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白费心思,我愿意为嘉安准备这些,嘉安今回若是不去,不定下回也不去,若是下回也不去,那就下下回……总有一天,嘉安会去的,届时我为嘉安准备这些物什便已得心应手了,不会再像现下这般需记在册子上且还一遍遍地检查了还担心有遗漏之物。”
向漠北将她搂得更紧。
孟江南却是轻轻推了推他的手,“嘉安你还没有再试另一件袄子呢,你松开我,试试袄子呀。”
谁知向漠北非但没有松手,反是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廓,同时将双臂收得更紧一分。
孟江南顿时浑身一阵战栗酥麻,险些掉了手中正拿着的袄子,正要再说什么,向漠北由她的耳廓移到了她的耳垂上,将其含在唇舌之间,以舌尖轻勾,以薄唇吞吐,鼻息灼热。
孟江南最是受不住他这般于自己耳畔拂气,以致她本是要推开他的手紧紧抓在了他手背上,如此才不会让自己绵软的双腿及身子站不住。
只听她偏还要道:“嘉安你不想试便不试,你将手松开,让我将这些物什收拾好,乱糟糟的万一磕着碰着你便不好了。”
她的颈后臂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声音里也带着微微颤颤的小哭腔。
向漠北此时忽地在她的细腰上捏掐了一把。
孟江南瞬间再也站不住,整个人都往后靠在了他怀里。
他咬着她通红的耳垂,一手捏着她的腰一手绕着她的腰带,声音沉沉道:“衣裳明日再试,东西也明日再收拾。”
“可、可是……”孟江南还要再说什么,然她话未来得及说,向漠北又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力道不轻亦不重,却也令她无力招架,话都无法继续。
孟江南觉得这般不好。
对嘉安的身体不好。
可她根本抵不过他,只能待她浑身细汗淋漓靠着他肩头抽抽噎噎低泣时才细声细气道:“嘉安,夜夜这般行事,于你身子不好,要节制的呀……”
然她最后这一句却是被向漠北撞散了。
她哭得更厉害。
末了向漠北才拥她在怀里,抚着她柔软的发徐徐道:“无妨,我近来身子状况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孟江南揪着他胸前衣襟,眼圈还红着,声音细细且有些幽幽怨怨道:“楼先生给嘉安调理身子是为了让嘉安能在棘闱中好好考试的,不是让嘉安将力气用在这些事上的。”
这若是让楼先生知晓的话,不知该做如何想。
都怪嘉安不知节制!
向漠北听着孟江南的碎碎念,抚着她软发的动作顿了顿。
先生今回迟迟未有离开的原因,原来如此。
他怕是这世上最令老师头疼的学生,亦是最令老师操心的学生。
从今往后,不会了。
项宁玉第四次来到向宅时,天已晴朗,秋阳与秋风已然带走了空气中的湿意,日头虽又爬到了湛碧的苍穹上,空气却不再像夏日里那般热得人发慌,但凡有风来,凉意徐徐,拂在人身上面上,舒爽不已。
正值午歇时间,还未至午后上课时辰,阿睿与三只小黄耳在院子里玩耍,玩的是向云珠今晨与孟江南去集市时瞧上并买回来给他的小蹴鞠。
小家伙不曾见过蹴鞠,好奇得不得了,才吃过饭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小蹴鞠跑到了院子里来。
向云珠懒洋洋地回屋睡觉了,向寻收拾碗筷,孟江南将方才去集市上买回来的米粮分作小份分别用油纸包好,手边放着笔墨,将米粮以油纸包好之后以笔蘸墨在纸面写上其中是何米粮。
她就坐在厅子里,不时朝院子里的小阿睿看去,眉眼间都是温和的笑意。
阿乌蹲在厅子门槛外,亦在看着小阿睿与三只小黄耳东跑西蹿,时不时晃晃大尾巴。
那只花皮蹲在小狸奴不远不近的地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盯着阿乌的大尾巴,一副想极了扑上去抱住的小模样。
阿乌像是注意到了小花狸奴的注视,它转过头,朝小狸奴看去。
