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所以说,她方才是拿话在恐吓林大人?”
  “不止如此吧,仔细瞧瞧,那被拿住的几个人,皆是此前带头说林大人徇私枉法的,对林大人和谭府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如今想来,咱们又不是什么官宦人家,哪会知晓这些事。”
  “那她这不是将咱们当成是傻子吗?”
  “呸!还大家出身的闺秀,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什么时候百姓也成为了官家子女愚弄的对象了?当真恶心。”
  谭素月听着周围唾弃的话,更是浑身发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分明那些个人传信过来的时候,还在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她这么做,林水月的官声就彻底毁了。
  他们谭府不会被定罪,林水月还会因此付出代价。
  谭素月握紧自己的手,手上青筋暴起,面上却苍白非常,哆嗦着身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边百姓将信将疑,到底还是畏惧于林水月权势。
  另一头街市的告示栏却热闹了起来。
  眼见谭素月装死,这边没热闹可看,便有人抬步去看告示栏的热闹了。
  不想只看了一眼,就大声地道:“大家快来看啊!”
  一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刑部将谭正华定罪了!此人手中凶案无数,谋害朝廷命官,结党营私,还动用手中的权力,替换了科考名单!”
  “牵连上百人!”
  第一个看到告示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读出了上面的内容。
  整个街市沸腾起来,谭素月仓皇抬头,不可置信地往那边看去。
  “谁贴的告示?”白羽不解地问道。
  “刑部。”林水月淡声道。
  白羽一时无言,方才还想着林水月要用什么办法证明自己。
  这下好了,告示一贴。
  什么都不必说。
  他张了张嘴,良久才道:“林大人神机妙算。”
  要知道寻常办了案子,刑部并不会这么声势浩大地到处张贴告示,这次突然如此,指向就很明显了。
  恰逢这谭素月破釜沉舟,亲自下场来往林水月泼脏水。
  刑部的告示就好似无形的一巴掌,直接抽在了她的脸上。
  “这女人根本就是满口胡言!什么她父亲兄长皆是无辜,她管这个叫无辜啊?”
  “多少人的仕途都被毁了!”
  “我刚刚才看了名单,上面有个人是我家邻居,前些年下场科举后不中,人就疯了,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受不得打击,如今看来,竟是自己考中的举人,被他人冒充顶替了!”
  “做这等事情的人,着实是丧尽天良!”
  “那么长的名单,被剥夺仕途前程的人多达十几个!她父亲靠着如此阴毒的手段上位,成了太傅,她是太傅的女儿,享受了无数的荣华富贵,如今一朝败露,竟然还有脸往林大人身上栽赃!”
  去而复返的百姓皆是愤慨非常,先是发觉自己被人当了刀子来用,而后又被那谭正华做的事情恶心到。
  怒极的情况下,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那谭素月的身上砸!
  “不要脸!”
  “你还有嘴喊冤,那些被夺走一切的人,用什么来喊!?”
  “打死她!”
  眼见着百姓暴动,林水月瞭了下眼皮,侍卫们瞬间将愤怒的人群拦住。
  便是如此,谭素月身上也挨了几下。
  她瑟缩着肩膀,那双眼睛还死死地瞪着林水月。
  林水月神色平静。
  找水军,带节奏,趁机抹黑。
  这些手段太熟悉了,前世她做公关时,不知见过多少。
  “林水月!你不得好死!”见事情败露,谭素月遭受了无数人的唾骂,再也忍耐不住,将所有的怒火朝林水月发作出来。
  “今日你用这等下作的手段,让我谭府遭受重创,改日这些东西一定会千百倍偿还到你的身上!”
  “你且等着吧!哈哈哈哈。”她疯魔地笑了几声,将自己的下唇咬得鲜血淋漓:“你杀了我啊!贱人!你便是掌着再高的权力又如何?今日你若敢在这街市上杀人,明日整个晋朝都会传遍你的恶行。”
  “我是活不成了,你就能够踩着我的尸骨去走你的青云路吗?!你做梦!”
