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太宰治?!!!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发现踢他下水的人就是我,找我报仇来了?
我微微偏了下身体,挡住自己的手,悄悄拽住黄濑的衣角。
“别转头,继续吃饭,假装不认识他们。”
前天黄濑刚把太宰从河里捞上来,他没准认得出太宰那张脸。
万一露出什么表情,太宰一定会注意到。
黄濑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动作如常的继续吃东西。
门口那边,绑着绷带的少年隔着餐馆的油烟看过来,那只露出来的左眼黑如深渊,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他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呼吸不自觉地放缓,就见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好似陌生人一样。
少年径直坐到了我的邻居、也就是红发男人身边。
“织田作。”他说。
邻居叫织田作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感觉就像从中间截开过一样。
看来太宰治并不是找我的,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被揭穿马甲的危机一解除,我就彻底放松了,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听那两个人说话。
“你说的很好吃的咖喱,就是这家呀。”
少年愉悦又飘忽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过来。
“嗯,店长做的激辣咖喱很棒。”
我的邻居这样说道。
不愧是我的邻居,太有品味了!
“辣味的吗?我不太能吃辣诶。”少年喃喃道,突然目光转向我:“咦,那位小姐点的也是辣味咖喱吗?好吃吗?”
我愣了一下,木然地点点头:“超好吃。”
“辣吗?”
我想了想,谨慎地回答:“我觉得还可以。”
太宰倏地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沉郁气息竟然都消散不见了。
他笑得我身上毛毛的。
“这样啊,那我也点这个吧。”太宰坐着转椅转了一圈,举起手:“店长,两份激辣咖喱~”
接着又想起什么,他加了一句:“对了,请给我的味噌汤里加洗洁精,谢谢。”
我:“……”
快给大叔的味噌汤道歉!
织田作迟疑了一下,劝诫道:“这样应该不好喝吧。”
等等,这是好不好喝的问题吗?
“诶?”少年拖着长音,不满道:“织田作你都没有喝过,怎么会知道好不好喝?说不定意外的美味呢。”
说完,他后背微微后仰,隔着织田作再一次cue我:“你说是不是,小姐?”
“……”我斟酌了一下,面色肃然道:“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但是说不定喝完会吐泡泡。”
少年愣住,随即眼睛蹭地一下子亮起来,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这太有意思了不是吗?我一定要试试!”
“您开心就好。”
我干巴巴地说道。
我四岁就不信“吃西瓜籽肚子里会长出西瓜”的鬼话了。
这位太宰治先生都十七岁了,还相信喝洗洁精会吐泡泡。
店长大叔见多识广,都没有对太宰的话表示出震惊,只是语气和善地说:“本店不提供这种味噌汤哦。”
“诶——?”少年拖着长声,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那给我来一份蟹肉罐头吧。”
他和织田作闲聊了几句,就开始说工作上的事,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店里还有两个陌生的“普通”食客。
我想起昨晚看到的报告,有一说一,港口Mafia在横滨确实蛮嚣张的。
怪不得政府要派安吾先生做卧底,监视他们的行动。
“你脸上多出来的那道伤是怎么回事?”
我听见邻居这样问道。
“你说这个啊。”太宰指了指脸上的纱布块,说:“前天在港口发现走私船,我们和对方交火来着。”
“那时候受的伤吗?”
“不是哦,是回去的时候发现小河很清澈,非常适合入水,我就跳进去了。”太宰停顿了一下,语气突然兴奋:“结果发生了什么织田作你知道吗?”
“发生了什么?”
“我被人救上来后,又被人踢了下去,脸就是第二次入水时被河堤的石子刮的。”
我原本正在喝汤,听到他的话,这一口差点没呛死我。
“大、大叔,今天的味噌汤太咸了吧。”
“诶,我盐放多了吗?”大叔给自己盛了一勺汤,咂咂嘴:“嗯,确实有点咸了,我给你换瓶果汁吧。”
“不用,给我来杯清水就可以。”
我摇摇头,继续听那两个人讲话。
“虽然这次依旧没有死成,但是我必须要感谢那个踢我下水的人,她一定听到了我灵魂深处的呼唤,才会做出如此符合我内心需求的举动。”
少年神情沉醉,用着咏叹调般的夸张语气说道。
邻居先生似乎已经习惯了太宰的不着调,都不吐槽一下,而是十分平静地回复:“那确实要感谢人家呢。”
“是啊,所以我现在正全城寻找那个踢我下水的好心人。我要给她送锦旗,送两面!一面写‘助人为乐,成人之美’;一面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还是别了,我可受不起您黑色巨浪般的涌泉。
“唉,安吾没在这儿,听说森先生派他出差去了,少了个吐槽役还真是不太习惯呢。”
太宰治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道。
织田作:“那就没办法了呢。”
听到“安吾”这个名字,我瞬间警觉。
哇,不愧是我的上司,和苏格兰一样在敌对组织都能交到新朋友了。
就是这个“吐槽役”的定位好像有点可怜?
“聚餐只有他不在,感觉稍微有点孤单呢。”太宰一敲手心:“不如这样,我们摆一个有安吾特征的标志性物件,在这个物件前再放个酒杯,就当是我们三个聚在一起了。”
织田作想了想:“唔……眼镜?西装?公文包?”
“我们没有这些呀。”太宰两手一摊:“不如我来画个人像吧。”
他朝店长要了一张纸,拿起笔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把画纸底部折叠立在吧台上,还不忘把酒杯放在画像前。
先不说画得怎么样,这场景怎么看都像在祭奠亡者啊,就差在酒杯上放一朵花了啊喂!
