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2月28日
时间:2021-01-31 09:52:17

  申姜有种,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宋小乔一起干坏事儿的感觉。
  琉璃上前分辨了一下,带头往西厢去,示意大家跟自己来。
  西厢果然没有人,三个人闪身进去,里面是典型的女子香闺。珍珠被梳妆台吸引,跑去看。
  琉璃一边骂她,一边手忙脚乱地翻找手帕。
  虽然没人,还是怕呀,万一有人突然来了呢。
  申姜也赶快帮忙。
  她是真的不想再闯祸了。
  正在翻找着,突然珍珠发出讶异而不解的声音:“这个东西,怎么在这里?”
  琉璃和申姜走过去。
  珍珠手里拿的是一个木雕小鸟,大约只有小指头那么大,雕工非常笨拙,因是木头的,有些脏东西浸入纹理中,显得又旧又脏。
  “这不是十三川的东西吗?很宝贝的。”琉璃嘀咕。
  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三个人完全没有准备,也没有预料,齐齐僵站。与对方呆滞与看。
  进来的是个女子,眉头紧锁,似乎是为什么事烦心,进门看到三个人在屋中,便愣住。
  珍珠很不好意思,开口便要解释:“姝……”
  她却立刻摆手叫珍珠噤声。
  珍珠连忙捂着嘴。三个人紧张起来。
  这时候,外面有人声传来:“阿姝?”
  是英女的声音。
  进来的少女高声说:“来了。”示意三个人不要出声不要有任何动作,免得引起注意。
  快步进来拿了符袋,就转身出去。动作自然地顺手关上门。
  琉璃吓傻了,做口型问:“她不是在闭关吗?夫人在外面,怎么办?”
  珍珠紧张地拼命瞪他,叫他不要动不要开口,好像他嘴带起的风,都会引起英女的注意。
  外面的脚步声去了隔壁。
  大概因为这院子,在夫人的小楼附近,一般没有人敢来这里,所以并没有太过防备。脚步重,说话的声音也自然,并不压抑。更没有使用什么颂言。
  隔壁除了脚步声,还有一种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蠕动。
  模糊地听到有□□。
  “把它吞噬掉。你应该就能成了,试试看。”英女的声音传来:“这个在外面养了好久,吃了不少同类。日前才借机带回山,你闭关太久,老不出门,恐怕惹人注意。吃了它,形体应该能维持得久一些。”
  “是。”姝师妹应声。
  “她们在干什么啊?”珍珠这次也忍不住了。
  琉璃鬼使神差地,轻手轻脚向外去。
  珍珠都惊呆了。想抓他没抓到,只得咬牙跟上。
  申姜莫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给自己加施了个‘不被人察觉’的颂法,跟在两人身后。
  因院子的窗开得都比较低,那边的窗半开着,要探看并不难。
  但第一个伸头去看的琉璃,保持着那个动作,就没了动静。
  珍珠不解,也探目望去。
  等到申姜忍不住,才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出声了。
  而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仆鬼。
  那丑陋的东西,没有了人形,但与她之前见到的仆鬼并不完全一样。
  姝师妹背对窗户站着,身上的衣服掀开,露出里面扭曲变形的身躯。原来,她只有露在衣衫外面的头与四肢,还维持着人的样子。身体早已只剩下一个大概轮廓……
  当她突然瘫软,整个人像融化了一下,在地上变成一滩的时候,申姜差点当场呕吐起来。
  那种怪异令人生理无法抑制的感到恶心。
  姝师妹明明已经是一滩,可头和四脚还完全保持着人的样子,手脚并用得十分麻利,向另一个仆鬼爬去,口中甚至还在说话。
  就在她把对方包裹起来之后,明显能看到,两团搅乱的果冻一样的东西,正在相互融合。
  申姜努力克制,伸手拉了拉珍珠和琉璃,示意他们快走。
  可已经太迟。
  她手还没碰到人。珍珠‘哇’地一声,呕了起来。
  申姜回头,英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三人身后,表情平淡看着三人。
  “夫……夫人,那……那是什么啊?”珍珠颤抖着问。
  英女语气平淡,说:“你们师祖病了,这是我给他制的药。”
  珍珠已经崩溃了:“夫人……那,那个东西,是……是人吗?既然是人,怎么能是药呢”
  她头脑完全混乱结结巴巴:“师师祖不是病,师祖是天人之衰。这……这是天道。即不能成仙,就会泯灭……师……师祖不会吃人的。”
  ……
  “这些东西,已经不能被称为人,又怎么能叫吃人呢?”英女认真地反问:“师祖这么好的人,难道你们希望他早逝吗?他现在很痛苦。你们就这样看着他痛苦,什么也不肯为他做,我却看不得。他一生行善,也是天下该还报他的时候。”
  珍珠懵了。
  琉璃蓦然见到这样惊骇的事,神色完全处在梦游的状态,申姜甚至怀疑,他到底听见了英女的话没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那……那附近有怪事,都是……都是夫人在养……这些东西?”
