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到银子后,眼神忽的亮了起来,暗地里搓着双手,笑着说道:“够了够了,小娘子真大方。”
听了老板娘的这番话,沈临烟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面青鬼獠牙面具下男子红色的身影来。
阿檀?但愿他现下安好吧。
很快,沈临烟跟着老板娘的步子,进了铺子的里屋。
老板娘很贴心从柜子里取出一片裹胸布,又将按着尺寸,很快将衣服裁剪了几分,才交于沈临烟穿上。
待一番打扮过后,活脱脱生出来是一副略带阴柔氛围的美少年模样。
“哎呦,小娘子的底子生的极好,这公子扮相竟让我这上了年纪的妇人,也要被生生勾了魂去。”老板娘捂着嘴调笑着,她所言倒是不虚。
沈临烟觉得胸口紧绷的厉害,只得深深呼口气来调节一番。
她临走时,这老板娘倒是热心为她指了这万花楼的位置,还顺手送了她一个面具,免得被万花楼里风尘女子调戏了去。
告别老板娘后,沈临烟戴上面具压了压嗓子,就往这万花楼方向去了。
未见其人,便听其声。
万花楼里的姑娘们,各个面容娇艳如花,让人垂涎欲滴,发出的声音更是柔媚。门口来往的男子各式各样,贵族公子,官员,百姓混杂其中,好不热闹。
纸醉金迷,千娇百媚,任君采摘。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进了花楼
沈临烟刚走到万花楼门前,便被几个打扮风尘的女子围住,一双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在她衣袖处攀扯,拂过面容的粉色绣帕上沾染的浓烈胭脂味,险些让沈临烟打了个喷嚏。
耳边弥漫着的是女子娇声媚语,往来男子发出暗昧的调笑声,楼里头层层幔帐下的场景不禁让人遐想。
“哟,这是哪家的公子,脸上怎还戴着面具?”从楼里慢步走出来的女子摇曳生姿,穿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条金色镶有绿宝石的链子,头上插着的除了几支钗子还有一朵偌大的牡丹花。
女子虽上了年纪,却可以辨得出年轻时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听到女子的一番话,原本拉扯着衣袖的手纷纷收了回去,人也规矩的站成两排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妈妈。”
沈临烟心下了然,眼前这人恐怕就是万花楼里的老鸨了吧。
她也不说话,只是从腰间取出几锭银子,轻轻向老鸨抛去。
老鸨眼疾手快,接住抛来的银子后,顿时喜笑颜开。女子手里拿着的深紫色团扇假意在嘴前晃了晃,扭着身子走近几步就将沈临烟招呼进去了。
只见地铺红毯,嫣粉绸缎从楼顶垂落四壁,中间摆着是一个凸起的高台,供女子歌舞升平,弹奏乐曲,取悦来往客人。台子底下摆着的是方方正正的桌子,各有男女眉目传情,举杯轻酌。楼上各设有管家贵公子的包间,跟挂着木头牌子的房间。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老鸨笑脸盈盈看着眼前一众醉生梦死的场景。
沈临烟压了压嗓子下意识看向楼上的包间,干咳道:“自然是要与众不同的。”
这楼下的气味浓烈,她实在受不了。
老鸨顺着沈临烟的目光望去,又看着眼前人环着手臂,顺势指着楼梯说道:“公子跟我来吧,赶巧,这一会儿咱楼里新来的姑娘要表演舞曲,那楼上包间里才是最佳观舞处。”
沈临烟赞许的冲老鸨轻轻点头,很快就跟着前面人的步子进了楼上的包间。
待老鸨离去后,沈临烟才松了口气摘下面具,擦着脸上的细汗。
正瞧着屋内的布置,外面已有了敲门声。
“公子,按着妈妈吩咐,奴家几个来陪您喝酒。”门外进来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声音柔媚,前头站着的两位女子肩头半露,白皙脖颈处带有隐隐的暗昧红痕。
沈临烟抬头淡淡扫了一眼,手指指向躲在二人身后低着头的女子,轻酌一口小酒道:“我要她就足够了,你们退下吧。”
站在前头的两位女子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起来,却也不好说什么。两人转过身子离开的时候,故意撞了那站在后面低着头的女子。
两人走后。
过了许久,那女子才敢怯生生的抬起头来。
看着沈临烟的目光在底下的台子处游离,她小心谨慎的拿起酒壶为其添起酒来。
“你叫什么?”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女子红肿的指尖颤了一颤,低低回了声:“奴唤,伶九。”
沈临烟轻笑:“新来的?”
