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陶呦呦身形如电,瞬间追上了慌乱逃跑的珠儿,化指为勾,毫不留情地扼住了珠儿的喉咙。
珠儿一声惨叫,被迫弯下腰来,她仰面恨恨地瞪着陶呦呦,双手垂死一般抓着那只扼住自己喉咙的手。
陶呦呦眼睫微垂,冷声道:“既然如此,你更可以放心地去死了。”
“什么?”珠儿瞪大眼睛:“你竟然不顾宫主的安危?!也是,你是昏迷在山脚下,被宫主强行带回来的炉鼎,宫主死了你才开心吧!”
昏迷在山脚下?被宫主强行带回来?陶呦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心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过她没有过多纠结,在这个世界里,本来就有许多系统没有交代的故事背景。
陶呦呦手上更加用力,直掐得珠儿双眼翻白,她淡淡道:“你少污蔑我,我对宫主忠心不二,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好心告诉你一件事。”
“那日你潜入宫主寝殿,做得那些下流之事,全部都是我营造的幻想,呵,你的所作所为,我和宫主尽收眼底,还有,什么奇怪的一发既中丸,你喂给绣花枕头罢了。”
她说着,却感到手中珠儿身躯一震,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我……我明明与宫主亲热过了!我看到了!宫主怀了我的孩子!”
“别做梦了。”陶呦呦道,“就凭你,怕是宫主被你碰一下都要恶心得睡不着觉呢!”
如果说,等盛野找回记忆后,陶呦呦有什么比让盛野怀孕更不想被他知道的事,那便只有一个,就是自己没能在盛野需要她的时候照顾好他。
陶呦呦眼中浮现一抹阴霾,珠儿诧异地发现,一向温软平和的炉鼎此时竟与宫主大人有几分肖似。
她满脸惊恐,哆嗦着求饶:“你……你不能杀我,不……不对,求你,不要杀我!”
泪水和口涎乱七八糟地流出来,陶呦呦嫌弃地一甩手,将她仍在地上,珠儿颤抖道:“今夜阳明教的人会来偷袭宫主,而宫主连日来服用我调制的避子汤,今夜是最后一碗,与一发既中丸相辅相成,服之功力尽失……”
“什么?”陶呦呦心下一紧,追问道:“可他根本没有吃什么一发既中丸!”
“单独服用避子汤亦有害处……”不等珠儿说完,陶呦呦一把拎起她的衣领,掠起轻功,几步将人带回盛野的房间去。
她要阻止盛野喝下那碗莫名其妙的药汤!陶呦呦神情紧绷,不知那药物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对他的身体又会有怎样的伤害,她的速度奇快,冷风呼啸地擦过脸颊,她只默默祈祷:千万、千万要赶上!
哗啦一声,陶呦呦推开盛野卧房的门,夜风猛然灌入,她随手将一身狼狈的珠儿扔在一旁。
盛野正端着药碗,蹙着双眉喝药,这药汁极苦,喝下去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是以现在药汁都凉了,他才磨磨蹭蹭地端起碗来。
陶呦呦的闯入吓了他一跳,还未等他呵斥,自己的贴身侍女便被她丢了进来,紧接着,那平日总是与他作对的小姑娘一脸的惊慌,仿佛害怕失去什么东西一样匆忙闯进床幔间,慌张道:“盛野,别喝那个!”
哗啦啦一阵碎瓷坠地,陶呦呦一把将那药碗打翻,黑褐色的药汁溅落一地。
“陶呦呦,你!”盛野看着几乎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不由得心头火起。那苦涩的药汁已被他喝了大半,剩下的随着被陶呦呦打翻,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淌过脖颈锁骨,将他新换的白衣服染得一团糟。
“究竟怎么回事?”盛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压下翻涌的呛咳,目光凌厉地瞪了陶呦呦一眼。
他视线微转,透过朦胧床幔看向在地上挣扎扭动的珠儿,脸上丝毫没有怜惜神情,只是冷淡道:“她是怎么了?”
“盛野,先别管那些,你刚刚把药喝了?快吐出来!”陶呦呦一把掐住盛野两边脸颊,另一只手伸着手指就要去戳他的舌、他的喉咙。
盛野一怔,继而眉间漫上羞恼,愤愤地咬上陶呦呦的指尖:“成何体统!”
