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严煞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脸颊鼓起,沉下一口气,然后白嫩的小胖手继续用力一锤一声巨响过后,袁风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的车,只见车门的位置破了个洞……
然后,门打开了,金满与严煞匆匆跑下了车。
“……”袁风扯了车方桐梧的衣角,不过很明显,方桐梧也看到了这一幕,一动不动。
“对不起了警察姐姐,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赔你的!”金满饱含歉意地高声喊着,接着又举着手,大喊一句:“冲呀!”
她就像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身后还跟着小兵严煞。
没来得及多想,对面直直冲来的刺目车灯如利剑一般划破了黑夜,车外的方桐梧与袁风下意识瞥开了眼,那面包车竟然没停,依旧凶猛地撞了过来!
两人连忙错开脚步向身后两边退去,然而下一秒,面包车竟硬生生停在了眼前。
面包车内,几只烟头已经到了尾声,被丢出了窗外,狠辣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怎么停了?不是说了直接撞上去的吗?”
驾驶座上的人唾骂了一声,“鬼知道,就这么突然停了。”
“停就停了,带上家伙事儿,都下车!他娘的,反正都要进局子,一会儿都给我往死里打知道吗?”
“知道了!”
随着面包车门呼啦一开,里面依次下来几个赤膊壮汉,文身遍布,目光凶狠,手里都握着根胳膊粗的棍棒,身上写满了亡命之徒四个字。
几人拎着棍子,大步朝前方的一男一女走去,粗戾的笑声带着满满的恶意:“袁警官,今天遇到我们,算你不走运,哦,还有个帮手?”
本以为会得到恐惧的目光,与慌乱的求饶,谁知说完几人就发现那两个人竟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却是目光呆滞,只看着车前的位置。
居然被忽视了!几人顿时怒上心头,也朝车前望去,“看什么……”下一瞬,话音顿住了。
只见车头的位置,一个半人高的小不点正撑直着两手,弓身抵在面包车前,再怎么看,都是个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面包车似乎还后退了一点。
几人忍不住揉了揉眼,“这,这什么东西?”
刚才的突然停车,不会是……?
金满听见了这句话,猛然抬头,似乎是在细数他们的罪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撞人,乱扔垃圾,居然还骂我!”
说完她回过头冲身后喊了句:“警察姐姐,我都说了我能把他们掀翻的呀,要是早点掀翻,他们就不会在我面前这么自大了!”
话音刚落,金满的手换了个方向,她按在车头上,然后手指一使劲,只听“轰”的一声,这辆小面包车顷刻间便倒仰着翻在了路上,还颤巍巍抖了两抖才停下。
小兵严煞适时递过来一张纸,金满接过擦了擦手心,“不过其实还是有点重的。”
此话一出,无人应答。
半晌后,“咕嘟”,不知是谁吞咽口水,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明显。
这次,目露凶光的变成金满了,她抬起头,目光一一从前面几个歹徒面上滑过,随后冷冷地笑了,明明说话奶声奶气,话中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力量:“今天遇到我,算你们不走运。”
第84章 惊险
寂静中又是“咕嘟”一声,明明天气已经回暖,可歹徒们心中却泛着阵阵凉意。
“怕,怕什么……”对面那群歹徒中,领头的那个颤巍巍说道,看起来还鼓足了勇气,“咱们这,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小怪物?”
“小、怪、物?”金满气得小胸口不停起伏,“你大胆!竟然辱骂小神仙!”
她飞快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最后看向那倒翻着的面包车,大步上前,围着她的一群人同时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领头的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自己则是直接退到了最后面。
一只小手按在了面包车门上,在众人的见证下,只是轻轻一掰——一只车门就瞬间脱离了车身,成为了金满的战利品。
然而金满一边掰,目光却全程没有离开他们,一群歹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随之分成了两半,又抖了抖。
这车门称得上巨大,对比之下,金满就显得越发娇小,她举着车门转悠了一圈,掂量了一下,皱起眉,小声地慢慢说了一句什么,在外人看来高深莫测,令人畏惧。
只有身边的严煞听到了:“拆坏蛋的车门,应该就不用赔钱了吧?”
