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江雨落这小姑娘也挺上进的，平时看上去憨憨傻傻的，但沈柠每次来，她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准备学习。
“怎么样？”
江雨落凑到她耳边，“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待遇还挺好的，每天只授课两个小时，一小时——”
江雨落伸了四个手指出来，“这个数。”
纪澜道：“我不太知道市面上的价格，但以沈柠你的水平，这个价格一节课，是我赚了吧？”
沈柠：“……”
再感叹一遍，纪澜真是太太太会夸人了！！！
沈柠心里的小人儿已经旋转着跳起了芭蕾，她面上却仍端着架子，矜持地点点头，“那当然了。”
而且这样一看，每天抽两个小时来授课，也不算很占用时间。
双方都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今天正好来上课的人不多，空着的琴房有好几间，沈柠随便带着纪澜选了一间。
她拿出自己的严师风范，上来就是一顿盘问。
从最基础的乐理知识，到更进一步的上手实践，几个问题下来，沈柠也对纪澜的水平有了一些了解。
纪澜是男团成员，各种乐器其实都会一点，钢琴也能上手弹，但他这次在剧中扮演的是一位有心理缺陷的钢琴天才，不少片段都需要他亲自上阵。
沈柠：“那先练练基本功吧。”
“……”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沈柠和纪澜肩并肩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纪澜：“我知道练钢琴辛苦，但没想到这么累。”
同一个动作要重复成百上千遍，一小段音符也要不断不断扣细节，繁琐又枯燥。
沈柠早就习以为常了，“其实都差不多，你们平时练舞不是也要反复核对细节吗？”
纪澜笑道：“确实是这样。”
“我今晚没什么事，要不要……”
话音未落，沈柠就看到不远处的江雨落疯狂冲她眨眼，那架势，像是要把眼球都甩出来一样。
沈柠不解，甚至还觉得她脑子有点毛病，“你干嘛？”
江雨落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
下一秒，魏许的身影从拐角出现。
他单手插着兜，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目光在沈柠和纪澜之间游移，而后又停顿下来，像是被气笑了似的吐出一句：
“原来教的学生，是你啊？”
第31章 “听话，别乱动。”……
这发展属实有点出乎沈柠的意料。
她看看魏许, 又看看江雨落，总算明白了她刚刚那段疯狂眨眼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心虚感再次袭来，沈柠清了清嗓子, 问魏许：“怎么突然来了？”
魏许依然盯着纪澜, 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机。
沈柠这才发现，一小时前魏许给她发了信息, 但她那时还在给纪澜上课，没机会看也没听见声响。
“不好意思啊, ”沈柠道，“刚刚没注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订了家餐厅。”
剩下的话不用他说沈柠就明白了。
这是打算让她替他的心上人去尝尝口味呢。
沈柠本来就想毁约，有纪澜这个借口在，更是拒绝的理直气壮，“可是我今晚已经和纪澜约好了。”
“是吧？”
纪澜：“是啊。”
他仍然笑着, 毫不畏惧地迎上魏许的目光, 温柔的嗓音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正好我们还没决定好要去哪家餐厅, 不如这位先生和我们一起吧？”
沈柠：？？
“不是, 你……”
“好啊。”魏许轻嗤，抬手解开两颗扣子, 用力时, 手背上青筋乍现, 蕴着蓬勃的力量感。
沈柠怔怔看着, 视线内那双手往她的方向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拨了下她的脑袋。
移开时，还小小揉了下。
魏许：“走了。”
沈柠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纪澜快步走上来, 弯腰凑在她耳边说：“待会儿坐后座吧，我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
沈柠还没来得及回答，魏许已经拉开副驾车门，直截了当地冲沈柠一抬下巴，“坐这儿。”
他气场太强，沈柠下意识就照做了。
魏许今天也没带司机，他坐上驾驶座时，沈柠好像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冷香。
