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美强惨将军以后——关绕山
时间:2022-01-03 16:16:48

  苏拾因终于是撑不住,两眼一昏,晕了过去。站在旁边的吴思来不及扶住,她就这么直直砸向了青石板铺成的地板,头部撞向地板的瞬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听起来痛得很。
  吴思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就见苏拾因又因为撞得太疼,硬生生给疼醒了。
  苏拾因借着吴思的力站了起来,尽管昏倒就几下眨眼的时间,但她却觉得仿佛过了漫长的一夜,她努力让思绪回笼,冷静道:“既然掌柜来了,那你便同他对质。棺材的价格你方才也在单子上看到了,十二两白银,不多不少。我府里头还有事,你自便。”
  话罢,她不再管人群如何喧闹,那女子如何诉苦,转身走进了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杨府。
  那女子与人对峙良久,才终于得出了真相。
  原来,那女子起先去订了棺材,奈何没有银子,只好先拿着地契抵押。城中所需棺材的人家太多,掌柜与她约定,若是寅时还是没有带着钱来取棺材,便当做不要这棺材了。老板到寅时还等不来人,恰巧这时候苏拾因去了店里,便把棺材买走了。那女子没把寅时之约放心上,只当是苏拾因用高价买走了那副棺材,才来杨府门口闹事。
  沉默的人群中,怀述开口对那女子道:“既然做错了,那便向杨府道个歉。”
  事情终了后,怀述回到了府中。
  怀良慨叹道:“这杨家确实是清正,杨家的小姐也是。”
  怀良只是随口一说,却听到平日里不爱说话的怀述道:“是。”
 
 
第3章 姓名   祝将军一往无前
  事后,吴思去外头打听了一阵,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也是今天,苏拾因才知道,杨府多年树立的声望,在民众心中,多么不堪一击。
  昨日可千人赞颂、万人敬仰,今日也可名誉扫地。
  她不为这个事实难过,只是杨简莹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行善,今日却出了这样的事,让她心寒。
  “小姐,你就去休息一会儿吧,你这样子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吴思劝道。
  苏拾因摇了摇头,道:“我守着姥姥,你取钱去买身衣裳吧,把这身衣裳换了。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杨府已失,一切都过去了。”
  吴思知道苏拾因的性子,劝是劝不动了,只好去旁边忙活。
  午时又下起了大雨,如银河倒泻,像是要把这两日城中积攒的怨气都冲刷掉。
  杨府如今只剩下了苏拾因和吴思,以及几个老人。其他下人在杨府的住处被烧没了,便都离了府。
  “小姐,那位将军给城里人家都送了吃食,我们也领了几份,你都一日没进食了,吃点东西吧。”吴思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些食物都是军队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些干粮。
  “我听闻,方才那位将军替咱们责备了那个女子。”吴思道。
  苏拾因的床留给了杨简莹,她自己半跪在床头,闻言扶着床沿站了起来,“那位将军现在在哪?”
  “在昨日安排的厢房里,不过他马上就要走了。”
  苏拾因点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吴思手里抓了点吃的,在后头道,“吃点东西再出去啊。”
  厢房内,怀述已经穿好了甲胄。怀良在旁边道:“这些残兵昨日就嚣张了半日,还没来得及做些其他事,城里的损失不算太大,百姓都安顿好了,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当务之急的是追回张寇,侯爷和世子都回了京城,只能靠我们了。”
  怀述问:“所剩粮草可还充足?”
  “十五日之内没有粮草不足的忧虑。”
  “够了,你去把城中的军队都召到城门处。”
  “好,我这就去。”怀良退了出去,在门口碰到了刚来的苏拾因,叫了一声:“杨小姐。”
  苏拾因朝他微微颔首,便见他急急冒着雨冲了出去。
  怀述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到来人,微微愣了一下。
  苏拾因和他对视了一眼,问:“方便进去吗?”
  怀述点了点头。
  “将军要走了?”苏拾因走进去,“我是来道谢的,昨晚幸亏有将军,我才幸免一死,方才的事,也谢谢将军了。”
  “无事,这是我的职责。”他沉着道。
  这位将军仅仅比苏拾因高半个头,卸下戎装来只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身上却有着常人难有的指顾从容。
  苏拾因摇了摇头:“将军本不用管今天这闲事。”
  怀述并没有回答。
  “可否问下将军姓名?”苏拾因问。
  “在下怀述。”
  “吴思说将军现在就要动身,不待雨停了再走吗?”