  她狰狞着一张脸,不断地朝林水月嘶吼着。
  旁边的侍卫见状,怕她伤到林水月,便上前按住了她的身子。
  她根本就没打算挣脱,甚至还嗤笑道:“有本事你便就地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杀了我啊!怎么,你不敢吗?高贵的林大人!”
  她模样疯癫,看得白羽眉头直皱,正欲叫人将她的嘴给堵上。
  不想林水月却缓步上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杀你。”
  谭素月闻言,更加猖獗:“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没这样的胆子!你就是有着再多的权力又如何,这天始终不是姓林,你连带着个官帽子都保不住,还想要为所欲为?”
  “哈哈哈,笑话!”
  同她激荡的情绪比较起来,林水月平静得过分。
  她甚至都没有情绪,就这么看着她把话说完。
  “不过今日此事,你倒是提醒了我。”
  谭素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转过头,死盯着林水月。
  却见那人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却不带任何的暖意,一双眼眸平静无波。
  “刑部将谭正华收押天牢后,他始终不肯将自己的同谋供出来。”
  谭素月古怪地笑了下:“你想如何?难不成还指望我告诉你?”
  “行啊,我说。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便将指使我做这件事情的人告知你。”
  “这样如何,林大人?”谭素月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带着些疯狂和兴奋。
  “大人。”白羽皱下眉头,想要提醒林水月。
  此人已经癫狂,不必听信她的话。
  林水月已经开了口:“你也不知道吧。”
  谭正华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她确实是不知道,对方只差人传了封信给她,信用的是寻常信笺,连笔迹都寻常。
  今日混在人群里的人,都是她一大早亲自去雇的。
  谭正华处决在即,她已经是走投无路。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只能这么做。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林水月冷眼看她:“你父亲在牢里不肯交代,便是因为他知道,做事的人是他和谭寅,处决的也是他们二人。”
  “你和你母亲只需要咬死了你们一概不知,依照晋朝律法,你们便还能苟活。”
  “无论是进入教司坊,还是流放,总归是条生路。加上他背后牵连的人无数,为了叫他死得其所,那些人也会承诺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林水月的话,让谭素月瞬间清醒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似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果然。
  林水月微笑道:“可惜你今日行这等事,把给你定罪的理由给足了。”
  谭素月的神色瞬间衰败。
  林水月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你既是拿官声名誉来恐吓我,那好。我便向你学习,拿你的性命去问你爹。”
  “问他身后的人是谁,问他可否掌握名单。”林水月走得离她近了点,那双幽沉的黑眸,就这么直直看到了她心底:“你说,你父亲是保你,还是保那些人呢?”
  谭素月的腿,瞬间就软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去求林水月,就听林水月面无表情地道:“把她押去刑部。”
  “告诉白大人,父女可同审。”
  剩下的话,也不需要林水月多交代了。
  身侧的侍卫眼神一凛,低头应下。
  谭素月直接被堵上嘴带走了。
  她方才以为她将这些日子在林水月那受的气都给发作了,却万没有想到,此举直接将自己作死了。
  她瞪大着眼睛,不断地扑腾着自己的手。
  她想去求林水月,求她给自己一条生路,她想说她错了。
  然而,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林水月回头,白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惊愕。
  徐子乔却柔声道:“大人可有受伤?”
  白羽瞬间回神,无语地看着好友。
  林水月拿捏着别人的性命,甚至交代底下的人父女同审。
  这话听着简单,实际上背后代表着的深意,叫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同审之下,对谁用刑,谁会崩溃,简直不必多说。
  然后徐子乔张口就问林水月有没有受伤。
  白羽翻了个白眼,这位林大人,简直就是谈笑间杀人无数的典型。
  感情叫人盲目呐。
  “无碍。”这个插曲并未影响到林水月。
  她与徽明二人作别后,还是去买了花种,心情很好地回家种花去了。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下午的事传到了朝臣的耳朵里,叫许多人陷入煎熬。
  “……此事也只能够说是林水月棋高一着,可大人听了已在书房内静坐了一个时辰,这是何意?”
