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些欢呼声一点都吸引不了他。
宋伶接下了宋一凝,她挨着她坐在T台旁边,小声分享喜悦,“姐,你太美了,全场最佳啊。”
小墨站在后台着急的直跺脚,这化妆师明显就是个新手啊,磨磨唧唧的还不好,丰南让她赶紧跑过来跟节目组说一下让她最后一个上。
眼见那些模特一个又一个都走完了,丰南却还没有来,小墨有些着急的左顾右盼。
小墨眼见那熟悉的身影终于走近了,才微微松一口气。
只是等到她真的走进了之后,她的心又开始跳起来。
不是因为别的。
单纯是因为——
太美了啊!
她穿了一身修身的黑色旗袍,那旗袍上是手工绣的彩羽,衣襟处是水滴领设计,为了更好的展示饰品,那水滴领比平日的款式要大些。
那南洋金珠统一大约在7毫米大小,连成串,挂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她披了一件香槟金的披肩,饱满的鹅蛋脸衬的额间复古的波浪纹理发型像律动的音符。
“小墨,到我了吗?”
直到丰南跟她说话,小墨才回过神来。
“到了到了,南南姐,下一个就是。”
伴随着主持人对设计理念的介绍,丰南踩上了T台。
聚光灯打下来的一瞬间,她身上的金丝镶嵌彩羽,才开始真正地彰显梦幻。
她像是那个动荡的年代安置一隅走出来的红颜美人,那眉眼中带点怅惘的忧伤配着她身上熠熠生辉的珍珠项链。
像是经历家国兴败的言情书网,凭高楼望断月的孤芳名媛。
她白皙脖颈上垂落的南洋金珠仿佛在诉说悠远的往事。
段程也觉得周围的光有些不太真实。
他从未见过她这样,那裙身很短,显的她的一双腿又长又瘦。
纤细的腰肢随着脚下的高跟鞋摇曳生姿。
媚而不艳,娇而不弱。
她披在肩头的披肩微微落下,露出白皙的肩头,有一瞬间,他特别想冲上去。
他想站在她的身边,听她诉说她眼里的故事,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经历过什么,去过什么地方。
他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大雪漫野的旷空中,她肩头的披肩滑落,他打着伞,正要上前去将她拾起,却对上她的眼。
那双含情的眼里,印着他的脸。
他的五官不再凌厉,显的温和柔软。
他想说,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一阵轰动的掌声把他拉回现实,等幡然醒悟,才发现,丰南已经下了台。
她朝这边走来,想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那些人的目光,跟了她一路。
等她真的走近了的时候,段程也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跳动过这么厉害。
胸腔里每一次的跳动都在清晰地提醒他,他有多么想要拥有她。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拥有过她。
丰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捏着边角坐下。
她把腿微微叠放,伸向一侧。
段程也没办法忽视她这种不自知的诱惑。
周围不乏男性想向她示好,眼神总是有些刻意地落在她的腿上。
丰南有些微微局促,她扯了披肩,盖在了自己腿上,只是披肩小了点,连膝盖的长度都到不了。
“拿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丰南抬头。
段程也脱了他的外套,递给丰南。
丰南迟疑了一下,段程也直接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他的外套,带点松木香水的味道。
丰南接过,他的外套很大,把腿藏在外套底下将将好。
很合适。
主持人甚至有些忘词,刚刚那一幕不少观众已经陷进去了,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宋伶随着丰南慢慢走过的身影,脸越来越黑。
她原以为丰南这种恶俗的设计,是搭配不出什么新意的,没想到她竟然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周围充满了惊叹和讶异,他们都在夸赞丰南的搭配和设计。
说她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彰显着精致和高级。
宋伶咬着牙消化着这些对她的赞美,是她大意了,早知道应该做些手脚的,让她在台上狠狠出丑。
而现如今,她有些担心自己会败给丰南。
哪怕她找了宋一凝来当拉票机器。
统计所有大众评审和专业评审团的时间里,主持人让几个行业大佬发表自己的看法。