  “你……你故意把这里弄得那么臭…………早就没有什么面目被损毁的师姐…………”
  “姝……姝师妹……”
  说着,那滩有手有脚的‘师妹’,缓慢地从屋中爬出来。
  蔓延的姿势诡异得叫人颤栗。
  “她啊,是十三川呀,看不出来吧。我费了些时候,将她异化。又供养她,让她重新获得人形。其实,她活着的时候,害了那么多人,死后异化成为药,也是福报。”英女瞟眼看向‘它’。
  姝师妹那颗美人头,随着无法描述的身躯蠕动起伏,口中说:“我有罪,该受罚。师父让我重新做人,这是我该回报师父的……”
  表情诚恳。
  “等我长成,便会成为师父的一份子,成为师祖的药。是我自己愿意。我是为自己还债。以前都是我的不对。”
  琉璃回过神,几乎要哭了:“你疯了吗?你真是十三川的话,是不会这么说的。”人怎么会完全抛弃自己的本性?
  “你……你疯了……”
  “她不是疯了。她只是我的仆人。忠于我的旨意。”英女叹气,看向三个人,闭了闭眼睛,才下定决心:“你们做晚辈的,该当体谅长辈。死后不要怪我。”
  珍珠连滚带爬,可没有忘记申姜,扯着她边拈颂,边大叫:“琉璃快跑!”声音颤抖声嘶力竭。
  琉璃也跑过来,一如早先,两个一边一个挽着申姜在路上走着,笑嘻嘻地讲八卦时那样,从另一个方向架住申姜。
  两人明明自己尚且在英女手里逃生困难,可还妄图带着刚入门没几年不能自理的师妹逃走。
  英女只是略略挥一挥衣袖,他们颂了半天的颂言就没了效用。
  珍珠尖叫:“师父!师父救命!”拼命挡在申姜身前。
  师父教过的,大家同门以后便是亲人,是兄弟姐妹,要相互帮扶。小师妹最没用,自己是大师姐。她受委屈,要带她去申辩。她有难,要保护她周全。
  这才是做大师姐的样子。
  琉璃也是如此。他大声喊:“我们不会说的!夫人,我们绝不会说出去的!”
  申姜回过神,下意识地便想将两个人保护在身后。
  “我不怕!我不怕这个的!”她有颂言。
  可珍珠把她拽得太紧。
  英女似乎不忍,手上滞了滞,但到底还是硬起了心肠。就在她抬手的瞬间,院门突然被踢破。一道素色的人影如闪电一般冲入。
  申姜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满院光华流转。
  然后两个人影就分开了。
  英女忍了一口血,不肯吐出来,但还是从嘴角溢下。
  “你师父就要死了,你没有心吗?”英女怒道。
  因为丹田用力,一下口鼻中血流如注。
  鹿饮溪是最有天赋的修士,并不是玩笑话。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的一半修为给你,他不会衰败得这么快。现在,轮到你帮他,你却不肯?”英女怒斥。说着突然一手拈了个颂印,将血喷在手上,猛地向地面按去。
  只见疾风四起,从她站立的地方,猛然向四面荡去。瞬间,整个院落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一片死寂。外面连一声鸟鸣都无法再传进来。
  想必这里的声音也无法再传播出去。
  鹿饮溪扭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徒弟仍还健在,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又看向另一个的姝师妹。
  她脸色有些惊慌,不敢直视,垂眸慌乱地看着地上。整个无法描述的身躯,也颤颤巍巍地向后挪,似乎想躲起来。
  “夫人把自己的弟子害成这样?”鹿饮溪问。
  “是她,是她害的,她说姝师妹是药。用来治师祖的。”珍珠抖得还是很厉害,可大着胆子立刻向自己师父回话。似乎师父来了,就没事了。又怕又怯弱,但还是大声说:“师祖才不会吃这种药,师祖是最好的人!待我们最为慈祥!”
