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等到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才终于看到一个搬着书卷匆匆过来的,连忙迎上去:“你在搬东西?我帮你拿。”
  对方从书卷后探出头,见到她十分意外:“阿宝,你可闯祸了。”一脸焦急:“赵家夫人说,你在山下放火,烧着了她,头发眉毛都烧没了,告到光虚殿去。现在师父已经过去,你快去吧。”
  哈?
  申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那女人竟然是主要人物吗?
  夭寿!
  “愣着干什么?”那女弟子急了。也不顾自己的差事,顺手就把书卷放到路边,拉着她就跑:“你这么好,怎么会害人。肯定是赵夫人诬告。她上次就诬告了十三川,使得师父恨铁不成钢,跟十三川闹翻。要不是这样,十三川后来便是受了再重的伤,也有师父就治,就不会死了。现在又来害你。说白了,就是不想我们莲花池好过。你别怕。我一定帮你说话。”
  两人一路急行。
  最后停在一处巍峨的大殿前。
  才走到门口,没进大殿,就已经听到里面声音传来。
  “宝箧修为寥寥,有什么本事驱动大能之士,为已所用?又有什么本事,叫赵家的仆人都无法动用法器?我看你就是含血喷人。”一个声音十分愤慨。
  “这里尊上们说话的地方,连你师父都没有开口,怎么却轮得到你一个徒孙弟子开口呢?你们济物山就是这样的规矩?”这女声带着呜咽,听着柔弱,句句都带刺:“我已然成了这样,还能是说谎不成?且不止我仆役可为证人,还有那旅舍众人,都可以为证。我……”
  对方很是不忿打断她的哭诉:“你一个外门妇人,都敢在我济物光虚殿上大呼小叫的,我身为济物弟子,为什么不能开口?这里是济物,不是你赵家。你只是我师祖之夫人的姐妹,又不是我济物正牌的长辈。说得难听些,便是师祖夫人,也不会这样在光虚殿大呼小叫。你害死了我师叔十三川,还嫌不够,现在又来……”
  “十三川哪里是我害死了?你们济物这不是欺负人吗?”那夫人哭将起来,大呼小叫不让他说完:“十三川在我饭菜里下颂法,想叫我出丑。我受辱向你们讨个公道有什么错呢?我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她确实是依照门规受罚。但并不是死在受罚上。日后她受伤,又不是我打的,与这件事也没有关联,是出门历练时出了差错。她受伤回来,又不是我不让你们治,是你师父自己和她置气,自己耽误……”
  “好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殿中一下便安静下来。只有她呜咽的哭声。
  片刻后那个虚弱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说?”
  这个‘你’不知道是指的什么人。
  稍后另一个声音响起:“宝箧是徒儿收入山门,既然做了错事,合该受罚。徒儿不敢偏袒。不过她年幼,今年十六七岁都尚不足岁,与动辄活了几百年的,性情上自不能相提并论。徒儿叫她走路不要蹦都费了些时日,便可见一斑。且她在家中娇气惯了,初到山门中,行事也难免稚气不多思量,想来是对赵夫人诸多不满,所以意气用事。这也是我教养不及而至,赵夫人要怎么样,我替她受罚就是了。”
  这声音,申姜并不陌生。
  固然有一些改变,但还是熟悉的。
  她停下步子。
  “师父!别认!不是宝箧干的,宝箧才不是这种人!弟子这就带她来与这恶妇人对质的!”申姜阻止不及,就被女弟子拉进了大殿,打断了对方说话。
  猛然来到暗处,眼晴一时无法适应,申姜下意识地定了定晴。
  第一个看清的,是扭头看这边看来的青年。
  他身材修长,穿了一身素服,面目冷淡俊秀,眸光潋滟叫人移不开眼睛。
  申姜僵在原地。
  她面前这位这分明就是鹿饮溪。五官没有一处不一样。
  可又不是他。
  如果说,此时她面前的鹿饮溪像一颗宝气氤氲的稀世珍珠,叫人见到他第一眼就无法不赞叹。
  那现在梦魇外的他,就像是一颗黯淡的鱼目。完全失去了现在的颜色。
  申姜根本想不到,那么普通的人曾这么光芒四射,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不叹服,似乎光他的存在就现了上苍对人的眷顾可以有多么浓烈。
  同时她也突然更深刻地意识到。天人之衰不是说着玩的。
  怕冷、畏光、内腑衰竭固然听上去令人胆寒,可没有一样,像现在这样直观地让她感受到了,这个人正在走向死亡。
  就像一朵花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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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济物山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申姜身上。
  女弟子拉着她跑到高座之下, 向上面的人行礼,她回过神,连忙有样学样。随后一 齐站到鹿饮溪身边。
  “怎么不是她?!”那赵夫人头被燎秃, 不得不戴着帷帽,掀起来一条缝, 怒视她。
  申姜琢磨了一下反应过来,如果光虚殿高座上这位就是元祖的话,自己面前这个, 是他夫人的姐妹,那不就是英女的姐妹, 自己不知道祖多少辈的先祖婆婆吗?