我十分好奇地把目光投在画像上,看清楚后迅速撤回视线,不愿意再往那边瞥一眼。
这大概是一双被阎王爷亲吻过的手指吧,不然好好的人物像,为啥画的跟诅咒一样?拿出去都能吓哭小孩!
织田作竟然还捏着下巴仔细观察半天,最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挺像的。”
我:“……”
安吾先生太惨了吧。
话说他真的没暴露吗?这俩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说曹操,曹操就来电话了,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看到来电显示“上司”两个字时,内心十分复杂地挂断电话。
没两秒钟,安吾先生再次打了过来。
我之前有故意挂断安吾先生来电的黑历史,估摸他以为我这次也是为了不想让他找到,故意挂断的。
可是安吾先生你知不知道,隔壁港口Mafia的两位朋友就坐在我旁边,画着你的遗像,还在遗像前放了只酒杯?
我再次挂断。
现在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我和两个黑手党的距离不远,万一谁耳朵过于好使,听到安吾先生的声音,这不等于是我暴露了他的身份嘛。
没等我调成静音,铃声又响起,太宰治忽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晦暗难明,厨下的人间烟火气,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丝余温。
他开口了。
少年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明明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却莫名多了几分森凉的压迫感。
“小姐不接电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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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秃头是可以继承的(已
【哇哦,宿主你还能活着离开餐馆吗?】
系统用看热闹的口吻说道。
“007同志,你这是在制造恐慌气氛。”
什么叫活着离开餐馆?!
太宰是打算弄死我吗?就算我彻底掉马也没必要吧!
更何况他也弄不死我啊。
以社会上的大鹅为单位,我如果等于5只大鹅,太宰嘛,估摸等于0.5只。
我没开玩笑,他13岁时被一只大鹅追着跑了一整条街,最后还是我勇擒大鹅,带回宿舍煲了美美的一锅汤。
结果我一口没喝到,汤全进了太宰一个人的肚子。
不过我觉得,我的马甲确实岌岌可危,跟太宰涌动着暗流的眼眸对视的刹那,我立刻意识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有三种可能:
1、发现我就是踢他进水的人。
2、安吾先生身份暴露,牵连到我。
3、认出我是他曾经的室友。
“室友”这个词,大概说出来会出乎很多人的预料。
我加入异能特务科后第一次出任务,内容是卧底港口Mafia,监视其动向,有机会的话推动其改革换代。
不得不说一句,特务科真的太压榨童工了,但是待遇还不错,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升职加薪,不怕猝死的话,还可以走上人生巅峰。
至于我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跟太宰分到同一宿舍,这就要从我的秃头说起了。
当时我头顶一根毛没有,就被港口Mafia人事部当成了小男孩,分宿舍时把我发配到了男宿舍。
两人寝,另一张床位刚好就是太宰治的。
这件事每次回忆起来我都想吐槽,港口Mafia人事部那个傻逼大概眼瞎,没能透过我锃光瓦亮的脑壳发现我的美。
不都说美人即使没头发也是美的吗?我从小到大虽然总是搬家,但每到一个新住处,街坊邻居都夸我好看的。
而且女孩子就不能是酷帅的秃头吗?虽然我也不想秃的。
我气咻咻地盯着对方在性别栏那里填了个“男”,最后也没解释。
卧底嘛,身份越扑朔迷离,我就越安全。
跟太宰治做室友差不多快两年,直到森鸥外上位后,港口Mafia从混乱过渡到平稳,我的任务才算完成,然后诈死脱离港口Mafia。
·
此刻,太宰正目光凉飕飕地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想直接关机,但关机是一方面,这时候我该说点什么好呢?
——就说是纠缠不清的前男友来的电话吧!
我用抱歉的目光瞄了黄濑一眼,刚要开口,黄濑就抢走了我的手机,果断把来电者拉进黑名单。
“那种分手后还纠缠不清的垃圾,直接拉黑吧。”
黄濑冷冷地说。
我:“……???”
少年,你竟然学会抢答了?!
这算什么?能骂我的只有我自己?
虽然我要夸你一句反应快,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那边太宰开始拖着长声,绘声绘色地说起来:“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前男友都是不可回收垃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必要的时候可以就地销毁。”
他单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我:“小姐需要我帮忙吗?我就是专业做这行的哦~”
你们港口Mafia现在还接谋杀前男友的活儿?
世风日下,港口Mafia也没落了啊。
我犹豫了一下,假装没听懂,迟疑地问道:“专业做什么?接盘侠吗?”
【叮咚~劈叉指数+50】
我再接再厉道:“我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职业,是类似酒吧牛郎之类的吗?那您的生意一定很好。”
我打量着太宰的脸,还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叮咚~劈叉指数+100】
“小姐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太宰的表情都没变过,心态十分好地继续道:“您过誉了,我也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呢。”
正说着,他站起身坐到了我旁边,和黄濑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了中间。
哇啊你不要过来啊,我ptsd又要犯了!
“说起来,我刚进来看见小姐时,就觉得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太宰比我高,这样微低着头,目光里带着审视,隔着长长的睫毛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时,总会给我一种十分不舒服的、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故作不知情,镇定地回看过去,一派好奇地问:“什么样的人?”
少年突然弯起眉眼,再开口时语气轻快,仿佛在讲述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
“一个死人~”
我:???
这是威胁吧?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我揣在衣兜里的手轻轻摩挲着手木仓的握把,面上不动声色地说:“讲真,要是不说后面这句,我还以为您是过来搭讪的。”
“搭讪?”太宰治扬起眉梢,表情迷茫又无辜,随即露出与生俱来的圆滑微笑:“如果小姐这样想的话,那就当是搭讪吧。不知道在下可否得知小姐的芳名?”
少年的目光疏离冷淡,连眉梢眼角都透着股薄情寡义的味道,可见这个讪搭得实在不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