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会去打高尔夫。”
她完全是顺着就接:“去哪里?”
“温榆河畔浦越一个地产旁边。”
“噢——我也去过,”田芮笑笑起来,“草坪保养得特别好,这个季节去刚好合适。”
庄久霖习惯性点了头,就听见她说:“可是你最好别去了。”
“为什么?”
“你不是说不开心才会去吗?”
庄久霖又侧过脸看她,她的表情像是回答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却又很认真。他忍不住想笑,却不想破坏她的心意,便应了声:“好。”
田芮笑重新靠了回去,她的眼皮沉得睁不开了,闭着眼问他:“还有多久到啊?”
庄久霖看了眼导航:“还有五公里。”
“那到了你叫我好不好?”
他答应:“好。”
田芮笑真的睡了,脑袋一歪,没了意识。或许她要等到明天彻底清醒之后才会意识到,她在庄久霖面前睡着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
明明没什么关系,都不算熟悉,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睡着?
牛杂粉店开在隔着中学两条街的巷子里,巷口老远就能闻着味道。小店开了超过十年,地图上有精准标示,庄久霖靠自己找到了门口。
“我们到了。”他看着她说。
小醉鬼不动。
“……”庄久霖默了一会儿,按下窗户,夜市的喧嚣涌了进来。
田芮笑终于睁开眼,可竟有了些起床气,更加胆大包天:“我好困,你去帮我打包好不好?”
庄久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又闭上了眼,喘息沉了下去。
庄久霖重重一叹,阖上窗户,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记着她的吩咐,加了很多牛腩和牛肉丸,就着热汤装进塑料碗,回到车上。他象征性地说一声:“买好了。”
热汤浓香也没能把小醉鬼唤醒,她竟就这样踏踏实实地睡着了。
庄久霖无可奈何,将碗放好,发动引擎回酒店。
车子开进了酒店地库,田芮笑仍然没有醒来。这一次庄久霖没再试着叫她,他将她从车里横抱起来,走向电梯。
酒店电梯同样是光洁的镜面,庄久霖从镜子里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孩,她温热的吐息一阵又一阵地扑向他颈间——真该死,偏偏他解开了一颗纽扣。她的呼吸从他领口往里漏进去,烫着他心口。
庄久霖喉结一动。
电梯门开,他抱着她走到她房门,刷卡进去。他没有多余的手将门卡插入电闸,就着黑暗往前,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起身时他重心一个不稳,身子一栽,他及时用手撑住。
却还是避不开地,吻到了她的额心。
他当即起身,却在触及她眉目时停驻。黑暗让感官变得更敏锐,她放大了一般的吐息声,在他耳根间一起一伏……
庄久霖收紧手心,低低地哼了口气。
她好香,从夜店出来附着的烟酒味都没能盖住那抹香味,不像是什么香水,大抵是长久生活精致而沉淀下来的一种香气。
借着一缕暗光,够他辨出她嘴唇的位置,两片唇瓣微张,看起来傻极了。
庄久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安静地看了她多久,感觉到呼吸变重的时候,他站起了身。
打包盒一共两份,尽管她今晚肯定是不会吃了,他还是留下一份,拿走了一份。
门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熟睡的田芮笑。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迷乱的梦。庄久霖吻了她,就在这间酒店房间里,他将她抵在墙上,灼热的唇舌几乎令她窒息……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夜,她也出现在了这个男人的梦里,而他沉浸的那些画面,更原始,更火热,更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20章入v
因为榜单排期问题不得不提前
如果明天中午12:00突然看到一万字V章
请你们不要恨我
第17章 暗中保护
田芮笑醒来后,盯着空荡的房间足有十分钟,才说服自己这是现实。
在她还没捋清前因后果的时候,她看到了桌上那碗牛杂粉。她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随即惊愕——她在想什么呢……
原来她真的……被他抱了回来。
她没有假装睡着,她只是想等他叫醒她,可她迷迷糊糊中睁眼时,人已在他怀里。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又或许是……不想动。
他的怀抱真的好厚实,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已在床上着陆,她没听到任何他走路、开门、放下她的声音。明明是那么高大那么健硕的男人,动作却那么细致轻盈。
她也听见了他在她极近处那声隐忍的低呼……
然后她就做了那样的梦……那触感太真实,尽管她无从比对,但至少那股将她包围的……他的味道,真切浓烈得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田芮笑把脸埋进被窝,竟无意识地偷笑起来。
她从床头的包里取出手机,一开微信,相比起堆了满屏幕的未读消息,朋友圈那枚标着“79”的小红点更吸引她——她发什么了?