  陈三七说过, 英女死后心脏化为渊宅, 保护自己姐妹的女儿。也就是赵夫人的女儿?
  女弟子焦急地催促申姜:“你快说话呀。只要你说不是你干的, 师父一定不会让她冤枉你的。”
  申姜也很想摇头。
  可当时看到人太多了,如果赵夫人不是主要人物,那些人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忘记有这么一回事。可偏偏赵夫人就是主要人物。
  实在太亏心, 都不敢抬头看人。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跑过。
  果然坏事是不能做的。
  梦魇也不是法外之地!
  好在她‘我我我’了几声之后, 终于鹿饮溪打断了她卡带似的复读, 向那个一直催促她的女弟子道:“珍珠。还不退下!”
  女弟子很委屈,垂头闷闷地走到鹿饮溪身后,跟另一个男弟子站并排。
  但眼睛一直盯着申姜, 给她做口型。叫她大胆说出真相!给她加油打气。
  申姜对着她笑得很勉强。默默往鹿饮溪身边移了移。让他的身躯阻隔这灼热的目光。
  “宝箧错了就是错了。弟子愿代为受罚, 还请师父处置。”鹿饮溪声音清澈而沉静。
  高座上的人轻声叹气:“冒犯长辈, 就罚受十雷鞭吧。”
  鹿饮溪身后的男弟子十分不忿:“师祖,她顶多算是客人,怎么能按长辈论?冒犯客人,顶多也就是跪一跪先祖祠。”
  “琉璃!”鹿饮溪冷声喝止。
  那男弟子才不甘地闭嘴。与珍珠交换不平的眼色。对申姜更是恨铁不成钢, 小声嘀咕:“宝箧就是胆小。”
  “她胆子有一箩筐大。就是不用在对的地方!偷吃的时候能师祖都不怕呢?”珍珠狠狠地瞪申姜,为了务必让她看到自己对她的鄙视,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孔都恨不得喷气。
  “徒弟愿领十雷鞭。”鹿饮溪仿佛听不见自己小徒弟们的窃窃私语。
  座上的也十分宽和充耳不闻。
  大有就此揭过的意思。
  到是赵夫人根本不肯就这样算了,气道:“十雷鞭就此过去?她哪里是冒犯我,她是要烧死我!不然她好端端地,烧那旅舍做什么?且烧毁了人家的屋舍,还洋洋自得,全不知罪。若是出事,只烧死我就也算了,可要是烧死了别人呢?那里是济物的辖地,人家要怎么说济物?她打着济物山的名号,诬毁济物,她还私自收用仆役……”
  “好了。”座上的元祖叹息:“你即是长辈,就这样算了吧。莲花池本来就徒弟少。我一直不曾苛责……”
  赵夫人被打断,似乎对他还是有些忌惮,只低声抽泣。
  元祖看向申姜:“仆役之事……?……”
  “我不认识那个人。”申姜连忙说。
  赵夫人气道:“你怎的不认识?你当时怎么说的,一转眼就忘记了?”
  “我真的不认识,是他逼我的。大概是想还我们济物的坏人吧。”申姜理直气壮。不然要她解释那是谁,岂不是要牵出那个滑头入侵梦魇这件事。到时候他家都没了。简直飞来横祸。
  好在元祖也不想深究:“即是如此,就算了。以后查到此人……”
  这时候,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慎怒:“什么叫就这样算了?也就是你一直不曾苛责,才会叫莲花池的人这样放肆!她不过十几岁,可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日后她修为高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怕是第二个十三川!也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灭顶之灾!如果你真是为莲池好,就该在今日斩断了祸根!”
  赵夫人扭头便大哭,捂着心口痛得跌坐在地上,对来人说:“妹妹。你快不要再说。因上次我受辱之事,你与莲花池已经是无端有了嫌隙,今日又主持公道,莲花池不识得你的好心,恨也要恨死你的!日前就曾诬蔑过你,再加今日之事,日后不知道要怎么害你!”
