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一枕
时间:2021-01-22 08:55:21

  眼见着已经到了山崖边缘的白玉护栏,“师妹小心”,上方观战的弟子们一声惊呼!
  啾啾猛地停住脚步,一片灰从她脚边往下飞落。
  下面并不是深渊,而是一片雪池,看来是特意备在那里,防止弟子切磋时摔下去。
  逃无可逃了。
  啾啾转过身,定定看向不远处的双足——那男孩如今太高,平视过去,她只能看见他的脚。
  打到现在,她一个人跑了三个人的量,而他还站在那里,一步未动。
  “不逃了吗?”
  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询问,因为太过响亮,落在耳朵里嗡嗡的响。
  男孩大笑:“你跳下去,就不必受苦了。”
  跳下去,不会受伤,只是会输给他。
  啾啾木着一张脸,一丁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山丘上观战的张弛倒是敛起眉:他们铸雀峰都是一群好战分子,平日里以打斗为乐,什么横的竖的圆的扁的,他们都交手过,可以说是整个藏雀山上最强的一批战斗力。
  啾啾师妹虽说也经历了不少战斗,可到底不如他们经验丰富。
  她从六十多名打起还行,一来便挑战排名第三的白莘玉,还是过于莽撞。
  要不要强行终止这场战斗?免得啾啾师妹受伤,到时候自己不好和小钟交代……
  正想着,下方少女突然动了,像是一团小小的雪球,以奔雷逐电的速度冲向巨人!
  嘶——
  身边一位男弟子倒吸一口冷气。张弛也心中一沉。
  刚才少女只用从盾牌中心逃到边缘即可,路程没有长得太过分,现在往回跑,相当于要横穿一整块盾牌的阴影。
  太危险了!
  张弛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强制结束他们的战斗。
  四方心悸中,无数触手猛地从啾啾身边生出,迅速蔓延开,一根根直指天堑,仿佛一片竹林在山河变迁中扩散,延展速度甚至超过了啾啾奔跑的速度。
  一眼过去,场面震撼。
  “无用之物。”白莘玉却冷哼一声,“这些东西,连给我挠痒痒都挠不到!”
  确实,最高的一根触手,还不到他膝盖高,在他面前过于纤细。
  他手中盾牌再次高举,砸下,狂风呼啸,不远处的女弟子几乎喊出来——
  那些触手却猛地一变,柔软地弯下缠绕,搭在一起,仿佛一片藤蔓墙。
  咚——
  这次盾牌砸下的声音极其沉闷。那片互相借力支撑的藤蔓墙颤动几下,断了数根,却没有塌陷!
  上方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有用!
  藤蔓柔软却不柔弱,那韧性,足够承受白莘玉三次攻击。
  啾啾迅速穿过触手们给她支撑起的生命通道,猛地翻身而出,要朝他靴子上掠去,准备顺势往上爬。
  只要到他身上就好,到他身上——
  不料,男孩的脚先动了。
  比她更快,迅速抬到她头顶,又迅速往下踩去,伴随着得意洋洋的笑声。
  “你猜错了!我不动,不是因为不能动——”
  “而是因为我觉得站桩就能打赢你!”
  说着,那脚步,“啪”地踩下去。
 
 
第57章 你记得听话。
  轰——
  偌大一个脚印, 在地上留下深深痕迹。
  砸下的动静不比盾牌弱,甚至更大。地动山摇间,浓厚尘烟遮住了人的视线。仿佛奔涌的山洪裹挟着黄沙瞬间冲下, 激起浪潮滚滚。
  山上众人抓紧了扶手。
  “张弛师兄, 这不要紧吧?”大家都有些心惊。
  他们当中唯一能打过白莘玉的便是张弛。可张弛上次与白莘玉战斗时对付的也不是这个法器。
  他皱着眉,看了浓烟半天, 才收回目光, 定定的:“无妨。”
  果然。
  浓烟散去之后, 小个子姑娘半蹲着, 抬袖遮挡着口鼻, 身上毫发无伤。手中寒剑光冷。
  她微微垂着头,风一吹, 半长不短的发和衣袖都在摇摆。
  “哦?没踩到吗?”白莘玉低头检查一眼, 在天地间发出浑厚声响, 片刻后, 一身战甲铛铛哐哐转过身来。
  “还要打吗?你赢不了我。”
  确实实力悬殊。观战弟子都压低了眉眼。
  要想挑战张弛师兄和钟棘师兄, 必须先打过白莘玉这关。可这小鬼头擅长炼器也擅长御器, 回回拿出来的法器都不一样, 还威力巨大, 叫人防不胜防。
  没有钟棘与张弛的力量, 很难将他攻克下来。
  啾啾依然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她至始至终没有波澜的情绪让人很难猜到她对这场战斗持有的态度。
  白莘玉举起盾牌:“我这一身是没有破绽的。论力量,你破不了我的甲。论敏捷,你躲不过我的攻击。”
  “智取是想得好,可你根本就没有入手点。所以我劝你,还是认输——”
  “不。”
  突然一个字轻轻掐断他。
  山中鸟雀扑腾翅膀远去,清远云天之下小姑娘声音有种莫名的寂寥感, 仿佛在这山谷中化作孤烟。
  “你那一身不是没有破绽,而是到处都是破绽。”
  什么?
