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茹画
时间:2021-01-20 09:00:39

  无论事成与否,刺杀皇上都是大罪,王爷登基之时,必得给全天下人一个交待。
  曾墨,必死无疑了。
  “属下明白,定不负王爷嘱托。”
  ~
  王爷行事效率极高,傍晚,便有人送来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掀开,里面是几串珍贵的珠串,正是曾墨迫切想要的。
  王爷亲自去地牢里将珠串盒子交到曾墨手里。
  “允你归家一日,将家事处理好,明晚归。”
  此一日,是归家,也是安排后事。
  曾墨感激跪下,叩头谢恩。
  要走的时候,星辰骑马跟来。
  曾墨:“我归家,你跟来做什么?”|
  星辰保持木愣的表情,“王爷派我来的。”
  曾墨了然,不再说话,哒哒哒骑马前行。
  入夜,躺在床上的林冰琴翻来覆去睡不着。
  前些日子的恐慌还在,她一闭上眼睛便容易想起那日血腥的场景。
  越想越怕,便没办法入睡。
  昨儿晚上,曾墨没有归家,她几乎一整夜未睡。
  不是担心他在外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是吓得。
  她想过把彩叶拉到床上一起睡,可这假孕的身子,别说彩叶不敢上床,就是敢,她还怕出现个万一被她发现了什么。
  老太太身子骨弱不经风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要了她的命。
  林冰琴不想横生枝节,尽可能把假孕的事情给做好。
  今晚还是一个人睡,昨晚没睡,这会儿头昏脑涨,困顿得不行,可偏偏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曾墨死哪里去了。
  让他去王爷府里要珠串,他可倒好,要着要着没影了。
  前几日还日日往家里跑,表现得有多紧张她一样。
  这吃了肉喝了汤,便不见人影了。
  林冰琴心里念念叨叨的,在床上像翻烙饼一样翻腾过来翻腾过去。
  黑暗中,睡在榻上的彩叶不安地坐起来,小声问:“夫人,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听她翻身有好久了。
  “没有,你睡吧。”
  “昨晚夫人就没睡好,用不用找个郎中来家里看看?”
  “不用。”
  林冰琴一直强调没事,彩叶不好再说什么,犹犹豫豫躺下了。
  躺下没多久,外头传来脚步声。
  接着,院门吱嘎一声,有人进来了。
  彩叶赶紧掌灯,窸窸窣窣中问了声:“谁呀。”
  “是我。”
  彩叶怔了下,“爷回来了。”
  正被睡意困扰的林冰琴听到,心里不由雀跃了下。
  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她把他当成可以抱着睡觉的安全锤。
  说话间,曾墨已经走了进来,彩叶慌乱不安地穿好衣服鞋子,曾墨守礼,并不看她,而是背对她吩咐道:“星辰也回来了,你去帮着安顿下,这里不用你侍候了。”
  彩叶穿戴好,答应一声,慌不择路地蹿了。
  有爷在,没她什么事了。
  林冰琴自床上坐起来,眼神瞟向他,“吃饭了吗?要洗澡吗?”
  “饭吃了,澡洗了。”
  林冰琴扫眼外头黑漆漆的天儿,“这么晚,你在哪里洗的澡?”
  吃饭了有可能,现在早过了饭点。
  可洗澡么?这又不是大夏天,他没必要在外头洗的。
  “怕你睡了,就在河里洗了澡才回来的。”曾墨一边解释一边脱下外袍、里衣,往床边走来。
  林冰琴身子往里靠了靠,给他腾地方。
  当他裸着上半身坐到床边时,她觉出不对,手指伸过去。
  “你,受伤了?”
  曾墨颈项间是一条红线,不是伤口还能是什么?
  “没事,不小心划到的。”曾墨口吻如常,轻描淡写地回答。
  这都伤到脖颈还说没事?再深个一两寸就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林冰琴疑虑顿生。
  她还想再问两句,曾墨干脆熄了灯,不由分说搂住她躺了下来。
  他身上有微微的凉意,林冰琴被激了下,身子不由蜷成一团。
  “冷?”
