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子当替身后我跑了——樱桃小酒
时间:2022-01-03 16:14:11

  “寻常的大夫救不了她。”
  “不用你管。”
  “檀风。”李建深冷冷道:“我不许任何人拿阿葙的命同我赌气。”
  檀风一愣,他看出来,李建深确实是想要治好青葙,便不由自主放软了语气,道:
  “离这里不远,有座庙,里头有个古怪的老头,医术高明。”
  李建深并没有抱希望,但仍旧愿意去试一试,“我派人去找他。”
  “他性情古怪,每次给人治病,都是有条件的。”
  李建深问:“什么条件?”
  “求医者需从山下一步一叩首,直到寺门前,再跪够五个时辰,除了这些,可能还要凭他心情,献上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可能是身上的一个香囊,也可能是一根手指头。”
  冯宜奇道,“这人的脾性怎么跟那传说中的鬼医这样相似?”
  李建深眉头猛地一跳。
  或许,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好。”李建深不带丝毫犹豫,“我去。”
  众人大惊:“殿下!”
 
 
第64章 李建深从怀中掏出帕子替……
  雨后初晴, 李建深上了山,却被小沙弥告知一直住在后院禅房的那位大夫从昨日早上下山后就不见踪影,他们也正在找人, 他还欠着他们寺院二两租房钱。
  谭琦扔了银子给住持。
  住持见他们一行人气质不凡, 身形矫捷,身上虽着便服,但腰间的配饰却并非凡品, 口音也不像是关东之人,心中猜测这些人多半是官道上混的, 而且级别还不低。
  特别是领头的那个,身姿如松,眉眼之间除了一股天然的贵气外,还带了一丝久经沙场的血腥气。
  住持总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几天前见过。
  来不及仔细回想,住持是经历过战乱的人, 平生最是小心谨慎, 深怕这群人因为寻不着人而发火动怒, 便主动带他们去了大夫住过的禅房。
  谭琦在里头打量了一圈, 见一应衣裳被褥还在,木桌上还放着半杯未进的清茶。
  打开床下箱子, 里头藏着一枚早已发旧了的印章, 确信此人是鬼医周瑞之无疑。
  谭琦回首, 想要询问李建深是否要派人去找。
  李建深没有说话, 到了山下,望着隐没在山林间的佛寺的一点影子跪拜磕头。
  上山的路是由青石板修建,坚硬得很,到了山上, 李建深的膝盖已经跪出了血。
  入了夜,山上凉的很,李建深却仿若察觉不到似的,在佛寺前跪着。
  一个小沙弥见今日来的那位一看就高高在上的公子如此,不免吓了一跳,问道:
  “公子的家里人生病了?”
  李建深嘴唇苍白,轻轻点了点头。
  “是谁?可是前几日陪您来的那位娘子?”
  “嗯。”李建深轻声开口,“爱妻重病,小师父可否为她念一段《金刚经》祈福?”
  小沙弥欣然应允,在李建深身边打坐,口中念念有词。
  李建深听着,心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山下开始有大批官兵举着火把上山来,其中为首的便是知府孙道远和知县严明,他们二人身后还跟着同知、通判,并各色衙役,官差。
  哗啦啦一大群人上来,煞是热闹。
  孙道远和严明接到消息,说太子竟然以储君之躯,从山下一步一叩首上山,当即吓得脸色煞白。
  李建深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这些人别说是前程,便是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别想要了。
  问及缘由,竟是为了给前太子妃求医,不免又是一番惊讶。
  古往今来,可从未听说过有哪个男人会为了已经和离的前妻受如此大罪的,他们想起李建深冷峻威严的面容,实在无法将他与手下口中那个为了前妻不要命的情痴联系在一起。
  但太子到底是太子,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都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于是当即叫人套车备马,紧赶慢赶,飞奔过来。
  一路上山,众人已经累坏,见了李建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从寺庙门到阶梯上,黑压压一大片,瞧着煞是壮观。
  李建深微微皱起眉头,叫来知府孙道远,喊他闭嘴。
  孙道远磕了个头,应是,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这个时候,才听见李建深对坐在他身边的小沙弥说了句:“小师父,还请继续。”
  众人便听见念经声从小沙弥嘴中传出来。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方才太子是怨怪他们太过吵闹打扰了那小沙弥念经。
