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拥而上,像是要将他砍成碎片,他再次运功发力,突然,身后有一只剑插入了他的后颈背。。。
“燕无迹!”令狐诗弈大喊。
那是全真的玄机子道长,他的那把剑,从燕无迹身后刺入的样子,像极了燕无迹的剑从拂尘道长身后刺入时。
玄机子趁此机会以太极掌打了燕无迹后肩一掌,燕无迹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吐出一大口血。
各派见此情景,又奋力围攻上来,燕无迹只觉得自己又被人划了几刀,这围上来的人数太多,众人仿佛是觉得他已近末路,胆气全都上来,此刻一并蜂拥而来,谁都想拿自己的兵器砍他几刀,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压迫禁锢在这人群当中了,于是他飞身而起,跳出重围,向着一处清净之处而去。
“追上他,别让他跑了。”人们纷纷喊着。
众人追上他时,他已在一处断崖边,这神剑门的后山高耸入云,有万丈断崖,有人指着他说:“看你今日还有何路可退。”
令狐诗弈拉着秦萧便冲了过去,她惊慌的看着秦萧,仿佛在问他该怎么办。
“哈哈哈,”燕无迹又笑了,“即便在这悬崖边,你们也别想我束手就擒,我这幽冥神功的威力,不说把你们全部杀光,杀个一半有余。”
众人觉得他已经疯癫了,这时又害怕起来,毕竟,谁都不想做那个死去的“一半”。
“他已经受伤,大家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所迷惑。”玄机子道。
“道长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难道他一个人还有三头六臂不成,我们一拥而上,定将他碎尸万段。”元通说道。
可其他人还是面面相觑,不敢贸然上前。
“无用之辈,我今日倒要看看,这受了伤的燕无迹还会什么妖法不成?”
元通说罢,便上前与燕无迹厮斗了起来。
燕无迹虽然受了伤,只用三成功力也可应对元通,只是打斗了几个回合,突然间有个小小的物品从燕无迹怀中口袋里掉落出来,滚到了悬崖边上。
燕无迹回头看着那小小的物品,神情失落,他紧紧盯着的样子,仿佛是对他很重要的什么物件。
突然他感觉到后方有人刺来一剑,且剑气凛然,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更不是刚才的铁判官元通,他发觉剑锋有所异样,此时那剑已到身边,仓皇之中他回身用手握住,原来是玄机子,他竟是用的左手剑。
玄机子嘴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随后他用右手朝着燕无迹前胸使出一掌。
那掌直击燕无迹方才后背被刺之处,燕无迹顿时内力溃散,被击出数丈之外,跌落悬崖。
“燕无迹!”令狐诗弈大喊着冲了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燕无迹这么容易就断送性命于此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想要救下他。
她冲到悬崖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赶在了她前头,于悬崖边拉住了燕无迹。
是秦萧!是秦萧!还好!
燕无迹坠身悬崖之下,他的身形比秦萧还要大一些,体重想必也重上一些,秦萧一只胳膊拽着他,只用脚尖勾住了崖壁,稍有不慎,便会二人同时坠崖,而下面,正是万丈深渊,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燕无迹虽感欣慰,却也很是无奈,他看着秦萧,还有悬崖上站着的,一脸焦灼的令狐诗弈,浅浅的笑了一笑,说了句:“何必。”
便朝着秦萧胸口击了一掌,将他推了上去,自己坠入悬崖深处。
片刻的寂静,山谷深处并无回音。
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庆幸大魔头已死。
令狐诗弈还跪坐在悬崖边,望着崖底,怎么也不肯相信。
“他。。。死了?”她颤颤抖抖的问了句。
秦萧走过来,将手放在她肩膀上。
“他是燕无迹,他怎么会死?他不是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的吗?”令狐诗弈抬起头来看着秦萧问道。
秦萧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只是个寻常人,血肉之躯。”
令狐诗弈又望向崖底,似乎想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渊中看到一丝动静。
可是崖底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是静止的。
“哎?揆地师尊呢?”
众人收拾起兵器,准备离开,有人发觉早已不见了揆地师尊的身影。
揆地师尊黯然神伤,不知何时已独自离去。
“最难过的就是揆地师尊了吧,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的武学奇才。”
有人不免慨叹道。
“什么武学奇才,像他这种邪魔外道,要是能耐了,还不为祸江湖?”
