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这些入账都是从下午才开始产生的。
纪繁音靠在床头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打开了自己的微博。
――果不其然,她下午发的那条影评不知道怎么的就火了,转发已经超过一万次,点赞比这还要高出好几倍,热度仍然在不断攀升当中。
评论和转发里不乏情绪激动的发言,有褒有贬……不过对纪繁音来说没什么区别。
她毫无心理波动地翻了翻转发,很快确定了这异常热度的来源:据说有个什么明星点赞了她的这条影评,并且一直没有删除。
纪繁音又去找那位明星,发现还是个熟面孔――她恶补了这个新世界的那么多电影,当然认识这位举足轻重的四金影帝贺深。
从业内人、同行的角度来说,纪繁音觉得这位的专业水平还是很足够的,能称得上一句艺术家那程度。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长得很好看。
如果纪繁音还在娱乐圈里,她挺乐意和这位合作的。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
看在这位间接给她贡献了许多情感值的情况下,纪繁音在对方的主页里点了个关注。
两人的关系顿时变成了互相关注。
纪繁音扬了扬眉。
――一般来说,这种明星的微博都是由专业人士经营的,尤其是发布的内容和关注的账号这些方面,明星自己本来都是不过问的。
就算真有爱刷微博的网瘾人士,也大多是选择自己悄悄地搞个小号。
一方面,官方账号出点小错就容易引起血雨腥风;另一方面,明星艺人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把管理经营微博内容。
以这位影帝的咖位,大概是他的团队点的关注。
……但这部电影好像根本没有他出演?
纪繁音有点疑惑地点开私信看了看,并没有收到影帝工作室发来的合作邀请,遂直接关掉微博淡定睡下。
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和影帝的互关真是小意思。
……
影帝的合作邀请在第二天才姗姗来迟。
纪繁音刷着牙单手翻看这条私信的内容,写得果然很官方,讲的是关注到她的影评犀利又独特,想邀请她去参加贺深新电影的首映并且撰写影评。
新电影上映,买点水军彩虹屁软文什么的倒也是正常操作。
就算是这样,好像也不该直接关注她吧……?
而且没提到给钱,只说了给入场函,看起来不像是买好评的意思。
不过昨晚的入账还算可观,微博里获得的情感和平时的不太一样,一条热门微博只要在那里,以后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情感。
因为总会有新的用户来看到这条微博的。
蚊子虽小也是肉,不失为另一条赚钱路线,反正既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又不太耗费时间。
为什么不做呢?
纪繁音完成思考回路,吐掉泡沫漱了个口,就干脆地从私信窗口把自己的地址发了过去。
对方这次回复很快,先把时间和地点发给了她,然后表示入场函会很快快递到她的住址。
纪繁音盯着后来回复的这条私信看了看,总觉得语气不太对劲。
第一条邀请明明还很官方,第二条就很随意。
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想到这里,纪繁音看了看对话框里自己那高贵冷艳只有地址的回复:“……”嗯,我也挺随意的,大哥不笑二哥。
她走出盥洗室,最后给贺深的工作室打了一剂预防针:【我的影评都很真实。】
――不会给烂片彩虹屁。
【没问题,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对方立刻回复。
不管对方是客套话还是别的什么,有了这句保证,纪繁音多少放下了心来。
她把这场首映记到自己的日程表里,免得和之后的客户预约撞了时间。
如果真的撞上了……嗯……那就得看看客户愿意出多少钱了。
☆、四更(我是个织梦家。...)
入场的邀请函在第二天就送到了纪繁音的住处, 正式的首映则是再之后的一天。
这一次宋时遇倒没有再打电话预约时间,白昼撞了上来。
“我要练习一下去游乐园怎么玩。”他说, “要一整天。”
“明天不行,”纪繁音随手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后天怎么样?”