主持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著名珠宝鉴定专家,顾老先生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顾老先生是知名的珠宝鉴赏艺术大拿,丰南之前听沈世黎说起过他的名号,他在这一行能看物辨物,对珠宝颇有研究。
顾老先生开了口,“要说最让我惊喜的,还是我们的10号参赛作品,在看设计稿的时候,我觉得做到了上乘和精致,但是不足以让我感觉这个作品的灵魂所在,但是在后来实物展示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副作品的灵魂在于主人本身。”
“珠宝不是挂在展柜里的艺术品,它要表达的还是一个人的喜好、个性甚至态度,我觉得10号参赛作品是一匹让我惊艳的黑马,它真正地体现了饰品作为人物表达灵魂的载体。”
小墨在台下心中窃喜,10号作品就是丰南他们团队的,连行业大拿都夸赞道,看起来这次他们一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大家在等待评分结果的时候,宋一凝突然对宋伶说,她要去后台拿一下手机,先离开一下。
宋伶焦急地攥着手心,她心里传来的不安让她十分紧张,她真的输怕了,尤其在今天,她又对上了丰南。
在胜券在握的时候输了,她甚至有些想直接走人了,不想面对等会的结果。
宋一凝回来了,她安抚了一下紧张的宋伶,笃定地对她说,“我们能赢。”
宋伶看着宋一凝意味深长的眼神,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姐,你说什么?你该不会是去……”
“嘘……”宋一凝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多问,享受胜利的喜悦。”
宋一凝对宋伶能不能拿第一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段程也会给第一名颁奖。
她只是不想第一名是丰南。
段程也被导演组叫去了后台,递给了他一份名单。
他打开名单,却发现,第一名是宋伶团队,第二名才是丰南团队。
他目光一沉,直接把获奖名单甩在那个副导演的鼻眼上。
那副导演吓的连连后退,他不明白是怎么惹上了这个金主。
江伏见状连忙捡起来,一看这获奖名单,如实把副导演叫到一旁,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
副导演连忙把统计分数的负责人叫来。
再三逼问,那负责人才说道,是宋伶刚刚在后台找他改的分数。
宋一凝留了一手,她没有亲自去说,而是让别人借了宋伶的名义,开了价格,重金贿.赂。
副导演一听,脸色铁青,他忙给段程也道歉,又拍着马屁说,“幸亏段先生慧眼识珠,否则还真的让小人钻了空子。”
段程也负手站在那里,“你办这个比赛的意义在哪里?逗我玩?”
“还是你觉得,于怀表业的董事会临时决定赞助这个比赛,让你很看不起我们?”
“还是你想让今天这期比赛成为终点?”
“是是是,对不起,段先生,我这就让人重新统计票数。”
段程也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老老实实的算好所有的票数。
丰南以高过第二名一百多票的成绩一骑绝尘。
宋伶只是勉强进了第三名。
段程也指着她的票数,敲了敲桌子,“她的分数,还放在这里干什么?”
副导演立刻接话,“作废,直接作废,贿赂计票员,成绩全部作废!”
段程也不说话。
江伏连忙提醒,“副导演,还得撤销往后的比赛资格才行。”
副导演顿悟,“是是是,以后都不会有她了。”
众人等了好久,主持人才宣布要公布成绩。
宋伶有些期待,宋一凝说了,她必定第一。
所以公布第三名的时候,她没什么感觉。
公布第二名的时候,她开始有些紧张了。
第三和第二都不是丰南,她欣喜若狂。
她拿第一,丰南却连前三都不是。
接下去段程也就会读出她的名字,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贼快,她已经在脑中盘算了好了等会的获奖感言。
首先一定要感谢一下主办方和赞助商,这是行业礼貌,然后要提一下宋一凝,毕竟她人气高,树立一个姐妹情深的形象有利于她以后从娱乐圈获得更多的资源。
如果主持人问哪副作品最让自己印象深刻,她一定要说是丰南团队的那副。
矫揉造作,丑而不自知用书面的话语该怎么讽刺呢?
很优秀却很遗憾没有获奖呢,真的是让人意难平。
宋伶在脑海中疯狂脑补等会桂冠加身,鲜花礼炮的虚荣感。
却听到段程也说,第一名是10号设计师带来的设计作品。
宋伶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胸口挂着的号码牌,她的号码牌是5.