伶九连忙点点头,回答道:“奴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沈临烟拍了拍眼前人的手背示意坐下,无奈笑着问道:“你可知怎么伺候?”
伶九局促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眼前公子拍过的手背,耳间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低声细语道:“奴……”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轻笑。
“不用,你还是养好身子吧。”
伶九错愕,一脸茫然,眼眶微红试探道:“公子,可要赶奴走?”
“不是。”
“那为何?”
“今日没兴致,你讲故事给我听罢了。”
沈临烟摸摸鼻子,她不过是想打探桃杏的消息,眼前女子看着谨小慎微,举止怯懦,一提要赶她走,怎还差点哭啼起来。
她实在不懂。
伶九看着眼前公子的脸,不知怎的心跳如鼓,一时也平复不下来。
这本是她第二次接客,第一次是接的是官家大人长得肥恶言语粗鲁,她说错了话便拳打脚踢,百般凌.辱。
与眼前的公子,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沈临烟从伶九的口中打听到,这万花楼的姑娘也分三六九等,这楼里最好的姑娘住在顶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日里并不露面,专门服侍皇亲国戚。
接下来的就是清倌,名副其实身子清白,卖艺不卖身,随客人风花雪月,吟弄诗词。
再下来的是伶九这类,随老鸨指派服侍各类人员,若是侍候得当好一点的被人抬进府里做了小妾,坏一点的便是等着在楼里香消玉殒,被新来的姑娘代替,老死花楼。
最下面的便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这大多面貌不佳,身材臃肿。在后院打杂勉强度日,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会被等级高的姑娘欺辱打骂,更是苦不堪言。
沈临烟心下忧虑,若是桃杏姐姐又会待在哪个等级,而自己又该去何处寻她。
沈临烟沉默许久问道:“伶九姑娘,可曾在这楼里听闻桃杏?”
伶九摇头,眼里很快闪过一抹落寞,低声回答道:“万花楼里的姑娘多了去,奴也不晓得是否有……桃杏这人。”
伶九的嘴角顿了顿,又小心向眼前人问道:“那女子可是公子心上人?”
问出这话后,伶九忽觉得自己言语有些唐突,又堪堪低下了头:“是奴越界,本不该问,还请公子责罚。”
“无妨,那人是我姐姐,听别人说好像栖身于这万花楼,故来看看。”沈临烟也不做隐瞒,说的坦荡。
伶九正准备安慰,只听得楼下传来阵阵悦耳琵琶声,台子上走来一位穿着紫色纱裙半露肌肤,带着面纱的绝妙佳人。
台子底下,传来的是各色观客戏语吹哨的声音。
沈临烟缓缓放下酒杯,低低扫了一眼便转过了头。
寻不到人,她只觉得聒噪。
伶九看着眼前公子对台下女子无甚兴趣,心里也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台下起舞之人,面纱之上眼神迷离,身姿勾人,一双玉足更是精绝无双,环绕在身子四周的紫绸散发着淡淡幽香。
她自然也注意到,楼上那位面容出众,眼神疏离的姣姣公子。
沈临烟轻叹一声,坐在此处也不是办法,看来还得四处探查一番。她站起身子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在伶九柔软的手心道:“姑娘,拿着这些银子买点东西养好身子,在下就此别过。”
伶九手里拿着被塞过来的银子,眼神征征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她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
心里原本一盏早已油尽灯枯的烛火,又一次亮起了明晃晃的微光。
沈临烟打探了楼上楼下几番,屋里尽是不堪入耳之音,她慌忙退步,这才走下了阁楼。
沈临烟刚走下最后一个台阶,那乐曲声也戛然而止,台上人的身姿在幕布之下若隐若现,引得台下众人头脑皆醉。
沈临烟抬头,对上的是台上女子面纱上方,那双如媚如丝的眼眸正直直盯着自己,像是猎物,又像是猎手。
很快,老鸨的声音从台前响起:“各位客官有礼,今日是楼里韶枝姑娘头一次亮相……”
话音刚落,台下便有男子的声音传来。
“一千两,我要了。”
“一千五!”
“我出两千!”