  申姜听得一愣一愣的。
  看来,来的就是英女。也就是说,这是一段还没有渊宅,分天术没有实施前的记忆了。
  不由得看向大步进门来的紫衣女子。
  对方面容看着只有十七八的年岁,但眸眼锐利,神色老成。要说长相,其实也就一般般,不算特别出众,但一身烈焰似的凛冽之气,举手投足竟然有一种无双风华。
  无视台阶下的这些人,快步走到了阶,皱眉对元祖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你成这样的身体,还要受这种事的累!怎么?我还怕我不能秉公,委屈了他不成?”
  申姜偷偷打量元祖。
  他面如枯槁,一头鹤发,脸色腊黄。两人站在一起,不像夫妻,像祖孙。
  元祖面对娇妻的责备,只疲惫地笑笑:“我今日没什么不好的。不过坐在这里,说几句话,能有什么不舒服?行了,你坐下吧。”
  英女冷笑,瞥了一眼台阶下眼观鼻鼻观心侍立的鹿饮溪:“我坐什么呀?我知道,你放纵他,无非是以为,十三川的前事上,我们对不住他。可说来说去,十三川不是我们害死的。她自己素日行恶,别的不说,只说我那一件,鹿饮溪多看了我座下女弟子一眼,她就害得人家面容腐烂,到现在我那爱徒,还人不人鬼不鬼。且除此之外,不知道使了多少龌龊手段,一件件一桩桩罄竹难书。实在心肠歹毒又擅长哄骗人。被揭穿后,惹得山门上下,怨声载道。要我说,死了也好。”
  “阿英!”元祖喘气喝斥。
  “我说错了吗?”英女乜向台阶下的鹿饮溪:“你说。我说这些你可有不服?我说那十三川的话,可有虚言?”
  鹿饮溪垂眸站在那里,风吹衣衫飘摆,满身萧瑟之意。
  许久才开口:“未有不服。不过一件归一件。她行恶事已有报应。但她与我为善,我就该还报。我见死不救,实非人所为。”说着喃喃道:“也不是叫我做什么大恶的事,只要替她治伤而已。我却不肯,害她枉死。”怔怔站着。
  英女冷着脸还要再说。
  元祖怒斥:“好了!”
  英女才哼了一声,没有再开口了。
  “她死是命数。”元祖看着鹿饮溪,轻声安抚:“她重伤归来,并未向你求助,你自然不知道。说不上是不肯救她。她死是死于重伤不治,并不是你害她。要怪,就怪她性格执拗偏激手段歹毒,弄得如此下场大概是天意吧。她能入山门,是你的功劳,你百年,对她照拂有嘉,有什么恩情也还了。登仙在即,不可因此事作茧自缚。”
  鹿饮溪没有再开口。
  元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赵夫人,只对鹿饮溪说:“十雷鞭,自去领罚吧。”
  英女不悦:“那仆……”
  “好了。该罚的已经罚了,未必是不是私仆这点小事,都要我来管?我记得,日前已经说,我身体不好以后济物山内各处的事,由各处自理,那便该当如是行事。这是莲花池的事。他自己自有主意,有了定论报一声便是。”
  鹿饮溪应声告退。申姜和其它两个弟子连忙跟上。
  走出大殿,申姜回头看,英女冷眼看着这边,但并不是在看闯祸的她,而是在看鹿饮溪。
  目光凛冽有些晦暗叵测。
  离开了光虚殿,鹿饮溪只说:“你们先回去。不要乱走。”便只身一个往刑崖去了。
  他走后,只剩下三个小弟子。
  珍珠和琉璃瞪着申姜:“阿宝,未必真是你做的吗?”
  申姜讪讪:“从事实出发的话,其实不能说是我干的,毕竟放火的是别人。不过,我确实也大厅广众的时候认了说是我叫他干的。”
  在两人发火前立刻补充:“其实不是我叫他干的。我完全不认识他。只是看到赵夫人在,我想在她面前威风威风而已。”甩锅十分之快。
  “你脑子不大好使吧?认下这种错,有什么好威风的?”琉璃震惊。
  “你们是没看到她被烧得光秃秃,在那里掩着面哭的样子。”申姜自辩。
  珍珠想了想,蓦然‘噗嗤’笑。
  琉璃也笑起来,三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申姜,也气不起来了。
  珍珠忍笑说:“你们看她刚才,在殿中撒泼,坐在地上。哪里像大门户的夫人。真是笑死人了。我要有那摄画的东西,就把她那样子拍在幻锦上,四处分发,叫人笑死她去。”
  申姜想离开他们跟上鹿饮溪,便说:“师父受罚,我不是滋味。早知道就不烧秃她了。我要去看看师父。”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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