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自当会同摄政王讨论,齐皇只要做该做的事情,便好。”苏恪声音淡淡,却带了一丝胁迫之意,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摄政王?”
“他不是于南海……身亡了么?”祁文星不假思索道。
“祁文星,我父王福大命大,你少诅咒他。”想起这个堂弟,就来气。恨铁不成钢,恨子不成材。
父王曾经下了多大的功夫来培养他,教他为人处世之道,教他帝王之道。结果,竟然教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他摇了摇头:“齐皇,注意措辞。”
祁文星顿时脖子一缩,心中想起做得那些糊涂事,瞬间就蔫了,道:“堂姐,我也是听信谗言,是是……是郭靳让我这么干的。”他直接走至辅国公面前拉过他的胳膊向我解释。
郭靳跪下:“陛下,老臣忠国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何况,微臣也是听陛下吩咐,做陛下要做之事,如今,怎可让我一人承担。”
祁文星咬牙,崩出了几个字:“国公莫不是想说错得是朕了?”
辅国公郭靳瞬间摇了摇头,道:“微臣岂敢妄议皇室,微臣说得人是镇国公萧道安。”
我不屑地转过头,祁文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又容易轻信他人。父王若是知道了,大概也会心痛,也会后悔不已。
我嗤笑:“文星,你若真得不记恨父王,真得相信父王,又怎会听信他人的谗言,从而置大齐江山于不顾。”
“文星你不蠢,相反也很聪明,只是经常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在一众惊讶的目光下,我又接着说道,“你一直想亲政,所以必须培养朝中的势力,三个多月前的选秀便是这样,父皇为你相看的皇后是满门清贵,言情书网。”
“你却嫌弃不够权势,因为你急需有个人出现替你平衡摄政王的势力。这时候郭贵妃出现了,她不仅长得不错,出身也不错。所以你开始提携辅国公郭靳,但令你烦恼的却是辅国公与镇国公却是死对头。”
“而镇国公萧道安的世子萧烈成一直是你的伴读并且你俩关系还不错,镇国公也一直是站在你的位置。但是你很聪明,因为摄政王权力过大,导致大齐朝政上官员划分不均匀。
你选了郭氏当贵妃并且极度宠爱,一是为了让郭靳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二是为了气镇国公萧道安,让他有危机感,更加死心塌地地为你做事。”
“而与赫连珏的交易就更简单了,对于我是天仙楼主这个身份想必你早已知道。毕竟你与我经常接触,还有一种可能是先帝曾提过一笔。”
“你一开始便与赫连珏做了交易,他为你拿回皇位,而你助他登上皇位。可是你没能想到竟然出了苏恪这个意外,而也正是苏恪破解了你自以为能够拥有的一切。”我指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堂弟,你堂姐我可说得对。”
祁文星垂着头终于抬了起来,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他拍手道:“还是堂姐懂我。”
“不过堂姐有一点没说对。”
我挑了挑眉,表示疑惑。
“我恨摄政王但是不恨堂姐,我也想拿回皇帝的权力,这无可厚非,毕竟我一直生活为他的阴影下。”
我最后打量了他一眼,最终无可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经此一事,望你好自为之。”
祁文星一下子颓废在地,内心更是懊悔不已。
我同苏恪在众人的目送下一同离开,共同回了摄政王府。
父王的鹦鹉又该喂了,周叔备了些吃食,让我们喂完鹦鹉便去填填肚子。
“苏恪,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没有选中,怎么办?若是他选中了又怎么办?”我好奇地问道。
他神情淡淡:“不会的。”又接着道:“我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
“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于自信啦?”
“宁儿,对你我从来都不是自信的,但是我很感谢你让我有了一个自信的机会。”他牵住我的手,神情地凝视我。
我不由得一震,发愣似的看着他。
他轻轻将我揽入怀里,我感受到他温暖而宽阔的身体。
我抬眸瞧着他:“对了,父王怎么样了?我已经好些天未接到他的消息了。”
他示意我安心,缓缓道:“之前,我已经接到了岳父的消息,他已经取到了鲛珠,正在回来的途中。””
“苏恪,你原来早就已经与父王暗通款曲了,还将我瞒着。”
“岳父料到齐都会发生大事,让我顾着你点。”他慢慢解释道。
“岳父,岳父。”我喃喃,“你怎么叫得那么顺口。”
“熟能生巧。”他缓缓道。
“谁同你熟了。”我娇嗔。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低头,埋进他的怀里。蓦得又想到了什么,陡然抬起头,看他。
“苏恪,父王若是知道了,他的宝贝女儿让你照拂着照拂着被你拐跑了,怎么办?”