她估摸着自己参加完首映回家正好能睡下,因为路程比较远,所以赶路的过程中应该就能写完影评。
“明天不行?”白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行程还挺满,我选课都没这么麻烦。”
他似乎就是这么随意一嘲讽,但纪繁音从中获得了一点灵感。
不如写个简单的小程序,把她的日程安排进行半公开, 那么客户每次想要预约的时候也不必打电话, 而是打开小程序一看什么时候她可以接受预约。
――科技发达真好。
纪繁音认真地把这个小程序的想法记了下来,决定等有空的时候再考虑实行办法。
毕竟, 想法虽好,也得看看客户们到底愿不愿意用这个小程序。
此外, 还得思考一下怎么继续在客户数量上进行开源的问题了。
再怎么说, 宋时遇和白昼一个开公司一个是学生,区区两个人不可能瓜分完她的时间。
是时候去寻找金韭菜三号的痕迹了。
同为海王,纪繁音觉得自己大致明白纪欣欣内心在想什么。
对纪欣欣来说, 养鱼大概是她证明自己实力魅力的一种方式, 这种养殖其实并不只局限于爱情这一面, 也包括了其他的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尊敬憧憬之情……
纪繁音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但她能看得出纪欣欣对这些情感有着“越多越好”的执念。
这同时也造成了另外一个结果:纪欣欣的鱼塘里鱼苗质量其实稍微有点参差不齐。
纪繁音根据自己的记忆,把自己所知道对纪欣欣充满迷恋的人给写下来做了个简单的分类。
第一个分类很简单, 是纪繁音记得的、“未来”经过宋时遇的介绍,确实把“纪繁音”当做替身来缓解过寂寞的人。
她林林总总也记下来六个名字, 加上宋时遇和白昼一起凑了个很吉利的数字“八”。
第二个分类就不能偷懒而需要好好做条件筛选了。
首先,金钱不够充足的不要。一来收益太低不划算;二来如果不是出手特别大方的冤大头,她可吃不消杀价这种行为。
其次,作为一个资深颜控,不好看的也不要。
即使职业素养足以让纪繁音对任何人温柔体贴任劳任怨……拥有一张好看脸的客户还是能令她的容忍度稍稍提升。
比如宋时遇,比如白昼,都是一挑一的好看。
火气实在上头时,看一看对方的脸,怒气槽都能从100降到……降十个点,到90吧。
最后一点,就是对方必须是自愿上钩的。
从宋时遇白昼这种人身上赚钱纪繁音的良心是一点也不痛,如果换成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三条过滤条件一筛……
人选似乎也还是不少。
只能说这海域不小。
接下来的就是按照纪欣欣的社交路线去试探和接触那些可能的人选了。
宋时遇和白昼两个,是纪繁音本来就认识的。纵然不熟,也比陌生人好出手。
如果是陌生人,就必须从社交第一步的互相认识开始了。
纪繁音翻出一个软件,在电脑上认真地做了一个思维导图来计划接下来的活动。
理论上来说,第二天下午的电影首映会上,也是有可能会碰见备选人的。
因为纪繁音记得纪欣欣有条鱼就是刚毕业不就直接拿了重量级奖项的新锐导演,人也长得不错,风流潇洒,后来还差点绑架了纪欣欣强行占有她。
这占有欲和偏执程度看起来很有成为韭菜的潜力。
纪繁音对电影首映做完了功课,拿起入场函看了眼,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弹了它一下。
一石多鸟的行程,当然要去看看的。
……
贺深主演、大导执镜的新电影首映式,本来就不对大众公开,只请了业务相关人士及其家属过来参加,记者大多只能在外场参加记者会,并不能进入内场观影。
纪繁音寻思自己只是来看个电影准备回去写观后感,没有盛装出席,轻度散光的她还特地戴了一幅眼镜。
结果到首映式会场门前时,她才发现门口站着一圈蓄势待发的记者,长枪短炮装备齐全,伺机上前采访任何一个往里走的人。
而那些手持入场函的人,虽然不说衣着多么多么华丽,但至少也是男士西装女士礼裙。
唯有纪繁音穿着宽大卫衣和牛仔裤,披肩散发,像是一个路过的文艺女青年。
换成别人可能会回家换衣服,纪繁音却很淡定地把眼镜戴上直接往人群的方向去了。
前方正好有两人被记者拦下接受采访,纪繁音径直从他们的背后穿了过去,对努力向她递话筒的记者们全部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她耍大牌脾气不好的新闻又何止一次两次,另一个世界的人和纪繁音本人早就都已经习惯了。
迎宾小姐微微笑着朝纪繁音鞠躬:“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入场函。”
纪繁音递出入场函等待对方检查完毕登记入场。
等到走进内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后面接受采访那两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她好奇地回头看了一下,正好见到那对夫妇挽着手走入内场,三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夫妇二人里的男性立刻对纪繁音怒目而视。
纪繁音:“……?”您哪位?
