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年岁还小,半熟不熟的,正合顾万生的胃口。
他极爱这种20岁以上25岁以下的女人,年纪太小了像生瓜,涩,年纪大了又无味,这个年龄段的正好。
倘若她乖乖听话,或许顾万生也能够让她怀个孩子。以白栀的身家,配他虽有些勉强,但看在她年轻貌美的份上,顾万生认为也可以忽略。
顾万生晃着酒杯,含笑问:“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我,究竟是哪里引起了你注意力?嗯?”
白栀握着一杯酒,冷静思考。
直接泼上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不等白栀下了决定,忽然,一温厚的胸膛贴上白栀的肩膀。
白栀回头,看到顾维安。
一身浓黑色西装,眼眸如深潭。
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香气瞬间将白栀笼罩在内了。
顾万生瞧见顾维安,仍旧是那副轻浮的笑容,隐隐含着挑衅意味:“维安啊,你也帮我问问栀子,她刚才怎么一直看着我笑?”
顾维安随意地从白栀手中;拿起酒杯,抬手浇了他一头。
他微笑着告诉面色铁青的顾万生:“因为你裤子拉链没拉。”
第40章 缕 吃肉肉
满杯的红酒, 自顾万生头发往下滴落。他万万没想到,顾维安竟然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的面子,一张脸顿时沉下来。
更令顾万生难堪的是顾维安的一句话, 他低头,发现果真没有拉好。
只拉到一半, 衬着里面的紫色内裤,格外明显。
方才的“快餐”过于刺激,以至于他竟忽略如此明显的事情。
而顾维安当中浇他一头一身红酒这件事,更是迅速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要知道, 顾维安和顾万生不合不是什么秘密, 但两人在公众场合下第一次撕破脸,还是第一次。
如今各色目光齐聚他身, 顾万生愈发尴尬不已,挪了几步,抽出纸巾,缓慢地擦拭着脸上、衣服上的红酒痕迹。
饶是再仔细也没有用处,那些红酒都已经渗入衣服当中去了。他今日穿的还是件白衬衫,映照着红酒的痕迹,愈发显眼。
顾万生颊边的肉颤了颤。
他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和顾维安真的对上。
“目无尊长?”顾万生盯着顾维安的脸, “果真是没有父母教养,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白栀脑子里的弦啪嗒一声炸裂了。
这种人还故意刺激顾维安?拿父母说事算什么?
这个老畜生在这里说什么屁话?
他有什么资格辱骂顾维安?
白栀按着顾维安的胳膊, 圆眼瞪着顾万生, 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请问您今天出门时是忘了带脑子吗?这种话是您用直肠思考说出来的?从刚刚就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敬您没几年就要躺进棺材了不和您计较, 您却反而咄咄逼人满口喷粪,您自己好好想想,刚刚说的那些是人能听的话吗?”
顾维安没有阻止白栀骂人, 他只是默不作声将白栀轻轻拉到自己身后。
他捏住白栀的手掌心,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
一个安抚的动作。
白栀眼睛泛红,她真切地被顾万生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到了。
他怎么配?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若非顾维安父母意外去世,那时顾维安年纪尚幼,他顾万生怎么可能会假借抚养顾清平的名义拿走一半家产?
顾万生如今拥有的一切都仰仗于顾维安父母留下的遗产,非但不知道羞愧,如今还说这些屁话。
她呼吸急促,气到头晕脑胀,几乎喘不过气。
顾维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转身,将她头按在自己怀中:“好了好了,放松,深呼吸,听话,没事。”
白栀死死地揪住他的衬衣。
她不是难过,只是愤怒。
顾万生看着她这幅模样,刚准备开口,忽而助理急促走来,脸色很差:“先生,关于下午网络上的那些谣言,董事会那边要求您给个说法——”
话音未落,助理看到顾维安,愣住,剩下的话都闷在肚子中。
顾万生表情有微妙的变化。
关于他的那些事情,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们都知道。他顾万生流连花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以来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突然闹起来了?
