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与权臣——石阿措
时间:2021-01-23 10:05:02

  再无相干?沈墨心口猛地一窒,在脑海中思考,她何时说过这句话,那时的她正如妖魅般引诱着他,而他正在与自身情-欲做抗争,那里顾得着去计较这句话的真实性。
  想到当时情景,沈墨承认自己是有些薄情伤人了些,因此柔了语气道:“你在生我气?”
  当时她的确生气愤怒,可时过境迁,白玉想起当时之事,心中并无波澜,便莞尔一笑道:“没有。”
  她本热情来得快,去得亦快之人。
  她的声音云淡风轻,的确听不出有什么不满,这令沈墨怅然若失。
  沈墨将心底那股寻不到由来的失落压下,他脸上再次浮起温柔从容的笑,凝望着她,神情认真而专注地说道:“那夜,我说回京之后去找你,是认真的,并不是敷衍。”说着又温声地补充了句:“我今夜去你那住一宿,或者你随我去私宅,可好?”
  白玉见他语气依旧温柔软款,有着商量的口吻,胆子大了起来,她抚了抚额角,柔弱无力道:“大人,奴家,身子不大舒服,今夜恐伺候不了大人,不如您去找红雪姑娘或者素蝶姑娘?”不然还有李钰……最后一句,白玉没敢说。
  沈墨笑容一滞,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憋得他想发作都发作不得,这女人真是好大方。
  身子不舒服?身子不舒服还与别的男人在那调情?卖弄风骚?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一下?”
  他声音出奇的暗沉,眸亦染了夜色,熠熠生辉,整个人像失去理智似地倾身上前,一手伸过去霸道的环住她的腰身,一手轻轻挑起她衣服上的罗带,意欲扯开。
  他承认,他想要她了,想要看到她在自己身下承欢时,为他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的荡媚情态。
  白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唐突举措吓得心肝乱颤,连忙伸手去阻止,却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手,吓得她又缩了回去,白玉平日里虽是轻浮放荡,却不代表能坦然地接受沈墨这般对待自己。
  “大人……我只是头疼,我身体很好,没有哪里疼。”白玉语气有些急切,妩媚娇丽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沈墨这男人对她向来温柔儒雅,持重如金,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从不曾失去过应有分寸,这般轻浮蛮横的样子白玉着实不能接受。
  本该是含羞带怯的时刻,她却表现得十分抗拒抵触,是真真切切的抵触,不是欲拒还迎。
  或许是少时发生过不好的事,沈墨知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他尊重女人的意愿,亦不会勉强女人,见白玉不喜,亦无了兴趣。
  只是一想起今日她与季子昂卿卿我我的画面,再联系她现在对他的抵触,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烦躁,口气有些冷,“你心悦季子昂?”
  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这不摆明了告诉她,他在拈酸吃醋?
  白玉被问愣了,两人对视上,车厢内再一次寂静。
  片刻,外边传来檀板丝竹之乐,打破这寂静。
  马车进入了花街。
  白玉稳了稳心神,一双美眸凝望着他隐藏在幽暗中的俊脸,忽然开口问:“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种问题?”
  沈墨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佯装若无其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随口问问。”
  白玉觉得今夜的沈墨有些古怪,正欲开口,马车忽撞上了什么,一阵颠簸震荡。
  白玉猝不及防,身子剧烈晃了几下,一时没抓住可攀附之物,整个人便跌倒在沈墨身上,更丢人的是,她若嫩葱般的手还压在他身上极为尴尬的地方。
  沈墨身子一震,差点没反射性地把她推开,未等他有所行动,白玉早已满脸绯红的匆忙从他身上爬起,背对着他而坐,脸若海棠经雨,红艳欲滴,她只觉得掌心在发烫,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
  沈墨亦好不到哪去,他有了反应。
  沈墨看向她袅娜多姿的背影,心口有些酥-痒,微启了启唇,最后只是收回视线,手抵唇间,轻咳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原本温和的眸光却逐渐深邃。
  外面响起喧嚷声,沈墨压住心头骚动,掀帘出去查看情况,原是另一辆马车看路不仔细,撞了上来,那车夫却反咬一口,开始叫骂,车上帷幔挂起,里面坐着一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郎,本在看戏,见沈墨探出身子,生得俊美温雅,气度不凡,若芝兰玉树,不由将热烈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笑嘻嘻地向着车夫道:“算了,不必争执了,想来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沈墨马车上的车夫气乐了,明明是他们不长眼睛,自己先撞上来的,反倒强词夺理起来。只是碍于沈墨在场,车夫不好叫骂,只能忍气吞声。
  沈墨不愿与之纠缠,便朝着那女郎微微一笑,温文有礼道了声谢,便让车夫继续前行,便不再理会那女郎的热切目光,放下帷幔,一回眸,瞥见白玉挪了个位置,靠着车窗而坐,离他的位置稍远。
  沈墨长眉一蹙,几步回到坐榻上。
  “大人不介意我开窗吧?”白玉目光从容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妖娆艳媚的脸上风平浪静,丝毫找不到羞惭的痕迹。
  沈墨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随后微笑道:“不介意。”
  白玉闻言笑了笑,便转过脸看向窗外夜色,天上挂着一轮明媚的月,温风似酒,街上俊男美女,锦衣华服。
  这条花街是京中出了名的销金窟,温柔乡,曾有风流人士为此街题了词:花街柳巷,绣阁朱楼。家家品竹弹丝,处处调脂弄粉。黄金买笑,无非公子王孙;红袖邀欢,都是妖姿丽色。正疑香雾弥天霭,忽听歌声别院娇。总然道学也迷魂,任是真僧须破戒。①红袖坊应该要到了,沈墨长眉微蹙,不觉望向窗外街景,算计着去红袖坊还有多少路程,掩在宽袖中的修长指尖不觉曲起,在膝盖上轻敲着。
  一阵夜风吹进,只觉一股惹人欲醉的脂粉香气,沈墨心微荡了下,看着她被月色浸染的柔和侧脸,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白玉。”
  白玉正手支着香腮儿,欣赏着窗外风景,闻声懒洋洋地回眸,“嗯?”