  “事急从权。”
  苏拾因便不再耽搁他,“祝将军一往无前。”
  怀述略一弯腰,道:“告辞。”
  跨出了这一扇门,没有了房屋的遮蔽,风潇雨晦便自漫无边际的远天卷势而来,他的背挺得很直,步伐不乱地往前路赶去,身影很快地湮没在骤白雨幕中。
  苏拾因心想,这个人一定是背负了很多。
  大概是将所有的雨都挤在中午下完了,傍晚天色乍明。
  按照当地习俗,杨简莹明日便得下葬。
  吴思把昨天藏好的钱财都取回来了,这些钱足够苏拾因办完接下来的事情。
  自昨夜痛哭一场后,她就不再掉泪了。杨府上下以及杨简莹的丧事全都压在了她的肩上,她必须要冷静地处理好每件事。
  杨府没了,从此往后,她便无所依靠了。
  “小姐,门外有人找你,说是苏家的人。”吴思小声道。
  苏拾因目光微冷,道:“他们来做什么?”
  吴思磕磕绊绊地说:“她们说......小姐在京城有份婚约,要小姐回京城去。”
  苏拾因出生后不到一年,就被送到杨府来,十几年来,苏府从未过问这位异居他乡的女儿。杨家两位老人都疼苏拾因,苏拾因也几乎不把苏家放心上。当初苏府弃苏拾因如敝帚,这在杨府中并不是秘密。
  “不用理她们。”苏拾因继续做着手上的事。
  “好,好吧。”吴思坐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小姐,往后回苏家,他们要是真的让你嫁,该怎么办?不然我现在就去问问情况?”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苏拾因不为所动。
  苏拾因话音刚落,一道老妇人的声音便自门口传来,“我是苏老夫人亲自派来接你回去的,你就这么把我晾在外面?”
  来人身着深绿色的细布衣,头上戴着金钗,身短体粗,一派福相,身后还领着两个年轻丫鬟。
  苏拾因皱了皱眉,便听她又道:“我自京城远道而来,那便是客,你们杨府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吧?”
  老妇人名叫明秋,是苏老夫人身边办事的得力人手,她深知苏拾因在苏家的地位。在苏家,除了几位得宠的主子,其他人见了她都是能讨好便讨好的。眼前苏拾因对她的态度,让她极为不满。
  眼见她们就要走到室内,苏拾因起身堵在门口,语气无半点波澜,道:“抱歉,杨府不便接客。”
  老妇人的眼神睥睨地扫来,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脸上。都说京城有四绝,苏家苏余因便是其中一绝,其容貌姿色与才气当真无双。但眼前的苏拾因,却丝毫不逊色于苏余因。
  明秋道:“老夫人给了五日之限,若五日之后你没有回去,后果会怎样,我也不敢保证。你若现在就同我走,不出四日便能到达,其中利害,你自己掂量。”
  苏拾因直接道:“七日之内,我不可能和你回京。”
  明秋觉得自己摆了个空架子,气势再足,对方也没放在眼里。她试图恫吓到苏拾因,于是加重了语气:“这纸婚约是当初老爷子和怀家老将军订下的,如今怀家战功济济,朝廷地位也非昨日可比,你若是坏了这桩婚事,这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后果我一力承担。”苏拾因道,“七日之后我自会回去。”
  明秋吓不到她,转而开始好心好气地劝:“我知道你是为了杨府留下来的,但是你看杨府如今这个样子,别说七天了,便是给你七个月,你也造不出个从前的杨府。听我一句劝,你更应该好好把握这桩婚事,杨府的事先放一放。”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
  “这婚事这么多年来不声不响,为何现在却急于这一时?”苏拾因把目光放在明秋眼里。
  “这......”明秋没想到苏拾因会直接就这么问出来。在她预期里,苏拾因久居失势已久的杨府,乍听闻苏家的人来接她,并且还许了与怀家这么好的婚事,应该高兴才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么个情况。
  明秋沉默了半晌。
  “你回去吧。”苏拾因道。
  明秋是受了老夫人的指示的,无论如何也要在五日之内把苏拾因带回去。她的脑子里在酝酿着,绑回去倒也是个好法子。
  明秋思考间,院子里又来了新的人。
  一个农民装扮的汉子用粗糙的嗓门问道:“杨家小姐在吗?”
  明秋打的满腹草稿只好先置之一旁。
  苏拾因走了出去,问:“您是郭成?”
