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往一个方向轻轻指了指:“就那边穿着蓝色西服的那位,他叫闻西, 是我的前辈。”
闻西正和唐梨在说话,见南初看过来,高高兴兴扬起笑脸对她摆了摆手, 并且很自来熟地也对星澜打了个招呼。
可惜后者并没有回以同样的热情,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便不多就连地收回了目光。
南初见他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想问他怎么了,对方却先一步在她开口之前抬手帮她把耳侧落下的一缕头发撩回耳后。
收手时指腹似乎无意碰到了她的耳垂,南初身形一僵,被碰到的地方迅速升温发烫,变成通红一片。
想要说的话也被抛到了脑后,抓不着头绪了。
“是不是还有事。”星澜从善如流将手放回衣兜,朝她身后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有人好像在等你。”
南初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胡乱点点头,红着脸转身快步回了化妆间,
“怎么脸这么红?”化妆师芸芸小心翼翼帮她补着妆面,笑道:“是不是空调开得太高了?”
南初还没开口,小吴就乐呵呵接下话茬:“空调不高,就是男朋友来了,周围的空气自然也跟着升温了。”
芸芸拖长了嗓子哦了一声,和小吴对视一眼,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南初好脾气地任她们打趣,仗着星澜不在,藏着一点私心没有否认。
出去时第一时间望向休息区,星澜坐在那边低头看手机,和片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墙壁,不管周围如何喧哗吵闹都影响不到他。
果然她的心上人,无论到了怎么样的环境永远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心头莫名涌起的自豪和满足让她忍不住勾了勾唇,挽着洁白的毛绒披肩正要迈步,一直在导演组那边跟副导演交涉她后续戏份安排的任春秋忽然快步朝她走过来。
“一会儿双人舞的戏份会让替身上,你不用过去了,等拍得差不多后你去补几个近景和特写镜头就行。”
南初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我会跳啊,不是说好不用替身吗?”
任春秋不着痕迹往休息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颇为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可能因为高跟鞋太高了,张导怕你跳完就会去医院跟白倾倾作伴,所以还是决定让替身上。”
“......”
南初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行吧,既然是导演安排的,除了服从她也没别的办法。
替身换好衣服进场开拍,南初这个正主则被发配到休息区坐冷板凳。
本以为星澜会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想好了回答,谁知星澜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在她坐下的同时就将一杯奶茶放在手边的小桌上推过来。
南初眨了眨眼,表情鲜活起来,想接又有些不确定:“星澜,这是给我买的吗?”
星澜抬眸用一种“为什么要问这种废话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不喝这些。”
胃里在咕咚咕咚冒着彩色气泡,几乎要从嘴里飞出来。。
南初满心欢喜抱住奶茶杯,暖融的温度从掌心处传来,沉在杯底的椰果被晃动得上下沉浮,混着奶茶浓郁的颜色,莫名透出一股温暖甜蜜的味道。
没想到时隔七年,星澜竟然还记得她最爱喝的口味。
一杯奶茶也有神奇的力量,原本漫长的时间线好像在瞬间又被拉短了。
“路上堵车,只是停在路边时顺便买的。”星澜习惯性嘴硬。
南初并不在意,眼睛弯出极漂亮弧度:“谢谢你,星澜。”
星澜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指尖微微动了动,与显于表面漫不经心的态度正好相反,又一次将余光全落在她身上了。
替身不需要拍到正脸,所以进度很快,没过一会儿便宣布戏份结束正主上场补特写。
南初放下奶茶起身时被星澜叫住:“拍完别急着卸妆,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南初回头问道:“是要去哪里?”
星澜没有直接回答她:“先去工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南初走进聚光灯下,闻西趁着拍摄机器还没调整好时冲她露出一个夸张的遗憾表情:“还以为能跟你跳上今天第一支舞来着,是我想多了。”
南初被他的表情逗笑:“要怪就怪服装组吧,他们准备的高跟鞋太高了。”
闻西十分无奈地耸了耸肩,抬头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和休息区静坐的那位对上。
后者这回比方才还要吝啬,不仅连个点头都没给,甚至在下一秒变无甚表情移开视线,似乎他就是个透明人,连一个多余眼神都懒得给他。
闻西:“......”
怎么有种被当成了假想敌的错觉?
