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迷迷糊糊一睁开眼就对上裴云谦蕴着无尽宠溺的眸子,她脸上划过一抹浅笑,软声道:“将军,你怎么才回来呀?”
小姑娘刚睡醒,声音软绵绵的,撩得他心头发痒。
裴云谦抬手惩罚似的捏了捏沈姝脸颊上的软肉,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跟谁学的?还学会勾我了?”
许是还迷糊着,沈姝抬手一把拍开裴云谦的手:“别动手动脚。”
裴云谦一愣,倏地笑出声来。
此时沈姝也清醒了几分,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倏地从榻上惊坐起来,看着裴云谦有些不好意思。
“将……将军,你回来啦。”
裴云谦漫不经心收回目光,“嗯”了一声,慢悠悠站起身子。
沈姝揉了揉眼睛,朝着裴云谦抬了抬手:“将军,拉我一下。”
闻言,裴云谦垂下眸子,没做声,他盯着沈姝瞧了片刻,轻勾嘴角,缓缓收回目光,语气有些欠揍:“不能动手动脚呢。”
沈姝:“……”
接着,裴云谦果真没拉她,转身走到门口斜靠着看着沈姝自己起身更衣,跟看戏似的。
沈姝没说话,转过头开始找自己的衣服不多时,沈姝就将自己打理好,起身准备下榻穿鞋。
她刚俯下身子准备拿一边放着的鞋,眼前就猝不及防多了只大手直接将鞋子拎走。
沈姝抬头看他,柳眉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将军拿我的鞋干什么?”
裴云谦没说话,缓缓俯下身子,单膝跪在沈姝面前:“抬脚。”
沈姝一愣,但还是听话乖乖把脚抬起来。
裴云谦顺势单手握住沈姝的脚踝将她的脚轻轻放在在自己膝头,另一只手拿着鞋子小心翼翼替沈姝穿好,动作虽生涩却极其温柔耐心。
沈姝垂着眸子看着裴云谦的动作,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心跳仿佛漏掉半拍,呼吸也越发不顺畅了。
缓过神来,沈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裴云谦怎么突然帮她穿鞋?明明刚刚让他拉她一下都不肯。
沈姝心中思量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只将其归咎于裴云谦的喜怒无常。
正想着,裴云谦缓缓站直身子,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垂下头看着她淡声道:“好了,走吧,马车在外面等。”
沈姝应了一声,起身跟在裴云谦身后,刚刚被裴云谦握住的脚踝现在还觉得痒痒的。
出了营帐一看,果真有大队的车马走在前面,裴云谦的车马在中间偏后,所以即使她在营帐中耽搁许久也无妨。
裴云谦转过身看了沈姝一眼,淡淡道:“上车吧。”
沈姝点头应了一声,刚想抬手就看见裴云谦转身自顾自上了马车,完全没有想扶着她一起上车的意思。
片刻,沈姝长舒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喊了一声:“将军。”
裴云谦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她。
沈姝笑笑:“将军回去了记得再找叶神医来帮将军看看。”
喜怒无常是病。
得治。
说完,沈姝别过眼没再搭理过裴云谦,自顾自上了马车,在马车上也恨不得离裴云谦八百丈远,一个坐在紧里面的一角,另一个坐在靠车门的一角。
一路上,沈姝都气鼓鼓地闭着眼睛,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裴云谦那张脸。
看了就生气。
裴云谦也休想再用美□□惑她!
见状,裴云谦扶膝半倚在车窗上,目光若有似无落在沈姝身上,可沈姝一直没有半点反正,裴云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又是哪里惹这小祖宗不快了。
一路无话,直到暮色四合马车才平稳行驶到裴府门口。
沈姝缓缓睁开眼睛,她故意没看裴云谦直接起身掀开车帘由琳琅扶着下了马车。
脚刚着地还没等她将身子立稳,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就从身后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气,紧接着,整个人瞬间就被身后的人拦腰抱起。
沈姝呼吸一窒:“裴云谦!”
