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才从明极殿被众人簇拥着出了宣德门,沿着朱红色的宫墙又出了宣武门,最后仪仗已经在大齐宫门前等候。
我在清心和红娘的搀扶下徐徐进入了彩凤鸾车。一番休整过后,对伍才开始真正的行进。
华贵而艳丽的彩凤鸾车,走起来,沿角的佩环叮当叮当的响起,如同奏乐一般,清脆而动听。
里头不仅雅致,而且还非常宽大。不仅东西一应俱全,还非常的舒服。根本不会感到眩晕,以及不会出现因为赶路而引起不舒服的情况。
胭脂马上都系上了两朵红花,有两人驱车。前后各有仆婢数百人,随行的还有乐师,御厨,御医,女官等数人,一路奏乐,鸣炮。
其中还有大齐派至大楚的使臣,又在不同的马车上,前头又有专门的侍卫开路。
这一路上虽然热闹,却算不得拥挤。
两百台的嫁妆装了数台马车,皆是彩球红绸装饰。嫁妆里头,金器,银器,玉器,瓷器等物品都多数不清。还有琴棋书画文房四宝,连同丝绸锦缎都有数十箱。
用来装饰的箱子皆是用的红木雕花,光这个支出就是一大笔钱财。
那首饰什么的,以及陪嫁的妆奁又是数十箱。这倒不像一个公主和亲,而像是天子娶亲或者嫁女了。
当然这里仅仅是一部分,苏恪出得聘礼已经早就抬入了朝凤宫候着了。
这一路不仅有大齐皇廷禁卫军沿途守护,大楚的忠勇侯也奉了楚帝的命令领了一队人守卫。
除此之外,夜雷又带领的一队暗卫在暗中保护,可谓是防守极其严密了。
今日建康城热闹至极,无不鸣炮庆祝,张灯结彩。
我从鸾车里,透过隐隐约约的纱帘,看到一个个雀跃的百姓似乎想要一睹我的芳容。却无一不是露出了笑脸,他们也为我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
以后或许会面临许多艰难。而将来的我,必然也不会后悔,我相信,苏恪亦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 用生命在更新,今天吃鸡打晚了……别打我,我错了,反省中……
第59章 大婚
路上大抵走了半月, 就抵达了长安城外的温泉行宫。忠勇侯韩天也送我至行宫后, 便完成了大半的任务,遂同苏恪去复命去了。
虽说在路上走了半月, 然而九重锦羽凤凰婚服却第二日便换下了。一路上只着常服,走得自然也是官道。这大齐与大楚的联姻那些江湖上的劫匪定是不敢下手得罪的。
我提前了两天到达长安城外,待到八月初八那天, 婚礼才正式开始。
我的銮驾到温泉行宫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 落霞云归, 将天空都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火红, 透过微光能够细细碎碎得瞧见半遮掩着的新月藏匿在云蒸霞蔚之中。
“恭迎公主圣驾。”从外头传来的是整齐划一的行礼声。
“平身。”我慢慢道。
然后清心从彩凤鸾车中出来,接着又搀扶着我缓缓走下鸾车,我这才正式打量了她们。
她们皆身着浅蓝色的襦裙套装,这一水的柳叶黛眉,算得上出挑的美人坯子了。
苏恪也算是有心了, 派这些好看的妮子来伺候我。
这领头之人是个略微年长的女子, 从服饰的颜色还有发式的装扮看出来略微要深一些, 华丽一些。我眼神淡淡一扫, 这人体态丰腴,肤色很白,笑起来更加风姿更胜。
还未等我问话,她便从容地走了出来,自我介绍道:“奴婢温泉行宫枝蓉,是这里的管事宫女。公主这些日子由奴婢负责照料,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不满意的,请公主尽管吩咐,奴婢定然让公主住的舒心。”
瞧着小嘴也是个伶俐之人,我便笑道:“麻烦枝蓉姑姑了。”
“不麻烦,不麻烦。”她笑着回答。
我环视了这温泉行宫的周围,这苏恪果然没有亏待我,这里依山傍水,东边靠着长安城的鹃湖,一面又靠着空桑山。眼下正值秋季,空桑山的满山红叶可是九州大陆一大盛景,早就想来观摩观摩,如今竟然正好了。
温泉行宫位于长安城的郊外,是皇家疗养专用的行宫。听随行的仆婢说,这温泉行宫三年前才建造。这坐拥金山银山就是好,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大楚位于大齐北部,长安更不像建康。
我虽未进城,但这一路上的观察与感受来看,富在大楚这话说得当真没错,风俗习惯,人情世故都透着富气与豪气。
如果说,大齐都城建康拥有千年的历史底蕴,那么长安大抵就是另外一回事。
长安开放,在这里几乎是九州大陆最有名的商都,而最有名的港口潮城也在大楚,也难怪有富在大楚一说了。
“公主。”正想着,清心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反应过来,见一众人正等着我训话,我也废话不多说,微笑道:“接下来几日,便要有劳尔等了。”
“为公主做事,尔等万死不辞。”她们皆齐声道。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清心看赏。
她们一个个劲头更足,不过到底是受过训练的,表现得还算平静。
温泉行宫有一处见枫台,那里不仅可以赏到漫山遍野的红叶,还可以享用美人之汤。所谓一举两得便是如此。
我的住处便安排在此处,一行人下去之后,我同清心都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大楚的人活得都好精细,瞧瞧只不过一个郊外行宫,这里从摆设到人无一不是精致到极致。”清心赞叹道。
“嗯,确实如此。”我表示认同,正想着却没发现红娘,便问道:“红娘呢?”
