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东西就走,慌到鞋子掉了也不知道。
方盖指着那一只鞋子,对大伙说:“好家伙,还玩灰姑娘呢,哪位王子捡一下。”
周围又是一阵笑意。
小媛拉着丰南,“南南你好飒,简直就像东山再起的灭绝师太,这下子终于清静了,宋伶一天到晚的聒噪死了。”
丰南一弹她的脑壳,“什么师太,我嫩着呢。”
她侧着个脑袋,“有些人非得我显摆辈分,这下好了,我都成师尊了,越来越老了。”
方盖凑上来,“行啊南南,以后艺术圈,你就横着走,可惜我方盖不混这个圈子了,不然那借着您的师尊之光,也去骗吃骗喝了。”
“哈哈哈哈……”
一场闹剧过后,大伙又恢复了一来一往的叙旧中。
丰南喝了几杯酒觉得脑袋有些晕乎,她酒量不太好,受不住这帮老同学一杯一杯的灌着。
等到酒局快散了的时候。
方盖和小媛喝高了越喝越开心,还扬言要跟剩下的几个人再去开一场,丰南拦不住他们,跟他们倒了别准备先回家了。
她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接。
刚出酒店门口,夜里的风吹的她有些凉意,她微微抱紧了自己。
感觉到肩头传来一阵暖意,她下意识超肩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肩头上,落了一件宽大的男士西装。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丰南顺着他长腿往上看去,落在她眼里的是窄窄的眼皮,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留着一个很短的寸头,衬的他的五官锋利,却又懒散轻佻。
几乎是一瞬间,丰南差点晃了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是在她十三岁那个夜里。
她微微扶了扶额角,才分清现实和回忆。
段程也在外面守了一晚上,他不敢坐在车里等,怕错过丰南出来。
好在总算是让他等到了。
眼前的人脸色微微绯红,看他的眼神竟然微微带点情愫。
那如水如怨的眼睛里,带点见到他的星光波澜。
只是这点情愫,在真正看清他样子的时候,却一晃而过。
仅仅只是半秒钟不到。
可是这半秒钟,段程也真想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
丰南脱下段程也披在她身上的衣服,递给他,微微一退,“谢谢你,段先生,我司机这就来接我了。”
段程也没有动,他只是侧着脸,视线落在某个方向,“你是说他吗?”
丰南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酒店大门口停着自己的车,一边已经拆了半个轮胎,另一边用千斤顶顶着,车子下面还有个人。
丰南走近了,车子下面躺着查看问题的人竟然是小王。
“小王?”
小王从车子底下赶紧出来,微微弓着身子,“小姐,我刚刚去抽了个烟的功夫,车子就熄火了,车胎好像有问题,我给附近的修车公司打了电话,却都说打烊了,我只能自己先看看,可是问题还是很大,要不,您今天先打个车回家?”
这么巧吗?
丰南有些狐疑地看着段程也。
段程也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耸了耸肩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个与我无关的表情。
我哪知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段程也打开副驾驶的门,站在门侧:“走吧,沈小姐,我刚好顺路,可以捎你一程。”
丰南拿着手机,白皙的手指往下滑,“不了,我打车。”
“那不如打我的车?”
丰南微微一愣,“段先生也接兼职?”
“嗯,”
段程也煞有其事地还真拿出手机上那个打车的APP,朝着丰南晃晃,“第一单生意,赏个脸吧?”
第33章 . 追寻 搭讪
丰南没说话, 她走到车后身,开了后座的门,坐在了后座位上。
段程也站在副驾驶的门边, 微微一愣,又关上了门。
不坐他旁边就不坐他旁边吧, 总归人肯上车了不是。
微微的失落被他立刻找到的自我安慰驱散,他乐滋滋地上了车。
他开了车里的音响,放的是丰南从前常听的歌。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丰南的反应,她只是微微侧靠着, 眼神好像落在窗外零零总总的夜景里, 对他放的音乐无动于衷。
段程也皱眉,把音响调的大了点。
这总能听到了吧?
