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上位记——屋里的星星
时间:2021-01-27 09:05:04

  这时,宣妃怕自己再不说话,今日恐讨不得好,插了一句:
  “贵妃都说了,周姑娘不过险些出事,可奉安却是已经身首异处,奉安可是皇上亲赐越儿的,越儿平日里极为看重,如今不知如何伤心!”
  说罢,她转头看向圣上,急道:“皇上!妾身看越儿哭成这副模样,就似剜心般生疼啊!”
  她看不惯贵妃娇柔做作的模样,口不择言刺了一句:“姐姐没生过,自然不知晓这是何感觉。”
  殿内倏地死一般的寂静。
  珍贵妃的哭声都停了下来,圣上脸色顿沉。
  宣妃进宫晚,是在贵妃失子后进宫的,自然不知晓这句话捅了马蜂窝。
  半晌,珍贵妃轻嗤,作势推开圣上的手:“是,妾身子嗣缘浅,才拿韫儿当亲生的对待,如今她险些出事,妾身还哭不得了。”
  “毕竟妾身哪懂那滋味。”
  她话音自嘲,却刺得圣上眉心直跳,一记杯盏直接摔在了宣妃身前,吓得宣妃一跳:
  “混账东西,一只畜牲也值得如此哭闹,朕看越儿就是被你养成了这副不知进取的样子!”
  十一皇子也不敢哭了,脸色憋得通红。
  “宣妃不知尊卑,去封号,即日起禁闭三月,还不给朕滚出去!”
  圣上这一句话撂下,宣妃脸色顿时煞白,如何她就得了这么重的惩罚?
  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傅昀丝毫不觉惊讶,他冷眼扫过宣妃和十一皇子,若非知晓贵妃对圣上的影响力,这次选秀,周家女又如何会越过众人成为了香饽饽?
  据他所知,太子府中的卓侧妃在选秀圣旨下来后,莫名犯了错,被贬为良娣,至今侧妃之位悬置。
  欲意何为,不言而喻。
  周家女若入各皇子府,最低也要侧妃之位,否则如何向贵妃和周府交代?
  傅昀忽然想起之前贵妃问他的那句话。
  他垂了垂眸。
 
 
第4章 
  周韫是在夜色浓郁的时候,回到储秀宫的。
  珍贵妃特意吩咐人用她的仪仗抬着周韫回去,仪仗刚走,茯苓脸色不好地走进来,附在珍贵妃耳边说了句什么。
  倏地,珍贵妃轻蹙眉梢,她犹豫了好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周韫不知晓雎椒殿发生的事,她回到储秀宫时,就看见平日里伺候她那间屋子的小宫女焦急地候在宫门口。
  她有些纳闷:“怎在这儿候着?”
  小宫女见到她,连忙走过来:“周小主,您可算回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顾小主出事了!”
  周韫脸色突兀一变,不顾脚上的伤,立刻推门进去。
  院子内的喧闹声顿时停下,众人侧头看向门口,有几人脸色稍变,顾妍被围在中间,看见她时,眸色微亮,随后又黯淡下来。
  周韫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一瞬险些气得失态。
  她没想到,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就会闹出事端来。
  周韫抬眸望去,就瞥见她住的厢房房门敞开,她的床榻被翻得七零八落,若只是如此,念着选秀期间,她许是不会生这般大的气。
  可是,周韫看向顾妍,不解地喊了句:“顾姐姐?”
  顾妍对她勉强勾了下唇角,遂后不着痕迹地对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莫要管此事。
  周韫只当作没看见,刚才小宫女已经三言两语和她大致说了发生了何事,张华裳的丢了只玉镯,最后从顾姐姐身上搜了出来。
  有人说,看见顾姐姐是从她床榻上拿起的玉镯。
  但顾姐姐矢口否认。
  对此,周韫自是信那人的。
  若不然,被翻得乱糟糟的床铺,又怎会是她的?
  更何况,周姐姐身为国公府的嫡孙女,见过的好物不止几许,会贪张氏一个破镯子?
  若是任由这般下去,顾姐姐定然会背着盗窃的罪名出宫去。
  落选无甚,但若从宫中背了盗窃的罪名,顾姐姐才是一辈子都毁了。
  偏生这时,周韫听见张华裳不紧不慢地说:“若这玉镯是我的,顾姑娘喜欢,我送于顾姑娘也不说旁话,可这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刚赏的,倒叫我也不好作主了。”
  周韫抿紧唇瓣,一旦涉及到宫中的几位主子,此事自然不好掰扯。
  “顾姐姐莫非会贪你一个镯子不成,你当国公府是甚破落地?”