  沈墨微笑道:“你前几日送来的书籍,我看过了,只是想不通你究竟是何意?白玉可否为我解答一二?”想到书上的内容,沈墨有些恍惚。
  白玉愣了下,随后心里嘟囔了句,就是书面上的意思。
  仗着车厢内光线昏暗,白玉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声音略显暧昧道:“大人如此聪明,怎会猜不出来?”
  沈墨根本没有龙阳之好,虽见多识广,红颜知己颇多,却是初尝情爱,唯一的体验还是来自白玉,哪里知晓她送书的弯弯绕绕,而此刻听着她暧昧的语气,更是想差了她的意思,一时只觉得心跳加速,俊美的脸隐约发红,他声音低了几分,怕是外边人听到似的:“你喜欢那样的方式?这两日我有琢磨过怎么去做,你若喜欢,我可以与你尝试一下。”
  沈墨博览群书,知晓男女之间的各种方式,他悟性亦极高,将纸上知识化作实际行动,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沈墨本想以礼相待,然如今既然决定同她好,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再避讳。
  白玉闻言只觉有一股热气直从脚底板窜至头顶,娇嫩嫩的俏脸差点没红得滴出血,这男人竟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说着如此轻佻的话来。
  而且从他的话中,他之前没与男人有过那种事?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白玉一时又羞愧交加,正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外边一声“吁”,马车停下,车夫在外边喊道:“大人,红袖坊到了。”
  白玉顿时如闻天籁,连忙起身,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地说道:“多谢大人一路相送,大人慢走。”
  白玉刚抬脚欲走,想了想又认真谨慎地说道:“大人,奴家方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并非在与大人置气。奴家仔细想过,大人乃朝廷命官,才华盖世,而奴家不过一舞姬,胸中无墨,一云一泥,奴家自是与大人不相称的。大人只需一招手,便会有大把女人争着抢着投入大人的怀抱,大人是不缺奴家一个的,因此大人就把我之前说过的话当个笑话来听吧。大人如果今后依旧愿意以礼相待,此为奴家的荣幸。”
  白玉是真的想通了,两人身份差距太大,与他谈情说爱太累人,但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牵扯,毕竟她身处风月场,而他,是风月场中的主人,因此她决定换另一副心肠待他。两人毕竟患难与共过,有这么一段情在,之后她若遇到困难,应该能仰仗他一二。
  有那么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沈墨怔怔地望着那低垂的帷幔,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听到白玉那一番话后的心情。
  他只是不觉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觉得那里忽然又空又窒,难受得有些喘不上气。
  “大人,回哪里?”
  耳边传来林立的问话。
  沈墨回过神,发觉白玉不知何时已然离去,他定了定神,唇角想扯出一丝笑,却觉得十分勉强,索性冷沉了脸,对着外面的方向,低声道了句:“回私宅。”
  沈墨疲惫闭着眼,修长的指尖撑着额角,靠着案几,隐蔽暗处的唇角忽勾起一丝淡淡嘲讽。
  以礼相待?那就如她所愿,以礼相待吧。
  不过一女人而已,何必留恋不舍。
  白玉与烟儿回到吟月阁时,已是月上中天,庭院静悄悄的,没半个人影。
  月色如水,花阴满庭,偶尔几点萤火,明灭不定。
  阁楼上隐约有些微弱的光,是清音给她们留灯了。
  白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有种回到家的温暖感觉,唇角不禁上扬,忽觉得与那些权贵们虚与委蛇,献媚邀宠竟没有那么累了。
  白玉忽然来了兴致,笑盈盈向乜着眼底儿的烟儿说道:“烟儿,你猜清音睡没有?猜对了,明日给你买甜品阁的糖串串。”
  烟儿睡眼惺忪,频频打着哈欠,她方才与林立做同一辆马车的,林立那厮打呼噜特别大声,吵得她睡不着觉。
  然此刻一听闻糖串串,立刻精神抖擞起来,眯成一条线的眼儿一瞪,顿时又圆又亮。
  烟儿笑嘻嘻道:“我猜她是没睡的,近来只要姑娘一有应酬,她总是一直等着不睡的。”
  白玉莞尔一笑,没答话。
  两人一同上楼,回到卧房,却见桌上一灯如豆。
  清音手拖着腮儿,头歪向一边儿,面容沉静,正打着盹儿。
  白玉和烟儿对视一眼,有些郁闷。
  这算睡没睡呢?
