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尽快喜欢上自己,让自己能回家,那就更好了。
与此同时,阴暗的地牢内,谢瑜长身玉立,眼神深沉地盯着跪在他面前的妇人。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谢瑜周身的气场也变得冷厉。
他的唇角微微翘着,如同子夜一般的漆黑眸子幽幽深深,闪烁的烛火映照着他的瞳孔。
如冰封般的冷漠压迫之感扑面而来。
望着哭泣的妇人的眼神毫无感情,仿佛他看的就是死人一般。
“你可还有他事隐瞒?”站在他身侧的谢觉开口讯问着。
“没,没了,”妇人抹着泪,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该说的都说了,都是这个王六儿给出的主意!求求您,一定要找出害死我儿的凶手。”
谢瑜转身往外走着,语气冷淡地吩咐着,“接下来之事,让徐凛来接手。”
“您不亲自处理吗?那陆娘子那?”
谢觉很是疑惑,这不应该是跟陆娘子献慇勤的大好机会吗?
听到这话,谢瑜顿了顿,却没有答话。
他此时更想尽快地换掉这一身衣物,那股属于陆菀的甜香气息,那股清甜腻人的梨香,似乎沾满了他的全身,不时地萦绕在他的鼻端。
似乎每一次呼吸间,都在提醒他陆菀的存在。
这真是……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秋梨,檀香,沉香,其实是鹅梨帐中香的配方。《陈氏香谱》里记载的是这三味,洪刍《香谱》里则没有檀香,细心的小天使就不要较真了~我体感的檀香有些像奶香味,还有点厚重,可能是品种的原因。
明儿有个纳米车,希望不要锁!三千大神保佑!这两天天天网审……
第19章 梦她
真是可笑,谢瑜心内冷笑着,不过是个要受他庇护的小娘子,倒还能勾得他时时回想。
他与她之间,倒像是猎人时时挂念着猎物一般,能不可笑么。
便是自己刻意引诱着她动了心,说起来手段卑劣了些,那也是别有所图。
他是绝对不可能起了什么别的心思的。
谢瑜心下不愉,走得也快了些,暗牢里又有些昏暗,险些就撞到闻讯赶来的徐凛。
“询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与谢瑜,那是谁跟谁,都共事数年了,所以藉着昏暗光线就看出了他面无表情之下的晃神。
徐凛伸手拦住了他,又下意识地揉了揉手腕,他昨天跟人有约,去打了半日的捶丸,这会儿手腕还酸痛酸痛的。
却不想谢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绕过了他,就径直走了。
“谢询安!”
他喊了一声也没见对方回头,只能勾着谢觉的肩把他拦了下来,“你说说,他这是怎么了?我倒还真是很少见他这般模样。”
被拦住的谢觉一脸苦笑,“徐司直,您问我,我哪知道啊。”
“咱们郎君那心思,就跟无底洞那么深,比那绣花还密,他想什么,哪能是我能猜得着的。”
徐凛心下很是赞同,眉头一挑,就笑了出来。
“那你说说,你家郎君今日都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
又不是外人,谢觉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儿大略地说了说,只是他也没跟进厢房,到底不知道内中发生了什么。
啪的一声,徐凛冷不丁地赏了谢觉背部一巴掌,他眼角眉梢的幸灾乐祸和雀跃都要压抑不住了。
“谢询安呀谢询安,没想到你也有这天。还真以为你天生的寡情绝欲,要剃了头发当和尚去,原不过是没遇见好的。”
徐凛很是得意,他瞧瞧面露茫然的谢觉,哈哈笑了两声,摆摆手就进去了。
徒留谢觉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小跑着去追他家郎君。
夜深了,陆菀屏退了旁人,把小白架在了花梨木雕漆的桌案上,自己俯下身,对上了那对圆溜溜的猫眼儿。
还别说,这阵子小白吃好喝好,整只猫胖了一圈,白毛蓬松,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对它动手动脚。
陆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又用指尖轻轻地勾了勾它的小下巴,示意它要开始了。
【陆菀:查询谢瑜此时的好感度。】
【小白:叮!查询中……目标人物此时好感度剧烈波动中,无法查询!】
这样也行?
陆菀气得拎起了一只粉红的小爪爪,挠了挠,见它毫无反应,更恼了几分,上手怒搓猫猫头。
喵呜~喵呜~~
结果这没良心的小白猫好像更舒服了,连着喵喵好几声,连异色的鸳鸯瞳都眯了起来,见她停下,才睁得开了,满眼的无辜,仿佛在问:好舒服好舒服,你继续啊?