马上有人反驳道。
自此之后,揆地师尊宣告闭关,出山无期。
“这是什么?”秦萧从悬崖边捡起一个小瓶子,“好像是燕无迹坠崖之前掉落的。”
令狐诗弈接过来看了看,“梦姐姐的花魂丹,采莲谷的东西。”
那瓶子上绘有一朵莲花,正是采莲谷的标记,她打开瓶子一看,已经空了,只是一个空瓶子而已。
“他为何要收着这个?”秦萧问。
“因为他。。。心仪梦姐姐。”令狐诗弈道。
“啊?师姐?”秦萧有些惊讶,“那师姐。。知道吗?”
令狐诗弈摇了摇头,将瓶子放进了衣兜里。
第65章 执念
“当时,燕无迹坠崖时,你是要救他?”离开了神剑门,回到了九阳剑宗,沈光问秦萧。
“本性所为。”秦萧道。
“好一个本性所为,所幸当时众人慌乱,未多在意,否则,在他们眼中,你便是与燕无迹成了一伙儿。”沈光道。
“燕无迹并非奸邪之徒,不管他在众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我只求无愧于心,若是因此众人视我也同奸邪,我亦无谓。”秦萧道。
沈光点点头,“你能保持这份初心,也是难得。”
沈光走过来,拍了拍秦萧的肩膀,他这个师父很少与秦萧如此亲近,一向都是严词厉色。
“我知你本性磊落,但,我与你父亲故交,你又是我从小便带到九阳剑宗来的,我对你总觉得有些责任在,不能让你走入燕无迹一般的绝境,总之,我是有些私心的。”沈光道。
“师父,弟子明白,这些年,师父对我的栽培之恩,弟子铭记于心。”秦萧道。
“我倒是不指望你铭记于心,我只希望你前路坦荡罢了。”沈光道。
忽有弟子来报,神剑门煦和师尊来访。
沈光心中疑惑,神剑门经此大劫,必是要韬光养晦一段时日了,怎么这事情才刚过,煦和师尊便急匆匆的来九阳剑宗了呢?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尽量低调行事,暂避风头吗?
煦和师尊指名非沈光不见,沈光便带着上官义,与煦和师尊在内室密谈。
“沈师尊,上官师尊,此番冒昧到访,实乃事关重大,刻不容缓,”煦和师尊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木匣,将那木匣打开来,“这次来,我是来归还此物的。”
“啊?冥石?”沈光和上官义大惊。
“不错,这正是九阳剑宗丢失的那块冥石。”煦和师尊说道。
“这。。。”沈光指着冥石欲言又止。
“此前,我派弟子燕无迹盗取贵派冥石,如今,他人已。。。唉,他此番前来神剑门,为的就是归还冥石,从观星台回去后,揆地师尊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此物,揆地师尊已闭关,特嘱托我亲自前来归还,还请沈师尊看在燕无迹已经殒命于观星台的份儿上,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在此替神剑门向贵派表示歉意。”
煦和师尊一下子说了那么多,沈光碍着面子没好意思直接提的事情,他们自己人倒是说的坦坦荡荡。
“你是说,燕无迹此番来神剑门,本意是来归还冥石?”上官义问道。
“不错。”煦和师尊道。
“他既已归还冥石,为何不向各派说清楚,平息这场争端呢?”上官义又问。
“上官师尊,”煦和师尊道,“你我都是明白人,以燕无迹的身份,和他此番的所为,他不为江湖各派所容,乃是迟早的事,上次在关外,多亏沈师尊帮忙周旋,才暂缓冲突,不过,他所杀过的人,是定有人要让他血债血偿的,有些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会被扣在他的头上,正是百口莫辩。”
上官义点了点头,又看了沈光一眼。
沈光道:“既如此,还请贵派节哀,也请揆地师尊节哀,归还冥石之事,沈某在此谢过,之前我们两派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
煦和师尊道:“如此甚好。”
煦和师尊告辞之后,沈光和上官义唏嘘许久,九阳剑宗和神剑门都是剑术正统,但长久以来,两派面上和睦,实则暗暗的较着劲。尤其是神剑门,求胜心切,功利心重,在培养弟子一事上亦是如此,如今,出了秦萧和燕无迹这两个棋逢对手的高手剑客,本是一段佳话,只可惜燕无迹就这么折了。
“师兄,我瞧着这煦和师尊话里有话,神剑门似乎还是很为燕无迹叫屈。”上官义突然说。
“他们自家的弟子,自然私心偏袒一些。”沈光道。
“也正是因为是他们自家的弟子,所以,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燕无迹此人。”上官义说道。
