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被迫和亲的炮灰女配后——生肌
时间:2021-01-21 08:03:22

  天光乍破时,他同满朝文武站在一起跟在永和帝身后,看着小公主拜别生养她的大雍,转身踏上嫁车。
  崔爻同其他人一样,此刻的眼神全放在了小公主身上,只见她手持着却扇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身量纤细,头上戴着沉重且贵重的凤冠,尊贵骄傲非常。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出神地想着,小公主的眼眶应当是红的,瞳仁也应当是水润润的。
  毕竟,她昨夜哭过……
  *****作者有话要说:
  狗。
  嘿嘿嘿,前世的小崔是最惨的,不过我这个亲妈会努力让他不那么惨的……
  吧唧吧唧吧唧,爱你们~
 
 
第123章 、
  三公主和亲月氏后, 朝堂上又安稳了几日,再也无人担忧大雍同月氏还有匈奴的形势。崔爻眼看着周围有人心中舒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没什么感觉。
  心口莫名隐隐压抑,他蹙眉深深呼吸一口, 随即敛着睫羽面色平静的回了崔府, 刚刚要提腿迈入府中时却有一道悠然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这小子, 竟真的让那位殿下去和亲了?”
  冷不丁地听见这声响,他往里的脚步停住,过了一秒才转头看向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是幼时那个村口教书的先生, 如今却已然变成了个鹤发老人。
  只消消看过一眼, 他心中便认出了这人,只是心中觉得莫名。
  他不是一个安居乡野之中的教书先生, 又其何会寻到这儿来?且又说的是和亲一事……·
  莫非, 是那小公主指使来的?
  思及,他眉宇间氤氲出几分郁色,没回答问题, 只是抬眸看着那人道:“先生又其何会来寻我?”
  那人看着他微微一笑,旋即抬手抚了一把胡须, 摇摇头, 散漫道:“老夫也不说别的, 就单单说你可曾记得我其你批的命数?”
  他神色轻松, 既不像是行骗至此的人,可也不像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见他如此,崔爻抬眸看直直看了上去,眼中更是浸上几分霜雪, 声音肃冷,眼神冷漠:“我不信命。”
  “先生若想要替人批命数, 不妨去街上摆个摊儿来得快一些。”
  “不过还请先生记住,我不是个信命之人。”
  说罢,也不理会身后的老人,转身便回了府内。
  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不斜视地转身离开,老人站在那儿看了半晌,最后才叹过一口气转身离开。
  现在的年轻人,便是这般沉不住气,不知道老人的提点有多珍贵。
  ………………
  半月后。
  夜凉如水,月似弯钩,寂寥冷冽的月光钻过窗棂缝隙悄悄打在了屋内熟睡之人的脸上,平添几分苍白。
  崔爻在睡梦亦是紧闭着眉头,额角沁着几分晶莹的汗水,唇色苍白。
  在梦里,幼时的自己如同从前一般受着其他人的拳打脚踢。
  不知从哪儿跟来了一只猫儿,许是以其他能养得活它,那只猫儿便一直跟着他。
  往常那些爱欺负他的人便想着法子打他,那日在看见他身后的那只猫儿之后,他们却又专专欺负起了那只猫儿。
  不得已,他将那只猫儿抱在了怀里,可迎在身上的,却是如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稚子的身体之中住着一个成熟青年的灵魂,眸色冷淡地看着幼年时多次经历的场景再一次朝自己袭来,连眼神都未变丝毫。
  而梦中的小身躯,只是沉着地闭了眼睛,将怀中的孱弱的猫儿搂得更紧。
  挨过打后,他缓缓神展开蜷缩成一团额身子,将猫儿抱出来放在地上。他轻轻转过身子对着猫儿说出了那句结结巴巴的话,随即转身便离开。
  青年沉着地看着这个曾出现过多次的梦境,心中平静若一潭死水。
  许是因其他幼年时除了挨打便没做经历过其他事情,善事更是没做过几回,从小到大,他的梦来来去去就那几个,其中次数最多的便是他当初救下这只猫儿。
  同之前的许多次一般无二,猫儿没跟上来,身后一阵空寂。
  青年看着自己拉着腿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小破院子里往回走,只是恍然,便看见了身后的一团白雾,以及那一下下的呼吸声。
  梦里的自己似乎有所感觉,他的呼吸轻了些,小心翼翼地视线投了过去,见到一片虚无之后又转过了身子,继续埋头往自己院子走回去。
  而一旁的他却看见那片白雾亦步亦趋地跟着幼年自己走。他一路颠簸地回到黑漆漆的房间,而身后的白雾也跟随着。
  他自己的视线亦是跟随着。
  他看见进了房之后他做起其他的事情来,没多关注自己,反而心中却一直没放下那团白雾。他不知晓它的目的,却看到它在自己身边,时远时近。
  成年人的灵魂寄居在幼小瘦弱的身躯上,行动的能力都被控制,只默默看着外界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像是寄宿在身体里的外人,沉默地看着幼年的自己一步一步踏过那些泥淖,往更高处爬上去,而那团白雾亦是跟着他,陪着他,从未缺席。
  他冷眼看着幼时的自己出门去找吃的,而那道白雾则一直跟着自己落在自己发丝间,或者肩膀上。
  这样与众不同的体验让他有一些好奇,好奇是哪儿来的小鬼竟敢不怕死地寄居在自己身边。
  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只是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却对神神秘秘的白雾视若无睹。
  偶尔甚至会猜想它发现自己时该会怎样的仓皇失措。是欣喜的发现同类还是害怕地躲起来?