接下来, 仅仅是当做业余爱好就能拿各项拉力赛和场地赛的昔日赛车冠军,以几乎不踩油门龟速前行的诡异方式,在前南城的夜里缓慢前行。
丰南来时,没觉得酒店跟自己家离的这么远,怎的回去的时候,竟然开了这么久。
“段先生,可以麻烦你开快一点吗?”
段程也在前头, 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了,他嘴上应到好的, 脚下的油门仍然只是轻轻的拧着。
半分力道都不肯加重。
丰南上了他的车, 拿他没办法,索性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段程也心里有微微失落。
林起苼说的没错, 丰南忘记了过去,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的心里面,多少还是有几分希望她能想起来。
好像能想起来, 就能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有几分重量。
只是,
丰南对这首她最喜欢的歌都没有感觉了,看起来是真的忘记了过去。
他握着方向盘里的手心了微微有些汗,他关了音乐,对着后视镜里的人说,“今天晚上的人,沈小姐还都能记得吗?”
“或多或少。”丰南惜字如金。
她在装失忆这个事情上,从来不在乎自己有没有逻辑漏洞,段程也认为她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罢。
总之她和他之间,是不会有其他的瓜葛了。
段程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丰南摆明了一副真帮他当司机的态度,连话题都打不开。
“今天晚上的夜色挺好,是吧沈小姐?”
“还行。”
“这家店的粤菜做的不错,就刚刚经过的那家,沈小姐要不要下次来尝一下?”
“不爱吃粤菜。”
“你看新闻了吗,听说***和***结婚了,他们终于历经劫难在一起了。”
段程也试图用明星八卦引起共鸣。
丰南:“那是三年前的新闻了,两个月前他们刚离婚。”
段程:……
他只能硬着头皮化身段*司机*卑微*程也,一言不发地在前头开着车。
尽管段程也开的也足够慢了,但酒店离丰南住的地方,左不过也就三五公里路,再怎么样也终究是要到了。
段程也停好车,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后座,正要开门,丰南却早一步已经下来了。
她道了谢,转身要走。
段程也:“等一下。”
丰南回头。
段程也半身靠在引擎盖上,叉着腿,手掌虎口之间衔着他那个黑色的手机。
“沈小姐,第一笔生意,麻烦账结一下。”
丰南愣了愣,没仔细想,既然他说了是工作,那么享受完服务之后付钱也是理所当然的。
丰南翻遍了自己身上的小包,也没有找到零钱,她拿出手机,示意道:“不好意思,我没有零钱了,手机支付可以吗?”
段程也眉下有些隐约的神色,丰南没太注意,她只看到段程也亮着手机,递过来,“微信付款码扫一下就可以。”
丰南没仔细看,直接打开自己的微信一扫,跳出来的却不是付款的界面。
是段程也的头像。
他的头像是一只小猪。
这是丰南三年前用过的那个头像。
丰南看着那个【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出了神。
段程也上前一步,抢先摁了添加,就怕她返回。
接着,丰南的聊天界面就出现了段程也的头像。
他晃着手机,脸上微微带点心虚,“那个,转账就好。”
丰南没有多说,点开他头像,按照市价转了账。
她开了她那栋前面是工作室后面是居所的楼的路灯,踩着夜里的薄雾上了楼梯。
段程也望着逐渐消失在光影里的人,坐进车里,打开手机,点开丰南的朋友圈。
她的头像是她自己,带着个小毡帽,脸上红扑扑的,身后是高耸入云的雪山和成群的牛羊。
那微微下垂的杏眼在热烈的阳光下显的瞳色微浅,犹如刚面尘世的玛瑙。
段程也的手指落在手机屏幕里那张照片上,本有些冰凉的屏幕在温热的触感下微微又些发热。
丰南从前的朋友圈里也有很多照片,她爱所有跟美有关的东西。
只是段程也从来不去翻。
她就在他身边,他没有必要通过这些对外展示的东西去触摸到她。
她走后,段程也还没来的及把照片保存下来,她就注销了微信账号。
只留给他一条细细的分割线和那个小猪的头像。
他唯一能保存下来的,就只有那个小猪头像了。
段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微信头像就是只佩奇。
大家都很难跟段程也说一不二的个性联系在一起。
他打开她的朋友圈,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他不在的这三年,她的生活里,真的没有他的一丝痕迹。
也没有过去的痕迹。
他翻了她的朋友圈,才知道她去过那么多的地方。
他的手最后落在一个很眼熟的地方。
照片里的她立在一个巨大的画架下,身后是一个公益基金的项目的logo,随之入眼的还有远处很不起眼的一个标志。
那个标志很小,寻常人都不会怎么在意,但是段程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那个标志,是边沿网络新上线游戏的图标。
那是两年前在越南,他在越南做海外发布会的时候,让人布置的场景。
所以两年前,丰南也在越南?在那个展馆里?