  “许是担忧那天牢里的谭正华熬不过去吧?”
  张弘府上的几个幕僚议论纷纷,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弘急色匆匆地从书房内出来。
  他身上穿着官袍,腰带都没得及系上,就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那几人惊讶地道:“大人?”
  “差人备马车,罢了,直接备马,我要进宫!”
  同一时间,这样的事情竟是发生在了许多朝臣家中。
  甚至连那内阁阁老程旭都没有躲过,赶在天黑之间入了宫门。
  待得到了那御书房门口,打眼一看,全是他们这群人。
  这几日‘病’着的王学士,如今也好了,端着小心躬身站在了门外,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圣上呢?”等候许久,尚且没有见到皇帝。
  张弘急切非常,若非是御书房门口还站着些侍卫,他都想要强闯了。
  “圣上在德妃娘娘宫中用饭。”王学士脸色难看:“与其想着面见圣上,不如想想稍后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张弘苦笑:“自是把人给请回来。”
  请谁?
  自然是请那林水月了。
  在场之人皆是心照不宣。
  难以想象,前几日他们才迫不及待地要将林水月赶出朝堂,今日竟又自己巴巴地把人给请回来。
  若说能耐,满京城里也只有林水月一人了。
  这么多朝臣,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其他的人。
  事情传到了林府中,林朗还在与容品下棋,闻言傻眼了。
  他疑惑地道:“这个时间点?”
  看了下天,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黑幕降临。
  这些朝臣是有什么毛病吗?
  容品思虑片刻,就明白了过来,差人去打听林水月做了什么事。
  待得来人把事情说明白后,连他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林大人实在了得。”容品好半晌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下了一半的棋局了,起身激动地道:“她最后说与谭素月的那番话,是在临街说的,看似给谭素月一个人说,实际上却是让所有的人广而告之。”
  “其实以谭正华在朝中多年,且还与这些人勾连颇深的程度,他未必就会如实告知。此人若非有点能耐在身上,也不会一路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了。”
  “可这件事情最可怕的就在于,林大人离开朝堂这么些时日,底下的人也未能够把刑部给咬下来。”
  “她人不在刑部,掌控力却还在。而今把谭素月这么送了过去,届时拿出来一份什么样的名单,不都全由她说了算?”
  容品激动过后,瞬间反应过来,打量着林朗的神色,闭上了嘴。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激动。
  这么看来,今日的一出出,都像是一场筹备好的戏码,好戏开唱,身处其中的人纷纷以为是林水月的事,当了个看客。
  看着看着的,不想竟是把自己也拖进去了。
  如今可好,不光只是那日出来针对过林水月的官员。
  包括那些寻常跟她不对付的,在背地里使过坏的,都揣着十万分的小心。
  毕竟……
  容品扫了林朗一下,没敢把话说出口。
  林水月处事公正是真,但那睚眦必报,也未必是假。
  这就好似一场博弈,在所有人不留神时,所有筹码尽数倒向了林水月。
  今日在街市这么一闹,改明儿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期待非常地等着谭正华供出的名单。
  “不止如此!”容品想到什么,猛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来。
  林朗被他这一惊一乍地吓得心口直跳。
  抬眼就见他激动地道:“听说今日刑部到处张贴告示,还被御史台的那几个老匹夫联合写了份折子告到了皇上跟前。”
  “好啊!妙!实在是妙!”这是林水月不在眼前,不然容品都要跳起来夸她了。
  “那告示上把谭正华的罪责写得明明白白,激起的民愤,谁人去填补?杀他一个谭正华不够,那就将他的党羽都给杀了个干净!”
  “此前话语权在他们手中,如今事情彻底倒转,主动权在林大人手上!”容品可太兴奋了,他甚至迫不及待想到明天。
  看刑部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名单。
  然而这件事情闹腾起来,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甚至等不及明日的早朝,当夜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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