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我只是来修水管的![无限]——撕枕犹眠
时间:2021-01-30 10:32:52

  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从警官的背后走出来,头戴猎鹿帽,身穿长风衣裙,肩上还很讲究地披着斗篷,斜挎着一个邮差包,面目精致如同玩偶,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是我。”女孩淡淡道。
  白河:“……”
  他望着那女孩,微微张大了嘴。
  胸口像是被什么敲击了下,混乱的记忆纷纷扬扬地涌入脑海,汇成了比见到徐维维时,强烈数百倍的冲击。
  白河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一个熟悉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就从嘴里滑了出来:“你是……是苏越……”
  “我是苏越,没有心!”来者赶在白河将名字念完前截住了他的话头,说完还往旁边望了一眼,眼神带着些紧张。
  白河:“?”
  难道不是……苏越心吗?
  白河再次陷入了困惑。
  而且她刚才往旁边看,是在看什么?
  这个问题在白河离开杂物间后得到了解答。
  门口的警官替他解开了手铐,他揉着手腕走出房间,这才发现徐维维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警署里,正站在门边,一脸不善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移开了目光,看向他旁边那个戴着猎鹿帽的女孩:“苏越小姐,我可以保证,我是亲眼看到他……”
  “行行,我知道,你看到他杀了我……嗯,我姐姐,苏越心。”那女孩心不在焉地应着,神情透出些无奈,“但我暂时不准备追究这事。我现在需要带他离开,希望你不要干涉。”
  徐维维再次瞟了眼白河,不甘地点了点头。
  苏越见状,似是松了口气,又掏出张名片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徐维维:“关于眠眼公馆,我还有些事想向你打听。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她又转向白河:“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有什么疑问等离开这里再说,我们先……咦?”
  她歪了歪头,朝白河身后看了看,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绕到了白河的身后,盯着他的后脑勺,表情有些空白。
  “你脑子呢?那么大一团的?”她问白河。
  白河:……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我也不清楚,醒来就这样了。”他想了想,老实回答道。
  女孩深深吸了口气:“你这是都梦到了些什么啊……”
  “什么?”白河没听清楚她的话。
  “……没事,不用在意。”女孩说着,摘下自己的猎鹿帽,往白河空荡荡的脑瓜上一扣,转身又与警官和徐维维说了两句,正要带着白河离开警署,忽又似想起什么似地,扭脸往后看去。
  白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空荡荡的杂物间,破败的木门挂在门框上,一晃一晃的。
  白河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正要询问,便见那女孩走了过去,伸手握住那门扇,前后晃了两下,观察一阵后,又猛地把门扇用力往上一推,拿手在铰链处锤了两下。
  等她再松开手时,门扇已经正了。
  “嗯。”女孩拍拍手,望着那木门,露出满意的神情,转头对警官道,“开合的时候当心些,这门太旧了,还是不太牢的。”
  白河:“……”
  眼见那警官一脸呆滞地应了,女孩这才旋身,带着白河走出警署。
  警署外的街道十分清冷,一眼望去不过三两行人,有几间店铺开着,都没什么人气。女孩非常熟练地带着白河往无人的小巷里拐,白河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直到被对方带进一条死胡同后,方冷静道:“现在,我可以问了吗?”
  女孩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面色坦然:“问吧。”
  “……”白河望着她的双眼,却一时陷入了沉默。
  不是没有疑问,而是疑问太多,实在无从问起。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醒来,又为什么会背上一个花匠学徒的身份?那残缺的日记是什么意思?徐维维为什么会说自己杀了苏越心,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苏越心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眠眼公馆又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自己会对那地方有印象……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缺了个脑子。又为什么那些警官,明明看着大脑发育完整,却表现得比他还没脑子……
  种种问题在白河空荡荡的脑子里绕来绕去,他犹豫半晌,终于开口:“我在醒来的屋子里,发现了一封信。信上说,有人会很快来找我,并展开对眠眼公馆的调查,信的落款是苏越心……”
  “哦,那封信,我知道。”女孩点了点头,“我就是苏越心。”
  白河:“……你不是说你叫苏越,没有心吗。”
  “那是因为徐维维在场。”苏越心无声叹了口气,“在她的认知里,我已经被你杀死了。如果我以‘苏越心’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就等于和她的认知相悖,这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白河:“……”
  很好,头顶的问号增加了!