这可太欠了,陆菀冷漠地磨了磨后槽牙,如果有系统投诉入口的话,她一定会暴言一万字,立刻点击提交。
这什么破系统,又是能量耗尽,又是查询不了的。
只是现在她也无可奈何了,陆菀苦笑着趴在了桌案上,对上了小白好奇的目光。
被诱惑着伸出手,她放缓了速度,一下一下地撸着小白软软的肚皮,听着它呼噜呼噜的声音。
陆菀有些出神,谢瑜的好感度剧烈波动中,如果小白没说谎的话……
谢瑜现在在干什么,才能对她的好感度忽上忽下?
可是自己今天似乎也没干什么来着。
她稍微用力地戳了戳小白鼓鼓的腮帮子,果然就看见它有些炸毛,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男人心,海底针,她下了个结论。
还是得找机会再见见谢瑜,陆菀托着腮,眼神飘忽,发出一声幽怨的长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咚!”响亮的敲锣声响彻了大街小巷。
有那临街而居的人,睡得不深,就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了个声,半睡半醒间数着数,一慢三快,这是已经四更天了。
而城北的谢府,书房内室中,床上的郎君陡然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来,入目的,还是日日熟悉的场景。
谢瑜轻轻地舒了口气,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些汗珠,难得的有些狼狈。
窗子支起了一角,潜入夜的寒风扑棱着伶仃的烛火,明明灭灭的光影照在了青年郎君温文俊秀的面容上,模糊而朦胧。
谢瑜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冬日天寒,他又不喜有人守夜,这茶水早已冷透。
修长手指稳稳地托住杯盏,他抿了一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方才梦中的情景。
扑在他怀里的女郎温软可人,似乎被他逗乐了,在他怀里娇嗔了两句什么,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
她身上逸散的香味儿,馥郁又清甜,侵略着四周,包围着他,纠缠着他,挥之不去。
他一低头,就看见埋在他怀里的人,像猫儿一样,轻轻蹭着他的心口。
层层柔软的丝缎包裹中露出一截玉颈,雪腻透粉,极圣洁,又冶艳,如暖玉生香。
他冷冷地看着那一方雪色,挪不开眼,眸中渐渐燃起了热度,被引诱着,用指尖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又一下,直至肌肤都摩挲在一起。
指尖游移着,徜徉着,不舍,暧昧又缱绻。
怀中人被刺激得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环住他腰身的手臂缠绕得更紧。
可怜那青翠的藤萝终于寻到了参天的松柏,只想攀附着,汲取着,彼此气息交融,与之同生共死。
终于,他像是着了魔似地低头,用了力地与她交颈相拥,耳鬓相磨呼吸相闻,用鼻尖轻蹭着方才一寸寸抚摸过的细腻肌肤,唇边也贴上了温暖柔软的归处,极温柔地轻啄了两下。
再深深地吸了口气,那股儿萦绕在两人周围的甜香也充斥着在他的鼻端。
倏尔心乱如麻,他有些粗暴地勒紧了怀中的人儿,只想把她死死地困在自己的怀里。
怀中的女郎似乎被他勒得不舒服了,微微细喘着抬起了头,眼尾含朱,挑起的眉梢都透着娇矜。
那张容色绝艳的脸,分明是陆菀!
谢瑜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回想起梦中荒谬的场景,谢瑜按了按眉心,唇角翘了翘,他真是被蒙了心了。
不过是骗了个年纪尚小的女郎倾心于自己,倒是自己先入了魔障。
弯起唇角的弧度变得嘲讽,手上收紧,指尖用力地捏着杯壁,变得发白。
良久,青瓷小杯才被稳妥地放置在同材质的托盘中。
————
“娘子,徐司直递了帖子,说有事上门拜访。”
阿云给她续了杯茶水,低着头通报着。
“徐司直?”
陆菀从一堆账本里抬起了头,这两天周夫人一时兴起要教她查账,她也不得不装装样子,顺着她。
接过茶水润了润喉,她又重复了一遍,“是徐司直?不是谢郎君?”