他怒斥,反手将陶呦呦两只手都扣紧在自己怀里。刚刚喝了那种苦药,他本来就恶心欲呕,可是,那么狼狈的样子,他可不想在陶呦呦面前展现。
盛野板着脸,责备道:“先回答我的话,你为什么把她抓过来。”
陶呦呦双手被盛野铁钳一样的手给困住,她极力挣动,却根本逃脱不开,果然,凭盛野的武力,若不是他情动难以自抑,陶呦呦根本奈何不了他。
“她是阳明教的卧底,给您的药里加入了不明成分的东西,今夜会有阳明教的人前来偷袭。”陶呦呦语速飞快,说着又挣动了一下,焦急地望向盛野:“之前给你下软筋散的人、还有那日潜入您寝殿偷袭你的人,全都是她!说什么与我相识也都是她为了诬陷我胡诌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你……”盛野微微愣怔,他分明在陶呦呦眼中看到了担心和委屈,如果她真是心怀不轨之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片刻的迟疑,让陶呦呦逮到了挣脱束缚的机会,她猛然一铮,一只手按在盛野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捏住盛野的下巴:“盛野,把药吐出来。”
“呜……”
原本便隐隐疼痛坠胀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盛野眼中蓦然涌出泪光,脸色一白,慌忙以手掩住嘴唇,闷声道:“快……快拿东西过来,我要……”
眼见着盛野声音发颤,陶呦呦眼疾手快地从床头取下一个花瓶。瓷白的瓶身如月华薄雾,抵在盛野唇边倒是一派好风景……然而,盛野连忙一把抢过瓶子,对着那精工细制的瓶口便再不加克制地吐起来。
珠儿怯怯开口:“没用的,宫主已然将避子汤喝下去了,这药融入血脉极快,现在已经晚了。”
还未等她说完,盛野眼中划过一抹狠戾,抬手一掌朝珠儿劈去。
陶呦呦猛然一振,眼前电光石火,她仓皇反应过来时,那珠儿已然一声不吭地死在了盛野的掌下。
“盛野……”陶呦呦欲言又止。
盛野双眼微眯,寻了苦茶漱口,他瞥了陶呦呦一眼,握着茶杯的手暗自捏紧:“这女人多嘴多舌,留着也无用。你……”他唇角微动,顿了顿道:“你知道本座日日服用避子汤了?”
“是。”陶呦呦收敛眉眼,低着头,闷不吭声。
她的目光落在盛野的小腹上,哪里确实看起来比之前鼓起了一些,即使他日日服用避子汤,可腰肢却变得日益柔软了。
盛野看见她打量自己的肚子,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心底有一丝紧张,却故意别过头去:“本座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如今我的身子不适合孕育,自然也……”
“盛野,你不必与我解释。”陶呦呦看着他,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你发现了吗?你在与我解释。”
盛野闻言一怔,身躯不可抑制地僵硬起来,他看着陶呦呦,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蛊惑了。
是啊,为什么他本能地不想陶呦呦发现自己在喝避子汤?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碍于面子不想让她知道吗?
可当珠儿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又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慌乱?
“本座,本座没有对你解释什么。”盛野微微抬着下巴,固执地说道。
陶呦呦听了却轻笑起来:“好,你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啊……”陶呦呦伸手轻轻覆盖在盛野的小腹上,隔着一层衣服,她仍然能感觉到他腹中的凉气,不知他本人日日服用那奇怪的药物,究竟会是有多么难受。
“盛野,珠儿说那避子汤是她调制的,根本没有避子的功效,若是……若是你真的怀孕了,那要怎么办?”
“什么?”盛野神色一僵,似乎根本没有准备好。
陶呦呦伸出一条手臂去揽盛野的腰,她望着那无法完全圈住的腰身,轻笑道:“你看,你长胖了。”
盛野脸色骤然升腾起一片红色,他拂掉陶呦呦的手,皱眉道:“本座……本座怎么可能怀孕!这东西要做十个月的累赘不说,还会抢夺我的功力,就算是有了我也自然要将其流掉!”更何况,就算之前的事都是珠儿做的,可陶呦呦仍旧身份不明,本座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呢。
盛野想着,却忍不住去看陶呦呦的神色,只见陶呦呦神情未变,只是淡淡地笑着,轻声道:“真狠心呀。”
她说着,心底流过淡淡的失落,现实世界里她自然不能肖想,但是若是能在虚拟世界让盛野为自己生一个孩子,听起来还有些刺激呢。
但是,她也知道,盛野一定不愿意的。
“既然宫主大人不愿留,属下定会寻来对您身体温和有利的办法,帮你流掉这孩子。”前提是,你真的怀上了的话。
陶呦呦答应得干脆利落。盛野却觉得心里莫名不太舒服,看来,她确实不想要孩子,即使是本座来辛苦,她竟然也连挽留都不挽留,可见是丝毫不曾动心。
“呵。”盛野低笑一声,点头:“好,若是本座真的意外有了不该有的东西,那就劳烦你了。”
月色入户,冷风从大敞着的门里吹进来,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陶呦呦一双眼真诚而明亮,在这夜色中显得更为澄澈。她忽然凑近盛野,作势要扶他起身:“宫主,珠儿说过,你喝下的药物会有不知名的害处,今夜阳明教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来偷袭,我们还是趁早转移比较好。”
她说得有理,盛野点了点头便要起身,霎时间,他感到一股热流遍撒经脉,充斥在经脉中的内力仿佛没了秩序,在内府一阵横冲直撞起来。
盛野身形一顿,暗自抿紧嘴唇,皱眉忍耐。
陶呦呦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变化,忙问:“怎么了?”
