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迫和亲的炮灰女配后——生肌
时间:2021-01-21 08:03:22

  “这女子啊,也是爱看长得好看的男子,你瞧,京中有多少女子青睐顾世子,这可不单单是因为家世而已。”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才对着面容平静的卫长遥低声询问:“……殿下,可否告知崔爻是哪儿伤着了?”
  卫长遥原本在想匈奴人刺杀一事,可没想到崔爻会出声问他自己伤在哪儿了,她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恍然回神,视线凝了凝,落在了他脸上。
  青年鸦青的长发束起在头顶,露出了如寒玉镌刻的一张脸,眉目秾艳,一双眸子若墨玉般清净纯透,鼻梁挺直,骨相极佳。
  卫长遥看着却皱了皱眉,心中复杂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青年无疑有着极为出色的面容,可现在却生生被破坏掉了。
  原本利落白皙的下颌处此时却多了一块碍眼的纱布,上面往外渗出了鲜红色的血。
  不必过多回想她也能想起在那儿有着一道血肉翻滚的伤痕。
  那道伤痕自脖颈处蜿蜒而上,一直到下颌处才消失,红色血肉翻滚,是肉眼可见的深。
  怕是消退不了了。
  刺目的伤痕渐渐消失在眼前,
  脑中回想着他问自己的话,卫长遥缓缓起身坐到了青年身旁,歪着头端详着他的脸。
  等到青年面色有些不正常时才抬起手,缓缓触了触他的脖颈。
  冰冰凉的手指一直自他喉结处斜斜摩挲到下颌处,随即撤开手,伸出了两只食指到那明显呆楞的青年面前,轻声道:“你看,就这么长。”
  崔爻刚自呆愣中醒过来便见她给他用手比划伤口的长度,长睫颤了颤,他才有些失望地轻声说:“原来,这么长啊。”
  看来确实是要破相了……
  破相,会不会很丑……
  青年霎时便安静了下来,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卫长遥看了两眼,便又转头自顾自地去想心事了。
  虽然这么想有些过于“傻白甜”,可她的确不能再更加狠下心去伤害他。
  她做不到去哄骗她将他的一颗真心玩弄于股掌之间肆意践踏,所以就只能明确而决绝的拒绝。
  这样,他也该死心去等对的人,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卫长遥才想清楚,打算同崔爻说个明白。
  深深吸了一口潮湿阴冷的空气之后,她才鼓足勇气,猛地转头。
  “崔爻……”
  “殿下……”
  “……”
  两人同时开口,视线猛然对上,齐齐忘记了眨眼,过了一秒后卫长遥才缓了口气,转过头去双手抱膝,静静看着烧得正旺的火苗,温声说:“你先说吧。”
  一旁的崔爻偏着头脉脉地看着只露出半张侧脸的她,默默将刚要脱口而出的她是否觉得伤痕丑陋吓人的话咽回了肚里,转头垂着眸子,轻声说:“还是殿下先说吧,我也、没什么想说的。”
  卫长遥听了他的话,强压下心中莫名其妙的优柔寡断,声音里像是含了块万年不变的寒冰:“崔爻,我想我们以后还是做陌生人为好。”
  漆黑的山洞之外一片狂风暴雨,树枝野花被打得七零八落,散乱地泡在脏污浑浊的泥水中,但山洞内里却火光融融,一片温柔祥和。
  崔爻恍惚了一秒,这句话才重新回响在心中。
  她坐在火光中,眸色温软若玉,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嘴边的笑意像是透着热意的柿子花,清香袭人。
  可开口的话,却叫他呼吸猛然一滞。
  像是被烫着一般,他握着树枝的手微微紧了一紧,浑身血液瞬时冷却下来。
  “……陌生人……”
  呼吸蓦然沉了下来,胸腔之中像是悬了一块巨石,沉重又压抑。
  原本规律搏动的心脏渐渐泛起刺痛,像是被人用手捏在一起,肆意玩弄。
  崔爻难得温润的面容渐渐冰冷起来,就连在火上烤得温热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冷了起来,如坠冰窟。
  过了许久,他才转开视线呆呆看着洞外被雨滴拍打着的树叶,苍白着唇,重复了一句:“殿下在胡说说什么?崔爻有些听不懂。”
  卫长遥仍旧维持着双手抱膝的动作,只不过此时却是微微直起了身子,转头看着一旁正努力粉饰太平的崔爻,冷静开口:“你别喜欢我了,换个人吧。”
  “那日你亲口承认了你喜欢我,我记得。”
  崔爻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苍白的唇上下碰了碰,冷硬道:“殿下那日喝醉了酒,莫不是听错了或者记岔了?”