纪澜歪着头，好奇的问：“见了这么多次面，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叫什么呢。”
魏许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一点儿要说话的意思。
沈柠只能替他回道：“魏许，魏蜀吴的魏，许诺的许。”
纪澜弯着眼，“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是启明的那位总裁吗？”
沈柠：“是的。”
“那魏先生可真是年少有为呢。”
说这话时，他态度不卑不亢，既不过于谄媚，也不显得冷漠。
他接着问道：“不过前段时间魏先生不是订婚了吗？怎么不多陪陪未婚妻呢？”
沈柠滞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纪澜这话问的，可真是精准踩雷。
沈柠坐直了身子，打算当没听到。
但刚刚还装空气的魏许这时候又突然来了兴趣一般，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语气玩味，“说说吧。”
“哦，我们就是朋……”
“咳！”
魏许单手握拳抵着唇，很刻意地打断。
沈柠脾气也上来了，她“呵”一声，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他未婚妻。”
这下轮到纪澜傻眼了。
方才那点闲适慵懒的气质褪去，他刹那间坐直了身子，错愕地盯着沈柠。
魏许从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慢悠悠地勾起唇角。
沈柠接着道：“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气氛再次转变。
这回得意的人变成了纪澜，他眼角眉梢的笑意盖都盖不住，而魏许，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那点笑也被他压下去，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
魏许订的是最近很火的一家网红餐厅。
他们到时，门口还排着长队，来的大多都是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女生，一个个打扮时髦，等待的空隙还在和朋友自拍。
幸好魏许订的是包厢，不然以纪澜的身份，口罩一摘，绝对会引起一波轰动。
点菜权自然而然落到了沈柠手上。
她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两个菜，“你有什么推荐吗？”
服务生：“今天的主打菜是碳烤小牛排，牛排选自……”
又是如出一辙的冗长介绍。
沈柠：“那就这个吧。”
“等一下。”沈柠叫住要离开的服务生，“配料里面没有花生吧？”
“是忌口吗？”
沈柠指了指旁边的魏许，自然又随意的解释，“他花生过敏。”
服务生：“好的，我会提醒后厨。”
-
大约是人太多的缘故，他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菜才上齐。
魏许很绅士的替沈柠把牛排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尝尝看。”
长时间的等待耗光了沈柠所有的耐心，更何况现在魏许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为追沈绫做准备，因此沈柠就更敷衍了。
她叉起一块，放进嘴里随便咀嚼了两下。
“她不喜欢这样的。”
魏许动作一滞，和她对视的目光里带了些许的无可奈何。
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但有外人在场，魏许就是再无奈也不会显露分毫，他神色如常，只是说：“你觉得呢？”
“我？”沈柠喝水清口，“味道还行，就是等的时间太长。”
让她连拍照的兴致都没有了。
魏许：“好。”
旁边的纪澜终于找到机会加入话题，“我知道有一家味道不错的，下次可以一起去尝尝。”
沈柠随口应道：“再说吧。”
纪澜找话题的功夫明显比魏许强很多，一顿饭下来，分享了许多有趣的事，沈柠边吃饭边听，倒也没觉得无聊。
末了，纪澜又提起另一件事。
“你知道这两天上过热搜的那个姜珉珉吗？”
沈柠：“知道，我和她是同学。”
“既然你们都是宛大音院的，”纪澜顿了顿，“那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公司签了姜珉珉没签你？”
沈柠回想了下当时的场景，“他们找过我，被我拒绝了。”
“那也好。”
纪澜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她的那个经纪人，功利的很，为了火什么事都能做，还好你没签。”
沈柠耸了耸肩。
