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社畜不配拥有爱情——归途何在
时间:2021-01-31 09:56:54

  二室一厅的平层公寓面积不大不小,正适合准备养育幼崽的新婚小家庭起居生活,可惜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空余下来那间屋子被改造成书房,然后由我彻底霸占当做画室。高大厚重的书架上满满全都是坂口先生曾经读过的书籍,法语、拉丁语、印度语以及德语的哲学、神学著作摆在最方便拿到的地方。
  ——坂口安吾彻底和工作长在一起前曾经出现过相当严重的失眠症状,然后这位先生自修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语言并使用它们去那些让人看了就想放弃的厚重著作,最终成功治愈失眠症并成长为一个不需要睡觉的社畜。
  那段时间我都几乎以为他要猝死了,然而竟然并没有,白白浪费掉我的同情与关怀以及咖啡粉。
  老实说当初我的情况也不太好,作家朋友无缘无故失联,好不容易通过各种途径寻到踪迹摆在面前的却只有一大五小六块墓碑……对于我这种心思敏感细腻生活圈子简单朴素的画家来说简直不堪回首。
  话说回来。
  既然都要离婚了,还是别住在旁人家里比较好。无论坂口先生到底回不回家,这都不是我在决定和他划清界限后还赖着不走占便宜的理由。
  我的衣服不多,个人用品更少,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收拾画材和纸张,还有那叠密密实实保存着的手稿。林林总总塞了两只大旅行箱后站在客厅发了会儿呆,把所有钥匙都留在茶几上,拖上全部家当离开这个曾经居住了近五年的地方。
  当务之急是先安顿下来,我不喜欢住在网吧,只能选择顺着鹤见川逆流而上徒步走回位于横滨市另一侧的老家。热衷旅行不幸遭遇旅团车祸双双飞去天国的父母留下房子和大笔保险金,哪怕真的什么也不做也够我一生衣食无忧
  ——但我还在努力画画赚钱,自食其力同时替我的作家朋友校正他遗稿里的错别字……
  额……错别字之于一个作家差不多就像是美女脸上的青春痘,除了证明青春尚在外留下的全是苦恼。
  矢田家的房子几年都没再住过人,我决定先在附近酒店待几天,等请来的保洁完成工作后搬进去,只有两个行李箱画材稿件外加几件衣服嘛,好打理得很。
  领走房卡,联系保洁公司,顺手又给距离最近的出版社打了个电话,我把已故作家朋友的旧手稿装在手提袋里决定先给他们找个编辑商讨下付梓费用。
  先印个一万本怎么样?纯文学这种东西压根不赚钱,指望靠它吃饭还不如跳进鹤见川现场表演行为艺术乞讨来得可能性高。干脆放在乡下自助蔬菜店里任人认领取读算了,反正我们一个不出名的作家和一个不出名的画家,也不指望借这么一本记录着大阪小贩琐碎日常的书出名。
  一时没获得成功不必着急,今后与成功距离遥远的日子多着呢。
  我们可以先讨论个好价格,然后再回头拟定需要接多少画稿攒钱。当然,得把那四颗智齿解决掉,我可不想重蹈覆辙半途崩殂以至于两年后再次躺倒病床独自凄凄惨惨戚戚。如果可以提前安排人生,总要在死神挥下镰刀前赶紧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万一来不及赚够自行印书的钱,也不是不能修改原则提前动用可支配遗产……我懂,做人得灵活些。
  反正横竖都要死了,留着钱干嘛?给坂口先生买假发吗?那简直足够买遍绿色系一天换一顶直到他去地狱继续当社畜。
  想到这里我站在红绿灯下不禁仰天长叹,唉,竟然还有这么多事等着我去办,真是为难阿宅。
 
 
第4章 
  十字路口几十年没发生过变化的音乐声响起,红灯跳做绿灯,我提着手提袋像个老太太似的躲避人流。
  步履匆匆的行人如同蚁群,秩序井然却也总少不了几个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比如说现在。
  一个戴帽子的人跌跌撞撞大力冲过身侧,恍惚间手底一轻,我立刻意识到不妙——织田作之助的遗稿!
  “站住!有小偷!他偷了我朋友的遗物!”
  我撒开腿就向前追——不仅仅是我的梦想,还有已故友人的梦想,都维系在那方小小的无纺布袋子里。
  岂可修!哪怕你抢走钱包呢,别动我的稿子啊混蛋!
  果然是水逆尚未消退吗?
