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我很久不跳舞了。”南初摸着盒子光滑的外壳,藏着她的爱不释手:“用不上这么昂贵的裙子,买来也是浪费。”
星澜握紧了手,脸色沉下来,冷着嗓子开口:
“贵不贵那是我说了算,买不买也是我的自由。东西给你就是你的,不跳就放着,或者扔了,都随便你。”
手里的盒子似有千斤重。
南初眼神微黯,朝书房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抱紧盒子回了卧室。
舍不得拆开包装,干脆就把缎带重新系成蝴蝶结的模样收好放进柜子最角落,留恋地看了许久。
还以为长大了会不喜欢呢。
原来是想多了,她就是单纯的穷,才会给出自己这样错误的心理暗示。
关门时才发现自己挂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夏装和初秋装,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这些已经穿不上了。
既然穿不上,那就收起来,把该挂的挂上去吧。
临时又给自己找了事做的南初拖出行李箱,将里面的厚衣服都抱出来暂时扔在床上,又将衣柜里的衣服取下一件件折叠正式往里面塞。
本来还担心一个箱子装不下,所幸夏天的衣服单薄不占地方,一个箱子完全够用了。
看起来不算大的工程量,前前后后加起来竟然也费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
晚饭时,南初习惯性落在星澜后面。
看见星澜搁了筷子,她看着碗里还剩大半的米饭,也没了胃口。
“家里没有花盆。”
星澜忽然开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南初呆了一瞬:“什么?”
“电视柜下的小南瓜种子,别告诉我它是自己跑进家门来的。”
“啊,那个啊...”
偷偷买种子的事情被发现了,南初像是干坏事被抓包的小孩,颇为尴尬戳了戳碗里的饭,干巴巴笑道:“只是路上看见就随便买了,明天下楼时我就扔掉。”
“花盆和土你自己买,只要别想着量产,家里阳台够你种了。”
南初还在认真思索如果把种子扔进小区绿化会不会发芽,发芽了物管会不会生气找上门要求她赔偿,星澜的话一时没听明白。
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瞬时一亮:“星澜,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家里种小南瓜了吗?!”
星澜看着他不掩欣喜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觉地柔和了些许,遮掩地抬手咳了一声,无声压下。
“我没那么小气,家里想种什么都随你。”
家里......反正也是你的家。
咚咚。
门被敲了两声。
南初想去开门,星澜只轻飘飘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她的动作,起身走到门后往猫眼看了一眼,随即拉开门。
“好久不见,星澜~”
对方一出现就立刻给了星澜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被星澜无情掀开。侧身让他进来:“没多久,才一年不到。”
“一年已经很久了好不好,你真的无情。”
对方故作叹息地摇摇头,走进来看见南初,变脸一般又扬起了笑容,挥挥爪子对她打招呼:“初次见面,你好南小姐,我是顾寒笙。”
南初礼尚往来也道了句“你好”,看清对方是个与星澜年纪相仿的男人,长相和性格一样阳光,娃娃脸,笑起来脸上还有明显的酒窝,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是个和星澜完全天差地别的人,竟然也是星澜的好朋友。
“这么多好吃的?”顾寒笙盯着尚未收拾的餐桌,啧啧两声:“早知道我就不吃晚饭过来了。”
星澜将门重新关上,态度不冷不热道:“让你来不是请你吃饭的。”
“顺便,顺便,懂不懂?”
顾寒笙嗤他一脸,转头对南初笑盈盈道:“南小姐,走吧。”
南初像个局外人,一脸懵逼:“走?”
走哪?
顾寒笙拍拍手里的箱子:“看病呀,星澜没和你说吗?”
“???”
星澜觉得,她有病?
三分钟后,房子里三个人集中到了书房。
南初手臂放在艾草包上,直到顾寒笙三指搭上她的手腕,她脑袋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也不是为什么星澜突然要给她看病,而是这个看起来可可爱爱的男人竟然是个,老中医?
“来张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南初依言照做。
顾寒笙仔细观察一番,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
“是一直以来睡觉都手脚冰冷吗?”
南初摇头说:“不是。”
“那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南初想了想,记忆回溯到在法国呆的那几年:“大概是......四年前吧。”
“这么久了?”