好吧,不得不说,被无视的感觉还真是,复杂得奇妙。
星澜的助理文博在拍摄结束后赶到了片场,将一个黑色袋子交给南初后便功成身退,跟南初礼数周到地打了声招呼后便迈着独属于下班的步伐轻快转身离开了。
“这是什么?”南初抱着袋子好奇看。
袋子里面是一个粉白色花纹精致的盒子,表面系着深蓝色缎带,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礼服。”
星澜解答了他的疑惑,顺便抬手整理了一下领带:“去换上,然后我们出发。”
南初莫名又问了一句去哪里,问完了才想起来自己在十分钟问出这个问题时得到的答案,于是闭上嘴巴不求回答了,乖乖准备回化妆间换衣服。
反正星澜不会把她卖了就是。
不过这一次她猜错了星澜的心思,对方并没有继续瞒着的意思,在她转身之际沉声说出答案:
“拍卖会。”
...
换好礼服跟着星澜上车一路来到拍卖会场,南初一头雾水,直到入坐了也没想通星澜为什么要带她来参加拍卖会。
“这是什么主题的拍卖会?”她好奇地张望了一圈,发现周围参加竞拍的男士几乎都带了女伴,问星澜:“是古玩吗?”
“珠宝。”
星澜扣着她的脑袋转过来:“安分点,别到处乱看。”
南初哦了一声,双手交叠乖乖放在膝盖上做好,不乱动了。
他们来得有些晚了,刚坐下没多久竞拍便宣布开始,第一件摆出来的拍品是一只翡翠手镯,通体是清澈的翠绿,在灯光照射下很是清澈漂亮。
起拍价10万,每叫一次默认加五万。
南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因为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涉猎,就是从前还是家财万贯小公主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
在此之前唯一的相关知识来源还是从电视视频里,虽然与现实相差无几,但隔着屏幕旁观和亲身在场体验,感觉完全不一样。
尤其她现在还是彻头彻尾的穷鬼一个。
听见拍卖师将价格持续不断往上加到她完全没有可能负担起的高度时,现场观看带来的冲击力就更大了。
“喜欢么?”
南初还在心里默默估算现在的竞拍价格是不是已经超出这只手镯的市场价,听见星澜的话后未经思考便诚实摇了摇头:“不喜欢。”
等到答完了才反应过来,悻悻转头问星澜:“是要拍这个吗?”
“不喜欢就不拍。”
星澜将号码牌放到她怀里:“看到想要的自己拍。”
二十七号号码牌搁在膝盖比二百七十公斤还重些。
南初听着翡翠手镯八十五万的成交价,拿起号码牌默默咽了一口唾沫:“星澜,不是我扫兴,这些东西,我,真的有可能拍得起吗?”
“......”
星澜很想问我给你的卡你以为只是摆设?
不过考虑到今晚他也不会让她刷那些卡,闭了闭眼,压着脾气:“你只管拍,拍不拍得起不用你操心。”
南初眨眨眼,低头看看手里的号码牌。
所以,这也算是包养福利之一吗?
二十七是个好号码,但是拿着号码的人早没了一掷千金的底气,加上对珠宝首饰本就没有太多执着的欲望,导致这个号码牌一直默默无闻大半场,一次也没被举起过。
看着拍品一件件花落各家,身边的人却始终没动静,星澜眉头不由皱紧,侧目沉声道:“怎么不拍?”
南初诚恳道:“实在是没有特别特别喜欢的。”
而且起拍价太贵了,还是一件一件往上涨的那种,好几次成交价都远远超出了拍品本身的价值,看得她肉疼。
她还没那个脸去心安理得挥霍星澜钱财。
“一件也没有?”
南初刚想点头,目光无意扫过拍卖师拿上来的新一件拍品,眼神忽然定住,微微睁大,点头的动作也没了后续。
星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落在那条项链上时,心头微动。
确实是一条让人一眼惊艳的项链,纤细的链身不规则地坠着三颗星星,小巧精致,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动着莹白细腻微光。
但让南初注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星星中央镶嵌的的三颗闪烁晶亮的蓝色钻石。
这样昂贵的蓝色星星,她也曾经送过星澜,而且不是一两颗,是整个小瓶子装满一瓶。
那时候正好临近c大独有的表白节,所有人都在准备借着这个由头给喜欢的人表白,连她们宿舍平时最大大咧咧的女生也不例外。
那时她已经满心满眼都是星澜了,这样的节日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不仅不能错过,还必须要整出配得上星澜的排面。
但是什么排面呢?