接着她又随手扇了扇,“勉强能用。”
这下大家听清了,合着她刚才是在找趁手的武器。
领头男人一咬牙,鼓气道:“都别傻站着了,咱哥几个为非作歹多少年,一身煞气鬼见愁,什么时候怕过?”
“就,就是!我们不怕!”
“不怕!”
“哼,真可笑。”金满冷哼一声,却没笑出来,摇了摇手中的车门,“跟我小煞星比煞气,你们还嫩着呢。”
“老大,她说她是煞星!”
领头的沉下心,高声喊道:“都别废话了!看样子今天是非得拼出个你死我活来了,拿着棍子,是个爷们儿就给我上!”
然而身前无人动弹。
他顿时瞪眼:“是我说的话不管用了?还愣着干什么?上啊!”作势他就要踢人。
话音一落,总算有人动了动脚,然而还是忌惮地不敢上前。
领头的狠狠别了他们一眼,见状只得自己拨开人群冲在前头,而其他人挥舞着棍棒也跟着朝金满杀去。
方桐梧与袁风终于从金满砸开车门顶停面包车掀翻面包车并拆下车门的一系列动作中回过神来,来不及思考太多,神情紧张地跑过去,然而还没跑到包围圈,就见金满将车门舞得虎虎生风,直接把冲在最前面的男人挥开了三米远。
两人动作僵住了,面面相觑。
之前暗地里的龃龉与别扭竟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凡人之渺小的共情与惺惺相惜之感。
本以为至少还有严煞陪他们,直到亲眼看见严煞在一旁随便一出手,就同样掀翻了几个凶狠大汉,两人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我们是不是……有点多余?”
“自信点,把是不是去掉。”
不过,很快两人就发现,他们并不多余,因为意识到金满并不好对付的歹徒们纷纷转换了目标,朝他们冲来“抓住他们!有了人质那个小怪物就不敢再打了!”
两人闻言忙躲开伸到眼前的长棍,一人一边,背靠着背打斗起来,明明这才是他们之前想好的情形,然而心情却已经完全变了,谁能想到,他们反倒成了拖金满后腿的呢?
金满的反应很快,见自己身边的人都围到方桐梧那边了,又立刻挥舞着车门冲过去,“严煞!冲呀!警察姐姐别害怕!我们这就来救你们啦!”
“……”其实害怕的好像是歹徒。
眼看着好不容易起来的气势又要被金满打散,领头的歹徒眼一眯,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备用方案:“汽油呢?拿汽油来!烧死他们!”
然而手下们都正慌慌张张地忙着逃离金满的车门,其间掺杂着金满的鼓气呐喊,一片混乱,根本没人听见他的话,他只好自己跑回到面包车边上,对着翻了个底朝天的车子无从下手,半晌后才艰难地爬进了车里。
方桐梧跟袁风的架势还没摆多久,歹徒们就被飞速冲过来的金满与严煞一个接一个地掀翻了,场上的形势一下子颠倒过来,乍一看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坏蛋追杀的那拨人。
那点歹徒都不够金满和严煞分的,于是两人只得被迫在场边观战。
方桐梧的目光一直跟着金满,就在一边倒的战局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眼尾突然扫到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往这里摸来,然后手里高举着什么东西朝他们泼去。
他下意识揽过袁风,旋身背对着那个黑影,不过黑影显然准头不太好,泼来的液体大部分都歪了,只有少许溅到了方桐梧身上。
袁风原本满心都系在金满身上,被方桐梧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视线穿过方桐梧的肩膀,看到那个正举着只桶的歹徒。
她慌忙抓着方桐梧的背检查了一番,“你挡过来干什么?!”方桐梧不言不语,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在不是什么袁风想象中的强酸,不过随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涌入鼻腔,她又皱起了眉。
一击不成的歹徒又举起了桶,袁风眼神一肃,在地上看了看,快速捡起一根他们被金满追得落下的棍子,用尽全力朝他掷去。
为找汽油在面包车里翻来覆去,又被金满惊吓过度,且一车门掀翻三米远而耗尽力气的歹徒头子没能躲过这一击,手被打得一松,油桶全翻了。
这动静引得金满也转过了身,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没护住袁风两人,怒上心头,“可恶,居然有只漏网之鱼!”