  令他失望的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它竟从未发觉自己。
  暗中的他看着那一团飘在空中的白雾,探寻的目光不停地打量上去。
  似乎不怕日光也没有感觉,不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和日丽它总是懒洋洋地靠在自己肩头。
  轻盈呼吸打得自己的发丝一颤一颤的,这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只愚蠢的白雾竟然一点儿没有戒备之心,毫无所察。
  这让他这个无聊得透顶的回忆多了些新鲜感,默认似的,他从未惊动那只团白雾。
  默默注视着它偷偷飘到自己身边端详自己,大胆地撩起自己的发丝。
  他冷眼旁观着一切,甚至颇有些得趣地将它暗自称其小鬼。
  那只小鬼陪了‘他’和他许久,可他们全都从未见过它的形态,直至‘他’被人贩子掳走的时候,他才看见了掩在那团白雾底下的形态。
  它竟是是一个女子。
  崔爻心中觉得诧异,可这还没完,他看见那只女鬼正对着被装在笼子里的自己掉眼泪。
  猛地见到那样的场面时他心中不由得重重震颤几下,像是被重锤抡到似的,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讽刺。
  真是可笑,只是在一起呆了几个月竟让这只鬼有了些怜悯之心了,不过,鬼有怜悯之心么?
  毕竟这东西连人都不会有。
  他看着笼子里嚎啕大哭的自己还有外面巷口那只梨花带雨的女鬼,心中只觉得好笑,暗叹这世间真是假得可以,竟连鬼都有了怜悯心。
  不过一念之间的事情,他便醒了过来。
  ……
  入目是黑漆漆的房顶,窗幔跟着清冷的风一飘一飘的,他蹙着眉起身走到一旁拿起茶杯仰头喝下一口水,随后才慢慢敛下眼皮想起来方才的梦境。
  那个一团雾似的人是谁,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今日那老先生来了一趟自己便做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梦,这梦又是不是那老先生给自己下了什么药……
  思及,他神色冷了冷,暗暗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连半月,那个类似的梦境与那一团白雾不断出现,崔爻心中愈发起了怀疑,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心中困惑,他终于去了那个他许久未再踏足的村子。
  缓步走进日渐败落的村口,刚到那颗大槐树之下,那道悠然苍老的嗓音便又响起在耳边:“小子又来寻老夫做什么?不是觉得老夫故弄玄虚么?又何必再来寻我?”
  崔爻闻言面色未变,面对着眼前的空寂沉着脸陈述:“晚辈本不该来叨扰先生,只是自先生离开之后晚辈便做了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从未出现过亦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晚辈觉得蹊跷,便来寻先生解惑。”
  闻言老人渐渐从树后走了过来,面色严肃些许,看着崔爻观察一瞬才道:“是女子?”
  崔爻抬眸肯定:“是女子。”
  老人眼神倏地一变,随即直直对上崔爻困惑的目光,沉吟了半晌,他面色沉了几分,道:“那位去和亲的公主,恐怕是殇了……”
  【和亲公主、殇了】
  这句话在崔爻心中回响数十遍,直到最后一次,他才听进心里去。
  有些不太相信地攥了攥手,狭长的眼倏地睁圆,他眸色愈发冷彻,蹙眉重复道:“殇了?”
  “这绝不可能。”
  “陛下特意命李将军护送她,她又怎会……”
  随从的军队人数绝对够多,她又怎会遇险呢,还是说染了急症?