  “还好。”
  林冰琴不露痕迹地往里挪蹭。
  她想有个人陪着睡觉,可不想这么紧凑的。
  能碰着他的腿,她便有安全感了。
  曾墨似感受不到她的躲避似的,掌心摁着她的后颈往前使力,把人牢牢摁到自己怀里,“有我在,一会儿就不冷了。”
  林冰琴被他捂得有些难受,强忍着没有反抗。
  忍一忍,他睡过去就好了。
  她如是安慰自己。
  停了会儿,曾墨问她:“睡了?”
  她闷闷回答:“没有。”
  “我娘身体还好吧?”
  “还好。”
  “王爷帮忙找了四串珠粒,你觉得如何?”
  “四串?”林冰琴有点儿惊喜,“珠粒珍贵,能有四串很不错了。”
  “你满意?”
  “嗯,很满意。”
  有了这些珠粒,老人家的生命就多了一丝保障。
  林冰琴心情颇好的说道:“王爷人真好。”
  不光照顾曾墨,还照顾他的老娘。
  那么珍贵的珠串,曾墨一张口,王爷便赏了。
  “今天晚睡一会儿可以吗?”曾墨问。
  林冰琴:“你有事要出去?”
  他说晚睡,她以为他有事要处理的。
  “没事。”
  “那为什么要晚睡?”
  “不可以么?”
  林冰琴打了个呵欠,“我反正是有些困了,你睡不睡我不管。”
  睡觉这种事情,但凭个人意愿,她可左右不了。
  “那你陪着我吧?”曾墨一只手摩挲着林冰琴的后背,一只手虚虚搭在她的肩头,拇指擦着她的肌肤微微动了下。
  都这样了还不叫陪?
  林冰琴觉得今晚的曾墨跟有毛病似的。
  她懒洋洋地答道:“随你吧。”
  曾墨喉间发出了很怪异的声音。
  林冰琴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
  他便亲了上来。
  ……
  缠绵悱恻,柔情缱绻。
  这一晚的曾墨给了林冰琴说不出的感受。
  他细细密密地吻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
  像是过了今日没有明日。
  温柔甜蜜的动作,重复再重复。
  天,不知不觉亮了。
  林冰琴窝在他的怀里,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被褥沾染上了旖旎的气息。
  身上也是。
  粘腻难受。
  可她半丝力气也无,嗓口发不出音,只想来一场沉沉的睡眠。
  天光大亮,彩叶和星辰来到院子,隔着屋门问:“爷,夫人,起了吗?”
  若是起了,他们好进屋照应着。
  隔了好久,屋里传出曾墨淡淡的声音:“夫人身体不适,你们且下去吧。”
  彩叶和星辰对望一眼,不知发生了何事,莫名其妙地走了。
  院门关上,静轩如它的名字一样,回归了平静。
  须臾,曾墨自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一晚的欢愉,床上已经是狼藉一片。
  林冰琴露在被子外的肩头和胳膊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是吻痕。
  他吻得已经很轻很轻了,可时间太久。
  还是留下了痕迹。
  她的腿始终压着他的。
  他知道,她是因为怕,依靠自己寻一丝庇护。
  他轻轻搬动她,她未有所觉。
  她睡得太沉了。
  曾墨下床,一件一件将自己的衣服穿上。
  过了一会儿,不知打哪儿端来一大木盆的热水,放在床前。
  找来巾帕放在里面打湿了。
  轻轻掀开被子帮她擦拭身上的脏污。
  动作轻柔而缓慢。
  这个擦澡的过程,曾墨花费了半个时辰。
  帮林冰琴擦完澡,他连被带褥将她卷到了地下,从箱笼里翻找出新的被褥,一一铺到床上。
  再将林冰琴从脏污的被子里轻轻抱出,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末了,还体贴地帮她换上了干净的睡衣。
  做完这些事情,他便守在床侧,席地而坐,静静看着林冰琴的睡颜。
  像痴傻了一样。
 
 
第49章 
  中午时分,林冰琴还在酣睡。
  俏脸红扑扑的,眼角微微耷着,睡得分外香甜。
  曾墨恋恋不舍地伸出粗糙的大掌,在她脸上贪恋地抚摸几下,然后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彩叶候在院门外,见曾墨出来便打算进去,“爷,夫人醒了吗?”