下一刻,她飞快地举起车门跑了过去,与此同时,歹徒的手里已经引燃了什么东西,一道明亮的火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方桐梧的方向飞去。
金满的眼睛睁大了,火光在她的瞳孔中熠熠生辉,仿佛慢动作回放一般,她下意识地用力一扇车门,然而那阵带起的风只是让火星变得更大了。火苗沿着既定线路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听到了由远及近传来的阵阵警笛声。
第85章 正文完结
房间里一片寂静,金满坐在床边,一手支着下巴,翘着脚往漆黑的窗外看去,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经过刚才的一场恶斗,她晚上的朦胧酒意已经完全散去了。
而在她的另一只手上,大拇指被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跟其他短短的小手指比起来还有些滑稽。
在火苗触碰到方桐梧的那一刻,金满下意识飞身扑了过去,将那小截木头打飞了,虽然方桐梧身上的汽油还是燃了起来,不过因为本身沾到的就不多,所以情况不严重,只是金满自己的手指也被燎了一下。
“满崽,你要喝水吗?”
严煞端着水杯走了进来。
“唉,谢谢,不过不用了。”金满压着嘴角,转过身来,举起了自己的那根大拇指,“就这么一点点伤,为什么不让我走嘛?”
“等一会儿严肃过来了,咱们应该就可以走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刚才打了好久的架。”
金满想起什么,突然紧张起来,爬起来站在了床上,“严煞,我才想起来,我又打架了呀,还打得他们好惨,你快帮我看看,我缩水了吗?”
严煞认真地歪头看了看,随后笃定地摇头,“没有,还是那么高。”
“那就好。”金满松了一口气,这说明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的煞气不外泄了。
“对了,方桐梧怎么样啦?”说起来金满还是有点担心的。
严煞摇摇头,“应该没事,警察姐姐现在在他那边。”
“我想去看看他,严煞,你陪我一起去吧。”
“可是马上护士姐姐就回来了。”严煞说道。
金满却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跑,“那咱们就更得抓紧了。”
楼上的病房里,方桐梧正背靠着床。医生刚走,总的来说没什么大碍,身上的火扑得及时,最严重的的地方,也就是后边的头发烧掉了一小半。
“好在没毁容。”方桐梧来回照了照镜子,袁风在一旁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守着的警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不久前出去缴费的缴费,买宵夜的买宵夜,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两人。
方桐梧放下镜子,收起了笑脸,“你的处境一直都这么危险?”
这次是如有神助一般,刚好金满在场,可以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呢?他有些不敢想。
袁风摇了摇头,“不是,这次是意外。”
他立刻皱起了眉,“意外?那群人明显是冲你的命去的,这叫意外?”
袁风张了张口,犹豫了一下,方桐梧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行有规矩,“你不用告诉我。”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多的不能告诉你,只能说,他们跟我爸的牺牲有关。”
方桐梧一愣,袁风的爸爸?
他因公殉职的事不是秘密,那一年还被新闻报道过,原因是被罪犯寻仇,当时一片群情激愤,后来逐渐没了下文,所有人都以为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还没有彻底了结。
想想也知道她的处境十分凶险。
方桐梧敏锐地联想到了她当年的消失,“你那时候高考完走得这么仓促,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嗯,是局里安排的。”
方桐梧有些愕然,难怪,随即他又起身追问道:“那现在都解决了吗?”
袁风点了点头,“这次应该是最后几只漏网之鱼了。”方桐梧神情一松。
陈年的谜题终于有了答案,他终于释然,低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被我吓跑的,所以再也不想见我了。”
随着他的自嘲,袁风的记忆又回到了高考前的那个晚上,他满眼闪着光,说高考结束要告诉她一件事。
以两人的默契,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了,可没想到刚考完,她就被迫离开,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就赶去了一个对她来说遥远而又陌生的城市,甚至不得不改名换姓,将过往的一切痕迹都抹除。
“我问了很多人,可是一直联系不到你,后来就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方桐梧苦笑一声。
袁风垂下眼,然后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忘了我了。”
他只觉得刚顺平的气又要岔起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袁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手抱胸,冷笑起来。
她当时去了J市后,好不容易争取到了一个联系以前同学的机会,最放不下的就是方桐梧,可是打了他的电话却没人接。
时间有限,她又打了自己唯一的好友沈媛媛的电话,她迟迟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起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