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见，周娘愈发精神了。”
周皎揶揄道：“多日未见，子修可还是一如往昔啊。”
“嗯？”曹昂似是有些疑惑不解。
“你啊……只带两个护卫，还有一个小孩子就出门了，不想想自己的安全。
宛城新降，如今虽然看着暂时安全，可若是遇到什么应急的事情，这两个人哪够用啊。”
曹昂笑着摇摇头，道：“张将军来降，满怀赤诚，并非作伪，何况宛城如今是父亲治下，又有诸位叔伯接管照应，不会出什么事的，周娘多虑了。”
周皎微微挑眉，道：“子修，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自是知道的。”
曹昂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还未和你说，这是我的弟弟。
丕儿，这位便是周娘了。”
周皎眨眨眼睛，细细打量了小孩子一样，他年纪虽小，但相比其他同龄人来说气质沉稳，倒是很出众，一张小脸如玉一般白净，泛着冷色，眼睛葡萄一半黑溜溜的，料想他母亲也是个美人。
这就是曹丕，后来的魏文帝，郭女王和甄姬的丈夫……此时还是个小屁孩儿。
“见过周娘。”
“小郎君客气了。”
曹昂解释道：“舍弟顽劣，只是他母亲管教甚严，他苦于不能出府，恰巧今日我来见周娘，才带了他一同前来。
我料想周娘还未在这宛城好好逛逛，不如我们一同出去走走，如何？”
周皎微微一笑，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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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满车空载月明归
一行人在街上行走，周皎时不时看到街边有卖小物件的，倒也颇感兴趣，随手买了几件。
“周娘喜欢这些我来买就是了，何必破费？”
周皎莞尔，道：“子修客气啦，这些东西我想着给我家中弟弟带回去，他年纪与丕儿差不多大，正是喜欢这些的时候，怎么好叫你破费。”
曹昂了然，道：“均儿如今约莫着与丕儿差不多大吧。”
“是啊，我让我阿兄给他寻了个先生，不求学识渊博，至少也要学些道理。”
周皎见曹丕盯着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扬了扬手问道：“丕儿想要吗？”她挑了一个红绳手链递了过去，上面还缀了个木雕的小娃娃，这娃娃虽然小，但面容清晰，栩栩如生，看着很是可爱。
曹丕看了看便接了过来，倒是很喜欢的样子，乍一看虽然有点小大人的样子，可遇上喜欢的东西还是像个孩子。
“我这弟弟平日里很是活泼，遇上你反而拘谨了。”
周皎笑嘻嘻地说道：“我自小就是孩子王，镇得住场子。”
曹昂被她的话逗笑，道：“既然如此，回头去许都时可要请你好好去我们府上，镇镇我的这些弟弟妹妹了。”
周皎半开玩笑地说道：“那你先请我吃顿饭，我再考虑考虑。”
曹昂莞尔：“好。”
一行人找了一家酒楼坐着，曹昂请客，周皎也不客气，一连串点了好几个菜，等到备菜期间，她才开口道：“子修，曹公对我有什么看法吗？”
她这话问得很直白，原本喝水的曹丕猛地呛住，立刻咳了好几声，好半天才缓过劲儿。
曹昂看了曹丕一眼，随后对周皎道：“我料想周娘会问，却没想到如此直白。”
周皎笑了笑，道：“要是不直白就不是我了嘛，子修明白的。”
“父亲为人豪爽，周娘也不必刻意迎合，以你的性格，想必也很对父亲的胃口。”
“那就好……”周皎原本也没打算问出点太有建设性的东西，只是道：“只要曹公不厌恶我就好了，其他的我倒也不奢求什么啦。”
曹昂见她一副“顺其自然”的表情，笑道：“过几日见到父亲周娘也不必紧张，他早就从我这里听过周娘的大名了，到时候我也能为周娘说几句话。”
这就是亲友团成员范围广的好处啊！
周皎立刻笑嘻嘻地说道：“那就有劳子修为我美言几句啦。”
曹昂莞尔：“好。”
周皎和曹昂好好地吃了一顿，曹昂还不忘贴心地把她送回了住处，等回了房间，周皎才对练师开口问道：“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练师摇摇头，将刚沏好的茶递到她手边，道：“有趣的事情不多，倒是听了一些其他消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嗯？什么消息？”周皎接过热茶抿了一口。
“听闻曹公入了宛城之后，没多久就私纳了张绣将军的婶母邹氏。”
周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恐怕要喷一地。
“这……你都能打听到？”