田芮笑看见自己昨晚发的小视频后,彻底愣住。上车后实在太困,照片选到一半她便放弃,直接截了15秒视频发了出去。相比起早已习惯的满屏幕赞美,她更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这样对他笑了……
只有拍杂志时才会露出的那种全糖甜度的笑。
田芮笑重新缩回被窝,傻笑着回味昨夜海风里细碎的一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来眷顾一下那些可怜的未读消息。
朋友们的七嘴八舌无关紧要,她最先点开Anna的对话框:亲爱的,起床之后跟我说一声。
给Anna回了消息,田芮笑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地毯上,脚边是摆放整齐尖头朝外的高跟鞋。于是从床边到浴室,她都在想象他为她脱鞋、盖被子的模样……
田芮笑卸妆时,Anna来敲门。
“还真的是睡着回来的啊。”看着她满脸的卸妆水,Anna开门见山。
田芮笑的脸瞬间涨红:“我……对不起……”
Anna好故意:“对不起什么?”
“……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给谁添麻烦了?”
田芮笑彻底败了,双脚剁地撒娇道:“Anna姐……”
Anna爽朗大笑,一抬下巴:“赶紧洗脸。”
田芮笑转身回洗手池。她看到Anna倚在门边,开明又随性地开了口:“英俊多金,成熟稳重,情商爆表……这样的男人是不是让你们小姑娘都逃不过?”
田芮笑一愣,只好一笑:“这好像是所有女人都会喜欢的。”
“噢,你说的对,”Anna也笑了,忽而又问,“小甜心之前谈过恋爱吗?”
“……谈过。”
“是什么样的男生?”
田芮笑仰起脖子笑了一下:“是大三的学长,那时候我大一,有一天和舍友下课回宿舍的路上,他突然骑着一块滑板闪到我面前,冲我笑着说,‘小学妹,我能加你微信吗’?”
“你就直接给他了?他很帅吗?”
田芮笑客观地点了点头:“当时他一过来,路上很多人起哄,你明白那种感觉吧?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建工学院的院草,在体育才艺学习科研什么方面都拿了很多奖。”
“那就是所有大学女生都会羡慕的类型了,”Anna笑了,“后来呢?”
田芮笑在往脸上打泡沫:“后来,他开始在外面上托福,我的辩论演讲还有志愿活动也越来越忙,他收到哥伦比亚大学offer之后不久我就提了分手。”
“跟他在一起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他很体贴,也很幽默。”
“这么说你也没有很喜欢他,”虽然不知Anna何以如此结论,但她一语破的,“所以你还没有真正自己喜欢过一个人。”
田芮笑拧开水之前承认道:“是吧。”
Anna笑起来:“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从早到晚都在想着男朋友,想知道他每分钟都在做什么,想着午饭跟他吃什么,晚上跟他去哪里散步,周末跟他去哪里玩,节日要制造什么样的惊喜和浪漫……那时候他是我的全部,我也是她的全部。”
田芮笑粲然地看着她:“是啊,二十岁谁都想要这样的恋爱。”
Anna迟了阵子,开口有些无奈:“可这毕竟只能是二十岁的时候了。”
田芮笑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下一秒,Anna再次开口:“在三十岁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排得很远,尤其是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
田芮笑嘴角一弯:“是啊,他们身上其他担子要重太多。”
Anna也笑了一下,语气颇为深长:“亲爱的,他给不了你想要的陪伴和甜蜜。”
田芮笑看向她,脑袋一歪,说:“Anna姐真好,跟着您除了工作,还能有一个知心姐姐。”
Anna笑起来总是那么明艳:“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当知心姐姐。”
田芮笑知道她在说什么,之前从未有人出现过这种问题。再具体一点,之前从未有人和某位老板产生这样的问题。“Anna姐……”她想好好解释,“其实真的只是我单方面添了麻烦,这只是个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
Anna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她站起来往里看了看,目光定在一处:“那家牛杂粉店这个点开不开啊?”
