我给女主当继母——女王不在家
时间:2021-01-19 10:13:21

  他使劲抹了一把眼睛,之后沮丧地翻身下马,走到了他身后。
  “喂,我刚跑了,你没看到吗?”他故意大声这么说。
  霍筠青没理会。
  有蝴蝶翩翩而飞,飞在这大片菊花丛中。
  “你不是要捉了我去卖吗?”雅达背着小手,一本正经地站在那里喊话:“我回来了呀,你怎么不抓我了?快来啊快来啊!”
  霍筠青依然没搭理他,只有一只小蜜蜂嗡嗡嗡地飞过去。
  雅达觉得没意思了,干脆跑到他旁边,之后探头看他。
  看过去时,雅达怔住了。
  他觉得男人这双眼睛让他想起来冬天草原,荒芜苍凉,没有一丝丝温度,冻得人想哭鼻子。
  而这个时候男人目光直直地看着那墓碑。
  雅达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便再次看到了那块墓碑。
  雅达心里涌起一阵凄凉,鼻子越发酸了,酸到几乎想哭,他无奈地说:“这是谁坟啊,是你娘吗?你娘死了,所以你见不到你娘了,是不是啊?”
  然而他说出这话后,霍筠青依然没吭声,回应他不过是空中飞过雀儿罢了。
  雅达起了好奇心,凑过去,想看清楚那字。
  他娘也教过他一些大昭字,不过如今仔细看了一番,只认出上面一个“香”字。
  看了半响,身边霍筠青就像石头人一般,他百无聊赖,坐在草地上,盘着小腿,用胳膊肘拄着下巴。
  “喂,你不是要卖了我吗?怎么也不搭理我了?”
  “这里面到底埋谁啊?是你娘吧?你娘不抱着你,你是不是睡不着觉?”
  呜呜呜,天底下小孩都要娘抱着,他雅达虽然是草原上英雄汉子,但晚上也得找娘啊!
  小奶娃儿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霍筠青自然听到了。
  他缓慢地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之后开口:“这是我妻子。”
  雅达好奇:“你妻子死了呀?”
  霍筠青:“是。”
  雅达:“你又不老,你妻子很老了吗,怎么好好地就死了?”
  霍筠青:“她很年轻,但她死了。”
  雅达其实不懂,不过他歪着脑袋,假装自己很明白地道:“喔……原来是这样,你好可怜。”
  霍筠青这辈子,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可怜。
  说话还是一个小孩子。
  霍筠青:“是吗?我怎么可怜了?”
  雅达却继续问他了:“这里为什么有许多菊花啊?”
  霍筠青:“她生前最爱菊花。”
  最爱菊花?
  他想起来自己娘,自己娘最厌菊花了,说句话没用又费银子。
  雅达挠挠头:“你妻子死了,那你有孩子吗?”
  霍筠青摇摇头。
  雅达听着,叹了口气,却是想起来自己:“其实我爹也死了呢,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娘说,我还在我娘肚子里,他就死了。”
  霍筠青眸光缓慢地落在这小奶娃儿脸上。
  之前并没细看,现在仔细端详,也怪不得那过路人说他们像父子,他确实和自己长得极像,面目神韵都相似。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着,如果香妩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娶了香妩,她是不是会给自己生一个孩子,一个像眼前这小奶娃儿般孩子。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人,但是如果有这样一个儿子,他——
  霍筠青喉头发涩。
  “你爹怎么去世?”
  “我爹啊——”其实雅达从未听他娘提起过他爹事,不过没关系,他听别人提起过,姆妈也提到过。
  他皱着眉头,小大人一般老成地道:“我爹这个人,卑鄙无耻,始乱终弃,作恶多端,最后终于被人五马分尸而死!”
  霍筠青挑眉,再次看向这孩子。
  这是一个小孩子应该说出话吗?
  雅达却继续道:“他欺辱了我娘,又抛弃了我娘,也不要我了,所以我想着,他死了也挺好,要不然我可能要找他替我娘报仇!哼,便宜了他!”
  霍筠青皱眉,这么稚嫩小娃儿,明明单纯得紧,言语中却说出这等事来。
  他到底是年幼,并不懂这里面恩怨情仇,长大了,若是知道了自己所说,怕是不能轻易摆脱。
  当下竟不由伸出手来,轻轻抚了他头发。
  小娃儿头发细软,手感极好,倒是让他想起当初香妩在时候。
  雅达被这么摸着头发,便有些不情愿:“看你可怜,给你摸几下,只能摸几下啊,不能多摸。”
  他平时可是最讨厌别人摸,除了他娘,谁都不能摸。
  不过霍筠青手宽厚而有力,和他娘全然不同,他竟然觉得还挺舒服,再之后,竟然忍不住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他偷偷瞄了他一眼,忍不住问道:“对了,你之前说要卖了我,是不是逗我玩?”