他直觉这和顾维安有关系,临行前,看顾维安的目光阴冷。
顾维安没有看他,他轻轻地拍着白栀的背。
在顾万生走的时候,顾维安才冷静开口:“提醒你一句,再有下次,你如今的那个未成形的儿子也保不住。”
顾万生步伐一顿。
这的确是他的死穴。
顾万生没有回头,沉着脸往前走。
走出好几步远,顾万生才叫旁边的助理,问他:“小王,你看维安的这个妻子像谁?”
小王想了想,有些犯难:“先生,我看她眼睛有点像张小姐,也有点像苏小姐,说话时和林小姐差不多,单单看身材的话,更像您夫人……”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他看到顾万生脸色沉沉。
顾万生抬头,看了看天空,自言自语。
“这生气时的语气,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
直到上了顾维安的车,白栀的怒意还没有平息。
已然恢复的教养和理智令她不会再骂顾万生,可一想到那个人恶心的面容神态,白栀就抑制不住的有些反胃。
顾维安建议:“请个假吧。”
白栀没有拒绝,成功拿下项目后,她还没有好好休息。
前几天熬夜看资料准备提案,着实令她有些吃不消。
邓崎痛快地批了一天半的假期。
经过林念白那一回事,邓崎和白栀的关系反倒和缓了许多。也不清楚邓崎是真想开了,还是怎样。
白栀窝在车里,从微博、豆瓣、知乎上挨个儿搜了一遍,才终于搜到了点方才顾万生助理所说的“传闻”。
原来是一个女孩,在微博上控告顾万生性、侵。
微博是上午发的,她自称刚刚大学毕业,去世安集团下的一个酒店面试。不知为何,最后接待她的却是顾万生。
女孩紧张不已,起初还有些雀跃,以为工作稳了。当顾万生提出要请她吃饭时,她也没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饭食中有什么东西,她并不清楚。清醒过来后,只有剧烈疼痛的身体和空旷的房间。
顾万生准备的太过充分,又是在自家酒店作案,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
□□,毛发,甚至皮屑。
都没有,干干净净,那房间的东西全部都被换过了。
女孩诉求无门,没有丝毫证据,只能悲愤在微博上揭露。但这个词条很快被撤,相关超话被炸,顾万生直接动用公关,发了疯的删帖,企图把事情压下去。
饶是如此,世安集团的股价仍旧往下跌了些。
……
白栀看完其他平台上的“漏网之鱼”,激愤更甚。
她转脸,直截了当地问顾维安:“我能帮她吗?”
她的眼睛很明亮,一如此刻外面的天空。
就是这样藏不住事的性格,爱憎分明,一切情绪都展露出来。
顾维安言简意骇:“正在找证据。”
无凭无证,只靠一面之词肯定不行。
而顾万生作案地点多是在他旗下的酒店,再加上他时间短,动作迅速,或许还请教了做鉴定的专业人士,没有给那女孩留下丝毫能充当证据的东西。
女孩全身上下包括深处都得到了彻底而完全的清洗,提取不到丝毫的DNA。
取证尤为困难。
白栀有一点不太理解:“你想帮她的话,为什么没有好好地利用这次舆论呢?只要声音足够大,一定能够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她总有这么多乐观的念头,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不知道其中纠葛。
顾维安不愿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顾万生买通了不少人,就眼下这点舆论,还远远不够撼动他根基。
顾维安只告诉她一半:“顾万生越是压消息,越容易容易激起民愤。”
他说:“现在还不到火候。”
白栀低头,戳了戳那条消息,喃喃低语:“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好端端活着。”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
世道怎能如此,怎会如此。
白栀看着那些了无痕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平台,看着刚刚还在看的贴子转眼就点不进去,被整个删掉。先前她听人闲谈时提起,资本对人的侵害——当资本控制平台,人们只能看到资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只能从他们提供的选项中作出选择。
如今,白栀是真切体验到了。
她说:“为何这些媒体一点儿良心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敢帮着罪人一起压消息?他们没有良心吗?”