正好魏许打完电话回来，他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沈柠身边挪了挪。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你不是忙吗？”
魏许皱了皱眉，低声叮嘱：“下次再有这种事就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沈柠很高冷的“嗯”了一声。
吃完饭后，沈柠站在门边等着魏许。
手机从吃饭时就不断有消息弹出，她起初还以为又是店里的群在聊些没营养的话题点开一看，才发现是施奈。
施奈：【滴滴滴滴！】
施奈：【视频链接.】
施奈：【姜珉珉这是要出道的意思吗？我去查了下她签的居然是当初找你的那间公司，所以你拒绝了他们就找上了姜珉珉？】
施奈：【这公司还挺会包装的居然把姜珉珉这lowlow小绿茶包装成了优雅白富美？还从小家境优越有着卓越的钢琴天赋？】
施奈：【真是放特么的狗屁！！！】
还没看视频，沈柠就已经被施奈这通激情辱骂爽到了。
视频中，姜珉珉似乎是参加了某档节目，穿着身仙气飘飘的小白裙，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她的礼仪估计是下了苦功，看上去还真有些富家小姐的架势了，言谈举止也挺得体，光看这一点，白富美的人设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沈柠：【装的倒是挺像。】
施奈：【这么久才回！怎么，吃个饭魏许还没收你手机？】
沈柠：【……】
施奈：【这都第几回了？你这火葬场发生的也太频繁了吧？说说吧，老魏和小纪你更喜欢哪一个？】
神特么老魏和小纪。
沈柠心说他们俩知道你瞎取的这个外号吗。
她不再回复，收起手机往里看，没见到魏许，反而先看到了从厕所出来的纪澜。
他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慢悠悠走到沈柠身边，“魏先生还没出来？”
沈柠：“是啊。”
她偏过头往里望了眼，“也不知道结个帐怎么这么久。”
话音落下，眼前骤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就是相机响起的“咔嚓”声。
沈柠被闪的闭上了眼，她反射性抬手遮挡，可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就裹住了她。
有人搂着她的腰紧紧扣在了怀里，腰间温度炙热，沈柠大脑宕机一瞬，随即就反应过来——
是魏许。
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幅度地挣了挣，却很快被魏许制住。
他一手扣着腰，一手摁在她的后脑，完全的保护姿态。
沈柠靠在他的胸膛，视野在外套的遮挡下一片黑暗，耳边只能听见魏许有力的心跳声。
还有说话时胸腔的轻微振动。
他说：
“听话，别乱动。”
第32章 真相
沈柠真的一动不动了。
但两人的距离太近, 她不自觉就放缓了呼吸，连眨眼都小心翼翼地。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上的衣服被人拿开, 视野内重新变得明亮。
沈柠眨眨眼, 看到不远处站了两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而纪澜正面对他们说着什么。
沈柠看见了他们手上的相机，“狗仔？”
魏许领着她过去, “嗯。”
走的近了，沈柠才发现, 并不是纪澜在对他们说什么，而是那两位狗仔自己起了内讧。
“不会用相机？你自己想想面试的时候你说什么了？啊？还各个型号的相机都会用，还精通PS？我看都是狗屁！”
“你见过哪个狗仔偷拍的时候不关闪光灯快门声还那么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偷拍？！”
数落声太大，再搭配上这两个人奇奇怪怪地打扮，沈柠没忍住低头笑了声。
魏许站在她身边，双手插兜, 压迫感极强。
他带着冷意的目光扫过两人, 停顿两秒后, 一只手伸出来, 掌心向上，“拿出来。”
方才还支支吾吾找各种理由搪塞死活不肯交出相机的两人, 立刻把自己的作案工具交了出来。
魏许拿过一个翻看。
这伙人从培训中心出来那会儿就在跟着了, 刚开始还警惕的离得很远, 照片中也只有纪澜一个人, 后来，就频频出现沈柠的身影，不过并没有什么亲密动作，属于爆出来也不会有水花的那种。
魏许把所有照片都删除干净, 然后又拿过另一台相机。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方才他们站在门口时拍下的。
沈柠半个身子都笼罩在纪澜的影子下，表情看不分明，但纪澜低下头时的姿势亲密，距离近到仿佛就贴在她耳边，像情侣之间的耳鬓厮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