  我追在小偷身后穷追不舍,用尽吃奶的力气让自己不至于立刻被甩掉。好消息是这个小偷废柴程度与我几乎持平,坏消息是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画家……大概和坂口先生加在一起蹭他的便利能有零点五鹅的战斗力。
  我是说……坂口先生零点五,我是小数点后第二位那个零,能让他看上去不至于太过寒碜。
  人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
  比如现在,奔跑在大街上和躲闪不及的行人们随机发生小球碰撞的我发挥出百分之一千的洪荒之力终于打破人们对于阿宅的固有印象,没让小偷脱离视线范围。
  然后……我亲眼见证了索尔维会议的崩溃。
  同样和行人进行随机小球碰撞的小偷水逆犯得大概比我还严重。慌不择路中他撞到了个穿黑色长风衣戴墨镜的瘦削青年,进而冲对方破口大骂。
  路走窄了啊,兄弟。你是第一天来横滨么?
  那人没被墨镜盖住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惨白色,两鬓黑发末端逐渐侵染成一片雪白。他很有点“瘦长鬼影”的感觉,被人撞击瞬间身后突然生出八只黑爪子现场演示了一番德拉库拉伯爵究竟怎样名垂野史……
  我看到血溢出来,染在盛装友人遗作的无纺布小口袋上。小偷倒地不起,肢体残存的神经反应使肌肉微微抽搐。
  死亡带来恐惧,恐惧使人愚蠢。或许我总是愚蠢,但并不恐惧,更不想死。
  “哪怕您想打死我也请稍等几天,麻烦等我完成与早逝友人的约定!拜托了!”黑色利刺在眼前停下,青年抬起手非常文雅的捂嘴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哼!”
  然后转身默默走掉。
  姑且不讨论那个“哼”究竟都有些什么含义,他放过了我这只菜鸡的小命。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坐上警车前我给出版社打了个电话推迟会面,对方表示非常理解。
  毕竟这里是横滨嘛,一个约好的人突然失约或者失联很大概率只有一种可能——卷入街头争斗不幸丧命。
  还能接到电话证明足够幸运,和幸运儿做生意一定不会赔本。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眼看那倒霉小偷被抬上救护车,我把遗稿取出来抱紧,至于染血的无纺布袋子则交给警官们作为物证带走。
  既是受害者又是幸存者,当然跑不了被盘问。然而不管被问到什么我都只有一种回答——“我不认识那个人”、“他戴了墨镜看不见脸”、“没有发生交谈”、“太害怕了不记得”。
  就算那位暗黑系好心路人捂得跟绝症病人似的,警察先生们还是锁定了他的身份:盘踞在港口的黑手党成员。早已猜到答案,我从头到尾闭紧嘴巴很是惜命。不管怎么说那黑衣青年好歹饶过我,鉴于本地武装社团的凶残程度,我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把他或是他的同事再次召唤出来。
  由于附近监控也没能拍到详细画面,作为食物链底端草食动物的我在三个小时后被警官顺手送到出版社门口。
  人在横滨飘嘛,这次没死说不定下次就死了,既然还有机会就得尽快把约定好的事情先办完。
  接待我的是位个子矮小头顶颇为荒漠化的中年男士,容我偷懒就喊他撒哈拉吧,贴合人物形象的名称便于记忆。临时工奉上白开水后撒哈拉问了几个简单问题,无非“稿子从哪里来?”“写稿子的人呢?”“多少字数,印多少本,需不需要雇佣工人校对?”以及“选择哪种类型的装帧。”
  后面那些内容无一例外都牵涉到结算金额,事关钱的问题,撒哈拉显得非常计较。他对于输入法不把标点符号算作一个字的做法大为不满,就好像我占了多少便宜似的。
  “我已经亲自校对过了,也自行准备好电子档,只需简单调整排版布局。包括插画也是我画的,作者很年轻,已经去世了,是我的友人。”我垂下眼睛,怕被对面过于强大的圣光闪花。
  撒哈拉端水的手顿住,非常符合世俗风情的神来一笔:“恕我冒昧,究竟是您先生的遗稿还是您友人的遗稿?我似乎听到了指代男性的代词?”
  “是友人不是先生。”我很有耐心的回答他:“我曾经得过他的帮助,可惜其人英年早逝,唯余手稿数卷。想来如今除了我,大概也不会有太多人记得。”
  世俗观念中只有关系极其亲密之人才能放心托付遗志,然我却是真的冤枉——这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织田作之助更正直的人了,我深刻怀疑他连吐槽朋友的俏皮话都不会说,更别提与有夫之妇发展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关系。
  我们只是救援者和被救者偶然成为朋友的情形。至于他为什么会把遗稿送到我这里,大概是其他友人不方便,或者因为只有我还留在近似的出版行当里挣扎混饭……
  撒哈拉用一种非常油滑且难以形容的表情重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好吧,那也没关系,反正是已经去世的人。您打算印多少?”
