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我只是来修水管的![无限]——撕枕犹眠
时间:2021-01-30 10:32:52

  众人:“……???”
  “这啥情况?”老吴望着苏越心的背影,喃喃道,“这是看我们死定了,打算临死前给我们安排个相亲还是怎的?”
  他虽不知目前具体什么情况,但方才苏越心提到“副本崩毁”一事,这话大家是都听到的。
  而且哪怕没有听到,他们或多或少,也都有所察觉——他们虽然无法像苏越心那样直接听到规则崩塌的声音,但隐隐还是有所感觉的。
  从某一个瞬间开始,某种沉重的、巨大的恐惧感,就已经紧紧攫住了他们。这与面对怪物时的恐惧不同,更像是一种必死的预感,令人颤栗,又清晰地意识到,无法逃避。
  他们现在就像是身处在某栋正在坍塌的大楼内,虽然无法亲眼看到大楼的崩毁,却能感知到,自己正在无可避免地朝地下摔去。
  比起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苏越心那反常的举动,反倒不是那么令人在意了。
  老吴看到她一本正经地要去张罗“相亲”,反而还有点想笑。
  “我特么就知道网红靠不住。”他艰难地笑笑,向后靠在墙上,“早知道还不如去拜孔子,转发什么供电箱啊……草,我才刚升的段位!”
  他掏出了自己玩家卡,只见原本是紫色的玩家卡,已经变成了金色。
  看来应该是在完成特殊任务后,游戏自动给升的等级。白河估摸着,自己的卡应该也升了,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他大概猜出苏越心是什么想法了。他在上个副本里,曾和苏越心提过玩家向NPC告白后被踢出游戏的事,她估计是回去特意查了下这个机制,然后这会儿就想依葫芦画瓢,让他们也用同样的方式被踢出去……
  虽然场合不对,但白河真的要被苏越心的想法给逗笑了。
  她也不想想,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有心思对一个阿飘真心告白啊?
  不过……如果对方是苏越心……如果是她的话……
  白河模模糊糊地想着,心中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的脑袋忽然沉了一下。
  怎么回事?白河瞬间警觉起来。
  他转头向其他人望去,见他们也正一脸茫然,脸上都带着相同的困意,眼皮子正不断往下垂。
  白河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忽感一股强烈而又古怪的睡意涌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听到了歌。
  一个清亮的女声凭空出现,在他耳畔盘旋环绕着,轻轻哼唱着熟悉的歌谣。他听不清楚那歌的旋律和歌词,却本能地知道,那应该是首摇篮曲。
  奇怪,这个时候,怎么又跑出来这么个东西……
  白河咬咬牙,用力掐起大腿,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眼皮却克制不住地耷拉下来。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了熟悉的白洋装。
  是苏越心。她又回来了。
  “苏越心……?”他低声唤着对方的名字,看到对方当着自己的面蹲了下来,神情有些无奈。
  “我在。”苏越心说着,伸手在他的眼皮上轻轻按了一下,“别怕,睡吧。我问过了,只是应急处理而已……”
  “应急处理?”白河撑着最后一次意识,轻声问道。
  “嗯。”他听到苏越心的声音,话语被睡意切割得支离破碎,“总之先睡吧。我很快就来找你……小心些……别做噩梦……”
 
 
第六十九章 
  黑暗像是丝绸般包裹上来,身体如同在水中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白河突然睁开双眼。
  印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天色。
  头顶似有什么正在晃动。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大片正要摇晃的枝叶。
  嗯……枝叶?
  白河蹙了蹙眉。
  随着视觉的完全恢复,其他的感官也陆续恢复了运作。他感到身下是传来柔软而干燥的触感,用手摸了一把,摸到一堆枯叶。
  鼻腔里感受到的,则是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味道。
  这个场景……总觉得有些熟悉啊。
  这就是苏越心说的“应急处理”?
  白河若有所思地从地上爬起来,四下张望一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里是“安闲林”,是他不久之前,和苏越心一起度过的副本。
  他本来应该在眠眼公馆里的,不知为何,却跑到了这里来。
  是被传送了吗?