  外边的雨声雷声更大了些,沉沉敲在石壁上,像是一声一声的战鼓,激烈刺激。
  卫长遥闭着眼,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都说完:“我只是告知你,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我们二人,永远也不会走到那步。”
  “这段时间,你救我数次,以后你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时候,直说便是,我绝不会推辞。”
  说完之后,她心里一直沉着的石头才渐渐移开,有种绝处逢生的轻松感,坦然地等着崔爻的反应。
  “崔爻并未心悦您,”崔爻垂着眸子,只低低重复着这一句。
  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自己对她起了那种心思,否则,便是真的连见她一面也难了。
  卫长遥恍然未闻,只是低声说:“那日卫语棠对我说你心悦我,我起先不信,可心中怀疑,所以才会去找你。”
  “你承认了。”
  话音刚落,她便听见崔爻急急出声:“殿下记错了。”
  沉默一瞬,卫长遥平静开口:“你亲我了。”
  那日她回去之后虽神思不属,可唇上的胀痛酥麻骗不了人,拿着镜子细细看了看,轻易地发现唇色比平日里更红了些,还微微肿起。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直观的证据么?
  ……
  崔爻霎时哑言,呆呆看着卫长遥,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在想自己终于又离她近了一步,还自作多情地想要问她那伤口可是很丑,可一瞬之间,他便再没了开口的机会。
  他心上像是漏了一个洞,那些粗粝的沙石泥土火和着冷水齐齐灌进了心里,一点一点地磨着心口。
  他倒是忘了,他的殿下最是聪颖,不打没掌握的仗,若是没有十足把握,又怎会开口?
  崔爻闭着眼睛自嘲地想,自己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那日意乱情迷,竟为自己留下了如此隐患,而他的殿下,竟然会以自己作饵,诱他上钩。
  崔爻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殿下总归会成为某一个人的,为何我不行呢?”
  “我心悦殿下,想要殿下做我的娘子、夫人、孩子母亲,想陪着殿下历经年年月月,花落花开,直到永永远远地长眠地下……”
  ”殿下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卫长遥坐在石阶上,一时愣住。
  过了一秒,她才回神眨眨眼睛,她原以为他会生气,再疯狂地质问她,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温和甚至温柔地给她讲他的那些期望。
  卫长遥缓缓拧起眉头,目光中露出一丝丝的无措。
  倒不是她想给他机会,而是此时的他这么静静坐着,确实不像那个记忆中冷酷淡漠的崔爻,相反的,像极了鲜衣怒马的红着脸给心悦少女送花的少年郎。
  红的脸,艳的花,少女羞红的脸颊,少年唇边期待的笑意。
  想着这些,她蹙起了眉。
  她不是满面含羞的少女,而他亦不是那些赤诚的少年郎。
  她早已孤孤单单地死在了漫天的黄沙里。
  身畔连一粒大雍的国土都没有,就那么苍凉且难堪地将命留在了那儿。
  有时她会想,若是那时候自己的死讯传到了永和帝的耳中,他也不会声张出来,约莫只会悄没声地施舍给她一口棺材,草草埋在荒郊野岭了事。
  毕竟,自己死的不光彩,太难看,兼之已经出嫁了,是入不得皇陵的。
  这都是她的命。
  她虽有怨气,可也仅仅是怨气,没有太大的仇恨。
  重来一次,她不想用仇恨将自己捆绑起来,更不想自己同旧人纠缠不休。
  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什么都不知晓,自己想得再多也是毫无意义地伤春悲秋罢了。
  “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卫长遥静静看着眼眶微红的崔爻轻轻出声,略微停顿一秒后,继续看着他道:“若你愿意,有的是女子等着你,不必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对我而言,未来那人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你。”
  这句话无异于锥心,崔爻听后眼睛突然睁大,眼中蕴含着的星光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呼吸便沉重了起来,心中怒火燃起,可同时却又有着滔天的委屈朝他涌来。
  凭什么,凭什么偏偏他不行呢?为什么任何人都可以,就只有他,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能有?