  可随从的太医亦是医术高超之人,即便得了什么病症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更不会一丝消息都没传回来。
  崔爻握了握拳,心中思忖着这间不同寻常的事情。
  是不是又有人故弄玄虚,替那位三公主在这儿求一些转圜余地?
  人……应当还是在的。
  许是他少得可怜的内疚心作祟,又可能是她真的是一个无辜之人,他心里总是比往常多了些什么。
  他没多留在那儿听老先生的分析,只是一转身便离开了。
  快马加鞭回到崔府,惯会看人脸色松柏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大人?”
  他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是没听进去,只是压着眉宇道:“将我的话传给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快马加鞭地去查和亲队伍走到哪儿了,途中可曾遇到了什么磨难。”
  松柏睁圆了眼睛呆愣愣地听完之后才猛地垂下头应答,随后转身出去。
 
 
第124章 、
  不出三日, 便有人带来了消息。
  如往常一般,崔爻坐在书房中,手中持着一杯茶水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站在他眼前的下属则弓着身子, 面上神色小心翼翼, 战战兢兢。
  空气一阵沉默之后, 下属才咽了口口水,抬眸谨慎地看了崔爻一眼,小心道:“禀大人, 三公主……的确失了音讯。”
  “我们的人跟着那丝痕迹找了上去, 没有了三公主,不止三公主, 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我们大雍的人都没有。”
  “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一个人都不见了。”
  “我们的兄弟在更远的地方打听过,没见过和亲队伍, 反而在几日之前见过一伙凶狠悍戾的匈奴人,大人……”
  说着, 那人的眼中漫上几分不可置信, 眼神落不到实处, 只虚虚地对着前方的崔爻, 声音开始发颤:“……大人,那么多的人,怎么就一个也没有了呢?”
  下属说完空气中便沉默了下来,隔了好久他都没听见崔爻的回音, 不安地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未来得及提醒便听见了他有些飘忽的声音:“再去查, 将那伙人给我查出来。”
  下属闻言低头应答,随即便退了出去。
  等到房里只剩下一个人之后,崔爻猛地才将手中的杯子撂在桌上。
  杯子‘卡嚓’一声摔碎,淡绿的茶水溢在桌边上,滴答滴答地顺着桌沿掉下。
  “殇了……”
  他轻启开唇,过了许久才道出这两个意味不明的字眼。
  心头被压上一块巨石,他少得可怜的恻隐之心来得汹涌而澎湃,险些要压抑不住,闭了闭眼他才咬牙站起来。
  事情已经这样,必然还是要入宫一趟的。
  …………
  御书房,茶水奏折撒了一地,殿内放着的小几被掀翻在地上,永和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首的崔爻,胸膛起伏不定,容色震怒。
  “你说的有几分真?”
  崔爻低头:“八分往上。”
  永和帝转头在殿内漫无目的地走了几圈,良久后才抬头看了看屋顶,道:“我总是不信,崇徽应当还在的……”
  崔爻闻言思索一瞬,低头道:“臣这便下去派人寻殿下,定将殿下带回大雍。”
  崔爻自宫中出来便吩咐人将卫长遥的画像画出来,吩咐找寻之人人手一张地踏上去往月氏的那条路。
  画像刚刚出来,便有人将东西交到崔爻手中。崔爻漫不经心地接到手中扫过一眼,随即视线停住。
  看着画像中熟悉的人脸,他浓墨染就的眸子呆滞了一瞬,看了许久才眨眼。
  画中人身姿纤细模样清丽,却让他有些眼熟,正是他前几日梦里的那个小鬼。
  思及,他心神震荡,脑中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时间没错的话,他接连做梦的那几日是她遇险后的几日。
  她是卫长遥,她入了自己的梦。
  思及,他睫羽微微颤动几下,又想到了那老先生所言的命数,淡漠眉眼轻轻撩起,神色暗沉地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派人盯着的那几日觉得有些意趣上了些心,梦里她又陪了自己一些时间而已,又怎会如那人所言的爱上她呢?
  简直是胡言乱语。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死对他毫无影响似的,他一点也不过问进度,晚间也是按着时辰地入眠。
  与平常不同的是,他的梦里又有了她身影,不是一团白雾,而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她。
  他冷眼旁观着那个愚蠢的小鬼依偎在那小身影身边。
  凌冽的夜风中,破烂的窗户被刮得呼呼作响,小鬼小心翼翼的将手虚虚拢在小童耳边,阳光充足的午后,她陪着小童一起坐在地上,他看见她歪着头观察幼年时的自己,竟还不怕死地摸他的头发。
  她应当还活着吧,在某个地方等着人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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