段程也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原来他找不到她的三年里,他们曾经用这样的方式,擦肩而过。
这次,他不想要再擦肩而过了。
手机震了震,何勉消息弹进来,“也哥,怎么样,我这次给力不,那小王现在还在修轮胎呢,你怎么着,有没有拿下,有没有和好?”
段程也苦笑,和好?拿下?
他连话都搭不上。
*
丰南洗了个澡,看着微信聊天对话框里那个突兀的粉色头像,她右手食指一划,正准备删除。
助理却发来一条消息,“南南姐,下一期【四季】系列节目的主题是【大雪】,参赛的设计师名单和赞助商名单已经敲定了,跟我们对接的是于怀表业,这是段先生的联系方式,最近您有空还得跟赞助商提前沟通一下。”
后面跟着一条消息。
向您推荐了###,
跟着那个粉红色头像。
丰南松了要删除段程也的手,行吧,甲方爸爸,暂时忍一忍。
要不是怕别人说闲话,她甚至想让她爸直接投资了这期节目,把段程也挤了。
方盖一个消息弹进来:南南,你瞧我遇见谁了,之前你们社团那个学妹,林巧,她在前南城开了一个画廊,画廊刚起步招不到老师,听说你回来了,想拜托你去上几趟课,你有空吗?
丰南刚想回复,就看到有人来加她。
的确是她之前的一个学妹,乖乖巧巧的,做事情踏实认真,当时在学校里面左一个学姐又一个学姐的。
丰南跟她还算有些情谊,而且工作室最近画稿挤压的也不是很多,就答应帮她解解燃眉之急。
做了几天准备工作之后,丰南就正式上岗了。
林巧的画室比较小,一般是周末的时候比较忙,她一周来上两次的课。
她的课很受欢迎,一是因为丰南随便拿一点履历出来都很出色,二是因为她上课很有条理又通俗易懂。
林巧这几天招生招的异常热烈。
一天周末,丰南答疑到了晚上十点多才走,林巧等所有的学生都走完了,正要打烊,却见门口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不好意思,我们关……”林巧嘴边的那个“门”字在看清来人时的长相时噎在嘴边。
来人虽裹挟了一身寒意,但眉宇间带来的贵气却没有被冬日里的冷风吹散,丝毫没有从寒夜中出没的狼狈。
林巧看的挪不开眼,他留着个寸头,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高领,外面随意地搭了件黑色的皮夹克,穿双高帮的马丁靴,显的腿又长又直。
他走过来俯身拿过前台的报名表,低着眉目,看了一会后指到课表对她说,“Iris老师的课。”
丰南在行内,大家习惯叫她的英文名字。
林巧赶紧把嘴边的口水擦了擦,“好的,Iris一周只上两节课,比较适合有基础的学员,先生您是替别人报吗?基础如何?”
“我给我自己报。基础可能一般……”段程也很认真地斟酌了一下,“但是我想天赋应该还行吧”
“这个……”林巧有些为难,“我们这个班主要针对的还是那些要参加考试的学生,成年人,恐怕……”
“不如先生您报我们的成年人零基础的吧,也是一个口碑很好的老师教的。”
“不要。”段程也一口回绝,“就要她。”
“这……主要Iris老师的课程不适合你呀先生。”
“怎么不适合了,她是不是教画画的”
“是呀。”
“那一个教画画的,一个学画画的,怎么就不适合了,我看最适合了。”段程也拿过报名表,刷刷写上他的大名。
“就这样了,我看她下周就有课,我下周就来。”段程也看了看价目表,直接用手机扫码把钱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