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在开导我[穿书]——一枕
时间:2021-01-22 08:55:21

  “可不是,也不怪那赵小公子看得上,他可比长春院里那些娈|童好看多了。”
  “就不怕这孩子把府邸给烧了?”
  “听说平日里他身上都贴了符咒的,你瞧这兽戏班子也没被他烧掉不是。”
  钟啾啾是个有些漠然的人,好像缺乏同理心,听见八卦也不会愤慨或兴奋。她就是单纯喜欢看美少年,尤其是那种比她心中排名第一的《塞尔达传说》里的林克还漂亮的小少年。
  ——话说回来,《塞尔达传说》和林克又是什么来的?
  无所谓了。
  这小少年态度非常不友善,看起来没怎么被驯服,被鞭子抽了几下后,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似的低吼,张扬着犬牙,一身桀骜的刺。
  “戏火!”驭兽师吼了一声,又落下一鞭子。响声嘹亮,听起来就很痛。
  围观的人却还笑着,男女老少,看过去的目光仿佛驭兽师只是在抽打一只不听话的动物,十分正常,不值得同情。
  老人抱着孩子,男人搂着女人,在欢乐的气氛下喜笑颜开。
  啾啾皱了皱眉。
  空中飞舞的火与其说是小少年被打服了变出来的,不如说是被打到躁狂失控爆发出来的。
  “嗨呀,这兽戏班子,也就这场戏最有意思咯。”
  人们嘻嘻哈哈。
  表演完后,少年足踝上铁链猛地一抽,拽着他往回走。
  他的不驯又一次导致表演不顺利,这让驭兽师极为生气,没走上几步,恶向胆边生,一脚踢在小少年腰窝。
  “——!”
  小少年被踢得半跪在地上,咬牙不肯痛哼出声,粗粝的地面磨破了手掌,铁索还在拽他,他一声不吭爬起来,攥紧了手。
  他住的地方是营地里最黑最烂的兽棚,不远处关着其它野兽。他之所以能享受个单兽间,是因为这屋里屋外被贴满了符咒,防止他暴走。
  啾啾跟着进了屋。
  他住的条件实在是很差。屋子阴暗潮湿,还漏风,唯一的设施是一张小小的木床,上面扔了条薄被。床边有个石墩,少年的铁索就挂在石墩上。
  啾啾晃了一圈。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她,她可以大大方方自由摇摆。
  最后她摇摇头,目中有了些许涟漪。
  嘶——
  他有点可怜。
  她瞧见小少年站在床边发呆,便淡漠着一张脸飞过去,想要研究一下他足踝上的桎梏能不能打开,却在蹲下后敏感察觉到少年身子一僵。
  咦?
  什么情况?
  小姑娘抬起头。
  他能看见她?
  少年别开了脸,没与她对视,面色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不看她。微凉的风拂过,他单薄的衣衫在阴暗之中微微摆动。
  分外秀丽。
  啾啾心中疑惑,歪了歪脑袋,刚要发问,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喂,小怪物,吃饭了。”
  门下开着的小口被打开,有人铛铛哐哐扔进个东西。
  少年急促地脱离啾啾视线,走了过去。
  啾啾也跟着过去。
  那些人扔给他的是个粗砂盆子,像极了乡下大黄用来吃饭的狗碗。里面随便装了点吃剩的残羹冷炙。
  少年也不讲究,盘腿坐下大快朵颐。
  啾啾乖乖巧巧跪坐在他面前,看他狼吞虎咽。过了一会儿:“你能看见我,对不对?”
  声音脆脆的,没什么起伏。
  少年一顿,更加快速地将食物吞进肚子里,流出种不自在的回避感。
  这模样让啾啾确定,他的确能看见自己。
  只是他很抗拒。
  ……
  晚上风渐渐变大。
  虽说现在是余热未散的夏天尾巴,但这四处漏风的棚屋还是会让人感觉寒冷,少年用薄被将自己裹成一团,略微缩起身子,要抵御寒冷。
  他头发乌黑,水波似的在床上散开,有几缕垂在了床舷,被风一吹,轻飘飘荡漾。
  啾啾像猫一样坐在屋中一隅。
  她的目光让少年感到危险,绷紧了身体里警惕的神经。
  对方大概察觉了他的不安,身子一荡,穿过木门飘了出去。
  少年依然不敢睡。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她回了来。
  还给他带了点东西,没什么表情,声音机械地商量。
  “我只有待在你身边才不会死掉。我不知道你身上那些都是什么,像灵气一样的东西,不过它们能让我生存下去,还能让我凝出一两息时间的实体。”
  她把那一两息时间偷到的东西推给他:“这是在厨房里找到的。以后我给你带吃的,你让我呆在你身边,怎么样?”