顾维安若有似无地笑了下:“资本家不会有良心。”
白栀意识到了什么,忽而问:“那你呢?”
顾维安坦然:“我也一样。”
白栀不喜欢他这么说,她潜意识中仍旧认为顾维安和旁人不同。
她说:“钱没的话,还能赚,要是良心没了——”
“会赚的更多,”顾维安看白栀,轻叹,“我终于发现你工作时候的不同了。”
白栀愕然:“什么?”
“你去君白,是把自己当作一名员工,而非酒店的未来主人。”
白栀糊涂了:“这有什么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顾维安揉揉她的头发,在白栀的抗议声中收回手,“年纪小,的确有年纪小的好处。”
白栀抱怨:“你说的就像我还是个孩子。”
这话一出,她愣了愣。
以前她也这么指控过顾维安。
虽然说被他当作后辈一样宠爱的确十分甜蜜,可白栀想要得到更加公平的对待。
她希望在他眼中,她是一个独立且完整的人格,是自由的。
就像她最爱的那首诗,《致橡树》——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白栀不想要依托别人的高枝生活,不想做凌霄花,她想做木棉,能够与橡树并肩站在一起的木棉——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白栀看着顾维安,重申一遍:“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顾维安漫不经心地揉皱她的头发:“再大也是我的小朋友。”
-
白锦宁打了两遍电话,要白栀和顾维安一同回家。
白栀不想回去。
她隐约起了抗拒心理,总觉着妈妈怀孕后,什么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突然造访的孩子就像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蛮横无理地占据了她的生活。白栀不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以后会长得像谁,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她都不在乎。
白栀不想要这个弟弟or妹妹,她接受不了。
和顾维安一同回父母家时,白栀忽然问:“顾维安,父母都是天生爱孩子的吗?”
“或许不是,”顾维安回答她,“倒是孩子天生爱父母。”
抵家之后,白锦宁仍旧试图和白栀谈心。
她换下高跟鞋,换上舒适的平底鞋。裙子也改了模样,从以往的修身合体变成宽松款。
这孩子还没有显怀,白锦宁已然早早地做好迎接它的充分准备。
白栀眼前忍不住又蹦哒出父亲昨日发的朋友圈,那个漂亮温馨的儿童房。
白锦宁看着白栀闷闷不乐的模样,朝她伸出手:“栀子,过来,坐这里。”
白栀沉默两秒,才勉强走过去,坐在她旁侧。
白锦宁拉起女儿的手,才发现白栀此刻的手掌心冰凉。
这个认知令白锦宁心中骤然一紧。
前二十几载,她和林思谨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林思谨性格软和,对孩子格外纵容,为了防止栀子被溺爱坏,白锦宁不得不扮演起严母的角色,严格要求她。
白栀也争气,且不论课外修读的那些才艺、社交技巧,也不提她的乖巧伶俐。
单单说学习成绩,栀子一直名列前茅,虽然初中前期下滑严重,但随后便如打了鸡血般蹭蹭蹭上升。她参照父母意见,大学选了T大。刚入学时还私下里准备了好几份常青藤的申请资料,预备前往纽约就读——
虽然不知为何,临近过年时她放弃了留学申请,但白锦宁仍旧视她为自己的骄傲。
但是——
现在情况仍旧不同。
“我和你父亲都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白锦宁拉她的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小腹,“你放心,我和你父亲对你的爱不会减少。”
她说这话时也颇为内疚。
白锦宁当然知道女儿的感受,也知道这次的确委屈了栀子,她以为可以从其他地方弥补。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是唯一了,”白栀不肯摸,她把手缩回来,“人心是有限的,妈妈。无论你再怎么疼我,可它出生后,也会不一样。”
白锦宁哑然。
白栀说:“我只想当您唯一的孩子,您和父亲这样的举动让我十分难过。”
林思谨和顾维安经过房间门口时,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顾维安驻足。
白栀没有哭,声音也很冷静,她如此平静地描述着自己的心情。
林思谨摇了摇头,他没有敲这扇门,低声告诉顾维安:“今天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