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石阿措
时间:2021-01-23 10:05:02

  桑落一怔,随即紧抿着唇,不说话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这样不是很好?
  他不是一直希望早些摆脱她么?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根本不用与她待上两个半月,他应该感到高兴的。
  可他脸色阴沉,像是要杀人的模样,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感到高兴,反而有股心慌感。
  或许是……太过于突然了吧?突然到让他忍不住猜想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他想问,但是他向来骄傲自负,不愿意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示软,他沉了脸,堵气似的冷声道:“既然如此,随你。”
  梅英又沉默了片刻,随即轻声道:“好走,不送。”
  桑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企图在她脸上看到不舍的情绪,然而她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显得有些许木讷,桑落气结,压下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如此冷待她的冲动,他起身,开门,大步离去,一转眼便没入夜色之中。
  一阵狂风卷进屋内,透骨的寒冷。
  梅英不禁拽紧了衣服,目光落向门外,神色始终轻轻淡淡。
  而让桑落没想到的是,这竟会是他和梅英的最后一次对话。
 
 
第144章 成亲
  腊月十七,是白玉和沈墨的大婚之日,衙舍内处处张灯结彩,处处贴着大红的喜字以及高挂着红绸,虽是寒冬腊月之际,衙舍内却热闹非凡。
  白玉沈墨两人的婚礼办得并不盛大,一切也并没有严格遵照本朝贵族成亲的礼俗来办,因为刺杀一事仍然未结案,白玉担心再生事端,便与沈墨商量着一切低调从简,不用请太多的人来,也不用告诉太多的人知晓。
  沈墨虽然很想给白玉一个盛大点的婚礼,但是没办法,他会听从且尊重自己妻子的意思,因此沈墨并未请来本县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来参加,来参加基本都是他们的好友以及县衙里的下属们。
  沈墨与白玉的生身父母皆已亡故,便请人立了几座灵牌,充作高堂。对于白玉和沈墨而已,这场婚礼不过是为了向外告知,他们将成为合法的夫妻,他们将彻底地属于彼此,再无人能够插足两人之间。
  这一日没有下雪,天气晴朗,碧空如洗,阳光十分温暖,驱赶了几分寒气。
  此刻的白玉正坐在妆台前梳发,为白玉梳妆的是当地最出名的妆娘。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红雪坐在一旁,看着白玉梳妆,她的眼里有着祝福亦有着一丝艳羡。
  “白玉,你今日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红雪脸上浮起笑容,真诚地说道。
  “谢谢。”白玉脸上笑意浅浅,感到喜悦的同时想到红雪又有些感慨,不能两人一起幸福,到底让人觉得有些遗憾,白玉叹一口气,不禁问了句:“你的事还没和许先生说吗?”
  红雪闻言笑意一滞,眼眸多了抹黯然之色,“这些天,他基本留宿在外面,还没有机会说。”压下那糟糕无奈的感觉,红雪再次扬眉微笑道:“不谈此事了吧,今日是你成亲的日子,大家都要开开心心才好,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红雪刚说完,小蕖突然掀帘而入,带来一封书信,说是梅大夫请人送来的。
  白玉接过她递来的信,打开一看,不禁有些吃惊起来,又感到有些失落,信上梅英对她表达了祝福,随即告知白玉,她无法参加她的婚礼了,因为她今日便要离开安阳县。
  “白玉,梅大夫在信上说了什么?”红雪见白玉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不禁开口问道。
  白玉叹了声,一边将信折叠好,一边回答道:“梅大夫说她不能过来了,她今日便要离开安阳县。”
  红雪脸上亦浮起吃惊之色,“怎么说走就走?梅大夫眼睛不方便,这还是寒冬腊月的,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也太危险了。”
  白玉听了红雪的话,不由皱了下黛眉,心里也颇有些担心,然而人走都走了,她也拦不住。其实,白玉一直觉得梅英是个奇女子,且身份神秘,行踪不定。
  白玉想了想,只能安慰的说道:“梅大夫本就是个游医,她在一个地方不会待太长时间,她这些年一直是如此过来的,想必不会有危险的。”
  只是这事真的太突然了,之前也没听她说过有离开安阳县的想法,而且她不是要求桑落当三个月的帮工么,这说明她起码得等到开春之后才会走,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白玉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桑落,难道就这么任由着她离去?也不劝阻一下?