原来练师这么强的吗……看来她要对自家姑娘的侦查能力重新下定义了？
“倒不是奴刻意打听……”练师摇摇头，道：“刚才在饭馆之中，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些事情……”
周皎摸摸下巴，道：“这事情都流传这么广了……张绣不可能不知道吧，这么从容淡定？”
就算是降将，曹操这样做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传得人尽皆知了，张绣要是恼羞成怒了怎么办？要么是曹操留了后手，准备逼张绣一把，把他直接做掉，要么就是邹氏长得是真的漂亮，他真没把张绣放心上。
吕蒙敲了敲门，听到周皎让他进来的声音，道：“周娘，曹公那边派人来支会我们宴席消息了。”
周皎眨巴眨巴眼睛，道：“宴席……”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吕蒙，露出一个笑容。
吕蒙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道：“周娘为何这样看我？”
周皎问道：“宴席当天你也要去对吧？”
“对、对啊……”
周皎拍桌而起：“练师，阿蒙，我们走！”
吕蒙一头雾水：“去哪儿……”
“买衣服。”
“买什么衣服啊？”吕蒙更加摸不清头脑了。
周皎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咱们的代表之一，当然要穿得好看点啊。
现在这身虽然不错，但是还是太过朴素了，我们要透露出我们财大气粗的气势。”
吕蒙：“？？？我读书少周娘你不要骗我。”
周皎带着吕蒙和练师到了城南的裁衣铺子转了一圈。
“嗯，转一圈我看看。”
吕蒙郁闷地转了一圈。
“还行吧，我觉得这花纹还是少了点，最好多一点。”
周皎摸摸下巴，对练师道：“练师，你再给他看看，我出去吃杯茶。”
“是。”
周皎到大街的边上找了个摊子喝热汤，一边喝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墙，上面还在进行巡逻和换防，她大概盯了一会儿，记下城防的布置，这才转身回到铺子里面。
“哟，这身穿出来和个贵公子似的——”周皎兮兮打量了一番吕蒙，道：“不过太花了，衣服布料不好，不相称，我们换一家。”
吕蒙：“……”
练师：“……”
周皎和练师坐在马车上，练师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安排吗？”
周皎掀开车帘看了看，随后放下帘子，道：“阿蒙，去城北那家。”
吕蒙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如今宛城守备除了刚才我外出观察了一下宛城的城防，等到宴席那日好好比对一下。”
周皎呼出一口气，道：“张绣要是真有什么心思，宴席那日动手最为方便，防卫必定会有所加强，别的不说，我们要保护好张公和我们的兵将才是。”
练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吕蒙在车外也听了个清楚，这才开心了一点，道：“原来周娘带我来买衣服是为了这个。”
周皎调侃道：“刚才还闷闷不乐的，现在就乐开花了啊。”
“我还以为周娘是在……”
周皎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也确实该置办几身不错的行头了，这身确实太过朴素。”
吕蒙哼了一声。
周皎带着两人在宛城南北转了一圈，给两人分别置办了几件衣服，这才打道回府，把自己目测出的宛城守备做了个简单估计。
转眼间就到了曹操宴请众人的日子，周皎特意一早就去了，今天果真守备森严，她倒是好奇张绣接下来该怎么动手了。
周皎与张昭一同入座，她不由看向主位，那里依旧空无一人，旁边的几个位置也都是空的。
历史上对曹操倒是有记载，不过周皎也有些记不清了，只能大概猜想对方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一会儿曹昂倒是来了，身边还跟着曹丕和另一个青年，兄弟二人落座在靠近曹操的位置，曹昂还特意往周皎这边看了一眼，和周皎打了个招呼。
周皎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在那里扣指甲玩，顺便缓解一下紧张，她偶尔偷偷向旁边看，周围的人难免对她指指点点的，她也充耳不闻，反而抬起头对着其他人笑笑。
除了曹操，张绣应该也没来，想必他们一会儿会一起出场。
周皎正这么想着，周围的曹军将领纷纷站了起来，道：“见过司空。”
周皎和张昭自然也跟着见礼，众多低沉的声音中忽然冒出一道女声，实在是太过突出。