  住持出来,见着这么多身穿官服的人,不免一惊,只得在心中祈求周瑞之赶紧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又起了动静。
  谭琦过来,对李建深道:“回殿下,找着了。”
  随后,众人便见两个仆从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汉过来,那老汉嘴中念念有词:“做什么呢,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跪在李建深身后的众人心道:
  “快别说了,大周的‘王法’就在这儿跪着呢。”
  李建深嘴唇有些发白,看了周瑞之一眼,道:“听闻先生治人有条件,我还有两个时辰就跪完,不知先生想要我身上什么东西来做报酬。”
  李建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里,抽出靴中短刃:
  “是要手指头,还是别的?烦请快些告知,我家娘子等着先生救命,我怕她等不及。”
  ***
  青葙是被冯宜护送着回家的,她问李建深的去向,冯宜只道:
  “娘子放心,殿下很快就会回来。”
  他不说,青葙也就不再问,李建深是太子,来到关东这地界,自然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青葙回想起李建深眼下的乌青,随口说了句:
  “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还请大伴多劝着些,请殿下好好休息才是。”
  冯宜面上应着,心里却在苦笑。
  他几乎日日都劝,可也要太子殿下听才行,除了处理政务,余下时间太子几乎都用来见王娘子,似乎生怕她跑了似的。
  见他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还时时在王娘子那里碰壁,冯宜在一旁瞧着,心里也发酸。
  他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可他自己却乐在其中,每每失落回来,第二日又像忘了似的,再次往王娘子那里去。
  如今又……
  冯宜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为李建深说说话,便道:
  “娘子可知道昭贵皇后?”
  见青葙摇头,冯宜便自顾自讲起来。
  昭贵皇后,李建深的母亲,出身关陇贵族,自小也算是养尊处优长大,然而等她成人时,家族已经落败。
  不过与她自幼定亲的李弘没有嫌弃她,不顾父亲与叔父的反对,与她成亲。
  少年夫妻,又共患过难,本应是一段佳话,但后来,天下大乱,李弘起兵,又为了赢得关西贵族的支持,娶了另一名马娘子,就是后来李纪元的母亲,还让她与昭贵皇后平起平坐。
  昭贵皇后虽是弱女子,但心性却极其刚强,见夫君变心,自己又因娘家无人在后宅屡受马娘子的气,便自请下堂回娘家。
  李弘自是不同意,将她在府中软禁起来。
  李弘因为要打仗,时常外出,便被马娘子钻了空子,给昭贵皇后下了药,皇后本就体弱,不到半年便去世了,去世前,她在软禁自己的屋内放了一把火,等李弘回来,就只见到她烧焦的尸身。
  “殿下那时才不过七岁,眼睁睁看着昭贵皇后被火一点点地烧死,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一直折磨他到今天。”
  原来如此,青葙在马车上垂下眼帘。
  难怪李建深那样不喜欢李弘,也难怪身为太子,李建深每每以下犯上,李弘虽然生气,却甚少惩治于他。
  她原先只以为是李建深掌握着兵权,李弘有所忌惮才会如此,如今看来,李弘之所以能那么能容忍李建深,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昭贵皇后的愧疚。
  不过,青葙不知冯宜怎么忽然对自己说起这个,便开口道:“大伴的意思是……”
  冯宜在马上冲青葙弯身行礼:
  “娘子,殿下待您的心,想必您是清楚的,殿下虽瞧着性子冷清,可却极其渴求温暖,昭贵皇后、太后,还有您,是他此生最重要之人,前两个已经离他而去,他不能再失去您。”
  若是青葙再离开,他当真不敢想象李建深会变成什么样。
  青葙听了这话,静默许久。
  她对李建深当真这么重要么?她不知道。
  檀风在外头赶着马车,听到这里,不由道:
  “说得真好听,他原先不是还喜欢一个什么卢娘子么?”
  冯宜听他提起这个,便对青葙道:
  “娘子,卢娘子之事牵扯朝政,奴婢此时不好讲明,待来日事情明了,鱼儿上钩,您自会明白。”
  这话讲得朦朦胧胧,青葙有些没听懂,但她只张了张口,说了声:“好。”
  檀风冷哼一声,不过想到李建深此刻在做的事,他便是心头有再多的火气也压了下来,只得扬手轻甩马鞭:
  “驾——!”