  青年红着眼睛,一步一步缓慢且郑重地朝自己走来,卫长遥看着眼神颤了颤,随后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殿下,为什么不能是崔爻?”青年一双墨色眸子一转不转地紧紧盯着自己,眼眶通红甚至连呼吸也不稳。
  卫长遥却只是垂了垂眸子,再度抬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满是无所谓:“不会是你,没有理由。”
  “我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不喜欢一个人同样也不会有理由。”
  听着这话他的喉结滚了滚,通红的眼眶一眨不眨,垂着肩走到她身边,缓缓倾身跪在她眼前,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紧紧等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犹如立誓一般郑重地说:“我会改,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便改哪里,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我会……”
  “别说了!”,她面容平静地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静静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垂下眸子抽回手,不再看眼前神色凄惶的青年,慢慢起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个小场面~
 
 
第89章 、
  崔爻跪在原地,握紧了拳头,咬牙承受着心中难言的剧痛。
  或许是淋了太久的雨,又或许是烤的时间太短,脸上还是有一滴滴的雨水滴了下来,路过眉骨一直往眼眶中流了进去,他却是毫无直觉一般,垂着眸子静静站了起来。
  “我不会放手。”
  他想要的东西很少或者可以说没有。
  幼时艰难生活、为了生计发愁时亦没有觉得不公平或愤愤不平,当时只是觉得好奇,为何其他人都有而自己偏偏不能有,后来知晓了也就不再执着于答案。
  对那些东西亦没有强求。
  可如今还是免不了为她来强求一番。
  阴暗的山洞中漆黑一片,伴随着外边的闪电,里面明暗交错,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冷冰冰的石壁之上,歪歪斜斜,隔了老远。
  卫长遥背对着他往里面走去,,听见他犹如起誓的话语脚步微顿,过了一瞬才微偏过头,敛着长睫背对他说:“有些东西是强求不了的,你再如何执着也不会有结果。”
  “而且,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崔爻眼神微晃,原就弓着的背此时落得更低,湿成一缕一缕的黑发紧紧贴着额头狼狈极了。
  洞外的雨下得更大了,被狂风吹卷进了山洞,雨丝斜斜飘进来,火堆外围淋湿,火势一点点小了下来。
  卫长遥背对着崔爻站在那处,只隐隐听见了他含着冷意的声音:“没有男女之情也没关系,我只要殿下在我身边就好。”
  这话说得偏执,卫长遥眼眸微张,随即猛地转过身来,盯着他:“你……”
  她一双清澈眼眸冒火似的盯着隐在黑暗中的青年,紧紧抿着微红的双唇,一双手紧紧攥住衣袖。
  他怎么敢这么说?!
  他怎么会这么想……
  青年一半身影隐匿在黑暗中,一半又在雷光和火光的交织中明明暗暗,此刻正低着头,看不清在想着什么。
  虽沉默不语,可身姿颀长,宽肩窄腰,直直站在洞口便挡了一大半的亮光。
  在那黑暗的一半身影中好像慢慢渗出了浓重的黑雾,丝丝缕缕的渐渐侵入青年秾艳的眉眼间。
  而卫长遥似乎听见青年轻笑一声,紧接着便对上了他一双浓墨似的瞳仁。
  冷冰冰的不含一丝感情,淡漠邪佞,像极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之时。
  这一刻她才明白,此前他在自己面前到底是收敛了多少锋芒。
  心尖不自觉地袭上惧意,她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险些跌倒。
  而崔爻一双眼睛瞬时看了过来,身上所有的刺在一瞬间全部收光,敛下一身的冷意还有气势。
  他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将她轻轻扶住。
  “殿下可还好?有没有扭到脚腕?”
  他低下头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目不转睛地看着臂弯间面色冷淡的姑娘,呼吸微微滞了滞。
  她像是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眉目间的冷意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颗心像是被浸在了盐水中,腌渍入味,疼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耳边渐渐回响起那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似乎自她知晓自己的心思之后,便一直不开心。
  今日她身临险境之时迟迟不能回身躲开,可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或者,是自己的心意让她觉得太过于难堪?
  思及,他的身体更冷,全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甚至连呼吸能扯痛心脏,疼得厉害。
  “放开。”
  听着她冷彻的嗓音,他扶着她手臂的指尖动了动,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站稳了我便放开。”
  卫长遥听着他的话蹙了蹙眉。
  她今日的确被吓着了,同时那些不好的记忆更加清晰几分,这亦让她拒绝他的心意更坚决和提前了许多。
  快刀斩乱麻的残忍比优柔寡断的善良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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