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温柔——令娅
时间:2022-01-01 14:23:40

  可她没力气了,闹了一整个晚上,脑子都是懵的。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出大厅,这么晚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就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垂着头,眼神失焦,不知道在难过什么。
  某一刻,她试着努力对自己笑了笑,但笑得连自己都觉得讽刺。
  她慢慢弯下腰来,深吸一口气,想要压抑住心口那股难受。可下一秒,眼泪就砸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抚摸着自己发麻发痛的脸颊,终于无法自控的将脸埋进臂弯里偷偷痛哭了一场。
  她从来就没做过坏事,即便是有所筹谋,那也是被逼走投无路。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明白那些做了恶事的人没有遭到报应,而她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卷入了一场意外,最终压根也没有伤害过谁,老天却要给她这样的警告?
  寒风肆虐的夜晚,她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
  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大起大落,已经让她身心都疲惫不堪,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
  她蹲在墙边发了很久的呆,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很孤独,像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已经没有了其它多余的感受。
  当秦肆找到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狼狈样子的画面。
  他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来打量她,她也没有一丝的惊讶和多余的情绪,只是抬了下眼皮,就又垂了下去。
  秦肆借着走廊上冷白的灯光,只看见她凌乱的头发,衣服上的泥土,手背上褐色血迹已经凝固,还有又肿又红的左边侧脸,上面几道指印清晰的刺眼。
  他看她半会儿,伸手拨开挡住了她脸庞的头发,微凉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烫肿的脸颊,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第12章 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时笑像丢了魂似的,像只流浪的小动物跟在他身后,什么都听从他的安排。
  秦肆知道她受了惊吓,又受了不少委屈,倒也什么话都没问她,只跟他说文悦榕已经脱离了危险,让她别害怕。
  晚上他本来在家和母亲吃饭,突然接到电话听说文悦榕出了事,立刻赶去了医院,大致了解到今晚事发的所有过程。
  虽然戴亚成始终认定时笑是责任方,文家的人也都坚信不疑,可秦肆却不是个糊涂人。
  文悦榕跑去别人学校找人麻烦,本身做法就已经很不对了。
  况且他又十分了解文悦榕的个性,绝对不是会让人欺负的主,不然也不会还带个帮手,怎么可能可能如戴亚成所说,都是时笑的责任。
  在来派出所的路上,他也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事后续的处理方式,听那口气,似乎有些麻烦。
  这种时候,他也不太好跟时笑商量对策,还是先将小家伙带去附近医院做了个检查。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几个月前的摔伤骨折又才刚恢复,万一有什么潜伏性危险都不好说。
  **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已经过了凌晨。
  时笑从急诊室出来时,好像才终于回了点魂,在大厅里搜寻秦肆的身影,没找到他的人。
  手机刚才在和文悦榕的打闹中丢失了,估计情急之下从文悦榕的手中甩飞了出去,只能等明天回学校再去事发地找找,不过应该找到的希望不大。
  她慢慢走出大厅,果然看见秦肆在车里,他靠在椅子上,低头按着手机。
  时笑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座位上却搁着一个白色纸质购物袋。
  他头都没抬:“把外套穿上。”
  时笑没有吭声,瞧了眼袋子里的衣服,是一件崭新的白色羽绒服。
  也不知道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去哪儿买来的衣服。
  她的外套沾了泥,还在树上刮破了几个地方,确实看着挺狼狈的,想了想,还是听话了换了。
  上车后,秦肆收起手机,侧身看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正对向他。
  他又仔细观察了下她的伤势,原本白白净净的一张漂亮小脸,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
  他说话也毫不客气,好像是嫌她没用:“知道她来者不善,直接报警,还跟她瞎浪费什么劲儿?”
  时笑好歹刚受过伤又被一群人冤枉攻击,虽知他这话难听,但也是今晚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心里既觉得委屈,又觉得酸楚,鼻翼轻轻翼动,想辩解的话也堵在了喉咙。
  她嘴巴瘪成了一条线,实在没忍住,两颗金兜兜瞬间夺眶而出。
  秦肆冷脸看着她,却并没有做出反应,也没有安慰。
  他本就不擅长哄人,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天生就不会。
  见她哭,他也束手无策,松开了手,躺回了椅子里,降下车窗抽了支烟,等她自己慢慢平复。
  时笑强忍着翻涌的情绪,逼自己慢慢平稳了下来,低头抹了下眼泪。
  秦肆从窗外挪回来目光,略带挖苦地问她:“哭好了?”