  烟儿想到前日被捉弄之事,杏眼滴溜,一转,闪过一抹促狭之色,放下手中毡包,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跟前,正打算吓她一跳。
  清音却忽然睁开了眼,看着烟儿竟站在她跟前,双手高举,十指曲成猫爪,嘴巴大张着,不知要搞什么名堂。
  烟儿僵住。
  一旁看戏的白玉不禁格格娇笑起来,笑得花枝招展,险些倒在一旁的西施榻上。
  烟儿一噘小嘴,圆圆娇俏的小脸满是郁闷,每次捉弄清音和她家姑娘都不成功!永远都是她一个人被捉弄!烟儿好气,谁都不想理了,气冲冲回了自己住的小房间。
  清音看着一脸愤愤离去的烟儿一头雾水,随后转头看向白玉,却禁不住掩唇打了个哈欠,才轻哑着声道:“姑娘,有热水。”
  白玉敛去笑容,也看着她,微微点头,柔声道:“有劳你了,下次你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们。”
  听到我们,其实清音心里有些不舒服,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其实自己也能陪她去,可是白玉自上次在沈墨的筵席上出事后,她便不曾再让她同她一起出席宴会,她心里也觉得愧疚,因此不曾主动提起要去。
  清音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白玉微笑,想到今日与季子昂的谈话,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和她说一下季子昂的事,若是她愿意为妾,她亦尊重她的意思。
 
 
第35章 情窦。
  翌日,白玉睡到日上三竿才朦胧醒来,
  揉揉困倦眉眼,掩唇打了个哈欠,舒服地推枕而起。
  烟儿猜白玉也快醒了,刚好端着洗漱水进来,见她正掀帘趿鞋,便笑嘻嘻道:“姑娘睡得可好?”
  “挺好。”白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圆圆的脸挂着甜甜的笑容,两边梨涡浅浅,很是俏丽。
  小娃娃就是精神好,昨夜睡得晚,一大早起来,还这般精神奕奕。
  “清音呢?”白玉初醒,声音懒懒的,有些低哑,起身后,径自走到西施榻上,又软绵绵,柔若无骨地倒了下去。
  烟儿将水和青盐递给她,一边道:“在花园里剪花呢。”
  白玉漱口完毕,又洗了脸,睡意才彻底褪去,袅娜地走到东面的绿窗前,伸手一推窗,阳光清风瞬间铺面而来。
  白玉眉头舒展,不由喟叹一声,今日阳光明媚,天不冷不热,她又无应酬,倒是出游的好时机。
  烟儿将洗漱水拿下楼去倒了。
  清音上楼时,白玉正对镜梳发,听闻脚步声,白玉回眸,见她手中拿着两支刚剪下来的海棠花,便笑道:“今日的花倒是开得鲜艳。”
  清音微笑道:“是啊。”说着就把海棠花放入了花瓶中,又仔细地修剪起来。
  白玉今日不必赴宴会,便薄施脂粉,轻扫黛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全部挽起结一简单的髻,拿过一朵簪花插入鬓鬟之间,秋波一溜,停在清音身上,嘴角勾笑道:“今天我们不在坊中吃,去城郊的酒楼。”
  清音闻言也不犹豫,点点头,答:“好。”大概是待在白玉身边久了,觉得抛头露面也没什么,如今她已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自然不会去严守什么闺训。
  白玉回头,见髻上那簪花不大衬她的衣裳,便拔了下来,却不小心缠到了头发。不由蹙起了黛眉。
  清音见状,微一犹豫,道:“我来吧。”
  白玉点头,清音走过去三两下便解决了,头发纹丝不乱。
  白玉笑盈盈道:“你手法倒是娴熟了不少,要不以后挽髻也交由你来罢。”
  清音秀雅的面庞有些不好意思之色,“若交给我来挽,姑娘出去是要给人笑话的。”
  白玉嫣然一笑,捏了捏她的白嫩手背,笑嗔:“与你开玩笑呢。”
  清音早已习惯白玉没事摸她几摸,捏她几捏的坏习惯,此刻也由得她捏,一脸从容道:“姑娘真会说笑。”
  白玉回眸打量了眼清音,见她清水梳头,一身素净衣裳,未施粉黛,活脱脱像个守寡的,真可惜了她这一副花容月貌,高挑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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