苏恪轻抿嘴唇,良久道:“因为不知令尊是否会接受,我只好先斩后奏了。”
“……”
“没想到你还挺会瞒的。”
“还得多向宁儿学习。”苏恪笑着答。
“我是天仙楼主也不是故意欺瞒你的,让妙手空空去盗了大楚皇陵也并非我所愿。只是想让他替我去找梵天镜,如今幸好也已物归原主。否则倒真叫我良心不安了。”
“听说你发了大火,你若是还怪罪我,那便打我吧!”我心中有些愧疚道,“毕竟那是你的祖宗。”
苏恪朝我叹了口气:“我若真得怪你,怎会找你说话,过去的便过去了吧。”
“你真好。”我抱得他更紧了些,因此并未注意到他忐忑夹杂着伤感的目光。
“苏恪,你让红娘潜伏在赫连珏身边是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想起便问道。
他微笑:“宁儿,到时候你便会知晓。”
“现在还不能说?”
“时候未到。”
“好吧!我有些丧气。
“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说赫连珏还不敢那么放肆啊?”我又疑惑地问。
苏恪望向远方,慢慢同我说:“赫连珏表面上还是个闲散王爷,至少他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这样的。大秦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大皇子赫连昊,二皇子赫连珪。”
“早在三年前,我曾与他的两个兄长打过交道。”
“结果如何?”
“一个豪迈爽朗,一个阴鸷深沉。”
我点了点头,又道:“想必也不是一般人,那么最后谁赢了?”
苏恪轻笑道:“自然是我赢了。”
“何况扶奚和承佑早就破坏了他先前的设置,他就算引爆,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难怪宴会中途忠勇侯提前离了场,扶奚也是陪了我进宫便离开了,原来你早就预料到,赫连珏会有所行动。”
“不过凑巧而已。”
“那若是出了错又如何?”
苏恪垂眸,似乎想起了什么,缓缓道“那便同你一块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他的手慢慢抚过我鬓角的发丝将其夹至我的而后,笑得温和:“阿慈,我想同你白头偕老。”
笑容一下子凝固在我的脸上,眉心微蹙,抬头对上那张温和而熟悉的脸。
“宁儿怎么了?”他问道。
“无事。”我勉强笑了笑,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他方才说得名字好像是阿慈,不是我。
我又挣脱他的束缚,对上他的眼睛,郑重地问道:“苏恪,你是否是真心喜欢我的?”
他牵过我的手,轻轻地亲了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夹子,赶紧更新。
摄政王祁景翼大怒:“小兔崽子竟然趁本王不在拐走了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朝宁拦住摄政王即将伸来的拳头,解释:“父王,其实是我心甘情愿和他走的。”
苏恪挑眉,嘴角上扬,缓缓道:“夫唱妇随。”
摄政王:“……”
女儿矜持啊啊啊!此剧场又名《女儿太容易被拐跑怎么办?》,《谁来救救本王纯洁的女儿》,《论夫唱妇随的打击性》。
第48章 告别
又是同样的场景, 又是同样的人, 又是那种心痛如绞的感觉。
白色的纱幔随着冷风徐徐飞舞。檀香木的床榻上女子只着了雪白的中衣,脸色苍白到极致, 嘴唇干裂的更是毫无血色。
“阿慈,你病了。”男子穿了身白色的衣衫,静静地走至床榻边, 眼神有些晦涩难懂。
那名叫阿慈的女子转过头去,不去理他。
他无奈, 望向窗外, 朝凤宫院内的梧桐零零落落地飘下来。宫苑深深深几许, 黄叶满地,帘幕无重数。
“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皇后娘娘的。”他紧皱着眉头训斥道。
侍女们皆下跪,瑟瑟发抖。
“陛下,太医说了,皇后娘娘体虚, 心病更加严重。”一个橙色衣衫的侍女突然说道, “眼下又嫌药苦, 不肯喝药。”
苏恪微微蹙眉, 见到桌子上的药,他坐到床上,将女子慢慢扶起来,又唤了那侍女端了药过来。
女子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眼睛也是无神。苏恪端着这碗苦涩而刺鼻的药,吹了吹, 用勺子喂至她嘴边。
女子板着脸,将头转向另一方。
苏恪哄着她:“这么大了,还怕苦?”