  “……”
  灯笼摇摇晃晃,光影穿过屋子的裂缝,在屋内洒下几道光。
  一室安静。
  少年暗红的眸子明亮潋滟,他背对着啾啾侧卧,视线凝在木墙上。没有说话,没有起身吃东西,也没有赶走她。
 
 
第87章 祝火。
  啾啾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
  倒不是喜欢这里。破破烂烂的潮湿环境, 空气中还飘荡有野兽身上常有的臭味,这绝对不是个值得喜欢的地方。她单纯只是为了活下去。
  小少年默许了她在他屋里同住。
  也绝对不是喜欢她。
  他抗拒所有人类。大概因为一直被当成野兽看待,受到了不少虐待, 所以连他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野兽。而人类, 是他的敌人。
  包括啾啾。
  至于他默许她同住的理由——很简单,他反抗不了。
  就算是野兽也知道钟啾啾这种半透明碰不到的家伙没法对付, 咬不到也抓不伤她, 比普通人更危险, 他必须远离。所以他对钟啾啾住在他房间里的事, 抱有了沉默的态度。
  那感觉像极了放学回家时, 在巷子里看见了一群正在抢劫的飞车族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好在啾啾没有伤害他,他们相安无事。
  她照常给他带食物回来, 他也照常不碰它们, 井水不犯河水。
  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一个月。
  兽戏班子终于准备去下一个城市表演, 但在出发前的某个阴天, 班主突然叫人将小少年给带了走。
  啾啾跟去看一眼, 发现他们将小少年摁进了个木桶里。
  ——是给他洗澡。
  这孩子是兽戏班子的门面, 虽然生活在最恶劣的环境中, 遍体鳞伤, 但外表总是收拾得干净漂亮。
  毕竟没有人喜欢看脏兮兮的孩子进行表演。
  非礼勿视。
  啾啾迅速回了房间。
  小少年再出来时, 换了身崭新的红衣,干净艳丽,便是画也画不出来的美,皮肤是玉瓷般的白,眉眼却是浓夜似的黑,眸子暗红明亮,像燃烧的星辰。
  堪称天赐神作。
  他身上被涂了些香膏, 散发出劣质的香气。
  小少年没回屋,班主将他押送到更暖和明亮的帐篷里。他鸦羽黑发在淌水,晶莹剔透,四肢被打开绑了起来。
  这个姿势他不陌生,有时候他过于不听话,班主就会叫人将他这样绑起来抽打一顿。
  小少年连面色都没变一下。
  然而班主这次却没有抽打他。
  只是露出一脸贪婪的笑,眼睛发亮:“你也不想一直在我这里呆着罢?那便好好表现,将贵人哄好了,以后你有好日子过,我也能赚大钱……”
  小少年紧紧闭着嘴,桀骜的表情看起来是没听懂。想也是,一头野兽听得懂什么呢。
  班主又笑了一声,给周围人递了个眼色,其余人全下去了,只余下班主一人。
  没过一会儿,帐外帘子一掀,烛火跃跃之中,有人走了进来。
  却是个年轻男人,模样还算英俊,就是有些油头粉脸,脑袋上戴着玉冠,扇子下系了个玉坠子,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而晃动。
  班主恭恭敬敬对他躬身:“赵公子。”
  男人摆了摆手,没怎么搭理,视线一直落在小少年身上,摇了摇扇子,围着走了两圈。
  “不错不错。”男人上下打量,啧啧称赞,黑色眼珠里有种意味不明的亢奋的光。
  小少年警惕又凶狠地盯着他。
  班主赔笑。
  “还没调|教过?”男人眯眼。
  “没呢。”班主上前两步,搓搓手,压低声音,“这野东西就是要自己驯服,才最有意思,不是么。”
  他早叫人打听过了,这赵府的小公子就喜欢叛逆的,还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说,看驯服不了的野东西沉沦糜烂,成为欲|望的奴隶才最有意思。
  赵公子似笑非笑,瞥他一眼:“你倒是个懂我心思的。”
  班主嘿嘿直笑,眼见着赵府的小公子瞳孔越来越亮,鼻翼翕动,班主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地退下去,将帐子合上了,只留下两人。
  赵公子越看越觉得喜欢。
  世风如此。
  娈童少见,基本都是专门培养供给达官贵人享用的。这龙阳风气不知何时流传开来,哪怕是边陲之城,豢养狎玩阳奴也成了纨绔们的身份的象征。
  这小少年貌若好女,比女子还貌美许多,一身不驯,实在是叫人意动。
  “不错。”赵公子又夸了一次,伸手过去,托起小少年的下颌,像是托起了一朵娇嫩的花,迫不及待想要揉碎它。
  “被我相中也是你的福气,虽然出生卑贱了点,但你若能叫我满意,我自然会宠着你,以后必不让你继续在这草根班子中受气。”
  他说着去摩梭小少年的唇瓣,手上戴着软金指套。
  “听说你是个不听话的,让我瞧瞧,你怎么不听话——”
  话没说完,小少年突然张开口。明明是凶悍尖锐的犬牙,但在四肢被缚的情况下,只让人想到竖起尾巴毛的幼猫。
  自以为在威慑人,实际上只是徒劳地亮出自己粉色肉垫。
  男人扯着嘴角。
  他知晓他想咬自己,却不怕,他这指套是特制的,咬下来痛的只能是他自己。他甚至笑了一声,将手指探了进去,要狎玩小少年的软舌,迫不及待看到对方第一次服从。
  小少年果然恶狠狠地咬了下来!