她惊呼出声,下意识抬手勾住裴云谦的脖子,抬头难以置信看着他。
裴云谦面色如常,目不斜视,连余光都没给沈姝一个,可手上的力道半分都没松懈,他抱着沈姝迈着步子往府里走。
边走边道:“今儿晚上不用守夜了。”
第59章 赈灾
夜凉如水。
凤鸾宫内, 冯太后正半倚在身后的凤椅上,一旁贴身的大宫女正小心翼翼在她手上涂着颜色艳丽的蔻丹。
片刻,门外宫女便来报:“太后娘娘, 冯大人求见。”
闻言, 冯太后的眸子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而后才抬眼看过去,面色如常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说着,冯太后收了手, 垂下眸子细细欣赏新的蔻丹颜色, 颇为满意:“今儿这颜色瞧着不错,改日可以多做些来, 给后宫嫔妃送去些。”
一旁的大宫女福了福身子应道:“今儿这颜色可是底下人特意挑了好几日的牡丹花才做出来的呢,送来时我瞧着颜色就知道太后娘娘一定喜欢,这不您刚回来我就帮您上手了。”
冯太后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没等她说话, 大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冯太后应声抬头看了一眼,收了收手, 而后扭头对身旁的大宫女道:“行了,今儿也不早了,哀家这也不用你伺候了, 先下去吧。”
一旁的大宫女福了福身子,将桌案上的器具收拾好以后识趣地退了下去。
底下冯尚书躬身道:“臣拜见太后娘娘。”
凤椅上,冯太后半倚着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抬头瞧了冯尚书一眼:“起来吧。”
话音刚落,没等冯太后说话,冯尚书便道:“臣有一事需得告知太后。”
冯太后抬了抬眼, 面上一片严肃:“何事?”
“不知为何,我从前安插在裴府上的探子今日突然全部断了联系,多半是被裴云谦发现了,此时恐怕凶多吉少。”
冯尚书面上带着些许惋惜,他派去裴云谦府上的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就这么折了。
闻言,冯太后冷哼了一声,面上带着些许嘲讽:“怕不是今日才凶多吉少,是早就被裴云谦发现了,只是今日才切断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或者与你联系的根本就是裴云谦的人。”
说着冯太后抬头扫了他一眼:“我的好哥哥,你怕是被裴云谦摆了一道。”
闻言,冯尚书似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表情也从惊愕变成愤怒,难怪上一次交手他一次比一次损失惨重,家底都险些耗光。
他现在杀裴云谦的心都有了。
见状,冯太后不疾不徐从衣袖里拿出一样小巧精致的东西递给冯尚书:“瞧瞧吧。”
冯尚书一愣,抬手接过冯太后手上的半副珍珠耳环,他拿在手上摆弄片刻后复抬头看向冯太后:“这是?”
冯太后收回目光,抬手将身旁桌案上的茶杯拿起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而后勾唇道:“先帝在位的时候,南洋进贡来的珍珠其中成色最好的给沈姝和沈鸢每人做了一副耳环,沈鸢的收在匣子里。”
说着,冯太后视线缓缓落在冯尚书手上拿着的半副珍珠耳环上,眸中杀意毫不掩饰,她淡声道:“而你手上这个是我昨天夜里在你营帐门口捡到的。”
闻言,冯尚书脸色瞬间变了变,眼见着发白,惊得他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是说那天晚上在门口偷听的是沈姝?”
“十有八九是她错不了。”从前沈姝来替裴云谦求药的时候就发现了什么,只不过她当时不能确定,如今沈姝在营帐外听得一清二楚,她就留她不得了!
本以为手上攥着沈越的命,她就可以让沈姝乖乖听她的话,可如今看来沈姝这步棋多半是步废棋了,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留下一个知道她秘密的弃子的命。
想到这,冯太后眸光闪了闪,缓缓开口道:“我交代你去办的事办妥了吗?”
闻言,冯尚书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自然,臣办事你还不放心么?再说人是早就准备好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了几日罢了。”
两人相视一眼,冯太后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场大戏她可是准备了许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殿的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只见刚刚出去的大宫女匆匆跑进来:“太后娘娘,不好了,蜀中刚刚传回消息来,说蜀地发生地震,眼下陛下正召集各大臣进宫商议对策呢!”
闻言,冯尚书面色一顿愣了片刻,可冯太后却面色如常甚至唇边还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刚刚准备了一场大戏,正愁没有引子呢,蜀中这会儿就地震了,震得好,看来老天爷这回也站在她这边。
回过神来,冯太后摆了摆手,轻笑道:“既然陛下召集你就赶快去吧,免得完了惹陛下不高兴。”
他那个脾气暴躁的好儿子这会儿估计正焦头烂额在御书房里气得想杀人呢。
闻言,冯尚书行了个礼便随着刚刚进来的大宫女退出凤鸾宫。
御书房内。
沈亭坐在主位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底下跪着的一水都是五品以上官员,个个低头耷脑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下一个茶杯砸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咣当!