“无碍,我们先走。”
二人正要离去,忽然,窗棂四周卷起邪风阵阵,屋内蜡烛倏忽熄灭,几乎一瞬之间,几十黑衣人呼喝着破窗而入!
陶呦呦神情一凛,连忙挡在盛野身前,喝道:“你们是阳明教的人!”
“明知故问!”领头的大喝一声,发号施令道:“大家一起上,捉活的!”
盛野眉头紧皱,在四周黑衣人一拥而上之际骤然抬手推出一掌,掌风裹挟着浑厚的内力,山呼海啸一般朝众人压来,竟然当真是残云断风之势!
“小心!”有人大叫,众人连连后撤,没来得及躲闪的人便被这一掌震得口鼻鲜血直流。
那领头人暗自琢磨,探子明明说今夜幽月宫宫主将会被腹中孕种吸取内力,无法招架才对。难道这魔头的功力竟是比传言还高?还是说,那探子的行踪暴露了?
正想着,他眼角一横,看到地上毫无气息的侍女,顿时神情一变:“不好!探子被发现了!计划有变,务必全力捉拿魔头!”
“哼,那你们就试试看。”盛野姿态从容,反手将护在自己身前的陶呦呦揽至身后,如同护崽的老鹰一般,以宽敞衣袖挡在陶呦呦身前。
只见他衣袍无风自动,浑厚内力致使周遭卷起飓风,气势之强几乎要将客栈房顶掀翻!
“一群自诩正义的鼠辈,不如让你们教主来见我!”他说着,衣袖一挥,强劲内力如潮水般涌去,滔滔不绝,摧枯拉朽,直接将所有人都扫荡开来。
窗棂破碎,狂风大作,江湖人确实低估了盛野的实力,而这也只是他展现出来的一部武力量罢了。
“该死,这魔头究竟为何实力提升如此之快!”
“这根本不是幽月宫的武功路数!是那个邪功!不,可能是不止一种邪功!”
黑衣人一时愁眉不展,根本无法近盛野的身,这一趟突袭怕是就要失败了。
陶呦呦被盛野护在身后,神情越愈发担忧,她不知道珠儿的药物何时就会发作,如今,最好趁那些人被盛野打得无法招架之时,赶快带着盛野趁乱逃跑。
就在她琢磨逃跑路线的时候,余光突然看到盛野身形一滞。
陶呦呦的心猛然提起,只见盛野再次推出一掌,将一个企图攻击她的黑衣人直接掀翻到窗口,顺着那不堪受力的窗棂滚了下去。
随即,盛野脸色一白,竟登时吐出一口鲜血。
“宫主!”陶呦呦大惊,连忙撑住盛野摇晃的身子。
战局突遭此变,所有黑衣人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瞪着一双幽幽绿眼朝负伤的豹子靠进,仿佛这样就敢群起而攻之。
盛野紧紧按住陶呦呦的肩膀,眉头纠结得几乎化不开,他感觉浑身的经脉都被之前那股热流撑满了似的,灼热又痛苦。
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热度如溪流入海,在他丹田之内汇聚,只一瞬便叫他腹中疼如刀绞,额头脊背冷汗直流。
然而,更叫他莫名的是,伴着那一阵阵灼烧般的痛,他的身体变得异样敏感,就连那件布料上乘的衣服穿在身上都叫他难以忍受一般,双腿发软、浑身的力量被那热度抽走了似的。
“陶呦呦。”盛野声音变得沙哑,惶惑地看向身边的女孩:“我……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宫主小心!”陶呦呦神情突变,猛然将盛野一推,一柄明晃晃的大刀骤然落在盛野刚刚站立的位置。
盛野闷哼一声,脱力地朝一边歪倒过去,几个呼吸之间,他竟是连站也站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另有两人前后夹击朝盛野攻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一瞬之间,盛野竟像是被人抽干了功力,已然变得连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不如!
盛野本人倒是完全无暇顾及那朝着自己招呼而来的刀光剑影,他步履虚浮,浑身冷汗淋漓,正极力对抗着体内作乱的内力。
经脉满胀,内力倒流,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内府汇聚成团,偏生身体一阵阵的虚热,连头发丝落在身上都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痒。他若是不极力压抑,怕是要发出难堪的声音。
“呃……”眼前阵阵昏花,盛野只觉腰间一股力量拉住他的腰带,随即他整个人就像没有骨头的面条一样被扯到一个人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