小花狸奴见它朝自己看来,那庞大的身躯以及黑溜溜的眼睛令它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阿乌歪了歪脑袋,非但没有冲它龇牙咧嘴,反是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大尾巴。
下一瞬,只听“喵呜”一声,那只小花狸奴朝它冲了过来,扑到了它大尾巴上,死死抱住,还将脑袋在它的大尾巴上蹭了又蹭。
阿乌本是蹲坐着,它回头看了一眼挂在自己尾巴上的小花狸奴,尔后慢慢伏下身子,趴在了地上。
如此一来,那只小花狸奴便能更好地抱着它的尾巴,无需踮着两只后脚。
院子里,阿睿正和三只小黄耳玩得不亦乐乎,他将小蹴鞠踢出去,三只小黄耳便又给他推回来,仅仅是这般简单的反复而已,小家伙却是开心得咯咯直笑,整个院子都满是他天真开怀的笑声。
阳光照在他身上面上,仿佛他这整个小人儿都在发着光,而他面上及眼中的欢笑又比这明艳的阳光更为明亮。
孟江南从未见过她的小阿睿笑得这般开心过。
天真、开怀,既无忧,也无虑,像极春日里于树上扑棱着翅膀的小喜鹊。
忽见小家伙朝小蹴鞠大力踢出一脚,小小的蹴鞠腾空而起,蹦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后落到了地上,朝照壁方向骨碌碌滚了过去。
“汪汪汪——!”三只小黄耳齐刷刷地朝小蹴鞠跑去。
小阿睿也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当他蹲着身从地上抱起他的小蹴鞠时,一道影子罩到了他面上来。
小家伙眨了眨眼,好奇地抬起头,尔后笑了起来:“是好吃的糕点伯伯!”
小家伙说完,抱着小蹴鞠蹬蹬蹬地就朝院子里跑,朝厅子里的孟江南跑去,一边跑一边扬声道:“娘亲娘亲!那个好吃的糕点伯伯来了哦!”
孟江南停下手上动作,朝照壁方向看去。
好吃的糕点……伯伯?
当她瞧见含着浅笑从照壁后走入院中来的项宁玉时,她“蹭”地即刻站起身,想捂小阿睿的嘴都已来不及了。
什么好吃的糕点伯伯!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有事,码到凌晨都码不完更新,困出天际,所以今天的更新就迟了。
我争取明天两更!
124、124
明明是日头仍炎的天,项宁玉肩上仍披着鹤氅,哪怕站在日光下,他的面色依旧苍白得发青。
孟江南觉得他的气色瞧起来比前两日见他时更差。
向寻此时收拾了碗筷到后院去,前院只有孟江南与阿睿以及几只黄耳狸奴,孟江南隔着庭院瞧见他,赶忙就迎了出来。
谁知项宁玉却是含着浅笑朝她摇了摇头,孟江南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便又见得他点点头,显然是不必她上前来行礼。
这般不合礼数,孟江南本就紧张,这会儿就更紧张,奈何她又不敢违逆项宁玉的意思,她于原地焦急地想了一想,尔后忙将身旁的阿睿轻轻往前推,低声与他道:“阿睿上前去迎伯伯。”
也不忘严肃叮嘱:“不可再无礼地胡乱叫伯伯甚么糕点不糕点。”
阿睿乖乖应了声,抱着他的小蹴鞠哒哒哒地又跑到了项宁玉面前来,那三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黄耳就像他的小尾巴似的,排成串儿也跟在他后边哒哒哒地跑。
“伯伯。”小阿睿跑到项宁玉面前,扬着小脸看他,很有礼数地朝他躬了躬小身子,声音既脆又响,小模样乖得不得了。
项宁玉面上的笑意更浓也更温和,只见他蹲下身来,更清楚地瞧着阿睿稚气满满的小脸,含笑道:“伯伯方才听着阿睿可不是这般来叫伯伯的。”
小阿睿一听,顿时有些紧张,像被人揪着了小尾巴似的,小身子站得直直的,还忍不住悄悄地转过头去看站在厅子外的孟江南,看孟江南一脸严肃,小家伙连忙将小脑袋转过来,一着急就脱口而出道:“阿睿没有叫伯伯叫做好吃的糕点伯伯!”