Five,仿佛在嘲笑自己是个废物。
她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转头看向同样一脸惊讶的宋一凝。
周围全是热烈的欢呼和胜利的喜悦,丰南在众人钦佩的目光走上T台。
宋家姐妹面面相觑,久久不能消化。
不应该啊,宋一凝很笃定的。
导演组把宋伶叫到了后台,宋伶还以为自己还有一线希望,却没想到导演组直接开掉了她。
说她有污点。
永黑。
宋伶想要争辩,宋一凝赶紧寻个理由把宋伶拉走,生怕她假借宋伶的名头的事情穿了帮。
丰南和她团队的一群设计师站在颁奖台上,拿着沉甸甸的奖杯,庆祝着胜利的喜悦。
段程也颁完奖,站在台后,侧身看着台上的人。
江伏过来,问道,“也哥,若刚刚真的统计出来的票数,是宋伶第一,您这奖,是颁还是不颁?”
“若是南小姐输了,怎么办?”
段程也弯了弯唇角,“那也必须是她赢,我只给她颁奖,况且,她不可能输的。”
第38章 . 接近她 这个绿茶弟弟段位很高啊,你怕……
丰南拿了那期赛事冠军后, 逐渐给自己的团队积累了一些名气,慢慢的工作室也开始步入正轨。
她答应了林巧要帮她上课,又到了周末的日子, 她也打算顺道去看看路城。
路城穿了个黑色的大卫衣外套,手上拿着颜料盘, 在帮林巧涂后院墙上的颜料。
他一周来几天,其余的时候也会回宁东镇。
见到丰南,他忙拉着她过来看墙上的彩绘,半敞着腿, 手上还有个沾着颜料的涂色盘。
“南南姐, 我画的还可以吧?”
丰南仔细瞧这这墙上的画,虽然主体线条都是林巧画的, 路城只是帮忙涂色。
但涂色其实是个细致活,林巧本来还担心路城干不好,仔细看看,那色块被涂的厚薄均匀,一丝不落。
“让我看看,嗯,小城还是那样有天赋, 学什么都很快。”
林巧也上来夸,“是的, 最近小城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这事情多,很多大件的东西都是小城搬的。谢谢南南姐, 把小城推荐给我。”
丰南跟她打趣,“别谢我,记得好好奖励我弟弟就行。”
“好, 你待如亲弟弟一样的弟弟,在我这儿能吃亏嘛。”林巧挽上丰南的胳膊,带着她走进了里屋。
路城站在外面,垂目看向调色盘里五颜六色的颜料。
他拧开水龙头,在那水花强劲的冲击力下,颜料被尽数洗去。
没有了五彩斑斓,只剩一圈最暗的墨渍。
丰南走进教室开始上课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排角落里出现了一个“插班生。”
段程也缩在那个狭窄的桌凳之间,他把长腿从桌椅下抽出来,斜斜的放在过道里,转着只铅笔,左手拖着个脑袋,跟课堂的氛围完全不搭。
桌子上倒是毕恭毕敬地把画室发的所有画具都放在那里。
上着课呢,丰南暂时没办法与他计较他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她走过去敲敲他桌子,“今天速写,把颜料收了。”
他略微一挑眉,听话的把桌子上放的各色个样的东西都放到桌子底下,学着那些个学生样的就留了简单的几只笔。
教室后面传来几个高中小男生的嬉笑。
段程也回头眼神一瞥,很不友善。
顿时角落里就安静了。
丰南开始上课,今天开始练习速写,主要是从临摹开始让大家掌握用线条和光影效果在段时间内塑造人物形象。
丰南给出了一幅田园少女的速写图,重点讲了一下衣服褶皱处理的几种方式。
她今天简单地盘了个头发,有几丝发丝从发束里逃落,垂落在她耳间。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长款西装,羊绒材质贴合着她的身型,又落成一个A字。
许是这一身过于暗淡,她白皙的脖间系了一根宝蓝色的方巾。
讲起课来,那方巾一晃一晃的,跟着她眼里的笑意一起微扬。
段程也托着脑袋看的很认真。
当然,他只是看丰南看的很认真。
至于她说了什么,他其实有努力地听。
只是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语言传达不了信息,文字不能成为表达意思的载体。
通篇中国话。
可是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什么垂落型褶皱,管状褶皱,之字型褶皱,他完全分不清楚。
周围开始传来沙沙的声音,连后面几个一直在说悄悄话嬉皮笑脸的男生都开始拿起笔来画。
段程也咬着笔头,无从下笔,盯着眼前的画纸,又盯着挂在讲台边上那幅让他们临摹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