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总说我病的不轻——悬砚
时间:2022-01-03 16:18:32

  这个年纪的谢姜和兄弟姐妹们都很亲昵,她当真是摸着小下巴思索了阵,然后向自家二哥伸出肉肉的小胖手。
  谢汇面不改色的将小胖手握住塞怀里,一本正经道,“你二哥骗你的,那是你四哥的妹妹,三哥没有。”
  谢曙:“……”
  原谅二皇子,不是他脾气不好,是自家三弟今日格外的欠。
  瞧瞧,为了争抚养权(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话都说得出来。
  这应当是二皇子与三皇子两兄弟间的第一场正面交锋,最后两人谁都没成功,太子殿下冷着脸将自家软软香香的妹妹的抱走,并以“失仪”为由,罚三个弟弟去抄书。
  等他们抄完,谢姜已经在东宫了,且圣人也允了谢珺亲自抚养小姑娘的请求。
  谢汇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早知道当时就让谢鸿拦着,自己先把人抱回去,反正他抗揍。
  谢曙:“……”
  惹不起惹不起。
 
 
第88章 不要拒绝我
  许是因为对那位琴美人的怨恨, 谢汇对谢蓁向来没有温情,确实对谢姜有求必应,在他看来, 尽管他与太子谢珺是竞争对手,但不管最后谁能如愿, 她嫡长公主的身份都不会变,她该有的荣宠都不会少。
  随着年岁渐长, 谢姜与谢蓁二人也越发的亲厚,其余兄弟对谢蓁也很是不错,至少比她一母同胞的两位兄长要好不少。看着整天黏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姐妹, 谢汇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慌: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会不会抢走谢姜?
  他几乎是将对已故胞妹的感情全都倾注在谢姜身上, 疼爱有之, 愧疚有之, 他甚至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皱一下眉都不行。
  谢蓁的存在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剑,时时刻刻提醒他那段往事,提醒他不该懈怠, 只有手握足够的权利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倾轧。
  他始终没有停下暗中谋划的动作, 甚至还会将这些手段用在了谢蓁身上,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还会费尽心思的支开谢姜, 不让她与谢蓁过分接触。
  直到有一次他失了手,布置的陷阱让谢姜误打误撞的掉了进去, 幸好守护在她身边的暗卫及时将人从枯井中救起,否则那天后果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那是谢汇第一次失手,也是谢姜对他疏远的开始。
  那时的谢汇并不明白为何一次本该万无一失的圈套会让谢姜落进去,为何谢姜会“恰好”听到他与手下的交谈, 为何谢蓁会安然无恙。
  他费尽心思的想要修补与谢姜之间的裂痕,费尽心思的想要除掉谢蓁这么不稳定因素,也费尽心思的在于谢珺的明争暗斗中保全谢姜。
  直到逼宫那天,他切切实实的听到了真相。
  原来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连胞弟谢鸿都知道这其中始末,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利用。
  而谢蓁,自始至终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被舅舅算计,被生母厌弃,被兄长憎恶,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其中缘由。
  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恨他的吧。
  谢汇忍不住又开始咳嗽,面色苍白如纸,眼底的血丝似乎都显得残艳了几分,咳嗽的力道像是要将他这个人咳散。
  这里是没有宫人伺候的,谢汇虽不曾参与最后的兵变,但这么多年的谋划是事实,能够留在这里养伤已是圣人的仁慈。
  谢姜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送到他唇边,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面色复杂。
  形销骨立的青年就着她的手饮下热茶,温热自喉管蔓延至肺腑,他又咳了几声才稍微缓过来。
  他猛地伸手拽住身侧之人的手腕,用力之大,不知是在挽留什么,他张了张嘴,无数言语涌至嘴边,却都是被他咽了下去。
  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谢姜沉默着任由他的动作,待他的气息稍微平稳下来才拿过一旁的斗篷披在他肩头,“重伤加高热,好在有惊无险,三哥且……安生养伤吧。”
  谢汇垂眸看着掌中这截微凉的手腕,指腹轻轻按了按明显的青色血管,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蓁儿的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许是觉得小姑娘的手太凉了,他将怀里的手炉递过去,将人按着在榻边坐好。
  谢姜顺从的挨着他坐下了,语气古怪,“我一直都知道……三哥,我从未怀疑过她不是你的胞妹。”
  “你们的眉眼与贵……与姚氏都有几分相似,三哥没有发现吗?”