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说道:“已经不烫了,良药苦口。朕给你备了些你爱吃的蜜饯,我们喝完药就吃,可好?”
接着他又将女子掰回身子来,接着喂她。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一甩手狠狠地将药碗摔碎。
药渍全都溅到他洁白无瑕的衣衫上,染了一大片药香。
他素来有洁癖,此时此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冷笑一声:“苏恪,我恨你。”
“我知道。”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恨你恨得快要发疯了。”女子紧盯着他的双眼。
“是朕错了,阿慈,你怪我吧。”
女子怔怔地摇了摇头:“不,你没有错,樱桃也没有错,孩子也没有错,宣朗更没有错,错得是我。如若我不去接近你,便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你依旧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楚皇帝,而我依旧是那个漂泊于江湖的女子。”
他抱住她,她的脑袋被他轻柔地按在怀里,依旧是薄荷味,闻着却是苦涩的,他的略带晦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阿慈,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奋力想要挣脱他,结果不得,只能愤怒地在他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即使隔着衣物依旧能感受到她滔天的恨意,只是身体上的痛楚如何能比得上心灵上的痛楚。他含泪咬牙,见她哭得厉害,也渐渐松开,心里终究是不舍。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渐斜,冷落清秋节。
她亦然缓缓睡去,苏恪将女子轻轻地躺平,又盖好了棉被。
侍女送来了药:“陛下,药已经煎好。”
“你下去吧!朕来吧!”他吩咐道。
“陛下,不去换身衣裳么?”
苏恪看了看自身,是有些狼狈,阿慈亦没好到哪里去。
“朕知道了,这里有朕守着。”
“陛下龙体要紧,得多注意休息。”橙衣侍女又劝道。
苏恪神情柔和地瞧着床上女子,喃喃:“都没有她重要。”
随即又让侍女退下了。
苏恪看着那名叫阿慈的女子,缓缓道:“既然上天让我们见了面,我就不允许你从我身边逃走。”
他仰头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喂她。
为了不吵着她,也为了能够提高药性。
苏恪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就这样来回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烛影摇曳,纱幔翩翩,映衬着那个深情而忙碌的人。
睡梦中她听见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皆是我自讨苦吃,只是别离开我。”
侍女过来:“陛下,娘娘方才情绪不稳定。”
“嗯,现下已经安睡了。”他轻柔地握着她的手,眼神温和。
苏恪随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冬橙。”侍女当下欣喜道。
“嗯,好些照顾她。”
“是。”
……
《九州历》中有关此次三朝会的描写:“齐少帝十五年,三朝会,适逢巨变。
齐少帝联合镇辅两国公发动叛乱,史称三朝之乱。
齐少帝暗合大秦,妄图诛杀摄政王,引秦军入齐,置大齐千百年的基业于不顾。”
“三朝宴上,朝宁郡主不畏强权,大斥少帝。而后恭王楚帝先后求娶,终究楚帝抱得美人归,结秦晋之好。”
“得楚相助,秦军暂退。”
三朝会已经结束,祁文星也因为自己的错误被上下埋怨。这两日,干脆连早朝也罢了。
这场有内部引起的混乱终究结束了,而三朝会的结束也意味着苏恪不日将要离开。
我先前又梦到了他,可他的皇后的的确确已经逝世,三年前便入了大楚皇陵。可是对于苏恪,有太多记忆自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梦中的他,却让我隐隐感到有些害怕,有些心痛,有些无奈。
梦中那个和我长得相似的女子,那般痛苦倒像我亲身经历一般。而且前两日,他貌似唤我阿慈来着,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么?我总觉得我们三人之间定然是有关联的。可是,若我是她,我完全没有任何记忆,我又是如何活下来的。又怎么会成为郡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