顾寒笙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是不是有过很严重的受寒经历?”
一旁等待的宋星澜也不由抬了抬眼皮,沉默等待答案。
严重?
南初仔细回忆,犹豫着道:“也不算很严重吧?只是那年冬天在图书室做过兼职,负责在上半夜或者下半夜看守和整理书架,夜里没开暖气。是会有些冷。”
“整个冬天?”
“嗯。”
“啧!”顾寒笙反应很大地拍了下额头,摇头直叹气:“现在的小娃娃啊怎么就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女孩子,哪儿能那么挨冻,看现在把自己搞得体寒了,不抓紧治疗调理,老了可有得你受。”
南初默然。
好的,这番耳熟能详的话一出,现在她相信他真的是个老中医了。
“体寒这毛病只能靠调理,调理是慢活,急不得,我就不给你开多少药了,主要是饮食上得用心,性寒的东西别吃,晚上睡前一定要泡脚,泡暖和了再睡觉,冬天又快到了,注意保暖,别再受冻了。”
说完又觉得光叮嘱她一个人不行,偏头对在场另一个人道:“星澜,记住了吗?”
“把食谱发给我。”星澜没答他的话,直接道:“还有需要注意的饮食也发给我。”
“行,这个我回去整理一下,晚上就发给你。”
顾寒笙还有别的事,诊完没和星澜多寒暄便离开了。
星澜将人送出门回来,微微拧着眉头,逐字问她:“不是和亲生父亲去的法国,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么辛苦的兼职?”
南初捏了捏自己发凉的指尖,话里一半假一半真:“上学后后面没跟他们一起住了嘛,一个人总得找到别的事打发课余时间,而且也很多学生都在做兼职。”
“为了打发时间把自己搞成这样,南初,你可真行。”
南初本来还想问星澜为什么突然要给她找医生,结果被先发制人,理亏得说不出话,怂怂的想找个借口躲开责备:“餐桌还没有收拾,我去把它—”
“去把床上你的衣服收起来。”
“哎,好的!”
脆生生一口应下。
先做什么南初不挑,反正只要能躲就行。
宋星澜看着她缩着脖子溜出书房钻进卧室的背影,啧了一声,发愁地捏了捏鼻梁。
调理......
她不是马上要去拍戏了么,怎么调?
难不成指望她自己长记性?
算了吧,指望这个马虎精,不如指望体寒这东西能良心发现自己滚蛋。
第16章 . 搬家
当天晚上,南初发现自己微信被拉进了一个叫【金陵冲冲冲】的群聊,右上角的红点显示已经有了99+的消息。
一开始还在疑惑这是个什么群,点进去看见大家都在问开机时间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金陵风云》剧组群。
不是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有过合作,群里人都很善谈,一个大鹅头像的人尤其活跃,十条刷屏消息里有六条都是他发的。
南初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一个空降关系户,一时半会儿插不进话,也不太好意思插话,就点开群资料看了一下群聊成员的备注,准备先认认人。
大鹅头像叫闻西,很巧,南初认得他,确实是个很阳光健谈的男孩子,只比南初大三岁,很有邻家大哥哥的感觉,而且两个人去年年中时还合作过一部电视剧。
额,不对......说合作可能夸张了,其实只是南初友情出演了一部闻西担任男主角的电视剧,期间没说上几句话,唯一一次是闻西请全剧组的人喝奶茶,也送了她一杯,笑眯眯祝她前程似锦。
那天正好是南初杀青犯愁接下来该去哪儿找个剧组混时间的时候,那杯奶茶是她那段时间里接收到的唯一善意了,她喝到凉了还剩下大半杯,也没舍得扔。
他应该在《金陵风云》里也是男主角吧?
没想到受他一句祝福,转头真的成了真,就是不知道对方知道她是走后门进的剧组后会是什么表情。
......有点尴尬,士别三日,可以刮目看看我背后的金主爸爸了。
南初挠挠脸,继续往下看。
在圈里很有名气的导演张怀恩,单方面认识,《金陵风云》的作者兼编剧唐梨,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然后是几位主要演员认得大半,有两个特别陌生,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南初猜测应该是新人。
最后一位,也就是她头像前一位,只比她进群早一点,头像是个我佛慈悲的白莲花图片,看起来很有个性,没改备注,南初也不知道是谁。
应该,也是位大佬吧?