  谢汇猛地抬首,愣怔的将她望着,表情似悲似讽。
  谢姜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之余青年撕裂般的咳嗽声,谢姜移开视线,拍着他的脊背。
  窗外的梅树不知被什么拦腰斩断,一地的落花也早已被尘土掩埋。
  两刻钟后,圣旨到。
  圣人终究是留了谢汇一命,只撤去了他的封地,将其贬为庶人,罚他去守皇陵。
  谢汇平静的接了圣旨,转身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现在只是个戴罪的庶人罢了,比宫中那些洒扫宫人还不如。
  “天冷,回吧。”
  谢汇忍着身上的伤口站起,为谢姜紧了紧斗篷,掌心轻轻拢过她的鬓发,干裂的唇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园园,再见了。”
  此去便是永别,他是知道的。
  他并没有有多少怨怼,这是他应得的。
  只是……还是稍微有些不甘罢了,他这一辈子,被欺瞒,被算计,到头来失了本心、折了命。
  一事无成。
  谢姜低低的“嗯”了一声,将小手缩进斗篷里,深深的看了青年一眼,眼底酝酿着水雾迷蒙,而后转身走向殿门。
  又开始下雨了,月白急忙撑了伞将谢姜遮住,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迈步,生怕她情绪不稳而摔了。
  不过谢姜走的很稳,步伐没有丝毫紊乱,直到修鞋跨过了门槛,她才停下脚步,回头透过连绵的冰冷雨丝看向檐下。
  身披玄色斗篷的青年靠在廊住旁,面色惨白,唇角还有隐约的血迹,应当是方才咳出来的,通红的双眼让他看着宛如厉鬼。
  对上她的视线,青年似是松了口气,缓缓笑了,释然又心酸。
  他挥挥手,唇瓣开合。
  谢姜听不到他的声音,她捏了捏手里的系带,还是道了别,“三哥,再见。”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只是在拐过花架时看到了雨幕深处的衣角。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目送她的背影了。
  月白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表情,护着她上了软轿,“殿下回寝殿吗?”
  谢姜低低的应了声便不再开口,整个人慵懒的靠着软枕,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嗯,她是真的觉得有些困了。
  “咦,侯爷?”
  月白惊喜的声音响起,谢姜猛地睁开眼。
  “殿下,是侯爷来了,侯爷醒了。”
  这段时间谢姜每天都去侯府看望江溆,整日闷闷不乐的,月白都心疼坏了,如今江溆已醒,月白心下松了口气,感慨自家殿下总算能安心了。
  软轿在檐下停下,谢姜撩起金丝牡丹的轿帘,修长的手掌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江溆的手很暖也很有力,稳稳地将她抱下来,半搂着她走入温暖的内殿。
  其实江溆一个外男进一个未出阁公主的内殿是不合规矩的,就算他与谢姜再怎么感情深厚都不该如此,不过月白作为少有的知情者并没有多言,只默默的屏退了其余宫人,并勒令她们无须多嘴。
  内殿里燃了火炉,谢姜被冻疼的小脸这才舒服了点,江溆是重伤醒来,面色惨白,气息也不稳,搂着人在软塌上坐下还咳嗽了几声。
  谢姜握紧了他的手掌,将自己埋入他怀中,声音闷闷的,“皇叔重伤未愈,不该出来的,让人来宫里通传一声就是,园园会去侯府的。”
  江溆以手肘支着桌面,让怀里的小姑娘舒舒服服的窝着,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像是在安抚粘人的猫咪。
  “想快些见到你,就来了。”
  男人低头,在她发顶轻轻吻着,将谢姜的小手纳入掌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去看你那三哥了?”
  谢姜点点头,在他怀里扭了扭才与他面对面,抬首仔细的将他看着,带着心疼的视线一点点的描摹过他的面容。
  江溆低低的笑了,也不打扰,稍稍俯身将自己的脸靠近她,温热的吐息洒在她面上,“给你看。”
  谢姜忽然觉得耳垂有些热,忍不住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继续靠近。
  他瘦了不少,左侧面上有一道伤口,已经结痂了,就在眼睑下方,若是再偏一点有可能就要割裂他的左眼,可见当时情况之凶险。
  谢姜感觉心底鼓胀胀的,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让她下意识的伸手去轻触那道伤口。
  她的指尖微微凉,江溆眉头抖了抖,到底是没有避开,反手捏住了她的手指,带着她的手指在自己面上一点点拂过去。
  “这里不好看,等好了再给你摸,现在先摸摸别的。”
  谢姜红着脸以指尖感受他面上的温度,目光躲闪,“皇叔莫要逗我。”
  男人笑出声来,在她的指尖落下之际,呡唇含住。
  谢姜当即触电般收回手,被他吻过的地方灼灼的,不断升温,在衣袂的遮挡下不住的颤抖。
  好……羞。
  “害羞?”