  白玉以为桑落和梅英关系匪浅,但一想到前天桑落的话,白玉不禁摇了摇头,这对男女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几日桑落去哪里了?也是奇怪,这几日桑落竟然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想着,背后一阵掠风声,传来细微响动,白玉等人不由回头看去。
  白玉不由一愕,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桑落蓦然出现于窗台上,将给白玉梳妆的妆娘堪堪吓了一大跳,白玉安抚地说道:“是认识的人,继续梳吧。”
  妆娘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却不由得多看了桑落的几眼,才继续给白玉梳头,美丽年轻的男人谁不爱看呢?
  白玉不知道对桑落说什么,索性像往常一般,对他视若未见。
  见众人不再搭理他,桑落颇有些悻悻,一个漂亮的姿势,跃下窗台,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
  红雪和小蕖目光则都落在桑落身上,担心他是来闹事的,似是察觉红雪小蕖的内心的担心,桑落自嘲似的弯了下唇角,他眼尾若有似无地扫向那两人,“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语气轻轻淡淡的,并无指责之意,却让红雪和小蕖闻言惭愧地转开了目光,低下了头。
  白玉看着镜子映出的人影,神色平静地问:“你是决定来喝一杯喜酒了么?”
  言下之意是,你肯放下心中的执念了么?
  桑落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镜中人看,眼眸中有些一丝复杂,静默片刻,他终于笑了笑,“怎么说你都是叫我过哥哥的人,成亲如此一件大事,我怎会不来?以后那人若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听到他的这番话,白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心生了股复杂的情绪,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感动居多,少时经历的一些事再一次浮上心头,白玉鼻子不由得微酸,有很多话想说,却又无从说起,最终只有简单的两个字,“谢谢。”突然想起什么,白玉不由问道:“桑落,你知晓梅大夫离开的事?”
  桑落愣了下,随即像是不明白似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玉有些惊讶,他竟然不知晓梅英离开的事,按理说梅英应该告诉桑落的,没理由瞒着他,难道这两人吵架了?梅英不会是因为他才离去的啊?白玉不禁心生这样的念头,将梅英写的信递给桑落,白玉道:“你自己看吧。”
  桑落疑惑地接过书信,打开来看,当看到梅英说要离去的那一行字时,桑落不禁腾地一下站起身,并带翻了椅子,吓了小蕖等人一跳。
  桑落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她为什么突然间要走?
  白玉见桑落反应如此剧烈,目光深意地看着他,“原来你不知晓?”
  白玉突然的一句话让桑落醒过神来,察觉自己的失态,桑落佯装镇定地扶起椅子,重新落座,他用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问道:“这信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刚送来的。”白玉回答,说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妆娘因为她的动作不得已停在了手上的动作,白玉美眸微眯,意有所指道:“这会儿或许还没走。”
  桑落闻言心口一跳,然而对上白玉意味深长的目光,桑落内心又颇觉不自在,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躁动情绪,他满不在乎道:“她既然要走,那就由她吧。”
  “梅大夫眼睛不便,孤身在外定然十分危险。”白玉叹口气,担心地说道。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桑落冷声道,内心其实有些生气,却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是气她离去没有跟他说一声,还是气她在这种天气离去,太过于任性?可是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她根本不是他的什么人,两人已经明明白白的撇清了关系。
  “哦,那你当我什么也没说。”白玉回过头,继续示意妆娘挽髻。
  然而,没多久桑落便如坐针毡起来,过了片刻,他突然起身,向白玉道:“我想起来还有些要去做,我晚些再过来。”
  言罢也不等白玉回话,便匆匆离去了。
  白玉见状,唇角不禁浮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冬季昼短夜长,才酉时中,天便暗了下下来,主院喜堂内此刻已是灯火辉煌,通往喜堂的正中间路上铺着红色的地毯。
  小蕖扶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轻移脚步,款款向沈墨迎来。
  沈墨长身玉立,一袭大红蟒袍,腰系玉带,墨发如瀑,修眉入鬓,目光落在白玉身上,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小蕖笑盈盈地将同心结一端交到沈墨的手中,沈墨含笑接过。
  铜锣一敲,笙箫鼓乐奏响,炮竹声也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众人视线皆落下这对新人,目光含着祝福。
  白玉与沈墨各执着同心结一端,脚踩着红地毯缓缓地向喜堂而去。