周皎察觉到许多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紧张，只是从容地行礼。
“诸位客气，坐吧。”
周皎坐下，盯着地面上的石头发呆。
这年头直视对方是一种不礼貌，尤其是在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有官位，只有她就是个普通人，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子布受孙小将军嘱托，远道而来，甚是辛苦。”
张昭微微俯身，道：“曹司空客气了，昭受命而来，本就是行分内之事，归还玉玺，以报汉室。”
“说来我曾与破虏将军有旧，当初联军之中，唯有孙将军一腔热血，报效汉室……果真虎父无犬子，孙小将军子承父业，不遑多让啊。”
“司空谬赞了，我等在江南亦听闻大公子贤明，司空身边亦有信臣良将辅佐，御下有方，实在是令人钦佩。”
周皎听着他们在那里你来我往，互打太极，一时间倒有些昏昏欲睡，忍不住开始走神。
“座下的小将可是护送子布前来的？”
被巧妙跳过的周皎微微扬眉。
张昭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却不动声色，只是道：“正是。”
吕蒙与一侧的周皎对视一眼，见她微微颔首，这才站起来行礼道：“吕蒙拜见司空。”
他一身深蓝布袍，缀着暗纹，是周皎特意让人为他做的，穿上倒显得他沉稳了不少。
“年纪虽小，但已有将领风采。”
“多谢司空夸赞。”
周皎心底噗嗤一笑，心想他倒也不客气。
曹操与张昭寒暄了几句，他旁边的郑成便开口道：“今日宴席，一是为孙将军麾下诸位接风洗尘，二便是庆贺张将军弃暗投明……”
周皎眨巴眨巴眼睛，明白自己是被完美地跳过了，心底叹了一口气，只是准备拿筷子吃饭了。
她身后站着的练师则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紧紧攥着袖口。
曹昂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周皎，只见她从容开口道：“练师，夹菜。”
“是。”
“斟酒。”
“是。”
“再来一杯。”
“是。”
所有人都难免因为她们两个在营帐中显得格外尖锐的声音侧目。
周皎格外淡定从容，和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故意跳过她，她自然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曹老板显然也不在意这一点，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周皎倒也不太在意曹操有没有点名自己，只是偶尔抬眼看看营帐中的布置以及曹操和他身边的人。
曹操看着身材不算高大，瞧着也不算什么英俊帅气，如今更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他气度非凡，眉宇间有傲然神色，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周皎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名人光环，虽然是对立者，但她也并不讨厌他，反而很是敬佩他。
曹操身后站着的壮汉身材高大魁梧，两臂结实，一看便知他膂力惊人，周皎努力回想了一下，大概猜测他应该就是典韦，要不就是许褚……没办法，穿了这么久，又不敢随便写在日记里，免得被周瑜他们发现，只能靠她不太充足的脑容量硬记了。
坐在曹操另一侧之下的张绣身材高大，但算不上魁梧，两人偶尔交谈，张绣神色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很是谦恭。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不过今日守卫这么森严，想必张绣也不会动手了。
等到宴席结束已是傍晚，张昭、周皎等人自然要回到住处，便动身去乘马车，曹昂随后也跟了过来，拦住周皎道：“周娘，借一步说话。”
周皎微微摇头，道：“我无碍的，大公子也快些回去吧。”
练师为她挑起车帘，周皎钻进马车中，练师向曹昂屈膝行礼，随后也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行驶，练师才小声问道：“刚才小娘子为何不与曹公子问个究竟，也好知晓司空心意。”
“这倒大可不必，我们此行最重要的还是归还玉玺，旁的事情也说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