  江溆握着她的下颚稍稍抬起,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浅浅喟叹,“姜姜,我真的等了许久了,不要拒绝我,好吗?”
  他确实等了许久了,等她长大,等她开窍,等她去除体内的蛊虫,等她恢复记忆,等她重拾对他的感情。
  此次重伤他昏睡了许久,但他隐约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他听到小姑娘在耳边抽抽搭搭的哭,让他快点醒过来,说她想他了。
  真的是让他心疼的紧。
  所以,他一醒来就过来见她了。
  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想她了。
  被困于狱中多日,刀光血影中拼着一条命冲出来就是为了见她。
  还好,她还在。
  更好的是,小姑娘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呢。
  江溆勾起她鬓边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细细缠绕,轻柔的吻一个个落在她面上,安抚着小姑娘过于担忧的情绪,也在安抚自己。
  ?
  最后,他含住了她柔软微凉的唇。
 
 
第89章 慢慢说(正文完结)
  江溆的吻如同他这个人, 温柔中带着些许霸道,却又不会让谢姜感到不舒服,他会照顾到她的状态, 给她时间换气,而后继续掠夺她的呼吸, 唇齿间带给她极致的颤栗,让她沉沦在这绵长的吻里。
  谢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了, 只能依靠着江溆,被他搂着不住的吻,他似乎有些迷乱, 扣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舌尖的温度也愈发的灼热。
  她攥紧了他的衣襟, 难耐的声音被他尽数咽下, 被动的接受他给与的热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似乎要吃了自己。
  “江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姜吓的将自己缩了缩,江溆也停下来, 轻轻啄吻她的额头, 细细的安抚着她,坦然对上来人满是质问愤怒的目光。
  谢珺上前果断把自家妹妹从男人怀里挖出来抱走,她似乎有些力竭, 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只能靠在他臂弯里平复呼吸, 唇瓣水润嫣红,面颊上笼着红晕,罕见的染了几分媚。
  这般模样……
  谢珺面色不虞,将想要挣扎的谢姜紧紧扣在怀里。
  江溆下了软塌行了礼, 唇边水迹明显,被他以食指拭去,动作很是刻意。
  圣人似乎气的狠了,看看明显被欺负的不轻的女儿,再看看眼前餍足的男人,突然想起来,似乎是他主动提议让自家园园去亲近江溆的,也是他做主下令让江溆去保护她的。
  眼前一黑。
  “随朕来!”
  说罢,他也不管别的,愤愤的一甩袖转身便走,却是被谢姜握住了衣袖的一角。
  “父皇……”
  小姑娘红着脸,声音低低的,“莫要责怪……”
  圣人并没有听她把话说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按了按她的发顶,“就你好骗!”
  许是没想到自家父皇这么生气,谢姜愣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直到被谢珺放到软塌上才反应过来,委屈巴巴的看向他,“皇叔不曾骗过我。”
  她眼底还有方才那一吻的媚色,唇上的胭脂晕开一小片,眼尾微润,一看就知道方才的情动。
  这还是谢珺第一次看到她这般模样。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如珠似玉宠着的妹妹已经长大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牵着他的衣角,怯生生躲在他怀里的小团子了。
  她窈窕初成,眉眼精致,一颦一笑足够让男子倾心。
  而且,她也已经有了倾心的男子。
  谢珺叹息一声,颇为烦躁的掐了掐眉心,“何时开始的?”
  自家妹妹和皇叔向来亲近,他是知道的,他也是赞成的,毕竟谢姜没有母妃,母族姜氏又远在园洲,多一份依仗总是好的。
  而江溆那个老男人看着挺正经的,他只当他是父皇的心腹,值得信任,谁知道他就把自家妹妹哄骗到了呢?
  谢姜垂眸,指尖不经意摩挲着腕间的手镯,“我……我及笄那天。”
  “……好,很好。”
  谢珺冷笑,仰头饮下一杯热茶,心里愁的不行。
  也不知道现在给自家园园相看其他青年才俊还来不来得及?
  谢珺摸了摸下巴,又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开始默默盘算着这个可能性。
  不过……
  他既不愿意园园和江溆在一起,又不愿意园园伤心,更关键的是,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江溆这般全心全意的待她好。
  他虽对拐了自家妹妹的男人有些不满,但还做不出强硬拆散二人的事来。
  最重要的是,他虽对江溆有些埋怨,但抛开其他的不谈,他对园园是真的疼到了骨子里,为她赶赴南疆寻解毒之法,千里迢迢带伤相救,穿过刀剑血影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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