就她一个渣渣,在高玩大佬群瑟瑟发抖。
一时悲喜交加,退出群资料界面,群里的消息还在刷,大鹅头像还在活跃,已经从什么时候开机问到剧组伙食如何,下午茶送不送小蛋糕,包的奶茶能不能别放珍珠芋圆葡萄干。
南初忍不住笑出了声。
出于礼貌,还是在群里发了句大家好,收获了几句例行惯事的“你好”“欢迎”“一起加油”后便被刷得无影无踪,如意料之中一样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果然。
她还是老老实实潜着吧。
南初啧啧两声,全当完成了任务,默默往上翻了一下,确定开机时间没有放出来,才放下手机,擦干已经泡得泛红的脚,塞进软绵暖和的拖鞋。
家里的暖气开得有些高,南初走起来都有了点飘飘然的感觉。
出来时星澜也正好从房间往厨房走,路过她面前时停了一下,南初以为他要说什么,手就被轻轻握了一下。
对方的手比她暖和一些,手掌比她大许多,轻易就将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很快放开,沉默着继续往厨房去。
他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发梢还有一点湿润,身上也带着跟她一样的淡淡沐浴乳香味。南初轻轻蹭了下手背,鼻尖微动,觉得空气里留下的味道比她的还要好闻一些。
南初回到房间,星澜很快也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冒着雾气的热牛奶。
“喝了。”星澜将牛奶放在她手边:“然后收拾一下行李,明天起不住这里了。”
南初接过牛奶的手僵住。
片刻后不着痕迹收紧:“我要换个地方住吗?”
“嗯。”
南初吸了吸鼻子,飞快喝了一口牛奶,润润发涩的喉咙:“噢,好的!”
“喝完先睡,我还有事。”
星澜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南初安静等了一会儿,听见书房传来关门的声音。
眼睛也被喉咙传染了,她眨眨眼,将不该出现的憋回去,直到憋红整个眼眶,仰头一口气喝光牛奶,起身准备去收拾东西时迈步就是一个趔趄,才发现腿有些发软。
幸好,挑好的花盆还在购物车,没来得及付款。
书房里。
星澜在给助理文博打电话。
“......营养师吧,一个就够了,我会把食谱和需要注意的东西发给你,你去接洽。”
“不在这里,安排在影视城旁边的别墅。”
“保姆...”星澜搁在桌上的手无意识一下下点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不用,就张姨吧,她应该吃惯张姨做的饭了......我会自己跟张姨说...”
挂掉电话,星澜习惯性将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
这样的话,应该都差不多了吧。
第17章 . 被挠了
第二天一早,南初便自觉起床收拾好,拖着行李箱跟在星澜后面走出家门。
门锁锁上的一声闷响,让南初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带的衣服够不够?”星澜背对着她,站在电梯前按下往下按钮。
南初垂首看着地面:“冬天的都带了。”
至于夏天的,星澜应该也会很快让她再回来收拾吧。
走进电梯,光洁的电梯壁上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星澜没有穿正装,日常的黑色外套让他看起来少了许多距离感,身姿挺拔,侧颜清隽,比七年前更多了些成熟稳重,只看一眼便足矣让人心动。
反观她......长发跟她一样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腰间,素颜脸上苍白一片,双眼也黯淡得看不见神采。
就像个追在王子屁股后面的丑小鸭。
呼,好丑。
南初心塞地收回目光,不忍多看。
上了车才发现没有司机,星澜帮她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便坐进了驾驶位。
为了不把星澜当司机,南初识相地坐上副驾。
从市中心开往郊区方向,路上风景越来越陌生,南初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飞逝的行道树很快入了神,到最后竟然难得有了晕车的味道,有些反胃。
忍了一会儿,脸色更差了。
星澜扭头看了她几眼,皱起眉头:“怎么了?”
南初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情绪低落,更不想承认自己晕车,清了清嗓子,说:“在想中心广场旁边那家关东煮怎么也倒闭了啊,真可惜,记得明明从前生意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