  时笑没有吭声,从中控台抽了张纸巾把脸擦了擦,又擦了擦眼睛。
  秦肆把烟掐灭在车里的烟灰缸里,直接启动了车,挂挡起步,将她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开门下了车,她也跟着下车。
  他进了大厅,她也跟着进了大厅。
  他上了楼,她也跟着上楼。
  刚走出电梯,秦肆电话就过来了,是文悦榕的母亲。
  时笑听见他尊称了一声伯母,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预感。
  秦肆把房卡给她,让她先进去,自己留在走廊里,跟电话里的人讲了一会儿。
  虽然他早就表明过自己跟文悦榕不合适,文家的人也不是不知道。
  但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因他而起,他没办法不管不顾。
  最关键的是,要不是他拿时笑出来做幌子去逼迫文悦榕对他死心,可能文悦榕也不会去调查时笑,甚至跑人家学校去胡闹。
  上次跟时笑最后一次见面,真的不是一个好兆头。
  说出那些话,原本也是为了让文悦榕远离他,却无端让时笑听到后产生了误会。
  后来文悦榕直接找到了他公司,在办公室里大闹,非要知道他新找的女人是谁,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会比她强,能让他如此着迷,甚至连文家和秦家之间多年的世家关系都能不管不顾。
  文悦榕从小被骄纵惯了,平日里嚣张跋扈谁也不怕,但也从来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而那天,她竟然气势汹汹地闹去了他的办公室,秦肆也明白,肯定是他那天的话当真刺激到了她。
  她坐在办公室里不肯走,哭哭啼啼了一两个小时,逼着他要看照片。碍于和文家的关系,他也不好直接叫保安将她轰出去。
  可他何时受过别人这等胁迫,也是被她闹得心烦不已,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离开了办公室。
  结果文悦榕跟块橡皮糖似的,在公司楼下,当着他的面直接冲向了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轿车,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好在人家司机技术高,见事情不妙猛转方向盘,撞上了旁边的花坛,险险躲开了文悦榕。
  秦肆气得脸色铁青,当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文悦榕也是个烈性子,指着马路中间朝他嘶吼:“我就想看看她是谁,到现在你都还在保护她!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就算是将整个A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秦肆站在原地看着她,压着怒火隐忍了半响,才没让自己脾气爆发,只是缓缓哼出一口气。
  他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有些厌烦了,可也不能要她去死。
  文悦榕那天是被秦肆的秘书劝回家的,秦肆也没真说出时笑的身份信息。
  只是秘书来请示他怎么安抚文悦榕的时候,他交代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
  毕竟他跟时笑就没真有什么事儿,想着也不至于会连累她。
  于是那位秘书就自作主张,以为是已经得到了他的许可,把时笑和秦肆如何认识的过程,一五一十讲给了文悦榕听。
  后来一段时间文悦榕倒是没再来骚扰过他,可他万万没料到,她居然闷声干了这么件蠢事。
  **
  时笑刷卡进了屋,没有关门,悄悄靠在门旁,能很清晰听到他跟别人的通话内容。
  都是在询问文悦榕情况怎么样,应对了几句,最后他说:“您让她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过去。”
  文夫人说文悦榕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说想见他,这种时候,秦肆肯定不好拒绝,好歹人现在刚出急救室。
  时笑在他进来之前,已经走进了一旁的洗手间,假装整理凌乱的头发。
  秦肆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反手关上门,径直进了房间。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四点,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时笑磨蹭了几分中,从洗手间出来,走到床尾坐下,垂着头。
  秦肆插兜闲散地靠立在窗边,瞧她几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隔了好一会儿,秦肆想着再过一会儿等天亮她还得回学校上课,休息两三个小时没有问题。
  于是在离开之前,为了让她睡个安心觉,跟她提前打了个稳心剂:“你放心,我跟她并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关系。警察要问,我会跟他们讲清楚,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时笑一愣,抬头看他。
  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文悦榕为什么口口声声骂她抢了她男朋友?