  “一万本?如果送完了再加印,您觉得怎么样。”我反问回去。
  横滨可是岛国人口数量排到前三的地区,区区一万本书,撒出去连朵浪花都看不见。
  撒哈拉又刮了我一轮,五官排布逐渐变得猥琐:“这个数,不能再少了。这种书拿到大出版社就是花钱也不会有机会。作者不是什么有名的人,作品只有这一部,更没有获得过什么奖项作为噱头,连炒作都炒不起来。或者您能有其他更让我感兴趣的投入?”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收回手势时五指往中间拢出个拱形还抓了抓。
  “机会难得,可不要轻易错过。”
  嗯,我想好了,我想这家伙估计把我当成了风花雪月伤春悲秋浪漫多情闲极无聊的无知少妇。懒得深究那些意味深长的暗示,我收起手稿要了个免费的袋子把它们仔细收拾好,起身抬脚就走,连个余光都懒得留给撒哈拉那过于稀疏的头顶。
  织田作之助写的东西诚然与诺贝尔文学奖距离遥远,但也绝对比大多数献媚市场的码农要好得多。这家出版社看来也就只配得上待在犄角旮旯里的水准,它没有资格碰触一个人用灵魂与生命书写出来的文字。
  疾步离开出版社,走到路边花坛才停下,我一筹莫展。
  撒哈拉或许过于油腻,但他有一句话并未说错:大型出版社根本不会给我任何机会。哪怕我自掏腰包,他们也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注定没有收益的事情上。
  织田作之助的作品,该怎么说呢?写得非常贴近现实,但就是因为太过于贴近现实,那位老实木讷絮絮叨叨一心执着于市井小事的男主人公不太招年轻女孩喜欢。从市场收益的可能性来看,叫好不叫座就是它能获得的最高成就。
  这时手机响了,是保洁公司打过来的。
  他们非常生气的埋怨我不该恶作剧,矢田家分明好好的并不需要大规模深度清洁。嗯?难道说我在这场神奇的量子旅行中遗失了部分大脑吗?
  “抱歉,是我的失误,请诸位进行正常清洁,费用不会发生变化。”意兴阑珊的一边抠手机坠子一边答话,对方听上去被我气得几乎窒息:“这并不是钱的问题矢田小姐……好吧,清洁我们会做,钱也不退,多收的将来给您折算成普通服务。”
  很快电话就挂断了,这一整天除了推销电话完全没有任何人联系我。
  回到酒店第N+1次试图拨通坂口眼镜子的号码,理所当然无人接听。躺在大床上翻了个身,我看到夕阳依着海面缓缓下沉,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只留下一片雾蒙蒙的蓝灰色,又被星星点点亮起来的路灯唤醒。
  亮起来的不只是路灯,还有住宅中透出窗户的橘黄暖光。
  明明还能支撑裙子的温度里渗着丝丝凉意,我想我应该养一只温暖粘人的皮毛动物,如果哪一天再次不幸离世还能有谁喵喵叫着替我着急。
  哪怕只看在饭的份儿上。
  翻身起来找到万年难得用一次的手账记下这件事,又顺手抄起勾线笔与水彩颜料画了颗橘红色的小树,我的手账里色彩缤纷热闹非常。
 
 
第5章 
  “!@#%¥%……%……&”
  手机默认铃声把我从漆黑无光的沉睡中惊醒,从被子里伸出手把枕头摸了一遍才摸到勤奋工作的通讯工具,我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天亮没多久。
  保洁公司的打杂小哥已经来到酒店前台,正是他在给我打电话。
  他们昨天就已经圆满完成清洁工作,交还钥匙得到签字便可以拿回去换取薪水。我在这方面从不苛刻挑剔,只要对方达到基本要求,干脆痛快达成交易也好让他能早点回去赚取下一份钞票。
  一个男人在生活中可能承受的重担我很明白,毕竟我的好友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养活了五个熊孩子的神奇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话他大概还能继续供养他们直到独立。说老实话我不太喜欢小孩,所以只送些用过两笔的画材和绘本给他们充作玩具,真正看到那几个孩子还是通过与遗稿一起出现在邮箱里的照片。
  这让我非常遗憾,我本可以给予他们更多。
  ——那天天气不错,刚刚完成工作的我正握着抱枕睡得天昏地暗,恍惚中似乎听到门外有什么响动。等端着水杯开门一探究竟时却只看到风吹过空荡荡的楼道,以及被撑得裂了个口子的可怜邮件箱。
  后来我从物业提供的监控中看到表情沉重的红发青年将装了东西的袋子塞进邮箱,他似乎曾经想要摁下门铃,最终选择放弃。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织田作之助,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隔一个月才恍然察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再试图联系竟发现他的通信号码已经注销。我被吓坏了,匆忙赶去自由轩找老板打听情况,却又得知胖老板月前因意外卷入黑帮恩怨而不幸去世……
  自由轩是一家超棒咖喱店,尤其他家的激辣咖喱饭,简直令辣味爱好者欲罢不能。织田作之助每周至少两天会出现在那里,如果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帮忙大可请老板带话。但现在的情况是电话无法联系,老板也去了天国,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从全横滨近四百万人里找出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落魄的红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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