老鸨一看,台下人举动早已跃跃欲试,紫色团扇下的嘴早已笑得合不拢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台子中间站立的韶枝,轻轻摇头略带歉意道:“客官们,莫要心急。我们这韶枝姑娘有个规矩,这人啊,她要自己选,不是拿钱财可以衡量的。”
众人一听,倒是觉得新奇,台子底下又吵嚷起来。
只见台子中间的女子,扭动着身姿,袅袅婷婷走到台前来,举止大方向台下众人行了礼,眼神定定的看向沈临烟,面纱下的薄唇才隐隐约约动了起来。
“今日,就有劳这位公子了。”
沈临烟发觉众人的目光正向着自己看来,才转过身子,向台上女子缓缓作了一辑,低头回应道:“姑娘好意,在下无福消受。”
“公子说笑了,若是来了这万花楼不作享受,那又有何用?”台上的女子言语之间娇笑连连,对台下站着的男子眼神里又充满了几分探究。
“莫不是,公子嫌弃奴的身家地位卑贱?”韶枝衣袖掩面神态故作忧愁,询问道。
沈临烟还未来得及作答回应,那女子便冲台下轻轻摆了摆手,步调轻盈退到了台子上的幕布后面去。
只见从台子两侧,步调一致,走来了一众穿着半露的花楼姑娘,个个身子柔弱无骨的靠在沈临烟的身上,半拉半拽的就要往那楼上引去。
沈临烟本就是个女子,她又怎么能挣脱得掉这众人的拉扯呢。
只听得身后传来老鸨的阵阵娇笑,还有各类客官的句句感慨。
“这春宵一刻可值千金……”
“可莫要辜负了韶枝姑娘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迷情异香
砰。
沈临烟是被一众姑娘推搡进屋内的,这门框也很快被外面的众人紧闭了起来。
屋子里的摆设是清一色的嫣粉,中间摆着一个红木做的圆桌,上头放着的是两盏盛满的酒杯和几碟各式各样的吃食。
屋子两侧有粉色幔帐随着香风肆意缠绵,窗台处摆放着一鼎染红过的香炉,渺渺香烟在鼻尖缓缓徘徊。
最里面摆着的是偌大的粉色床帐,纱幔之下,朦朦胧胧,倒是让外头的人有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沈临烟转过身子拍了拍房门,已然被人反锁,是出不去的。
她此刻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领口也燥热难堪,喉咙干燥急着要喝水,腿脚也发软的厉害,这屋子里头必是有问题的。
沈临烟扶着桌子走到窗子前,晕晕乎乎的往下头看去,而面对她的是一望无际的湖。
尤其是她这种不会水的人,若是真的跳下去,那便是非死即伤。了
沈临烟倒也觉得奇怪,这好端端的,她怎么还成了韶枝姑娘的入幕之宾。
若是这韶枝姑娘一会儿进了屋里,发现她是女儿身,恐怕自己今日是出不了万花楼了。
沈临烟捂着昏沉的头颅,眼前的事物也变得逐渐摇晃起来,她半倚在窗边,靠着外头吹来的风,以此来保持自己还算清醒的认知。
直到门外传来女子的娇笑声,沈临烟才下定决心,扯下了两旁的粉色幔帐,又狠狠打了个死结,往窗外抛了下去,她只管死马当活马医,也总比待在这里等死强。
沈临烟双手紧紧抓着用幔帐做的绳子,又将绳子在手心打了几个圈,她心里一横,顾不得生死,双脚用力一蹬窗子,娇弱的身子便从窗口跌落了下去。
落下去之时,她隐隐约约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地板上各类人员嘈杂的脚步声,和女子带有怒气的呵斥声。
眼看着屋子里的人就要向窗子这边走来,沈临烟也不敢犹豫,又用力蹬了一脚墙面,借力滚进了,楼下黑漆漆的屋子里。
现下,沈临烟除了身子快要疼的散架外,小腹处的一股燥热之火也异常明显了起来。
很快,楼上传来了老鸨和韶枝姑娘的对话声。
“妈妈,那公子跑了……”
“中了迷情香,想跑可没那么容易,派人给我搜。”
老鸨握着紫色团扇的手忽的握紧,谁也不能坏了她的好事,还真以为她是傻子吗?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女扮男装来了她这万花楼,定是图谋不轨,别有心思。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将这人打晕了,绑起来好好盘问。
沈临烟此时也不好受,轻咬着舌尖保持清醒,费力扶着墙面小心向屋里走去。
她现在盼望着,屋里会有别的通道能让她出去。
等到时候实在没了办法,她再跳进那楼下的湖里也不迟。
沈临烟摸索着四周轻轻打探着,不同于楼上浓烈的气味,这里的味道倒是让人很舒服。
她小心走到门前,轻轻拉开门框刚要探出头,便听见楼的那侧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沈临烟头更昏沉了几分,心里暗叫不好。刚要回头,便被人用手紧紧揽在了怀里。
“登徒子……”沈临烟心下慌乱,也不管外头一时惊叫起来,她着实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人存在。
“别咬,小娘子是我。”身后的男子连忙将手捂着沈临烟的嘴唇,以防怀里人再出了声,引得外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