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三公主看了她两眼:“罢了。”
  那边,七公主是被人扶上高台的。
  她哭得凄凉:“母妃!你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
  德妃面色阴沉:“来人,将所有人叫过来!”
  “皇上驾到——”
  高台上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随即起身行礼。
  皇帝缓步行来,走至德妃跟前,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德妃头皮发紧, 低垂着头不敢抬眸。
  半晌, 皇帝在她跟前的位置上落座, 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平身。”
  高台上所有人起身,却不敢再落座。
  不少人面面相觑, 皆是不清楚皇帝怎么会过来, 刚才场上的情形又瞧见了多少。
  恰逢林水月一行人被叫了过来。
  三公主和白曼语等人, 看见皇帝也是面上一紧, 纷纷叩首行礼。
  “都起来吧。”皇帝面色平静,目光落在末尾的青衣人身上:“林水月,你上前来。”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她身上。
  她们一行人除了没怎么动的林瑾钰, 其余人皆是身形狼狈,其中以那几位头上插了箭矢的最为夸张。
  容芯蕊妆容全花,满身尘土,整个人像是刚从哪里逃命来的一样。
  其余两人情况较她好上一些,却也是满身狼狈。
  白曼语这一辈子都未曾这么狼狈过,难堪、羞愤到了极点,令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故而一直低着头,自然也未注意到庆王的视线划过了她,直直地落在了身后人的身上。
  同她们的窘境不同,林水月除了鬓发乱了些,周身不见半点狼狈。
  皇帝点名让她上前时,她仪容还算整齐,步履更是从容平静,自旁人身上走过,青纱卷起一阵淡香。
  是檀香。
  京中用檀香的人不少,但多数是些长辈。
  林水月衣衫上的香味清淡,可合着这一身青纱,确实出尘恍若谪仙。
  庆王看着她,自她行礼、起身又到侧脸,最后只瞧见了满头青丝与青纱缠绕,却也无法将目光转移。
  “朕听人说,你自小长在乡野,如何会习得这么一身好箭术?”皇帝难得的来了几分兴趣:“既是箭术这般了得,怎么连马儿都不会骑?”
  “回皇上的话。”林水月微顿:“乡下的马匹太贵了。”
  皇帝哑然失笑,她当真是半点不改,提起什么都是银子。
  “你这话说得,仿若你父亲虐待了你一样,再者,这马匹贵,难道弓箭与箭矢就便宜了?”
  林家旧事,京中无人知晓。
  今日忽然提及,林瑾钰心下慌乱,面皮绷得紧紧的。
  恰逢谭素月无脸见人,使劲把脸扭朝她那边,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
  林水月认真地道:“这不一样,乡野多山林,且如今乡下村民的日子过得好了,上山打猎之人不过尔尔。习得箭术便可以山野狩猎,若是运气好抓到两只山鸡,那就更好了。”
  “这鸡能下蛋,蛋能孵出小鸡。”
  “岁岁无穷矣!”
  皇帝微顿,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高台上的气氛伴随着皇帝这一笑,消融了不少。
  许多人看林水月的眼神更恍惚了。
  这几句莫名其妙的话,怎么就把圣上逗笑了?
  “难怪无钱这等丹青大家都对你另眼相待!”皇帝摇了摇头:“这等能耐,也不能荒废了。此后皇家狩猎你得要去,否则如何能够实现山鸡养满整山岗的梦想!”
  一边还指着林水月,对站在他身侧的裴尘笑道:“裴尘啊裴尘,你当向她学学才是,这恭维的话都能说得如此有趣!”
  裴尘眼眸微转,看向林水月:“还请林二小姐不吝赐教。”
  林水月:“……皇上,民女不明白,民女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皇帝方才不虞的心情,是彻底消散了,甚至还好言语地看向德妃:“万寿节上献礼之人可定下了?”
  德妃面色不好看,目光自白曼语的身上扫了一圈,绕过林水月直接看向了那群身穿骑服的贵女。
  最后落在林瑾钰身上。
  “回皇上的话,原本定的是白曼语,只是不巧她身子不适,这人选就落在了林……”
  “林瑾钰。”江四海低声提醒道。
  “林瑾钰身上。”
  近些年万寿节,都会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贵女献礼。
  选出的贵女不光在皇帝面前露脸,还能名誉京城,每年都能引发一番热议。
  为个人选抢破头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白曼语在德妃面前献了一个月殷勤,德妃才开了金口把这人选给她。
  未料到今日这一出,德妃嫌她在皇帝面前丢了丑,直接把人选丢给了林瑾钰。
  德妃也知道皇帝眼下提及这事是为何,不外乎林水月嘴甜讨巧想给林水月这份殊荣。
  可这林水月屡次三番挑衅于她,都欺负到了七公主头上去了。
  还想要什么殊荣!?
  德妃冷笑,目光漫不经心自林水月身上划过。
  林家二女关系不睦是众所周知的事,林水月努力了一下午,她偏要将这种好事白送给林瑾钰。
  真以为皇帝在场,就治不了这小蹄子了?