“红娘她说目前还不了解这里,便要去逛一圈,顺带打探些消息。毕竟对于楚宫,我们还知之甚少。”清心解释着答道。
“嗯,她真是有心了。”
梳洗完毕之后,我便披着一件月白色的气疯,趟在软榻上赏月。
今日不算阴沉。弦月如钩,寒衣织雪。
月色渐浓,疏星半点。
清心在一旁为我敲着核桃,一边拿着钳子一边同我唠嗑:“公主,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初八了。”
“嗯。”我淡淡地应着。
“这楚宫里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您与楚帝陛下又许久未见,这温泉行宫虽然好,但到底不是自家人,总觉得束缚了些。”
我淡笑道:“出门在外,身不由己。苏恪既然安排我们住在此处,必定也是为我们好,你这丫头,不用瞎担心了。”
“清心,知道了。”她笑着回应道。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徐徐道:“对于这长安我只是粗粗了解过,今日好好休息,趁着明日有些空闲,不如我们去溜一圈?”
“真的?可,这……公主。”清心神情有些犹豫,“若是被人发现您瞎跑出去了,可怎么才好?”
我不由得有些好笑:“清心,我是大齐公主,且不说我暂时不会徒惹麻烦。就算惹了,他们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过是出去溜达一圈,就当消食了。”
“你也不用担心,不过是说说罢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回去好生休息。”
“是。”清心疑惑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告退了。
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丫头。”
我将思绪偏向窗外,望着天边那一轮弦月,渐渐入了眠。这日我睡得极浅,隐约瞧着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模模糊糊的背影。
他转身冲我淡淡一笑,风流而倾城。
我慢慢走上前去,那人却一下子消失不见。
“苏恪。”我大喊道,出了一身冷汗。这些日子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喷涌而出。
到底被压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外头夜还深着,经过这些日子的赶路清心想必累极了,早就已经沉沉睡去。
我小心翼翼遮掩了门窗,披了件外衣,到庭院里。
现下温泉行宫寂静无声,月华透过梧桐叶照进庭阶。风萧萧地吹着,卷起满地黄叶。
一阵笛声传至我耳边,初听只觉得余音袅袅,含蓄深沉。这细听之下却又蕴含着一股悲切,若虚若幻,凄清之中又带着一丝愤恨。
可是不管如何,这笛声很是熟悉。好像是为故人所吹,因而竟然感同身受。
我寻着声音不知不觉就来到温泉行宫的后山,
朦胧暗影之间,我瞧见一个披着黑袍的人正于一棵枫树下吹着笛。
因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笼罩,在这月色之中,也瞧不清他是男是女。
可见之,他的背影有些凄凉。我无知无觉地便想要靠近,想要看清楚他真正的面目。
但是一阵风吹来,唯余秋雾茫茫,人已经消失不见。
……
成亲那日
我大早起来之后,就被侍候的妥妥帖帖,侍女们来来回回更是忙个不停。
从沐浴更衣到洗发梳头。忙了一大圈之后,才静下来吃了些点心。然而这估摸着便是我一天的吃食了。
自古以来,成亲的规矩甚多,身处于皇家更是如此。
其实若说规矩,那还是大齐的规矩多,只不过我一直仗着摄政王女的身份也不大遵守。
这一下子来了大楚,还得学习他们的规矩,因此甚是心烦。
不过我这两天却学得快,倒不是因为我天赋好,而是那些所谓的皇家礼仪总是似曾相识。清心同我说,大楚本就出自大齐,这礼仪相近也不奇怪。我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便也没怎么深究了。