  不对,按照苏越心的说法,他应该只是在做梦而已。
  他不是回到了安闲林,而是梦到了安闲林……那之后呢?他应该做些什么?
  白河抿了抿唇,定睛往前方看去,看到了不远处一地形状古怪的阴影。
  最中间的一团,形状最清晰,看着像是一个被腰斩后只剩下了下半截的人体——这个典型的形状勾起了白河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他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试着向四周的地面上摸了摸。
  如果这个梦真是按照他记忆来的话,苏越心那时给他的云石切割机,应该就在附近……
  怀着这样的猜测,白河摸了一圈,没找到云石切割机,反倒让他摸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金属物。
  后面拖着长长的链子和一个装置,头部则是三根细爪一样的构造。白河一边触摸一边辨认着,不知摸到了哪里,那东西上忽然冒出细细的火苗来。
  这下白河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了——那是个钩爪。
  是吕获制作的钩爪。白河记着,自己陷入睡眠时,正将这东西拿在手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东西居然一路跟进了自己的梦里。
  横竖他现在只想要个能照明的东西,钩爪或是切割机都没差。白河将手里的钩爪调整了一下,好让火光更明亮些,跟着便持着钩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过去。
  他的面前,正是那一地形状古怪的黑影。血腥味和腐臭味,尽皆来源与此。
  白河大概能猜到他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场景——在上个副本时,他曾不幸被波ss的分体单独找上,后虽找到机会,将对方直接切成了两半,但这事对他来说,终归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所在的,应该是个噩梦……
  白河暗自揣测着,抬起火光,朝地上的黑影照去。
  只见半截身体,正直挺挺地立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地碎裂的尸块。这些尸块的由来,白河也记得很清楚——当时那波ss恶趣味得很,将几个玩家的尸体拼接在一起,还掏空了尸体的脑子,将它们做成了可操控的人偶,用来糊弄自己,还想骗自己给他当人偶。
  白河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尸体脑壳的模样——后脑勺完全没了,脑袋里面则被掏了个干净,转而填入了草叶和树枝,别提多精神污染……
  正回忆间,白河的余光瞥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头颅。
  那头颅正面向下滚在地上,正露出后面空空如也的部分,仿佛颗被吸干的椰子似的,几根树枝还从那椰子壳里面探出来,直挺挺地伸向空中。
  正是那颗被波ss分体掏空改造倒霉脑袋。
  白河见到这么代表性的事物,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自己就是梦到了安闲林。不仅如此,他还正好梦到了自己腰斩副本波ss分体之后的场景。
  所以说,他怎么就梦到这么些鬼玩意儿……
  白河嫌弃地皱皱眉,举着火光正要再向别处张望,余光忽然瞥到一张脸。
  他的表情霎时顿住。
  那张脸是从半截波ss尸体的后面探出来的。正是来自那波ss分体被斩去的上半身。因为遮挡的原因,白河一开始没看到它,待看到后,却移不开眼了。
  ……那张脸他认识。但它不该出现在这个副本里的,更不该出现在这个波ss分体的身上。
  那是姚涵清的脸。
  来自张家村副本的、被秀娘念念不忘的工具人姚涵清。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是他潜意识作祟,将两个副本的记忆揉到一起了?
  这倒也说得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姚涵清那张脸的刹那,白河感到自己的心狂跳起来。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他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半截身体走了过去,举起火光,近距离地观察起了那张脸。
  果然是姚涵清。他双目圆睁着,已然开始腐烂的脸上,犹带着古怪的笑意。
  白河倒吸口气,默默将火光移远了一些,移到一般,手腕突然被人用力抓住。
  他愕然垂眸,却见姚涵清正转过那张半腐的脸,浑浊干瘪的双眼,正直愣愣地望着他。
  “让我们谈谈吧,正好我想要一个新的偶。”
  姚涵清定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河记得这句话。当时在安闲林里,那个波ss的分体,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台词。
  相似的台词,听到之后的感受却是全然不同。莫名的恐惧涌了上来,白河几乎是狂躁地甩着姚涵清的手,厉声道:“不必了!我不想做你的什么偶!”