  老爷子去世之后草草下葬,那地并不算大,如今再容不下一个杨简莹,苏拾因只好计划买下相邻的地。
  “诶,是的是的。”汉子抓了抓头,“我和我家婆娘商量了,你要买的这块地我们就低价出给你,杨家于我们有恩,就当是报答老夫人这些年来对我们的照顾了。”
  今日在杨府门口饱受质疑的苏拾因闻言心中一动,脑中又浮起了杨简莹的笑脸。
  杨简莹心善,自打她有记忆起,便时常关心城中百姓的生活。她出生在穷苦人家,前十几年吃尽了苦头,光是爹娘就换了三次。
  后来杨家落府关苏城,凡是杨家能帮的,杨简莹就会出手。姥爷曾同苏拾因打趣,只要有姥姥在,不愁杨府搬不空。
  这些年来杨府行过的好事,桩桩件件都费尽了杨简莹的心力。
  思及此,苏拾因拒绝了他。杨简莹是不会允许她接受这种好意的。
  汉子说不过苏拾因,几下之后还是收了钱。
  他抓着钱道:“明日老夫人入土,我们都想来送老夫人一程。”
  “我替姥姥谢谢你们。”苏拾因谢道。
  等到人走后,明秋才满脸复杂地问道:“杨家老夫人,过世了?”
  第二日。
  苏拾因知道今日会有人来送杨简莹,但不知道来的人会有这么多。
  杨府的前厅挤满了人,有老有少,有一些甚至是生面孔。往外看去,还有人因为里头太挤进不来,便在外面等着的。
  在这些人之中,有人掩面哭泣,有人面色悲痛。
  都是真真切切的情绪。
  高山安可仰,徒此揖芬芳。
  杨简莹不仅是她的姥姥,也是她自小便仰望的高山。
  替杨简莹操办完丧事之后,苏拾因终于能回去安稳地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长,她仿佛置身于摇晃的马车里,有着忽上忽下的颠簸感。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就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不甚宽敞,她被挤在一方矮座上,手脚被布带绑缚着。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明秋。
  明秋见她醒了,便起身将她手上的布带解开,把放在桌上的煎饼往前推了推,道:“睡了两日了,你估计也饿着了,多吃些,别饿坏了,老夫人特地吩咐我,不能亏待着你。”
  苏拾因动了动,身上还有些无力感,她冷声道:“你对我下了药。”
  “这是老夫人的指示,总不能让你固执地为了一己之私,就弃苏家的前景于不顾吧?”明秋抬了抬下巴道。
  苏拾因拿起了桌上的煎饼,一口一口地吃着。煎饼难以下噎,她问:“有水吗?”
  明秋将角落处的水壶拿了出来,给她倒了一杯,继续道:“我特令马车夫驾车驾得快一些,如今不出两日,便可到京城,你大可死了这条回去的心。”
  马车上除明秋外还有另外两个下人,外面有两个轮流驾车的车夫,后头还跟着几个护卫,以苏拾因现在的体力,再加上她身无分文,要跑回去确实不容易。
  见苏拾因不回话,明秋接着道:“我们苏家断不会比杨家差,如今在京城,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你回来了,往后所受的所有礼遇,都得沾着苏家的光。所以,你不必视我如宿敌,往后你要用到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苏拾因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屠城给她的阴影太大,她好像又听到了同那日一样绝望的尖叫声。那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仔细一听又消失了。
 
 
第4章 见鬼   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
  马车又行了半日,天已大黑。驾车的马夫掀开了车帘,询问道:“前面有客栈,是否要在这里歇一晚?”
  “就依你说的吧。”明秋道。
  下了马车,苏拾因才意识到,这里有多偏僻。
  房屋低矮,茅草为顶。车夫方才所说的客栈是一栋只有一层的木屋,占地不大,但相对于其他房子已经是比较高档了。
  奇怪的是,这里安静得可怕。每间屋子里都是暗沉沉一片,包括眼前这家客栈。
  明秋对一位护卫说道:“进去看看。”
  护卫领命,抱着剑进去了。
  客栈的地板是木质的,护卫的脚步声自门窗处传出来,给人一种空荡荡的不实之感。脚步声由近及远再由远及近,听起来像是无功而返了。
  “如何?”明秋问道。
  “无人。屋里的值钱东西都被搬空了,连桌椅都没剩下。”护卫不解地道。
  这让明秋不由想起了几天前,她奉命到关苏城去接人,结果却发现进了一座空城。若不是路过的人告诉她,让她赶紧逃命,她怕是就要折在那场屠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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