又是一个茶杯砸在地上,碎瓷片七零八落在地上,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牺牲的不知道是第几个茶杯了。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群人连个赈灾之策都想不出来!俸禄都是白给你们的?”
说着又是一个茶杯砸下来,里面滚烫的茶水正好溅在前排跪着的官员头上。
“臣该死!陛下息怒。”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连声音都颤抖着。
“朕要你的命有什么用?要是有用朕早把你拖出去砍了!”
说着,沈亭抬眸扫了底下人一眼,面色有些不悦,厉声道:“裴云谦呢!裴云谦怎么没来!来人……”
没等沈亭把话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如既往淡漠阴冷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嘲讽。
“臣来了,陛下找臣有事?”
话音未落,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云谦神色散漫立在门口,视线落在沈亭脸上,不避不让。
见状,沈亭皱了皱眉头,半晌才道:“裴将军来的正好,蜀中地震这群废物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来救灾之策,裴将军有何高见。”
裴云谦面色如常,一双深邃的眸子瞧着沈亭没作声。
蜀中地震的事情刚刚在来的路上秦珣就已经同他说过了,蜀地地形复杂近几年来地震频发,从而房屋都进行过加固,寻常地震应当没有大碍,可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严重到什么程度。
须臾,裴云谦淡淡道:“陛下不必着急,只须派可靠的人去蜀地查看灾情即可,若是灾情严重在做下一步的打算。”
闻言,沈亭的脸色总算有所缓和,他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劳烦裴将军跑一趟了。”
没等裴云谦拒绝,沈亭接着道:“既然对策是裴将军提出来的,别人去了朕也不放心,左右不过三五天的路程。”
沈亭如此说也算是将他的话全都堵死了,他皱了皱眉点头应下,左右不过三五天的路程应当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见有人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底下跪着的人都纷纷松了口气。
默了默,沈亭便挥手遣退了底下人,转身进了内殿。
裴云谦面色如常瞧不出情绪,转身走出御书房。
门外,秦珣正在一旁侯着,见裴云谦出来赶紧迎上去,靠近裴云谦耳边道:“将军,蜀地传来消息,这次地震伤亡并不多。”
裴云谦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既然伤亡不多应该无需在蜀地停留太久,快马加鞭有五日也就回来了。
“我明日要前往蜀地一趟,替陛下去探查灾情,你留下护着府里,有时及时派人通知我。”
闻言,秦珣一愣,蜀中那个地方他小的时候住过一阵子,地震频发不说,若是赶上余震才是最要命的,再加上蜀中地形复杂,稍有不慎多半就尸骨无存了。
默了默,秦珣躬身道:“陛下为何要派将军去,蜀中地形复杂,此次地震之后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数。”
裴云谦目光漫不经心扫了身后御书房的大门一眼,淡淡道:“无妨,左右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你你只管护好府里就行。”
说着,裴云谦顿了顿,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此去蜀地他今日怕是还要去见一个人。
等裴云谦带着秦珣回府时已经过了子时了,裴云谦刚绕过长廊,远远就看见卧房里还亮着灯。
他皱了皱眉,脚底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些。
他推门进去,果然,小姑娘正单手撑着脸靠在桌上等他回来。
裴云谦沉着脸关上房门走进去,脸上带着明显的责难,可声音却无比疼惜:“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姝从桌案上爬起来,她坐直身子温声道:“等将军回来呀。”
闻言,裴云谦脸上表情明显柔和了许多,他抬手将沈姝从椅子上拉起来,温声道:“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沈姝应了一声跟在裴云谦身后:“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宫里出事,是蜀中地震我奉命要去赈灾。”
闻言,沈姝抬头看向裴云谦,抓着裴云谦衣袖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些,她温声道:“要去多久?”
裴云谦脸上带着笑意,扶着沈姝坐在塌上:“不过多则十日,少则三五日。”
没等沈姝说话,裴云谦话锋一转,视线缓缓落在沈姝脸上,他倾了倾身子,缓缓靠近沈姝,沉声道:“公主可会想我?”
闻言,沈姝推了他一把别过脸去,她正跟他说正经事,他倒好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沈姝的手刚碰到裴云谦的衣服,还没等收回来就被裴云谦捉了回去重新按在他身上。
虽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可沈姝还是觉得手心异常烫人,她仿佛能摸到裴云谦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