  听见国公府几字,张华裳眸色轻闪,遂后,她摇头说:“周姑娘可莫要拿国公府压我,我何尝想为难顾姑娘,可玉镯从顾姑娘身上搜出,人证物证皆在,周姑娘的这番话,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了。”
  她话音甫落,就有人插话说:“国公府富贵不假,可……”
  话音未尽,那人掩了掩唇,眉眼间划过些许不屑。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到顾妍心上,一招致命。
  刹那间,她脸上血色尽失,身子轻轻一颤,不堪受辱地偏过头去。
  当下,周韫心疼得无以复加,自两年前,顾大人夫妇身亡,顾二爷成了世子,顾妍在府中、京中的处境就一落千丈。
  曾对顾妍恭敬有加的众人,如今也可肆意言语轻贱她了。
  两年前,顾姐姐处处护着她,如今,她自是也见不得顾姐姐受了委屈,她厉色看向那说话的人:
  “顾大人夫妇为国殉职,他膝下独女倒是由着你欺辱了,待明日我到姑姑宫中,若见到了圣上,必将杨姑娘的话禀于圣耳!”
  杨芸脸色微白,连忙冲周韫服了服身子:“周姐姐说得何话,我心中是敬着顾大人的,怎会欺辱顾姑娘,周姐姐莫要误会。”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心中却暗恨周韫只会仗势欺人。
  曾经仗着顾妍的势,如今入了宫,仗着她姑姑是贵妃娘娘,处处得理不饶人。
  周韫扶着顾妍,顿时察觉到她手心的细汗,她眸子微湿,知晓她即使搬出了姑姑,今日也帮不了顾姐姐了。
  张华裳的那句人证物证皆在,她根本无法辩解,说得再多,恐就要坐实了仗势欺人这罪名了。
  她捏紧了顾妍的手,催促她:“顾姐姐,你说话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华裳温婉地笑着,显然也是在等顾妍开口。
  然而,顾妍只是冷冷看了张华裳一眼,闭口不言。
  ——
  厢房内,顾妍正在收拾包裹,周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色忽白忽冷。
  许久,她说:“顾姐姐,你适才怎得一句话也不说?”
  顾妍只消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难免的,她心中轻叹。
  自从家中生变,短短时间内,她就尝到何为世故炎凉,只有眼前这人,还待她一如往日。
  她不由得低声劝慰:“韫儿,你别想太多,这般也好,我本就不适合皇家。”
  说到这儿,顾妍眸色轻闪,没再往下说,进宫选秀本就非她所愿,初选时,她就极尽低调,可依旧是过了初选。
  她父母为国尽忠,皇室即使为了名声,也不会亏待她,这也是祖母叫她进宫选秀的底气。
  闻言,周韫咬唇,压低了声音:“这如何能一样?”
  她自是知晓顾姐姐不愿进宫选秀,但殿选落选和背着难听的名声被打发出宫,这两者如何能一样?
  这般想着,她就要起身往外去,顾妍猜到她要作甚,立即拉住她:“韫儿!”
  “此次选秀是皇后娘娘主持,张华裳是皇后娘娘嫡亲的侄女,你莫要为了我叫贵妃娘娘为难了。”
  周韫急得口不择言:“那你怎么办?你这般落选,叫我如何心安?”
  顾妍没答这话,只是拉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地嘱咐:“张华裳和庄宜穗素来和你不对付,待我走后,你必要仔细着二人。”
  最后,她加重了语气,说:“韫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周韫眸子一红,当年父亲回京复职,她随之一起回京,若非那时还是国公府世子之女的顾妍处处护着她,哪来她当初的安生。
  外间嬷嬷催促了声,这犯了错的人,连在宫中过夜的资格都没有了。
  周韫要跟上,却被嬷嬷拦住:“夜深了,周小主请留步。”
  顾妍身边冷冷清清,只有一个包裹,一个宫人引路。
  周韫按着门栏的手指泛着白,她狠狠咬牙,才能忍住冲动。
  院子中,张华裳远远地站在长廊,身后的杨芸轻笑:“这两人倒是姐妹情深。”
  说罢,她拧了拧眉,又添上了一句:“只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张华裳心底自然知晓。
  今日本就不是针对顾妍,偏生周韫总是这么好运,怎就那么多人帮着她?