  苏越心望着他那样,理解地点点头:“我大概懂你什么感受,别急。”
  她说着,打开随身的邮差包,掏出一份文件与一支笔,递给白河。
  “你可以考虑一下,先把这个签了。”
  白河一脸茫然地接过一看,下意识地念出了声:“保密协议?”
  “嗯。”苏越心点了点头,“因为你的等级提升,你将获得比其他玩家更多的知情权,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签下这份保密协议……”
  “‘条款1.51……乙方保证在本次副本以及后续所有副本活动中,不对任何不知情的存在透露在该副本中所知的一切……条款中所指的存在,包括但不限于金色段位玩家、非金色段位玩家、NPC、非编制内鬼怪……’”白河喃喃地念出协议上的内容,挑眉看向苏越心,“这都是些什么?”
  “……这事我暂时没法和你解释。”苏越心默了一下,说道,“你可以选择不签保密协议,但那样的话,你等于也放弃了相当一部分的知情权……”
  苏越心揉了下眉心,以商量的口吻道:“这样吧,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的话,我可以先向你透露一些事。你可以自己品评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签……”
  她话未说完,就见白河径自翻到保密协议的最后一页,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越心愣了楞:“你不用再看看吗?”
  “看过第一页了,对内容大概有数。”白河神情自若地将合同递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既然是你给的,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苏越心抬眸看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提了下唇角,默默收回了保密协议。
  “行。那你等一下。”苏越心将协议放回包里,转而又拿了个小瓶子出来。
  瓶子是透明的,里面是一小团正在游动的黑雾。
  “不要怕,凑近点。”苏越心说着,将玻璃瓶递到白河面前,白河却蹙了蹙眉,往后闪了一下。
  “这好像不是你的。”他望着那黑雾,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苏越心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认得出来?”
  “……”白河沉默了一下,搓了把脸,“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在说什么。”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那话自己就从嘴巴里冒出来了。
  “……没事。”苏越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回了那小瓶子上,“反正你也没说错……”
  这瓶子里的黑雾,的确不是她的。这是安眠小姐的产物。
  对于怪物而言,要分辨两者并不困难。但白河在失忆状态下还能一眼认出来,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不过现在拿这事去问白河也没用,人毕竟还失忆着呢。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让他赶紧理解情况……
  苏越心打定主意,将玻璃瓶往白河面前又凑了些,以拇指弹开瓶上的木塞,让白河再靠近些。
  白河没有任何迟疑地照办,黑雾尽数被吸入他的鼻子中,转了个圈后,又从嘴中喷吐而出,消散于空中。
  白河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眼睛用力闭上,片刻后,复又睁开。
  苏越心观察着他的神情,暗暗松了口气。
  “想起来了?”她将玻璃瓶放进包里,抬眸问道。
  白河用力眨了眨眼,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大概。”
  他向四下张望一圈,又摸了摸自己依旧空空的脑袋,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我记得……眠眼公馆出了事故,你说那副本要崩了。跟着我们就都睡着了……”白河认真回忆着,抬手敲了下旁边的墙壁,“所以……这里就是你说的,应急处理?”
  “嗯。”苏越心点了点头,“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个新副本。”
  白河:“需要通关的那种?”
  “嗯。有任务的。”苏越心解释道,“不过这个副本和以往副本都不一样,它是在眠眼公馆副本核心规则崩溃后,该副本负责人以个人能力紧急编织出的新世界,是临时的,存在时间有限,规则上也没有那么完善……”
  “副本负责人?”白河若有所思道,“就是副本波ss?”