她的大张旗鼓星澜不喜欢,撒玫瑰花送星星命名权这几套星澜也不吃,求助网友,得到的回答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最后思来想去,在室友不断提示要体现出心意,体现出诚意后,她决定了,亲手给星澜折一瓶星星。
小公主有小公主的奇特想法,连送星星都不要送跟别人一样的。
于是她很奢侈地在每一颗星星中间都折进了一颗小小的蓝钻,一瓶装满,摇一摇都是晶光闪烁。
室友后知后觉发现了,拿着瓶子对着一脸期待的南初沉默良久。
将对万恶资本主义嫉妒的唾弃摸摸咽了回去,顺便爱抚地摸摸她的狗头:“晚上睡觉把瓶子藏好了,送出去之后也给我们说一声,我们晚上睡觉好开窗开门。”
南初为了不给亲爱的舍友们添麻烦,隔天便火速将钻石星星送出去了。
高兴的是星澜没有拒绝很干脆地收了她的星星,失望的是星澜好像并没有认真看她的礼物是什么。
似乎只是顺手接过去,没看见她的心意也没看见她的诚意,甚至可能都没有发现她送给他的小星星每一颗都是可以发光的。
不过她还是很满足,因为她留在星澜身边的东西又多一些啦,星澜偶尔看见这些礼物,想起她的几率也更大了些。
这样想想,嗯,心满意足,一点也不亏。
拍卖台上的星星项链被小心翼翼戴在了人台模特上,黑色丝绒的底布更将它衬得熠熠生辉。
南初心念不可抑制地扑在它身上了,握着号码牌的手蠢蠢欲动——
“蓝色星海,起拍价一千万,举牌一次,默认加价一百万,竞拍开始。”
“......”
好的,告辞。
贫穷指挥着南初黯然收手。
而下一秒,攥着号码牌的左手被人握住手腕举起,不属于她的温度传来的同时,星澜低沉的声音零落响在耳边:
“两千万。”
第37章 . 拍卖会
两千万!
在拍卖师将这个价格重复一遍后, 穷鬼南初握着号码牌的手都抖了一下。
第一反应就想立刻缩回手,只是刚有苗头就被星澜敏锐察觉, 攥着他的动作稍稍收紧,轻而易举阻止了她的退缩。
南初快要呼吸不畅。
“27号出价2000万,还有更高的么?”
拍卖师问完,底下隐隐有低语声传来,似乎在商量这条项链值不值这样的加价。
南初能清楚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分不清是善意还是恶意,以至于让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2500万。”
商讨之后,有人再次叫了价。
或许是因为星澜一次加价一千万的举动让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些拉不下脸一百万一次慢慢抬,后面陆续叫价的几位都默认了五百万一加。
“3000万。”
“3500万。”
“4000万......”
南初经济基础不再, 知识储备还在。
这条项链很漂亮, 也确实有一定收藏价值, 但是现在突破5000万的叫价已经远远超过了这条项链本身具有的最大价值, 再往上叫那就是冤大头无疑。
所幸在最初的2000万之后,星澜便没了要继续竞赛的举动, 这让南初暗暗松了口气,以旁观者的身份轻松观望着这条项链最终会以怎样的价格花落谁家。
价格一路高抬, 最终在6500万按下暂停键。
出价的是一对中年夫妻, 丈夫圆脸福相啤酒肚, 笑起来像个和善的弥勒佛,妻子穿着老牌过脚踝的暗色旗袍,披着灰白色披肩,在南初转头去看时朝她抿嘴笑了笑, 气质出众,面相和蔼。
是一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夫妻。
南初弯起眼角回她一笑,很快妥帖地收回目光, 未多停留。
“三号出价6500万,还有人出价吗?”
拍卖师环场一圈,目测不会有人再举牌了,轻轻敲了一下小木锤开始走程序:“6500一次,6500万两次......”
南初有些眷恋地看着项链。
蓝色星海,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
那位夫人看起来是位极温柔善良的人,这条项链她戴起来一定会很好看,她的先生看起来也非常爱她,能帮夫人拿下这条项链,一定会很高兴......
“7000万。”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毫无逻辑的遐想。
再次被握着手腕举起号码牌时周遭一片静谧,南初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