  她发现秦肆皱着眉头盯着她,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脸上的伤太触目惊心了,又赶紧垂下了头。
  “后面要是有人找你麻烦,记得跟我打电话。我去趟医院,你休息一会儿,有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把手抄回兜里,提步往外走。
  时笑盯着他的皮鞋从她视线里渐渐消失,微微拧起了眉。
  秦肆走到门口,正伸手去拉门,突然后背一股力量袭来,撞得身体微微向前晃了晃。
  他低头一看,小姑娘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闷不吭声一晚上了,这会儿却压着嗓子跟他低诉道:“我怕。”
 
 
第13章 抽了一叠现金递给她。
  秦肆任她抱着,没有回头。
  廊道上的灯,昏昏暗暗地落在两人的身上,相拥的画面倒是很温馨。
  好一会儿,秦肆才开口,语气却不太纵容:“害怕有什么用?害怕就听我的,乖乖在这儿睡一觉,明天再想对策。”
  他虽不喜欢文悦榕那种强势又霸道的人性大小姐,但也不喜欢那种只会依附别人没有一点主见和担当的女孩儿。
  这件事他的确也有责任,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不过后面,万一文家人要打官司,他肯定无法代替她出面,很多事情还是必须她自己去面对。
  时笑也明白,今晚他为她做的这些事已经仁至义尽了。虽说着疏离的话,却做了温柔的事情。
  她慢慢松开了箍住他腰的手臂,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秦肆望着前方静了一瞬,她放开了他,却在他腰间还留了一些感觉。
  这个感觉,终于还是让他生出了一点于心不忍,转回了身。
  时笑仰着头,眸子清澈而无辜,翘翘的长眼睫毛还是湿的。
  秦肆看着她,无言以对,过了好几秒,才伸手稍微理了理她的衣领,语气平常了一些:“我还有事儿,白天再联系你。”
  时笑含糊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手机丢了,要晚上才能去买。”
  秦肆静了静,从兜里掏出钱包,随手抽了一叠现金递给她。
  时笑立刻摇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以为他误会了她是在找他要钱,几乎用的气音说了句:“不用。”
  “怎么不用?”他没什么语气道:“靠你兼职那点收入?”
  时笑眼眶酸涩,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声说了句:“我真的有钱。”
  秦肆淡道:“有钱还用周末去做家教?”
  时笑无言以对,说不出话来了,
  秦肆不再没搭理她的拒绝,直接将钱塞进了她外套的衣兜里,然后转身拉开门走了。
  门被关上,时笑还站在玄关的廊道里,怔然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兜里掏出那一叠现金,紧捏在手里,心里只觉得一股酸胀。
  **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质。
  时笑第二天回学校,好在衣服穿的厚,用帽子遮住了脑袋和脸,路过的同学们没人发现异样。
  可是到了寝室,就炸开了锅。
  她有心理准备,并不意外。
  进门后,郑湮婷煞有介事的走来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目露关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BBS上都刷疯了,说你昨晚跟别人打架被救护车拉走了,我们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怎么着了。”
  她说完,还没等时笑开口,一下子又看见了她脸上的伤,惊道:“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时笑没力气跟她讲话,只是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回去,转身往自己床边走,敷衍应道:“我没事。”
  她明显不愿意透漏,可曹馨的八卦之心还是没按耐住,一脸探知地看着她:“听说那个女生来找你麻烦,是因为她男朋友。还说她男朋友就是之前不小心撞伤你的那个年轻老板,这到底真的假的啊?”
  时笑没有接话,一边脱外套一边心想,还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让她瞬间成了全校的目光和焦点,甚至连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及当事人的身份背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郑湮婷比曹馨要稳重懂事一些,问得问题大多还是出于关心她:“不是说那个女生当时昏迷了吗?现在情况如何了?会不会都怪在你的头上?”
  她们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时笑脑子疼
  她什么都没回答,直接爬上床躺了下来,有气无力请她们帮个忙:“我现在就想睡一觉,麻烦上课时帮我请个假。”
  小叶站在桌边翻找待会儿上课要用到的资料书,也一直在沉默的观察。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下。
  其实时笑最不想的就是让她看笑话,所以在回来之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精神状态看上去还是不怎样。昨晚刚经历了跌宕起伏的意外,任谁都扛不住。她们尽管都很好奇,可见她无精打采的好像很累,也不好意思逼着她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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