“哦?”沈光斜着眼瞄了他一眼,眼神询问他是何意。
上官义略带得意的笑了笑,“我是说,有些事情,可能真的不是燕无迹做的。”
“我也一直怀疑,还有别的势力在谋取此事,可现在事态还未明朗,究竟会是哪方势力,尚未浮出水面。”沈光说。
“方才煦和师尊走前,我们问他神剑门丢失的冥石可有线索,他只说,与白术之城脱不了干系。”上官义说。
“你怀疑白术之城?”沈光道。
上官义又笑了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了。”
商遗梦自成亲之后,还未回师门看过,她自幼是个孤儿,如今采莲仙子已经不在,师门九阳剑宗也算是她半个娘家,她这次便带着花向天,跟秦萧和令狐诗弈一同回了九阳剑宗。
回来之后,商遗梦带着花向天去正式拜了拜师父,又与同门的师姐妹叙了叙旧,倒是令狐诗弈跟个外人似的,在这边无所适从,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很受欢迎,尤其是不受商遗梦的师父韩真人和她座下的那些女弟子的欢迎。
无奈秦萧被他师父叫去训话,她只能跟着商遗梦和花向天,在这里不尴不尬的待着,十分的落寞。
想必上次经过她与各派冲突一事,她“小毒女”的称号已经闻名天下了,名声如此之差,也难怪九阳剑宗的人看不上她跟秦萧在一起。
秦萧可是他们眼里的大宝贝,指望着秦萧将九阳剑宗发扬光大呢,要是被我这样一个“妖女”给拖累了,他们岂不是要痛心疾首?想想当年的陈怀因。。。
令狐诗弈正独自一个人在那里想的极为入神,有人走过来都没发觉。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秦萧问。
“啊?哦,你们九阳剑宗的人,恐怕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吧。”令狐诗弈随口说道。
秦萧直接拉起她的手,语气温柔的说:
“走,我们回房吧。”
“回房?回哪个房?”令狐诗弈一下子跳了起来。
“当然是回我的房间。”秦萧说。
“大白天的,拉拉扯扯的,回你房间干嘛?”令狐诗弈一边试图挣脱他,一边说道。
“啊,你不会是想。。。喂,这里可是你师门啊,你要是敢乱来,我随便告诉你哪个师尊,都有你受的。”令狐诗弈被他拖在身后,不情不愿的拖着走。
“乱来?”秦萧一脸疑惑,怎么话都被她给说了,“不是你自己说,我可以随意欺负你的吗?”
“哎~ ”令狐诗弈忙上前来捂住秦萧的嘴巴。
秦萧心想,这羞耻心怎么还一阵儿一阵儿的。
“唉,算了算了,知道你的风格了,还是不那么’随意’了。”令狐诗弈撒开手,扭头不看他,走到他前头去。
秦萧暗笑,这话听着才是令狐诗弈的味儿。
不过他能感觉到,令狐诗弈今天有些反常,看起来有点落寞,不知是因为燕无迹的事,还是别的。
“梦姐姐,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令狐诗弈等在商遗梦房门外的回廊上,见商遗梦和花向天回来,起身说道。
“怎么,什么事情还不能让我知道?”花向天随口说道。
“闺中秘事。”令狐诗弈白了他一眼。
“切,谁稀罕听啊。”花向天说着自己进了房。
商遗梦被令狐诗弈拉着去了后山。
“你有必要跑那么远吗?”商遗梦问。
“唉,是没有必要,不知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令狐诗弈说。
“你怎么了?”商遗梦走近了端详着令狐诗弈,觉得能让她如此落寞又认真,绝不是寻常事。
令狐诗弈抓耳挠腮,搓手又跺脚,自己在那里纠结了好一会儿。
终于,安静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商遗梦说:“你的东西。”
商遗梦接过来看了看,这样的花魂丹,她有很多瓶,她也不知道这瓶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
“燕无迹坠崖前掉落的,应该说是,他的东西。”令狐诗弈道。
商遗梦呆住了。她想起来,那是神剑门第一次受到天圣教攻击后,燕无迹独探天圣教,为鬼面所伤,内伤深重,她一路追着他讨要玉蝶宝刀,见他重伤,不忍为难,便给了他这瓶花魂丹疗伤,还照顾了他一些时日。
“他一直随身带着这个?”商遗梦打开一看,不错,那瓶中的丹药当时早就让燕无迹服用完了,只剩个空瓶而已。
“为什么?”商遗梦毫无意义的问了一句,其实,她自己当然知道为什么,或者说,即使要问,也无人能够回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