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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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上一次坐在课堂听讲,已经过去多少年来着?
我都记不太清了,感觉就像上辈子一样遥远。
老师在上面讲数学题,我在下面摸鱼,系统看我实在无聊,就给我念它新作的打油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在高中找。虽然质量也挺好,不能打也不能跑。】
我:“……”
【我住横滨桥,君住东京湾;我骑小电驴,君开法拉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再欺打洗你!】
我:“……”
【说好一起剃秃头,你却偷偷焗了油;说好一起戴绿帽,你却——】
“停停停你别念了!”
耳边嗡嗡嗡的没完没了,我痛苦地捂住了脑袋。
还是好好听课吧,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我觉得这个系统有时候挺像人,有时候又特别狗。
午休的时候我一边往食堂走,一边问它:“你为什么想要收集人类的情感?”
我还是第一次问系统这个问题,之前都没怎么关心过它。
系统缓缓开口,带着电流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有那么几分怀念:
【因为,我想要做个人。】
——书,我想要做人……我想要用自己的脚丈量天下,用自己的眼看遍人间……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耳边仿佛出现了幻听,是个很小的女孩子的声音,虚无缥缈,忽远忽近。
在我想要努力抓住什么的时候,后脑勺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东欧大小姐嘛!”
我抿了抿唇角,转过头。
身后是三个我连名字都没记住的小太妹,为首的女孩头发染红,还用了很多发胶,看上去就像一颗紫红色洋葱头,嘴里叼着棒棒糖,硬生生把糖嘬出一股香烟的气势。
“就她还大小姐,哪家的大小姐这么臭。”
另外两个女孩露出厌恶的神情,还夸张的扇着鼻子。
“毛子嘛,身上都有这个味道……噫,臭死了。”
“你玷污了我们的嗅觉。”洋葱头朝我伸出手:“姐妹几个最近缺零花钱,晚上还要去KTV,作为赔偿,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
“我身上有没有味道我不太清楚,但我闻到了你们身上几斤发胶味和人渣味。”
我叹了口气,目光又落在女孩子们露出的大腿上:“还有,你们的裙子提得太往上,我都能看见内裤了 。”
洋葱头一惊,赶紧把裙子往下扯了扯,我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又被她拽住衣领。
“我还没让你走呢!”洋葱把我推到墙上,揪住我的头发,把脸凑了过来,我甚至能看清她脸上被粉底遮盖的毛孔,“一段时间不见胆子肥了啊,还想被我们扒光关进厕所吗?”
我回想了半天,才想起她说的应该就是差点导致我想不开割腕的那件事。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
我迅速伸左手,狠狠一抓洋葱头腋下那块软肉。
揪头发和捏脖子是搏斗中最蠢的招式,双臂高举,腋下空门,人的软肋就在这个地方,一捏一个准,简单高效,行之有效。
友情提醒一句,被捏住特别疼。
“啊——靠靠靠松手!!!”
洋葱头发出一声嚎叫,我施施然地收回左手,脚下微移,右手轻轻落在她后脑勺上,往墙壁这边一扒拉。
再友情提醒一句,在不安全的环境中一定不要面向墙壁站立,不然后面的人冷不防一推你的头,轻轻松松就能撞墙上。
“咣当”一声,洋葱头的脑壳就这样被我拍在墙上,她身子晃了晃,一声不吭地昏倒了。
格斗的灵魂,不在于动作多漂亮,招式多复杂,而是善于利用周围一切工具,墙壁水桶桌椅扫帚毛巾甚至是钢笔,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KO对手。
我现在是比较佛,但不至于欺负到头上还无动于衷,以前可以忍,不代表现在还能忍。
我掏出洋葱头的手机,懒得找自己的照片,直接一键删除。
洋葱头的两个跟班对这个反转有点慌。
“老大!老大你醒醒!”
“救命啊高穗由果杀人了!!!”