  将青葙安全护送到家,冯宜便带着人离开。
  福伯等了一日终于等到青葙和檀风回来,心里一颗大石不由落下。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他还是从檀风那里知道了青葙重病的事实,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十岁。
  青葙瞧着心酸,便安慰他,说阎王爷也不一定收她,她还要活着给他养老送终呢。
  福伯只是落泪。
  青葙几次撞见他拿着纸钱出去,便知他又去了阿兄的衣冠冢,同他说话。
  她像是没有瞧见似的,默默关上窗子。
  三天后的晌午,李建深终于来了,还带着一个白胡子的老汉。
  那老汉给她切过脉,又从头到脚打量她好几眼,口中念叨着:“可惜,可惜。”
  李建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汉有些不服气地禁了声。
  他们要走,李建深让老汉等一会儿,自己出去了。
  青葙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等着,同老汉说话,老汉道:
  “小娘子,真不知说你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青葙挑眉,“怎么说?”
  “说你有福吧,你却得了这病,说你没福吧,又有这个一个人掏心掏肺地对你。”
  青葙虽不知眼前这人是谁,但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大夫,李建深这三日怕就是去专程去找他了。
  三日,着实太久,能让太子这么难请,其中必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他怎么找到您的?”
  老汉,也就是鬼医周瑞之哈哈一笑,“小娘子一会儿问他自己便知。”
  李建深回来,手中拿了根糖葫芦,然而拿出来时,外头的糖却已经化了一大半。
  镇上并没有卖糖葫芦的,只有县里才有,看李建深额上冒着汗珠,想必是他专程跑去买的。
  青葙心里有些说不出地发胀。
  她见李建深懊悔地皱起眉头,似是想要扔掉,忙将糖葫芦接过来,咬了一口道:
  “真甜。”
  李建深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扯动嘴角,笑起来。
  “我并没有说想吃这个。”青葙舔了舔沾了糖的嘴唇,道。
  李建深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拭嘴角,青葙没躲,他眼中的笑意便又多了些。
  “女孩子生病怕苦,吃了这个,便不会那么苦了。”
  青葙看向他拿着帕子的手,只见上头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又想起方才他行走时,腿间膝盖处的衣服上,隐隐带着从里头透出来的点点血迹。
  她咬了下嘴唇,忍住眼眶中那慢慢升起的热意,抬头,看向李建深那张虽极力掩饰,却仍显苍白的脸,微微扯动嘴角。
  “嗯,很甜,我很喜欢。”
 
 
第65章 “等我回来。”
  周瑞之坐在门外长阶上, 随手从一旁石头缝里捋了一根青草叼在嘴里,口中哼着曲子,花白的胡须配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 叫路过的人以为他是什么精神失常的疯子, 与身着便服恭敬立在一侧的冯宜形成鲜明对比。
  未几,一双绣着松叶的黑靴停留在周瑞之身侧,周瑞之拍拍屁股起身, 咂咂嘴。
  “还以为您要里头待一辈子呢。”
  等得他屁股都疼了。
  李建深没工夫跟他闲扯,直接问他:“可有法子?”
  周瑞之摊开两只手, “若早些来找我,还有一救。”
  李建深一听这话,本就有些发白的脸当即变得全无血色,冯宜吓坏了,要过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前几日因跪地时间太长, 膝盖伤得厉害, 养了整整三日方才勉强能下地行走, 如今听闻青葙无救, 一时之间双腿竟险些支撑不住。
  周瑞之将嘴里那根青草吐出来,不断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 站在一旁瞧热闹, 被李建深一把勒着衣襟拽过去。
  “救她, 否则你也别想活命。”
  这样冰冷的话语从李建深嘴里吐出来, 叫人不寒而栗。
  听见这句话,一旁的冯宜不免一愣。
  太子一向礼贤下士,对手下有才之人多有礼遇,从不会因为任何事迁怒于人。
  从前太傅讲学, 提及前朝那位为了宠妃连杀御医署十二人并将他们一干亲眷全部下狱的乾武帝,太子很是不屑,言道:
  “宫妃重病,本就无力回天,此乃天命,帝王滥杀无辜,算什么明君,他日我登帝位,必不会如此。”
  话音犹在耳,李建深本人却眼瞧着要走上前人的老路。
  周瑞之虽性情古怪,可也惜命,见李建深如此,只得清了两下嗓子,道:
  “可能有办法也说不定,我研究研究,殿下做什么这样凶神恶煞的,小心叫小娘子看见,把您给弃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