  “还在睡,别打扰她,你收拾收拾屋子吧。”
  彩叶还纳闷曾墨怎么会这么说,头天晚上她已经把屋子里里外外能收拾的全收拾了,这经过了一晚上,还添了什么灰尘不成?
  当她迈步进屋里,看到地上团着的被子褥子,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她弯腰,费力地抱起被褥,嘴里嘀咕,“好好的,干嘛要换被……”话没说完,她闻到了有些特别的味道,赶紧闭了嘴,旋即弯起唇角,笑了。
  可笑到一半,她表情又僵了。
  小夫妻浓情蜜意没问题,可是,夫人是怀孕的身子,头三个月还是紧要关头……
  彩叶眼神瞟向床畔,心里隐隐升起了几分担忧。
  和轩。
  曾墨坐在炕的一侧,跟母亲相对坐着聊天。
  “王府里不忙?”老夫人问。
  “还行。”
  “你前天晚上怎么没有归家?”
  “王府里杂事多,不定什么时间有事,忙了,我自然不回。”曾墨不欲讲太多,含糊带过。
  “冰琴怀了孩子,你得照应着些,头三个月,需要小心加小心。”
  “娘,我知道。”曾墨把装珠串的盒子放到炕上,“娘,这是王爷赏的珠串,回头你和冰琴商量商量如何存放,千万保重身体。”
  掀开盒子,老夫人惊讶,“珠串这么贵重,王爷怎么给了这么多?”
  “四串而已,不多。”
  老夫人白了眼儿子,“别以为我老眼昏花,什么也不懂。这东西珍贵,不好找。你以后啊,就别为这事儿去麻烦王爷了。我这身体,早该归天的,已经偷活些日子,该知足了。其实有手里这些珠粒,差不多够了。”
  她意指活到孙子出生,应该差不多。
  “娘,如果没有方子,那咱没办法。可现在既然知道有法子可以保命,怎么就不能多努力努力?珠串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只需好好保重身体。冰琴肚子里可是有咱曾家的后代呢。”
  “嗯,”老夫人喜滋滋地点头,“我啊,就是这点儿念想喽!”
  老夫人愿意聊孙子的话题,曾墨便陪她多聊了会儿。
  孩子出生要准备什么,出生后如何将养,娘俩儿越聊越热乎,好像明儿个孩子就出生了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曾墨下了炕,“娘,你在家里多保重身体,王爷给我安排了一件重要的差事,不定归期。你不必担心,好好等我回来。”
  “重要差事?”老夫人身子抻直了,“什么重要差事?”
  “机要大事,不可外传。”曾墨叮嘱母亲,“千万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他眼睛望着母亲愈发枯瘦的身体,心里万分难过,需得强压着才不表现出来。
  人上了年纪,脸上皱纹本来就多,母亲瘦,加上生病,脖子、脸上全是皱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老夫人觉出儿子不对,喊住他:“墨儿!”
  曾墨刚抬起的右脚慢慢收回,“娘!”
  “是不是这次的任务分外凶险?”她担忧地问道。
  儿子今天耐心陪着自己聊了一个时辰,再三嘱咐自己保重身体,像是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一样。
  “没事。”曾墨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娘,你就放心吧,你有什么想吃的,我归家的时候帮你买。”
  “哪有什么想吃的,你安全回来就行。”老夫人问不出个究竟,身子慢慢松驰,权且信了他。
  步出和轩的院门,曾墨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落,天际漫黄一片。
  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他低下头,加快脚步走向静轩。
  星辰和彩叶站在院子里,星辰面无表情,彩叶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像是有心事。
  星辰瞟了她一眼,“有事儿?”
  彩叶用手捂了捂胸口,半晌回答:“没事。”
  “没事你转悠什么?”
  “我,我哪转悠了?”彩叶不服气地反问。
  “算了,你说没事就没事吧。”星辰懒得跟她争论,背手而立。
  彩叶挠了挠脖子,试探地问道:“你说,你说,爷,爷会打人吧?”
  “打人?打什么人?”星辰听不懂,“不会打人当的什么侍卫?”
  曾墨是侍卫出身,不会打人就怪了。
  “不是,我说的是……”彩叶刚要解释,眼角余光发现曾墨进来了,赶紧转了个身子,恭恭敬敬地喊道,“爷,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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