  鹿饮溪看向英女,表情隐隐有些怒容。这时候的他,不如后来的他沉着冷静。没有那么淡定洒脱,时不时总有些情绪。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
  “我不以为夫人会做这样的事。”鹿饮溪认真地说:“夫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隐情什么的,或许有一些?夫人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修为,你是防不住、也不杀不了我的。”
  “你想离开,除非我死。可你如果杀了我,不止阿沣失去了唯一能救他的药,他也永远不会原谅你这个弟子。”
  英女说着,面容渐渐扭曲:“并且,虽然我的修为确实不如你,可是……突然想到,你这样的人,也最适合成为我的一部分,成为他的药。”
  就在她开口的准备颂读什么东西的瞬间。
  一边一直龟缩,不愿意自己的丑陋的姿态被鹿饮溪看见的姝师妹扑了过来。
  用她的身躯,将鹿饮溪整个人死死的包裹住,那双仅仅保留着人形的手,捂在他的耳朵上:“不要听!一个字也不要听!”
  英女高声颂读着,一字一句,异常的清晰。
  应该是代表着什么。具有极高力量的颂文。但也许鹿饮溪本人也从来没有听过,只是记得这个场景,所以并没有明确、正确的发音。
  珍珠和琉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能听?
  等他们回过神,那段话已经读完了。
  英女见鹿饮溪被姝师妹护住,一时大怒。
  但她几乎没有做什么,姝师妹就像失去了生命,目光也变得空洞,软飘飘地突然坠落在地上。
  然后她那可怕的身躯,几乎是本能地,向英女的方向游曳而去。带 着她死气沉沉,木讷得没有任何表情的头颅,和软趴趴耷拉着的手脚。
  在英女完全变形之后,申姜才意识到,英女说姝师妹是自己的仆人是什么意思。
  英女指的是神仆!
  而在申姜面前的,这个外形越来越不可描述,令人见之如见到邪恶的实体的东西。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祟神。
  就当英女正想要再次开口颂读的的时候。院门被猛地推开。
  元祖出现在了门口。
  申姜在英女那张不可一世,充满着傲气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惶恐。她慌乱地想要躲避,把自己这丑陋的身躯藏起来。
  可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处可藏了。
  在僵站了一下之后,就这样,迎着元祖骇然又悲痛的目光转身向他看去。
  “你!”元祖只说得出这个字:“你……”
  他仿佛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行将就木。仿佛下一刻就会站不住,双腿根无法再支撑自己的身躯。
  “我不想你死。”英女头颅也已经变形。
  声音奇怪,仿佛什么深渊之物的低吟。
  “我想到你会死,看到你因为衰败而饱受折磨……”英女用那双变形的手捂住脸。
  元祖走近,仿佛自己面前仍然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人总是会死的。”
  英女呜咽着,痛苦地抽泣。
  元祖轻声对鹿饮溪说:“你们出去吧。”
  鹿饮溪扭头,珍珠连忙站起来,拉着已经震惊得怔在原地的申姜。
  几个人快步出去后,身后的门就蓦然被什么力量关上了。
  孟峻山满是傻的,他隐约在开门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剪,又听到了里面只言片语。虽然无法知道详情,可也仍然因为窥见了少少的边角,而一脸骇然。
  见到珍珠,结结巴巴:“我……我……我看到你们才进去,夫人就回来,怕……怕你们受罚。连忙喊你们师父来。”
  珍珠没有说话,把手里一直紧紧拽着的手帕塞到他手里:“给你。”和申姜还有琉璃一起,快步跟着鹿饮溪的步伐。
  孟峻山拿着帕子,站在原地,一脸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样子,反应过来局促地大声叫:“珍珠,你没事吧?”
  珍珠没有理他。
  他踌躇地呆站着。
  鹿饮溪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说:“回孟园去。叫你阿父到莲花池来。”
  孟峻山这才回过神,应声后急急忙忙跑了。
  申姜一直回到莲花池坐定,才惊醒一样地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什么。
  也意识到,自己看到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元祖向天下,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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