  这话一出,山上师兄师弟们惊呆了,尤其是排名第四的弟子恨不得竖起耳朵!
  他还没和白莘玉这套战甲打过,观战到现在也没想到解决办法,只有一个观点——好强!
  他看向啾啾,兴致勃勃。
  啾啾淡淡的:“因为法器与阵法相反。阵法是支配人,而法器只能被人支配。哪怕你再擅长御器之道,法器的上限也只能取决于你的上限。”
  就好像如果灵气不足的修士,就根本无法催动高阶法器一样。
  “你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使用那套法器,但你的行动却很敏捷。”啾啾道,“在没有绝对力量时,这两者应该是相悖的。”
  “所以,你的力量和你的敏捷,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我猜,你的铠甲和你的铜泡靴一样,其中不少甲片都是假的吧?”
  那一身狼狈的小姑娘突然慢慢抬起了头。
  发丝被风吹得飞扬,白皙脸庞上不是大家预想的面无表情,而是一个极淡的微笑。高高在上的,运筹帷幄的。
  她抬起手,并拢的两指之间夹着块薄薄的鳞甲片。被风一吹,化作白色浮光,散在山谷之间。
  而白莘玉的战靴上,也赫然一道冗长划痕!
  啾啾慢慢屈起手指:“所以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穿的根本不是重甲。还知道,就算是轻甲,你行动也很费力,我却能轻而易举突破你的防御线。”
  “你还要接着打吗?”她反问。
  一片寂静。
  所以刚才白莘玉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她非但没有躲,反而冲上去硬碰硬做试验了?这他妈是什么让人喜欢的不要命打法?
  不。
  确切说,这是有多相信她的理论知识?
  啾啾确实很相信。修真界虽然不科学,但总归是有基本法的,相信基本法,就不会被眼睛看到的东西迷惑。
  男孩咬紧了牙,从唇齿之间蹦出一个不甘的音符。
  啾啾仰着头,平静地与他对视。
  许久之后,又是珠玉流光。甲片当哐声响起,这次却不是往下垂落,而是往上收起。那双铜泡战靴也渐渐染上纹路,变回一双带花的小革靴。
  最后白莘玉一身华衣,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收起头盔满脸气急:“不打了不打了!”
  啾啾不露声色:“哦?”
  她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白莘玉环视一圈,仿佛看懂了众人脸色,那张稚嫩的脸慢慢涨红,又要启动大哭攻势:“就是不打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看我被她打得遍体鳞伤吗!”
  就她那不怕死的打法,被打到只剩下一口气了,也想反杀。
  排名第三的大佬,霸气,却是个哭包熊孩子,完全忘了之前是谁说的不要受点伤就哭唧唧的,眼泪说掉就掉。
  “不要!受伤好痛!我不要受伤,我就是要投降!你们不许露出一副鄙视我怂的表情!”他哇哇大哭,“不许看我!”
  众人沉默。
  因为太怕痛,所以这小鬼头不光全点了防御,还要在破甲之后立刻投降,毫无战意。
  果然,排名不准,他只有钟棘师兄一只手的战斗力啊。
  ……
  啾啾在较场泡了一整天。和白莘玉打,和其他弟子打。期间还顺便与排名第四的弟子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么说来,白师兄那些法器,倒的确都是防御为主的。”
  他说:“但你不知道有多恶心,我的刀到现在都没有碰到过他一次。”
  第四名极其惆怅。说完了又想想。
  “白师兄今日许是想着和你打不会太难,所以稍微放弃了防御,用了个能攻击你的法器。却没想到被你戳穿了。”
  ——这倒是。啾啾一个木灵根外门弟子,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总是让人不小心轻敌的。
  但说真的,她也有点想轻敌一下那火灵根小鬼白莘玉。毕竟那小鬼头已经因为被她打败,十分丢人,而哭了一个下午了。
  基本上就是师兄师弟们喊:“好!”