田芮笑洗好了脸,走到她身边:“开的,只是有点远哦。”
说完了她才恍觉,原来这么远,昨晚那么晚了他也愿意陪她去。
Anna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暧昧地看着她说:“看别人吃得那么开心,我也想尝尝。”
看着她的脸涨红起来,Anna得逞一般笑了,转身出门:“好了,大家都起得差不多了,收拾一下我们该去机场了。”
Anna走了。田芮笑红着脸倚在墙上,久久不动。
他真的也吃了啊?真的吃得很开心吗?她以为他不会吃那种……路边摊。
田芮笑到餐厅的时候,已过上午十点。还好她不是最后一个,在她之后的同事过来时,扫了一圈在座,问:“老板呢?”
有人答:“老板已经起来跑完步、吃完早饭,还给我发了几份文件了。”
真是个一上了发条般机械而严谨的男人。
田芮笑问:“你们几点的飞机呀?”
“一点半,Anna姐说了你不跟我们回去,没事儿你吃完了饭就可以回家了,不用等我们。”
坐在另一头的Anna挑了挑眉:“你要是想等我们退房帮我们搬行李上车,我很不介意。”
大家都笑了,只有田芮笑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她笑笑:“哥和姐要是需要,我当然要帮忙啦。”
“行啦,这点行李都让你搬了,咱们还叫什么哥和姐。”
“那可不一定,小田上次还给庄总扛水了,比你们几个娇滴滴的强多了。”
“你们还让不让人回家了,”有哥最后说,“小田你吃完饭就回去吧,咱们周一再见。”
田芮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欣然答应:“好。”
出门前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接受了回京之前不会再见到庄久霖的事实。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想在这里再看见他一次,好像在深圳的庄久霖和在北京的庄久霖有什么不同似的。她不知道,或许真的会不同,深圳的庄久霖陪她兜风散步、吃路边摊,或许北京的庄久霖再也不会。
尽管视频伊始那声男人所喊的“开始”已向她证明,昨晚陪着她的人确确实实是他,可她还是想再看他一眼,期盼着他的眼神从此是否对她不同以往。
尽管Anna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醒世恒言,但,年轻之所以年轻,不就是因为年少轻狂不听劝吗?
到了医院田芮笑才想起来,她明明答应了昨晚回家,妈妈和姐姐竟没人找她。她很快得知了缘由:“你团队老板Anna告诉伊恩,你喝醉了在酒店睡下了,”田芮雯对她说,“不会喝就不要勉强,给领导添麻烦可不好。”
田芮笑默默收下教导:“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庄久霖是怎样对Anna解释的——噢不对,他怎么可能会解释呢?他一定是说“她在屋里睡着了,给她的家人说一声”,可这偏偏最引人遐想。
噢,还有,或许他说的是“田芮笑睡着了”,他是三个字分开打的?又或者——他的手机从此记住了她的名字。
就连想想这件事,都值得她在心底偷笑。
田芮笑掏出手机,也试着输入他的名字——zhuangjiulin——屏幕里出现那精准的三个字,因为她早已向蒋纯和方也说过内蒙的事。可那时这三个字仅代表着一个遥远的教科书级人物,而今天,她就连看一眼这三个字,心跳都会莫名地怦怦加快。
晚饭由芮娴掌勺,其余三人帮忙打下手。
田芮笑注意到了伊恩对她欲言又止,她猜想那又与庄久霖有关,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田芮雯下周就要开学回英国,照料田镇南的担子落在了芮娴一人身上。田芮笑悄悄对妈妈说:“妈妈,我的存款还有一点,如果爸爸住院不够,你不要跟别人借。”
“不用不用,”芮娴紧握她的手,“你那点钱自己留着用,如果不够,不要扛着,告诉妈妈,你永远是爸爸妈妈的责任,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