“轻微脑震荡,很快就醒了,不会留下后遗症。”我弯了弯唇角,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吗?”
“可恶,你给我等着!”
“嘿,别跑啊,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在战力方面,我一般喜欢用社会上的大鹅为单位。
我如果等于5只大鹅,那这三个女生加起来都不足0.5。
像这种战斗力不足5只大鹅的废铜,我懒得费太多功夫,一手揪住一个往墙上一按,送她们和洋葱头一起进入甜美的梦乡。
在其他世界,敢推我后脑勺的人,坟头草都比你们高了。
最后我整理了一下衣领,拍拍袖子上的褶皱,一抬头就看见树荫后面一群运动少年,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齐刷刷的目光,仿佛第一次认识我。
“小、小由果???”
黄濑凉太眼神闪烁,声音微颤,像是不敢确认。
……啊,被发现了。
我清了清嗓子,面色肃然,一本正经道:“不要叫我小由果,现在的我,是钮钴禄由果。”
第9章 我的理想型是(已修)
昨天刚把人踢进水,今天又当着黄濑的面拍晕三个同学,他会不会脑洞大开以为前女友换了个芯子?
我自得其乐地想着。
“这位……钮钴禄同学,好像是黄濑的女友吧?”
球队里有个少年小声问旁边的友人。
“什么钮钴禄,她叫高穗,高穗由果!”少年被同伴怼了一胳膊肘,小声嘟囔:“咱们海常的校花啊,名声不太好的那个,这你都不知道吗?”
少年傻乎乎地摸着后脑勺:“我平时又不关注这些。”
“准确来说是前女友,昨天刚分的手。”我歪了歪头,用下巴点了点倒在地上的三人:“你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她们搬到保健室可以吗,谢啦~”
说完我就想走,却被一名看上去就很热血的少年拦住。
“等等,把同学打晕却一走了之,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过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把那两个女生推到墙上时。”
“……”我有些无语,都不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就先指责我吗?
我好声好气地解释:“是她们先动的手。”
少年振振有词:“即使是她们欺负你,这样的报复也有点过分了吧。万一她们醒不过来,你不就成防卫过当了吗?”
我扫视一圈,才发现海常校队旁边有不少外校球员,估摸今天有练习赛。而在场还有挺多人和指责我的少年一样,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我差点气笑。
即使,她们欺负你。
即使。
听听这话说的,多新鲜啊。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人欺负呢?
因为我长得像父亲,从小母亲就对我没有好脸色。为了讨她欢心,我包揽了所有家务,不哭不闹不提要求,懂事的不像个小孩子。结果她还是在我八岁时抛弃了我,组建了新的家庭。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自己上学,自己开家长会,却被同学们嘲笑是爸妈不要的野孩子,说我因为做了坏事才被抛弃,他们抢走我的文具画个记号就说是自己的,甚至还有人东西被偷都赖在我头上。
我做错什么了吗?
屡次转学搬家,习惯了身边永远是陌生人,也习惯了独来独往,我只是不喜欢跟人深交,但每个跟我说话交流的人,我都会用最好的态度对待他们,最后却被众人打上“高冷孤傲”“不合群”的标签。
我做错什么了吗?
因为长相被嫉妒,被骚扰,被传援|交,被起了各种各样难听的外号;跟黄濑交往,被几个女生扒衣服锁进厕所逼迫分手。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我做错了。
我错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差点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有一句话说得多好啊,当你强大时,你面对的一切都将是善意。
“我相信小由果,我相信她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黄濑忽然开口,目光跟我对视时,朝我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他走过来挡在我身前,背影就像一棵挺拔的银杏树。
我愣了一下。
说起来,这还是黄濑第一次当众维护我。
我戳了戳黄濑,从他身后探出头,对刚刚责问我的少年含笑反问:“那我该怎样做才不算过分,像她们对我做过的那样,关进卫生间扒光衣服,拍下照片威胁我和黄濑君分手吗?”