  霍筠青:“谁逗你了,就是想卖了你,你长得倒是不错,兴许能多卖几个银子。”
  雅达低哼一声,气鼓鼓地道:“骗人!”
  他现在多少明白了,这个人不是坏人,不会卖他,这个人就是故意欺负他吓唬他!
  太坏了!
  霍筠青笑了,笑得苍凉而无奈。
  他轻轻地摸着小娃儿那软软发:“以后你长大了,都要记住,你爹就是你爹,你就是你,他做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雅达:“那是当然了!我爹又没养过我一天,他当然和我没关系。倒是你——”
  他纳闷地看向那墓碑:“你妻子怎么死呀?你看起来很难过,你为什么让她死?”
  霍筠青笑缓慢地收敛。
  他为什么让她死?
  如果他早知道她心思,又怎么会让她离开呢。
  只是不知道罢了。
  不过霍筠青也明白,但凡香妩不离开,香妩一直伺候在自己身边,自己怕是永远不会想到,要娶她为妻。
  也只有失去了,他明白自己心思,但也就晚了。
  他望着那墓碑,良久,才喃道:“她想要,我从来不知道,她也没告诉过我,我也没想过给她,所以她离开我了。”
  “离开后,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第80章 重逢
  雅达自小生在草原, 长在草原,他外祖母为北狄王,可以说从生下来便受尽宠爱,即使口中说着父亲早逝, 这其实这些事从来没到了他心里, 他也并没有到能够理解这个年纪。
  可以说,雅达还不知道世间忧愁是什么。
  但是现在, 他托着小下巴, 是真心实意为霍筠青感到难过了。
  没了娘, 连妻子都死了, 也没有像他这么能干又可爱儿子。
  雅达摇了摇头,心想他真是可怜!
  如此陪了霍筠青半响后,雅达也有些肚子饿了,霍筠青骑马带着他去一处酒家要了些吃食, 之后才问他住处,送他回去。
  听说他住在驿栈后, 并没有多想, 便径自送过来了。
  这个时候, 香妩醒来, 不见了雅达,自是命人去寻,寻了半响, 已经是焦头烂额忧心不已,若是雅达出了什么意外,她怕是也不想活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听到外面侍女过来禀报, 说是有人将小王子送过来了。
  香妩大喜, 忙要亲自去看,谁知小雅达已经蹦跳着跑进来了:“娘,我回来了!我们终于重逢了!”
  小娃儿说话不知轻重,这话倒仿佛生死离别一般。
  香妩本想过去重酬那好心人,如今见到儿子,自然是没心思去了,便命人道:“多送人家一些金银。”
  底下侍卫自去办了,之后回复说人家并不要,香妩又细问了一番,知道对方形容尊贵,便道:“这是身份贵重之人,自然不好以金银亵渎,早知如此,应该请人家留下姓名,改日再登门拜访感谢。”
  这时雅达却道:“我知道他家住哪儿,他告诉我了,以后娘要带我去找他!”
  香妩听了,自是放心,一时问起来雅达怎么丢,那人又带着他去了哪里。
  雅达便一一说了,最后给香妩说了坟前情景。
  “他娘死了,他妻子死了,他也没有一个像我这样儿子!”雅达托着小下巴叹息:“他好可怜。”
  香妩听着,也跟着叹了声:“既是年轻,又身份贵重,再娶一个也是有,既不曾娶,那就是对妻子情深不能忘了。”
  倒也是一个有情人。
  这么想着间,不觉竟然记起来侯爷,想着既来到燕京城,不知是否有机会再看他一眼,更不知如今他是否已经娶妻。
  谁知用过晚膳后,香妩照例拿出一本书来教雅达读书,雅达看着那些字,突看到“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一句,指着那字道:“今日我遇到那位叔叔,便是以这个为名。”
  他并不认字,不过却记得墓碑上刻着字形状。
  小孩子无意一句话而已,香妩心却怦然一动。
  青字,这也是侯爷名讳。
  她看着儿子那像极了侯爷眉眼,叹了声:“好生读书。”
  雅达有些不情愿,撅着嘴巴道:“好吧……”
  谁知恰好读到了“东南生绿竹,独美有筠箭”一句,雅达又欣喜地指着这个“筠”字道:“这也是那个叔叔名字。”
  香妩听着一怔,陡然间意识到什么。
  只是这未免太过于巧合,觉得不太可能吧,又有些害怕知道答案,竟不敢再细问雅达。
  反倒是雅达,催着香妩道:“娘,你快些给我读书啊,雅达要认字!”