“这帖子上写的便是徐司直。”
阿云取出了一张花里胡哨的名帖,递给了她。
这浓郁刺鼻的脂粉味?陆菀皱皱眉,拿得远了些,打开来一目十行。
还真不是谢瑜,她有些失望。
“去叫人请徐司直过来,再取些点心送上来。”
来了就招待呗,从原书的剧情来看,这人可是谢瑜的亲信,虽说死得早,却也不可怠慢。
陆菀懒洋洋地起身,揉了揉腰,正好她看了这半晌账本,晚间去请安时也有得跟阿娘说嘴了,这会藉着见人的名头丢开来,正好。
“陆娘子安好。”
徐凛见她来了,桃花眼笑眯眯的,跟她打着招呼。
“我此次来,是告知娘子酒肆之事所查明的结果。”
“怎生好劳烦徐司直亲自前来,您托人告知一声便是,这般劳动,我心里实是过意不去。”
陆菀客气地替他斟上茶水。
“怎地不见谢郎君?”
这话一出口,她似乎也觉得不对,有些慌乱地转移了话题。
“那酒肆之事可是查明是何人所为”
徐凛眼神一闪,却是自顾自地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
“那酒肆之事,起源不过是秦寡妇的儿子想讹些钱,就有个叫王六儿的帮闲给出了这么个主意,只是他来之前误食了有毒的蘑菇,才招来这场祸事。去抓捕王六儿的回话说,去时就发现他已经吊死在屋梁上,仵作判定是自尽无误。想来是听说事泄,就索性了结了自己。”
“如今王六儿自尽谢罪,又真相大白,娘子大可放下心来,后续自有官府处理。”
名叫王六儿的帮闲……
陆菀觉得脑海里仿佛有什么飘了过去,仔细回想却是抓不住影儿。
不过谢瑜居然没有来,实在是让她有些疑惑,方才暗示试探徐凛,他居然不接茬,那只能明示了。
“原是如此。”陆菀作出唏嘘的模样。
“那日多亏了谢郎君在,酒肆才得以免于恶名,只是不知今日……谢郎君他……”
徐凛挑高了眉,哟,看来方才不是他的错觉,谢询安这可能还真不是单相思。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陆菀,心下赞叹不已,谢瑜的艳福还真是不浅,那就别怪他酸了。
徐凛摸了摸下巴,有些牙疼地说道,“今日原本该是询安来的。”
果然看见小娘子的眼神一亮。
他清咳了一声,肉眼可见地看见小娘子紧张了几分,却还是极为关注他接下来的话。
“不过我听闻阿窈又病了,可能是因着此事忙碌吧。”
陆菀的眼神黯了下来,她有些勉强地回应着。
“竟是阿窈病了吗?我这几日不曾见她,原是这个缘故。”
这会就只字不提谢瑜了。
徐凛心下一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谢瑜当然不是在照顾施窈,但偶尔在小事上给他添添堵,这可是自己的最爱,反正这种事很容易戳穿,也不影响什么,教他也尝尝哄小娘子的不易。
他是心下得意地走了,陆菀维持着面上的黯然神伤,实际上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冷漠。
男配就是男配,跟朵向阳花似的,天天围着女主转。
真是白瞎了她的荷包。
咳,虽然只是她吩咐人做的,但那也是她开口让人做的。
陆菀窝在软塌上,撸着小白的毛,有些发愣。
不过,施窈居然病了,陆菀皱了皱眉,她想到了书里说施窈体弱,每年冬天都会病上一场,难免多了几分同情。
或许,自己该去谢府看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大神保佑!别锁别锁!这是脖子以上!卑微求生……
第20章 别扭
施窈这是老毛病了,胎里带出来的。
她出生的时候,施家能撑持家业的男丁早就死在了皇朝初立,她阿耶又不过是个会吟诗作对的病秧子。施家自然是败了,缺衣少食的,生出的她,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陆菀静静地听她讲那段往事,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也没有刻意去安慰她。
对于某些人来说,经历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需要安慰。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别人的安慰不过是建立在自己的同理心上,对受伤的人来说并没有大用,也不能得到很多慰藉。
反而会勾起更多不好的回忆。
不提不问,也是善良的一种。
对此,陆菀深以为然。
“那阿窈是很早就来了谢府吗?”
陆菀见她讲得口干,给她递了杯温热的茶水。
“有近十年了,从我阿娘过世,便被接来了。”
施窈目光落在手中的杯盏上,又飘到亭侧的木质格眼窗上。
“那时谢府也好不到哪去,谢伯父也落下了病根,时好时坏,大表兄外放顾不得洛京谢府,竟是要靠六表兄撑持府内外许多。”
“谢郎君?”
陆菀有些吃惊,换算施窈和谢瑜的年纪,那时候的谢瑜也不过十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