  已经腐烂的手臂柔软到不行,被他这么用力一甩,姚涵清的手没松开,手臂却被他扯掉半截。
  姚涵清举着只剩半截的手臂,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是吗?可你已经是我的偶了呀。”
  白河:“……”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着面前露出古怪笑容的尸体,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转过脸去。
  就在他转过头的瞬间,那本来脸孔朝下的空心头颅,也慢慢地自行转动着,露出了一张沾着血迹与泥渍的脸。
  借着钩爪上的火光,白河看得很清楚。
  那是他自己的脸。
  那个被掏空的脑袋,是他自己的。
  白河霍然睁开了双眼。
  头顶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有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打在白河的半边脸上,将他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他以手当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很小,除了身下的小床以外,就只有一张陈旧的桌子,一把掉了漆的椅子。桌子上分作两半,一半堆着些杯盘饭盒之类的东西,另一半则摆着些书和文具,东西虽多,摆得却还算整齐。
  墙角放着好几盆花,白河认不出它们的品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抽了抽鼻子,以目光搜寻了下,注意到了窗台上摆放的好几个袋子。有些袋子是黑色的,有些则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放着的花肥。
  那种令人不适的味道,估计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那是……我的东西吗?我怎么会将这种做味道的东西放在房间里?
  白河嫌弃地皱了皱眉,旋即便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是谁来着?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起来……这里真是我的房间吗?
  他茫然地眨眨眼,又一次审视起自己的周围。
  这一次他注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压着一张金色的卡片。
  他将那卡片拿起来,只见上面用很细腻的纹路,绘着一只人头鸟身的怪物,卡片的一角,则写着两个字,“白河”。
  白河……他默念着这两个字,内心涌现出一种莫名的熟悉与笃定感。
  他非常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下一个问题就来了。
  “白河”,又是谁?
  白河坐在床上,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搔搔后脑勺,手掌才按上去,表情瞬间僵住。
  ……空的。
  他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用手掌又往前摸了摸,又按了按。
  空的。真的是空的。
  如果把手掌往前挪一下,还能摸到坚实的脑壳,但后脑勺的位置,整个儿就是空的。
  不仅如此……
  白河愕然睁着双眼,试探着将伸到后脑勺位置的手指,往里掏了一掏。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脑壳里面。
  但手指上传来的触感,仍旧是空的。
  ……白河彻底傻了。
  他原地怔了两秒,猛地跳了起来,冲到桌前一阵翻找,总算让他从一本本子的下面翻出了一面方形的折叠镜。
  他深吸口气,将镜子翻开来,小心翼翼地挪动起脑袋和镜面。
  只见镜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脸和前半个脑袋都很正常,一点问题没有。
  有问题的,是他的后半个脑袋。
  他的后脑勺,整个儿就是没有的。从侧面看过去,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用平底锅从后面拍扁了一样。
  如果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的脑壳里面也完全是空的——没有大脑,没有神经,甚至连血和骨头都没有。
  透过镜面,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脑壳里面,似是垫了一层绿色的东西,覆满整个内壁,又有一根根细细的玩意儿趴在那层绿色的东西上,瞧着像是极细极软的树枝,在他的脑子里互相交错。
  白河试着用手摸了一下那些树枝,指尖传来粗糙冷硬的触感,脑子里面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些长在他脑壳里的东西,似乎与他的感官并不相通。
  白河晃了下脑袋,也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真要说的话,就是觉得脑袋后面有些凉飕飕的,还有就是脖子很轻松。
  ……也是,能不轻松吗?他这四舍五入等于整个脑袋都没了啊……
  白河神情复杂地望着镜子里的倒影,闭起眼睛,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强迫自己默数了几十个数,总算压下了内心那股想要嚎叫的冲动。
  虽然勉强镇定了下来,但视觉和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仍是巨大的。白河控着面孔,小心地将折叠镜盖好,放回原处,打定主意,在内心完全平复下来之前,先不要去研究他那个奇奇怪怪的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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