  “不,两者不一样的。”苏越心边说着,边从包里拿出本小词典,开始寻找这两者的官方解释词条。
  这词典是安眠给她的。用她的话说,苏越心人蠢嘴又笨,有些事讲也讲不清楚,还不如直接按词典念来得快……
  嗯,解释。这现在也是苏越心的工作内容之一。
  在眠眼公馆的规则出问题后,她曾紧急找上过安眠,与她快速敲定了之后的行动方向。
  原有的副本崩塌,现在他们所在的只是安眠紧急布置出的新“世界”,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规则运转,安眠不便现身,进入新副本的玩家们却需要引导,苏越心只能临危受命,接下引导者的工作,在引导玩家完成任务的同时,也要负责为某些玩家解释某些事情。
  比如安眠小姐和盲少爷的存在,再比如副本规则崩塌的原因。
  “也就是说……安眠小姐,是副本的负责人,而那个盲少爷,则是副本波ss。盲少爷被人从梦中唤醒,导致了副本规则出现问题,我们身为玩家,不能继续待在那个副本当中,所以就都被拉进了这里?”
  白河听完苏越心的解释,简单地用自己的话概括了面,神情却还是有些困惑:“那我这个脑袋又是怎么回事?”
  苏越心:“这事我还真没法和你解释,这得问你自己……”
  白河:“???”
  “这么和你说吧。”苏越心叹了口气,道,“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形成,是因为安眠及时将盲少爷拉入了睡眠,并通过自己的能力,将他的梦导出。以他的梦为基础,才编造了这样一个临时的小世界。换言之,我们现在,实际是在盲少爷的梦里,只是这里的规则被安眠小姐梳理过了,所以才显得那么像现实……”
  “不过你应该也发现了,即使经过梳理,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东西,非常不合逻辑。”苏越心说着,抬头往上看了眼。
  只见一群母鸡正排成人字形,拍着翅膀,咕咕哒地从天空飞过。
  白河点点头,又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明白了什么:“说起来,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才曾做过梦……”
  “那是你自己的梦。”苏越心道,“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连接外部和这个世界的缓冲区。”
  白河蹙了蹙眉:“怎么说?”
  “我说过了,这里本质是个梦的世界。只有同样在做梦的人,才能来这里。”苏越心道,“当然,并不是说你们现在就在做梦。只是说,你们身上必须得带有梦的标识,才能继续在这里活动。”
  “梦的标识……”白河抿了抿唇。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就是从你们自己梦里带出来的东西。”苏越心继续解释,“它可以是一件物品,也可以是一个概念,或者是一个设定,甚至可以是一个既定的事实——每个玩家,都会从自己的梦里带出来一个标识。一旦这个标识消失,他就会被视为‘已清醒’,从而被规则强行踢出这个梦世界。”
  一旦被踢出梦世界,玩家就会自动回归正在崩毁中的眠眼公馆副本。而安眠已经没有余力重新再拉人进来了,因此,回到公馆副本后,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白河懂了:“就像参加一个化妆舞会,参与者必须做上伪装。一旦伪装掉落,就会被当成外人,逐出舞会?”
  苏越心认真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
  “而我这个脑袋,实际就是我的梦标识……”白河若有所思道,“因为我梦到了这个,所以它在这里成为了现实。如果这个现实被推翻,对我反而是有害的?”
  “没错。”苏越心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把你的脑袋再填起来……”
  “我就是想也做不到啊。”白河苦笑道,旋即又摸了下下巴,“你之前又说,在徐维维的认知里,你已经死了……难道说,这就是她的标识?”
  “对。”苏越心无奈点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梦到这个……在她的梦里,你杀了我。这个‘事实’被她带到了这个世界里,成为了她的梦标识。”
  所以她不能当着徐维维的面承认自己是苏越心,因为这样一来,徐维维就知道了“苏越心还活着”,这会与她的认知产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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