妇人则放开了搭在丈夫身上的手,快步朝纪繁音走了过去,轻斥道:“你怎么进来的!”
纪繁音看了看门口的迎宾台,又看了看妇人,觉得对方可能脑子有点不太清醒:“我是隐身……嗯……穿墙进来的。”
“说什么胡话!你……难道你是知道今天时遇会来,才混进来想见他?”妇人又急又怒地问。
听到她这么说,纪繁音恍然地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对夫妇。
――哦,是纪家父母。
太久不见,有点忘了。
“宋时遇会来吗?”纪繁音无所谓地问,“跟我没关系,我是来工作的。”
纪母急道:“你好吃懒做,毕业都差点没过关,能有什么工作!别丢人现眼了,我现在就让保安带你出去!你真是越大越不像样了!”
她说着就要上前拉纪繁音的手,被后者轻易地避开了。
纪繁音晃了晃手中邀请函,笑着问:“这么要面子的你们,真的打算在这里和我关于入场函是真是假、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事情大吵一架、自取其辱?”
……纪家父母当然干不出这对他们来说落面子的事,只能忍气瞪着纪繁音转身离开。
内场被布置成了小型电影院的风格,每张入场函对应一个座位号。
有的人趁着电影开场之前的时间进行社交,纪繁音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去自己的座位坐下,可纪家父母刚才闹这一出让她心里改了主意。
总得让他们死个心、无话可说才是。
纪繁音才花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思考打脸办法,一名穿着酒红色鱼尾裙的女士就踩着高跟鞋“踏踏”地朝她走了出来。
纪繁音太熟悉这种类型的女强人了,她们走路时简直都自带气场和风扇。
“是‘影音说影’老师吗?”女强人大方地伸手打招呼,“我是贺深的经纪人章凝,请问怎么称呼您比较方便?”
“我是纪繁音,”纪繁音顿了顿,“不需要用敬称。”
章凝掩着嘴乐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纪繁音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啊,对了,贺深有点事还没到,让我代他和你打一声招呼,说他很希望看到你真实的影评。”章凝侧身指了指侧面的休息厅,“首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你想去那里的水吧坐一会儿吗?”
纪繁音更加觉得奇怪起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贺深难道也是纪欣欣的鱼吗?
不合理啊,这样的优质对象,如果纪欣欣真的圈到手里,不可能会没人知道。
“那我带你过去吧。”章凝立刻说着往那个方向走,边走边说,“我还担心你在这个场景里会觉得不适应,看起来你好像还蛮习惯的?”
“适应是指和人聊天?”纪繁音笑了一下,她说,“刚才那是我的父母,他们不知道我也会来。”
章凝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回头找了找纪家父母的位置。
纪繁音也随之停下脚步,站在“贵宾休息室”的引路牌门口回首往难掩震惊的纪家父母看了一眼。
他们脸上几乎是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排“你为什么能进去?”的大字。
纪繁音朝这对偏心到没边的夫妇微微一笑,跨入了休息室。
孩子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对它投注什么,它就显示什么。
当家长对孩子的一切都给予否定时,孩子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偏心不是一日一夜之前就能成型的,纪繁音是在漫长的十几年时间里一点一点地失去了自尊与爱。
纪家父母即使没有真的逼死“纪繁音”的意思,在未来的她自杀这件事情上也难辞其咎。
更何况他们还不知悔改,何必给他们好眼色。
……
另一头的纪父火气暴涨,根本按捺不住就拉着纪母大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二位,请出示一下入场函。”贵宾休息室门口的保安尽职尽责地拦住了他们。
“你认不出我是谁吗,小伙子?”纪父压抑着脾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