虽然伯伯带他和娘亲去吃的糕点明明就很好吃!
站在厅子外听得阿睿那此地无银三百两脆响响声音的孟江南:“……”
“呵呵……”项宁玉却是轻轻笑出了声,一副愉悦的神情,只见他抬起手,在阿睿的小脑袋上摸摸了,道,“阿睿若是喜欢吃那般样的糕点,有机会伯伯再带阿睿去吃,如何?”
谁知小家伙听了高兴归高兴,却没有答应下来,而是摇了摇头,认认真真道:“阿睿已经给伯伯添了一回麻烦了,不能再给伯伯再添一次麻烦,娘亲教过阿睿,不能贪得无厌,更不能得寸进尺,伯伯身子又不好,所以——”
小家伙说着,正了正身子,朝项宁玉弯下身子,再抬头时笑得像个小太阳似的道:“阿睿谢过伯伯了呀!”
天真单纯,却又乖巧懂事。
是一个能让人心底深处都变得柔软的好孩子。
项宁玉看着眼前小太阳似的小阿睿,恍惚觉得看见了年幼时的怀曦与阿珩。
他想要说上些什么,然而张口却是连连咳嗽。
小阿睿急忙放下自己抱在怀里的小蹴鞠,伸出小手去抚项宁玉的背,小脸拧巴,紧张又着急:“阿睿给伯伯抚抚背,抚抚之后伯伯就会好了的。”
像是小阿睿的小手真有奇效似的,他给项宁玉抚了抚背后项宁玉便不咳了,只听项宁玉又道:“多谢阿睿。”
“伯伯不用谢的!”小阿睿一双亮晶晶的,“爹爹身子不好,娘亲告诉阿睿要照顾好爹爹,伯伯身子也不好,阿睿也可以照顾伯伯的!”
项宁玉点点头,目光落到方才小家伙放到地上的小蹴鞠上边,他将小蹴鞠拿了起来,笑着问小阿睿道:“阿睿方才在玩蹴鞠?”
“嗯嗯嗯!”小家伙将脑袋点得犹如捣蒜,“小满姑姑给阿睿的蹴鞠!”
“汪汪汪!”三只小黄耳此时挤在他身旁,齐刷刷地盯着项宁玉手中的小蹴鞠,可见与小阿睿一样,喜欢极了这个新鲜得不得了的小圆球。
项宁玉看一眼三只肉滚滚的小黄耳,再看向小阿睿,愈发觉得这个怀曦的骨血像极了阿珩。
他们兄弟几人之中,便只有阿珩喜欢极了这些小东西,既不嫌脏也不嫌累地亲自照顾它们,而这些小东西也都通人性似的,像是都知晓阿珩骨子里的温柔一般,全都喜爱亲近他,哪怕是野性难驯的马匹,在阿珩面前都会变得温顺。
“阿睿是自己在这儿玩蹴鞠?”项宁玉将手中的小蹴鞠掂了掂,眸子里忽然生出一缕光芒,他看着小阿睿,“伯伯陪阿睿一块儿玩,如何?”