  香妩缓过神来,望着儿子:“那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雅达蹙着小眉头想了一番,最后用手指比划:“我不认识这个字,但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写。”
  他记忆力倒是好得很,如此比划一番,香妩辨认出,他比划出那个形状,就是一个“霍”字。
  香妩心内大震,却又有一股悲伤袭来。
  那人祭是自己妻子,这才四年时间,他竟已经娶妻,且和妻子天各一方?
  他竟然孤身一人前往祭奠,可见对那妻子是情深义重不能忘了!
  想想昔日侯爷,何等人也,眼高于顶,又将谁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亲自前往祭奠哪个!
  香妩一时痛得几乎不能言,她发现这些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不会在意了,但想到自己走了后,短短四年,他竟娶妻情根深种,便越发明白自己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寻常侍妾,丢了就丢了,根本没半分要紧。
  甚至于,他怕是心里恨着自己当年逃离,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雅达见娘神情不对劲,忙问:“娘,你怎么了?”
  香妩恍惚了半响,才逐渐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她,却是苦笑一声,当年自己离开果然是对,若是留在侯府,还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场。
  当下望定儿子,又细问了一番,那人什么模样云云,听到农人误以为他们是亲父子,越发肯定雅达遇到便是霍筠青了。
  当夜,香妩哄了雅达睡下,自然是翻来覆去不能眠,一直到五更时分,听着外面更鼓声响,望向窗外,却是一窗月如霜,一时自是思绪飘飞,想起过往许多事,竟是根本不能眠。
  **************
  香妩既是知道侯爷就在燕京城,自然是越发谨慎小心,接连几日几乎是闭门不出,免得遇到侯爷。
  至于如今新皇登基之事,只是由属下随行使者代为了解,知道如今已经改名为赵迎峰昔日霍迎峰如今惦记着自己母亲,几次问起来使者母亲这一次可会前来,知道并不能来,颇有些失望。
  香妩虽没有亲见,但也感觉到赵迎峰是个重情,他是盼着能和母亲见一面。
  这自是让香妩想起来昔年她认识那个霍迎峰少爷,他心性温柔体贴,对周围人都是极好,那个时候月晴想着给少爷当妾,惹得香妩也忍不住想想若是给少爷当妾岂不是吃香喝辣,哪里会知道,原来这霍迎峰竟然是自己亲生哥哥。
  这么想着,倒是有些遗恨,因顾忌着霍筠青,自己不好和亲哥哥相认,如今只能暗中看看,回去说给母亲听。
  如此过了几日,香妩也就罢了,雅达却是有些禁不住,他是野惯了,哪里圈得住,这一日便闹着香妩要出去玩。
  香妩想想孩子也是可怜,哪能一直关着,又问起使者,知道这两日新皇即将登基,霍筠青身为新皇养父,自然是难免忙在其中,便略松了口气,想着带雅达出去逛逛。
  她出来自然是薄纱覆面,不露痕迹,且是坐着马车。
  谁知道也是巧了,霍筠青因抚养新皇成人,如今已经加爵为安定国公,因是大喜事,霍筠青便是再不近人情,也只能赴了宗族中设下宴席,那宴席就摆在西大街庆阳酒楼,而庆阳酒楼恰好是临街。
  香妩这里领着雅达出来,先是逛了各处,雅达看到这个那个都想要,香妩自然不能委屈了孩子,买这个那个,竟买了不少,让侍女提着,跟在后面。
  偏生雅达打眼一看,又看到那边游船,便嚷着要坐船。
  香妩想着孩子自小生在草原,并没见过船,便也命人去雇船,想着陪他泛舟湖上。
  那护城河渡口恰恰就设在庆阳酒楼下,雅达这里登船时,霍家宗族中一位堂哥,便看到了雅达。
  当下多看了几眼,之后上了酒楼,说起来时,连连啧啧:“你们怕是不知,那娃儿倒是有些像我霍家血脉,和咱们像得很——”
  一时看着霍筠青,却是道:“像极了筠青小时候!你且说实话,是不是你流落在外血脉!”
  他这一说,大家自然都纷纷望定霍筠青。
  须知霍筠青安定侯爵位是自己挣,如今又为安定国公,位三公之列,这国公爷爵位可以荫庇五代,可谓是光耀门第,时代罔袭。
  宗族中子弟自然各有打算,有想将自己孩子继承给霍筠青,也有不指望那个,平日大家都是兄弟,盼着霍筠青早些有个血脉继承爵位。
  是以听到这话,大家都望向霍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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