“我被欺负时,有人站出来阻止过吗?”我的语气平静却也冷漠,如同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愤而自杀,凶手算谁呢?”
周围集体陷入沉默,黄濑却身体一震,猛地回头看向我。
其实我本来不想解释,手段温和也好,激烈也罢,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吗?我钮钴禄由果想要做什么,需要跟这群小鬼说明原因吗?
但是我总不能让其他人都误会黄濑,即使他的维护和无条件的信任,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我下手时注意过力度,她们应该马上就醒。”
话音刚落,三个被拍晕的小太妹先后捧着脑袋发出呻|吟声。
我朝少年们摊了摊手,好整以暇道:“看,醒了。”
经过那个最先发话的热血少年时,我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打急救电话或者把人送到保健室,比拉着罪魁祸首掰扯三观有用多了,毕竟——”
我弯了弯唇角,轻声道:“下手知道轻重的人,不多。”
他的脸一下子涨红,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低下头磕巴着说:“我……对不起。”
我没再说什么,大概走出五百多米,黄濑追了过来。
“小由果!”黄濑脱口而出的就是道歉:“对不起,我队友性格有点急躁,但其实是个好人,你如果还生气,我回去帮你骂他。”
我十分欣慰地看着黄濑,由衷地说:“黄濑君,你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好老公。”
“诶?!”
少年的脸刚有变红的趋势,就听到了我下一句话:“因为你看上去很会处理婆媳矛盾的样子。”
婆婆和媳妇爆发矛盾时,无条件站媳妇,事后再单独安抚并补偿双方,在适当范围内为对方说好话求情,黄濑君你太会了吧!
小小年纪深谙家庭和谐之道,不错,有潜力。
黄濑:“……”
“我没生气,你别和队友闹矛盾就好。”我看了眼手表:“我还没吃午饭呢,先去吃饭了”
“啊……哦,好。”
我走出两步,又返回来,好奇地问他:“对了,刚刚你为什么站出来维护我呀?”
黄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相信小由果的为人啊,而且——”
他有些懊恼地垂下头,抓了抓头发,语气微微加重:“你刚刚看上去,很悲伤。”
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整个人有点懵。
“悲伤?”
这不应该啊,我没觉得悲伤,顶多就是想起来有些感慨罢了。
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我都不太记得当时是什么心情了。
“哈哈,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黄濑话锋一转,避重就轻道。
他微微弯下腰和我平视,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呐,小由果,你有想过……自杀吗?”
我沉默了一瞬,再次笑出来,然后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没有,从来没有。”
黄濑的队友在催他,我和他告别后再去食堂,饭菜已经没有了,就剩下炒面面包。
我买了一个面包打算带去天台吃,结果非常不巧地在教学楼走廊遇见之前对我动手动脚的男老师。
他带着无框眼镜,一身笔挺西装,唇角还挂着和善笑容,看着为人师表的模样,其实内里是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我叹了口气。
今天是一个接一个过来找揍的吗?
“高穗同学午饭就吃这个吗?”
男人推了推眼镜,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慢悠悠地说:“你们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个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吃些更有营养的东西啊。”
“不劳老师费心。”
我扔下一句话就打算走,没想到又被他拦住。
男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阴鹜,其他同学经过时,又迅速恢复成之前道貌岸然的样子。
“老师也没有吃饭,正好今天的便当带多了,可以分给高穗同学一半”
他敲了一下手心:“对了,我的办公室还有你落下的东西呢,你可以顺便取走。”
我倒退一步,冷冷地说:“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落在老师那里。”
男人露出一个故作迷惑的表情:“高穗同学为什么这么紧张?只是上次借用你的圆珠笔没还。”
“一支笔而已,送给老师了。”
这个人渣突然跨近一步,凑到我耳边轻声道:“高穗同学不希望你勾引男老师的新闻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吧?随便找一条女性内裤拍照po在网上,就说是你的,你猜网友信你还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