  见惯风浪的白玉此刻莫名地有些许紧张,明明是大冷的天,她的手心却在直冒汗,大概是第一次经历成亲这种事吧,白玉看不到沈墨的脸,莫名有些不安,便轻轻地拉扯了下同心结。
  沈墨察觉白玉的小动作,他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是唇角却勾起一抹轻笑,他不露声色地也扯了扯同心结,给予回应。
  而在场的人谁也没发觉两人的小动作。
  白玉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心灵相通的甜蜜感,内心紧张的感觉也消失了不少,她脸上扬起一大大的面容,又仗着众人看不见,掩藏在红盖头底下的笑容愈发的张扬,这大概是她笑得最热烈的一次。
  因为她马上就是沈墨的妻子啦。
  而神情暴露在大众眼底的沈墨,尽管他的内心亦十分激动,然俊美儒雅的脸上仍是挂着从容内敛的微笑。
  从今往后,她白玉将是他沈墨的妻子,是他此生的挚爱。
  除了死别,再无生离。
 
 
第145章 (修)他有了真正的家人(……
  桑落去到药铺的时候,药铺已经关门了。
  梅英真的走了。意识到这个事实,桑落内心隐约感到些许失落,然而桑落并没有选择去找梅英。
  她的去留他决定不了,说到底,他与她终究不过是偶然相识的泛泛之交罢了。
  就算想去找,人海茫茫又该去何处寻找?他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
  桑落坐在席前,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目光落向挽着同心结的男女身上,细长勾人的眼渐渐浮起一抹孤寂之色。
  他唇角微勾起一丝苦笑,直接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浓烈的酒,腹中火辣辣地烧起来,驱散了些许冷意。随即将视线投向了苍穹之上那轮孤月。
  “一拜天地……”
  礼官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喜堂中乍起,沈墨毕竟是一县长官,因此气氛虽是热闹喜气,却不喧嚣嘈杂。
  “二拜高堂。”
  沈墨和白玉持正了态度,端端正正向着前面的几座灵牌拜了拜。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面,白玉听闻夫妻”两字,红唇不由深深地扬起。
  沈墨凝望着白玉,温润的眼眸此刻闪烁着灼人的光辉,笑容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溢满了唇角,眼神温柔似水。
  “礼成,送入洞房。”
  众人充满着祝福的鼓掌声响起,许子阶突然带头吆喝起来。气氛瞬间变得热烈非常,众人再不顾及沈墨的身份,也跟着吆喝起来。
  就连林立也凑起了趣。结果换来沈墨
  警告性地一眼,面对众人的调侃,一向沉稳淡定的沈墨俊脸微微泛红,难得地竟开始害羞起来。
  礼炮响起,鼓乐喧天,白玉和沈墨进入新房后,众人归席,婢女仆妇陆续送上酒菜,山珍海错,美酒佳酿应有尽有。
  按照礼俗,沈墨需出来给客人敬酒,而白玉留在新房内等着新郎归来。
  夜色渐深,喜堂内依旧灯烛通明,觥筹交错声,欢声笑语持续不断。
  桑落离开了热闹的喜堂,独自一人走在山道上,寒风凛冽,吹在身上,叫人感觉刺骨的寒冷。
  山下人家的灯火俱熄,偶尔几声犬吠传来,将这寒夜衬得愈发凄寂,桑落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往县城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最终他脚步顿在一巷口处,视线不禁落向当日梅英受欺负的黑暗角落,长眉渐渐皱起。
  他站了一会儿,沿着幽暗狭窄的小巷步行了一小段路,到达了药铺。
  药铺的门依旧紧闭着,里面一片漆黑,周围寂静无人,只有悬挂在药铺门上方的铜铃随着寒风叮铃的摇晃着。
  这门或许再也不会开了吧,这么想着,桑落步上台阶,缓缓坐下,手轻触冰凉的地面,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在发冷。
  桑落望着漆黑的夜空,长长叹一口气,
  或许,他还是不懂爱,对于失去白玉这件事,他其实并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只是感觉很遗憾,或许他对白玉的情感更多的是执念以及对承诺的看重吧。
  桑落又想到梅英,目光顿时变得黯然起来。
  他并没有想太多关于她的事,两人相处的点滴刚浮起心头,又被他压了下去。
  她于他而言,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一个可有可无,没过多久就会忘记的过客而已。桑落如此认为着。
  新房内。
  白玉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柔若无骨,她很紧张,一颗芳心狂跳不已。
  在房中陪着白玉的是红雪,小蕖方才还在,但陪了她一会儿,她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这小丫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白玉心疼她,便没让她伺候着,叫她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去了。白玉并不饿,婚礼开始前,白玉便吃过了。毕竟以沈墨的体贴周到,不可能让她饿着肚子拜堂成亲。
  “白玉,你很紧张么?”
  红雪看见白玉一副正襟危坐,身体略显僵硬的模样,不由笑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白玉这副模样,内心颇有些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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