  好运得让人心生嫉恨。
  她不经意扫过周韫,却恰好对上周韫的视线,叫张华裳心下稍跳。
  除了周韫有位好姑姑外,其实张华裳不太看得上周韫,觉得她太过张扬,那般性子,总是不太讨喜的。
  但,想起刚刚周韫的那抹视线,张华裳眸色微凝滞,有些不安地拧了拧眉。
  ——
  雎椒殿,珍贵妃倚在软榻上,茯苓掀开珠帘走进来。
  “顾姑娘出宫了。”
  殿内寂静,宫人皆都是噤若寒蝉。
  许久,珍贵妃敛眸,不紧不慢地说:“你瞧,这人走茶凉,那牌位才摆上顾家祠堂多久?这膝下独女就任人所欺了。”
  “也不晓得值不值当。”
  茯苓没回话,值不值得,没人能估量,她只说:
  “姑娘恐是伤心极了。”
  姑娘素来和顾姑娘交好,如今顾姑娘又因她出宫,且不说伤心,单单是自责,恐就足以叫姑娘难受了。
  殿内楹窗未关严实,一阵冷风吹进,珍贵妃猛然咳嗽起来,她咳得狠,身子跟着轻颤,脸色泛着异样的红,最后跌落在软榻上。
  茯苓被吓得脸色惨白。
  珍贵妃却只是低低地笑:“本宫这身子,眼看着也不中用了。”
  “纵使对不起顾家那丫头,可本宫也总得为韫儿铺好路。”
  她眉眼薄凉:“其余的,便罢了吧。”
  顾妍如今落魄,可她身份本就不低,再加上圣上心底记着顾氏夫妇的功劳,必不会亏待顾妍。
  她若进了殿选,势必要压众秀女一头的。
  半晌,珍贵妃推开茯苓扶着她的手:
  “顾姑娘因病出宫,派人好生将她送回府上,不得怠慢。”
  不管怎样,这因病出宫,总比被贬出宫的名声好听得多。
  茯苓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她无声地退下,将娘娘的吩咐交代下去。
 
 
第5章 
  夜色甚深,厢房内点着一盏烛灯,随着吹进的微风,烛火轻轻摇曳着。
  屋里一片死寂,周韫还站在门前。
  宫人早就进屋收拾被翻得乱糟糟的床榻,她们动作很快,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将所有物件原处放好。
  刘嬷嬷站在长廊上,轻叹了一声:
  “周小主,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她视线隐晦扫过周韫的脚踝,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雎椒殿的事早就传了过来。
  周小主受伤,连平日里有子有宠的宣妃都讨不了好处。
  若是在她这儿出了纰漏,刘嬷嬷不敢去想贵妃会怎么样。
  周韫似因她的话渐渐回神,就在刘嬷嬷欲要松口气时,她忽然说:
  “谁动得我床榻?”
  刘嬷嬷脸色一僵。
  前些日子周韫对她的态度平和,她就以为周韫是个好性子了,今日张华裳要翻其床榻时,她虽犹豫,最终还是应了。
  周韫看着她,嗤笑了声:
  “因着张华裳一句话,就将储秀宫闹得大乱,嬷嬷办得好差事。”
  刘嬷嬷心下苦笑,这次选秀有多少秀女都是她得罪不起的,她今日这事办得的确不妥,可那时她也没了更好的法子。
  周韫没管她的苦衷,眉眼越发冷了下来,她往日是不想和刘嬷嬷对上,毕竟秀女诸事都由着刘嬷嬷管着,却不代表她怕了刘嬷嬷。
  即使她态度放肆,刘嬷嬷又敢拿她怎样?
  眼见着两人之间气氛越发紧绷,身后的刘茹香和方偌面面相觑,明明乏得很,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过了许久,刘茹香刚想说些什么,周韫凉凉的视线就觑了过来,刘茹香顿时噤声。
  刘嬷嬷知晓她心中有气,屈膝服了服身:
  “周小主也莫为难奴婢了,顾小主一事,奴婢请示过皇后娘娘,奴婢不过都是依着规矩行事罢了。”
  周韫自是知晓嬷嬷难办,可她不可能就这般揭过此事。
  张华裳能这般轻而易举就将玉镯放进她屋子里,倚仗的不过就是她没带人进宫,而这次选秀又是皇后娘娘主持,给她提供了极大的便处。
  所以,周韫弯下身子,在刘嬷嬷耳边轻语了一句话:
  “今日慎刑司进了几个奴才,因为伺候不当。”
  这宫中的人恐是没有不怕听见慎刑司几个字的,刘嬷嬷脸色稍变。
  周韫站直身子,盯着刘嬷嬷的眼睛,轻声说:“后日就是殿选了,嬷嬷总要做些叫我消气的事。”
  她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刘嬷嬷一人可隐约听见。
  刘嬷嬷没说话,周韫也没强迫,只是伸手在她肩膀处漫不经心轻掸了几下。
  “嬷嬷这身衣裳倒是好看。”
  暗沉沉的颜色,除了布料许是贵重些,刘茹香二人如何也瞧不出那身衣裳哪里好看了。
  但这之后,周韫就没再说,刘嬷嬷也服身告退。
  刘茹香立刻起身,走近周韫,仰起笑脸:“周姐姐,小心些,我来扶着你。”
  周韫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久久没移开,就在刘茹香快要不自在的时候,周韫才说话:
  “我挺好奇的,顾姐姐不是爱出门的性子,这玉镯是如何进屋子中的?”
  刘茹香一愣,听懂了她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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