册立皇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据《楚书·兴帝传》中第四卷 第一章 中有关于建兴帝第一次封后时的介绍:“建兴四年春,天正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大楚皇帝纳后之礼,纳采、问名等各有一套。是日,由楚帝命太师为使,丞相副之持节诣皇后行宫,奉玺绶册。皇后受册于行宫。
使者出,与公卿以下皆行大礼。各三公九卿,皆受诏而行。
皇后着凤凰冕服对日月星辰,山河俊秀。带绶佩,加幜。由女礼官接引而出,升画轮四望车。女官负玺陪乘。
皇帝着龙纹衮冕出,上映星辰日月,升御坐。皇后入泰华门,到东上合,施步鄣,降车,席道以入紫宸殿。
前至席位,女官去幜,皇后先拜后起,皇帝后拜先起。帝升自西阶,携皇后俱坐。各三饭讫,又各酳二爵一卺,奏礼毕。”
不过这之中记载的也不过是一小部分,真正的礼仪要到了正式进行之时才明白。
皇后的仪驾晌午的时候要去护国寺皇庙里入宗祠玉碟。
我的仪驾来到护国寺之时,时辰还早。所幸护国寺同温泉行宫差得并不远。
今日八月八,是个黄道吉日。
我由清心搀扶着踏上一层层台阶时,从珠帘中顺眼望去。
众多沙弥整整齐齐地排成两排,迎接我。
只见他们中央一个年轻模样的僧侣披着红金色的袈裟。手上握着紫檀佛珠。面目清秀,眉心一点红朱砂。
听闻大楚护国寺的广信方丈是个得到的高僧,这样看来委实年轻了些。
我站定在他面前,他才双手合十领一众沙弥向我行礼。这神情坦然从容,无欲无求。
“佛缘见过公主。”
一旁的小沙弥率先开了口:“公主,广信方丈因事未归,今日便有佛缘师叔来主持。”
我隔着重重的珠帘,转眼回以微笑:“有劳。”
佛缘禅师闻言身子极其细微的一颤,然后抬眸望过来,不易见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在细细一看,却见他仍然平静,方才那一瞬间变换的模样好似是我的错觉。
然后为我举行入碟洗礼仪式。
在祭拜过大楚先人后,又以血祭天,然饮酒。
佛缘禅师在这过程中,依旧面无表情,全身上下也一丝不苟。
仪式结束后,一行人在这护国寺吃斋休憩后,才会离开。
这佛缘禅师,三年前便在此处挂单。虽说入佛门晚了些,可是耐不住人家天资聪颖,才这么几年,便贯通万卷佛法,修为高深莫测。
他主持的法会,无一不是座无虚席。前来求经讲学慕名而来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名气隐隐有超越广信大师之势,听闻已经被内定护国寺下一任方丈了。
我休整离开的时候,佛缘禅师同一众僧人目送我。
佛缘突然叫住了我:“公主。”
这一天除却必要的仪式所用到的言语,其他不必要的皆是他身边的小沙弥替他开口。
所以,他这样叫住我,心中不免诧异。
正想着,他清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公主可知,佛缘有一道友。”
“嗯?”
“他唤司宣朗,不知公主可相识?”
我总觉得我背后的那束光芒无比炽热,好似要将我烧出一个洞来,可我却对这名字并无什么映象。
便淡淡回答:“不知。”
“也罢,缘起缘灭,花开花落,终究是我痴惘。”
他的声音难掩落空,总觉得这佛缘禅师应是经历了一段非常人所能及之事,这一切大抵与他那个名唤司宣朗的朋友有关吧。
我正犹豫是否如何回应,清心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袖:“公主时候不早了。”
“嗯。”我没有半分徘徊便踏入鸾车中,毕竟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苏恪重要,这因此也没有看到佛缘眼中的那丝失落。
“启程。”
漫山红叶缓缓飞舞,最终归落尘埃。
……
正式的婚礼却是从午时才开始,从长安城外的温泉行宫一路观花游行,祈福,莫约就要两个时辰。
到了楚宫正门泰华门口,又有一系列的规矩。
酌行册封之礼,由礼官颁布圣旨,昭告天下。
乃入紫宸殿,由陛下授以金册金印,行大礼,受众臣朝拜。
这一路不能说话不能吃食,也不能休息,着实累得很。
我进入紫宸殿的时候,正是吉时。虽说是我的婚礼,然而我却已经没有什么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