宋豫书并未上前亦步亦趋地跟着项宁玉,但亦离得不远,能够听得到他与阿睿说的话。
此刻听得他竟是道要与阿睿一块儿玩蹴鞠,宋豫书惊了一跳,作势就要上前去劝。
然而项宁玉像是知晓宋豫书会来劝阻他似的,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宋豫书一眼。
宋豫书才要跨出的脚当即定在了原处。
只因他在项宁玉那张满是病态的脸上看到了沉沉的威严。
阿睿听得项宁玉的话却不见高兴,反见他皱起了小脸,关心且担心地问道:“伯伯的身子不好,看起来比爹爹还要不好,爹爹都不能和阿睿玩蹴鞠,伯伯能吗?”
小家伙说着兀自摇摇小脑袋,“要是伯伯和阿睿玩蹴鞠会让伯伯觉得身子难受的话,阿睿不要伯伯和阿睿玩儿,阿睿和黄黄们一块儿玩就好啦!”
项宁玉听罢,又轻轻揉了揉阿睿的小脑袋,笑道:“伯伯就与阿睿玩一小会儿,不打紧的。”
小阿睿既期待又不大相信,他眨巴眨巴眼,迟疑道:“伯伯说的是真的吗?阿睿不想伯伯觉得身子难受的。”
“真的。”项宁玉笑,“伯伯可从来没有骗过乖小孩儿。”
项宁玉说罢,率先站起了身来,将小蹴鞠在手里掂了掂后朝下一扔,阿睿做好了去接那即将骨碌碌滚在地上的小蹴鞠的准备,却见项宁玉将脚背一钩,竟是将那笔直落下的小蹴鞠稳稳地接在了脚背上。
小阿睿顿时两眼放光,一脸的难以置信,尔后昂着头崇拜似的睁大了眼看着项宁玉,反应过来后则是猛地直拍小手,“伯伯好厉害好厉害!”
项宁玉但笑不语,带着小蹴鞠跑了起来。
阿睿紧跟而上。
项宁玉跑得不快,不知是因着他身子骨虚弱的缘故,还是顾着阿睿的小短腿跑得不快的缘故,可无论是何原因,宋豫书在旁看着都紧张到了极点,手心里尽是冷汗。
殿下如今的身子骨根本经不起任何稍剧烈一些的动作,偏他又不能上前去劝,即便是劝了,殿下也不会听,可若是任由殿下这般胡来,万一
宋豫书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兀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忽地,他目光瞥过站在厅子前的孟江南,将那焦急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孟江南显然是察觉到宋豫书的注视似的,她抬眸,正好对上宋豫书那紧张不安的双眸。
她知道宋豫书为何而焦急不安,这亦是她此刻所紧张的,她抿着唇想了一想,尔后冲不远处的宋豫书点了点头,随即便见她将裙裾一提,往跨院方向急忙跑了去。
若说还有谁人能劝住嘉安兄长停下来的话,怕是也只有嘉安一人而已了。
嘉安兄长可千万不能有事的,否则嘉安如何受得住?
如是想,孟江南跑得便更急。
向漠北大步来到前庭院时,只见项宁玉仍在与阿睿跑着踢着小蹴鞠玩,阳光下的他像个孩子似的,本是披在肩上的鹤氅不知何时解了下来,扔在了一旁的花丛上边。
“伯伯伯伯!到阿睿了到阿睿了,这回阿睿一定守得住伯伯踢过来的蹴鞠!”阿睿一边兴奋地叫着一边在项宁玉面前左右蹦跶。
小家伙以及项宁玉身后也不知何时各竖着一只箩筐,现下项宁玉便是要将跟前的小蹴鞠踢进小阿睿身后的那只箩筐之中,小阿睿则是要努力地在小蹴鞠入筐之前将其截住。
“那阿睿可就要接住了!”但听项宁玉一声温声笑语,将跟前的小蹴鞠朝小阿睿身后的箩筐踢了过去。
项宁玉的这一脚力道控制得不够,踢得有些快,本想让阿睿能够将小蹴鞠截住的,结果小家伙的小脚只和小蹴鞠擦了个边,这就使得本该直直撞入箩筐的小蹴鞠朝其后方呲溜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