  白莘玉:“哇哇哇——”
  师兄师弟们:“师妹用剑法连招!”
  白莘玉:“哇哇哇——”
  哪儿还有之前的酷霸拽,看起来比她还好欺负。
  最后归元阵运转,一切复原,较场关闭,众人各回各家。
  啾啾走了一半,实在没忍住,停下脚步,很沉重:“你是不是那种被打败后,就会很崇拜打败你的人的慕强者?”
  或者说斯德哥尔摩。或者说抖M。
  白莘玉眼睛一瞪,大声:“我才不是那种变态!更何况你不是打赢我,我们只能算平手!”
  啾啾半垂着睫毛警告他:“不许学小钟师兄说话。”别老把变态挂在嘴上。
  白莘玉扁了扁嘴,露出八岁孩子的稚嫩:“我不是。”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就是想说……”他还在掉金豆豆,委屈巴巴,“我就是想说,钟棘师兄比我还怕痛。”
  啾啾一愣。
  “我看到过他包扎伤口的样子。”跟踪时偷看到的,“肯定没错,同样的伤对于钟棘师兄来说,可能更疼。”
  医学上确实有每个人痛感不一样的说法。一般来说,痛感越高的人,大抵也越敏感。
  小钟师兄的确是非常敏感的类型。
  捱到伤口愈合,全靠他能忍。
  “我那套战甲,本来是想送给钟棘师兄的。”白莘玉别扭,“我虽然穿不动,但他应该可以。”
  “他不会要。”啾啾确定。
  白莘玉低下头。
  毕竟对于钟棘来说过于累赘。
  “那你,”小男孩攥着袖子,做最后的交代,“你以后一定要对钟棘师兄温柔一点!”
  “为什么对我说这个?”
  “因为你是他道侣啊。”白莘玉理所当然,又面色一沉,属于孩童的直觉,“我就是觉得,你肯定会欺负他,让他痛的。”
  嗯,有道理。啾啾看他一眼。
  觉得他年纪太小,不应该了解太多,所以只是保证:“到时候我一定会很有耐心。”
  虽然不知道耐心和温柔有什么关联,但白莘玉接受了:“那法器……”
  “不需要。”谢谢,拒绝。啾啾还沉声补充一句,“顺便一提,你再敢跟踪小钟师兄,我也要把你捏爆。”
  白莘玉大哭:“哇哇哇——”
  早就该知道,钟棘师兄对老弱妇孺从不留情,他道侣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的。
  ……
  钟棘似乎很忙,三天回来一次,天亮了又离开。
  有时候身上还会受伤,回家太晚,抱着啾啾倒头便睡。小狼崽子活动量太大,总是吃不够睡不够的,全靠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注意到他的伤。
  钟棘去忙,啾啾便老老实实的和铸雀峰一众弟子打架。
  与白莘玉一战后,她没有再越级打。按照张驰的建议,从六十名开始打起,一路慢慢往上爬。
  其实到了三十几名就已经很难打了。
  这些人有擅长御器的、有擅长法术的、也有擅长弓弩的。
  五花八门。
  和他们打完,基本上能积累到所有兵器的对战经验。她像是海绵一样,尽可能汲取对战知识,节节拔高。
  便这样一直到了年关,啾啾打到了第十五名。
  然而来不及让她继续往上挑战了——因为,她修为已经到达了筑基大圆满。
  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被钟棘提了出去。
  啾啾一边被带着飞一边想,她每次说要教小钟师兄怎么抱人,都忘记了,下次一定要好好记住,总不能以后都这样被他捞挂着。
  路上钟棘随手粉碎挡路的哨塔:“金丹期突破与筑基期突破一样,每个人经历的考验都不相同,但是这次只能靠你自己。我帮不了你。”
  啾啾听着后方山匪渐渐远去的吵闹:“嗯。”
  钟棘:“会很危险。”
  啾啾:“嗯。”
  钟棘:“你求生欲给我强一点!”
  啾啾:“嗯!”
  她想了想:“那我活下来的话,你会杀了我吗?”
  “啊?”少年想也不想,“才不会。你再一直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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