  没过上几息时间,兽戏班子里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怒吼尖叫,那声音很像屠宰场里待杀的猪,叫得绝望高昂,又声嘶力竭,一瞬间穿破了所有人的耳朵。
  啾啾正在打呵欠。
  被魔音穿脑,顿时停下动作皱了皱眉。她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往那边飞过去。
  这会儿人已经围满了帐子。
  男人满手的血,小少年也满嘴的血,怪狂暴的,他咧开嘴角,对男人张扬出个凶狠的笑。那感觉像是在与敌人战斗的兴奋,也像是挑衅,告诉对方再敢靠近,就咬穿他脖子。
  男人未曾想到这少年如此不怕疼,险些咬断他手指,当即气极。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
  他沉着脸,看向闻声而来的下人:“给我抽他。”
  小少年眉眼动也不动。
  啪——
  抽打声震响,一鞭接着一鞭,稚嫩的身体很快皮开肉绽。
  挨打不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狠也不是第一次,但被人保护,是第一次。
  小少年愣了愣。
  那个他避而不见视若无睹的半透明小姑娘,情急之下竟然扑过来,仿佛要替他挡鞭子。小少年露出困惑茫然的神色。
  但她没有实体。
  鞭子穿过她,依然狠狠落在了他身体上。
  “唔!”
  他闷哼。
  啾啾有些紧张——对了,她可以凝出一两息实体。
  啪——
  又一鞭子落下!
  草,好痛。
  虽然她实体很快就散开,疼痛也跟着转瞬即逝,但那残留的滋味也如一道雷落进了天灵盖,攀着神经绝望的燃烧。
  这小少年一直以来,长久以来,受到的就是这种酷刑。
  赵府小公子和打手俱是一顿。
  ——他们刚才,似乎被什么挡了一下。
  那一瞬间,似乎是个小丫头。
  有点诡异……
  大部分人可以不信神,却不会不畏鬼。有毛毛的森然在心头爬过。
  班主也及时上前安抚。这孩子是他门面,就算赵公子生气不买,也要给他留条后路,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赵公子咬牙:“打盆水来。”
  立刻有人照做。
  赵公子又道:“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仆从们心领神会,七手八脚剥开小少年上衣,其中一个提起水,一盆泼了过去,冲净少年身上血污。
  好一副伤痕累累的光景。
  小少年也不是铁打的,酷刑让他脸色苍白,咬牙瞪向众人。
  赵公子轻蔑地笑了,上下一扫:“真难看。”
  不够光洁,伤痕交错。
  他表情甚至变成了嫌弃:“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这身子,可真丑陋,叫人作呕。”
  小少年抿紧了唇。
  赵公子一挥手:“走。”
  那日最后不欢而散,赵公子被咬伤手,没买走小少年。眼见着快到手的横财不翼而飞,班主又气又恼,再抽了少年两鞭子,才叫人将他拖回去。
  一进屋,他便身子晃了晃,栽倒下去。
  刚才的凶狠不屈都是强撑。
  初秋已至,夜里寒风朔朔,满城错乱灯火之中,没人知道兽棚里有个孩子脸色苍白,高烧不止。
  啾啾有点沉重。
  她不太记得自己以前生活在什么环境中,但总归,没有这小少年这么艰难。
  三教九流,有人心比天高,有人命比纸薄。也许在某个不特别的晚上,他就被打死了,随便裹一裹,扔到路边。
  啾啾那晚除了偷来食物,还偷了药草。
  小少年已经虚脱,就算是个身体强韧小怪物,也捱不住这样的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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