  对林瑾钰来说,这可谓是天上掉馅饼了!
  连她身后的丫鬟都险些激动地跳起来,林瑾钰缓过神来,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皇帝在跟前,她不好直言谢意,只能上前朝皇帝及德妃行了一礼。
  皇帝面上的笑意消解,裴尘站在旁边,看林水月面色平静。
  就好像林瑾钰这个人跟她完全没关系一样。
  “林瑾钰?”皇帝不咸不淡地道:“也是林朗的闺女?”
  “是,民女见过皇上。”
  皇帝眼皮未抬,径直站起身来。
  “回前殿。”
  荣忠了悟:“摆驾前殿。”
  高台上众人皆不敢开口妄语,皇帝跟德妃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他们来议论。
  不想皇帝走出半步,目光正好落到了那七公主身上。
  七公主如何暂且不提,她身后的宫女瑟瑟发抖,跪都跪不住了。
  “传朕旨意,德妃教养七公主不力,择日起,罚德妃及七公主闭门思过三月!协理六宫之权,暂交由静嫔。”
  荣忠大惊,反应过来忙道:“奴才遵旨。”
  回身去看,德妃面色几乎挂不住。
  德妃生养了庆王和七公主,在皇帝跟前地位非比寻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叫皇帝在众人面前下了她颜面。
  闭门思过便罢了,这协理六宫之权,是她费了多大的劲才换得的!竟是这般叫人夺走了!
  “你记住了,朕的公主,是晋朝的表率。”皇帝冷颜看着七公主:“学不会就让你母妃好好教你,这次的皇家狩猎,你也不必去了!”
  说罢直接拂袖离开。
  徒留下高台上一群未反应过来的人。
  “父皇!”庆王弹起身欲追。
  “殿下。”裴尘往前一步,拦住了他:“圣上尚在气头上。”
  庆王顺着他的目光,才注意到七公主背后跪着的那宫人。
  宫女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衣裙,衣袖短了半截,露出的臂膀上……青紫一片,全是深深的掐痕。
  他神色巨变,再想说什么,裴尘已经追随皇帝离开。
  气氛尴尬诡异,德妃面色已经难看至极。
  “啧,戏唱完咯。”太子瞧了半天热闹,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面上挂着抹嬉笑:“都散了吧。”
  其他人皆不敢去看德妃母子三人的表情,只得了太子的令,忙不迭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林姐姐,恭喜你呀。”容芯蕊走到林瑾钰身侧,语气酸溜溜地道。
  “有些人,就算是再如何自以为是,也不过如此!”谭素月旁边冷笑。
  “左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罢了!”
  提及此事,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怒视着林水月:“林二小姐最后这三箭,怕不是奔着谋杀来的吧?”
  林水月平静起身:“射偏了。”
  “真偏还是假偏?你前面六箭都能射中,偏最后三箭失了准头,我看你借机泄愤,恨不得将这三箭射到我们脸上才好!”
  林水月闻言,竟还轻笑了下。
  她转过身,这边的人才注意她方才被打中的肩膀处已经透出了血色,血色氤氲将青纱染湿,看着触目惊心。
  可她还是面不改色,直视着谭素月:“真偏假偏,不若你再试试?”
  谭素月当即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疯了才与她再试一次!
  身侧之人皆是满眼惊疑不定地瞧着她,却见那青衣人直直走到了谭素月、白曼语等人的跟前。
  她一靠近,那几人就感觉头皮发紧,脸色难看至极。
  林水月收起笑意,凉声道:“让开。”
  这声一出,谭素月脑子没转过弯来,人已经主动让开了道去。
  林水月自人群中,与她们擦身而过。
  庆王循声望去,瞧见的便是那人青纱墨发眼神凉薄,自人群中走来,叫身边所有的人,都褪去颜色。
  只留那青纱缥缈色。
 
 
第55章 海棠红
  今日赏画宴结束, 被人津津乐道的不光是无钱的字画,还有林水月。
  傍晚回到府中,秦氏端着架子没迎出去, 却听着外面很是热闹, 一会又是宫里来人,一会又是进了赏赐的。
  她耐着性子静坐了一刻钟都无人搭理她,只得起身寻了出去。
  迎面撞见林水月按着肩膀走进来, 她脸色顿时变了:“你这又是惹出了什么祸事?”
  “那可是皇城!在宫中你也如此的不消停!”
  林水月肩膀的伤势在宫中处理过,但衣裳上还带着血迹。
  秦氏看在眼里, 却对此并不关心。
  林水月本打算停下行礼,见状直接迈开脚步越过她,往自己院里去了。
  “你没听见我在与你……”
  “吵吵嚷嚷什么呢?”林朗慢了几步走进来,不耐烦地看向秦氏。
  “水月受伤了,大夫呢?”
  秦氏微顿:“……这就差人去请,不过老爷, 我早就说过, 似她这样的性子入了宫去恐要生出事来……”
  “行了!”林朗直接打断她, 面色愠怒:“你平日对她多有忽略便罢了, 如今连母亲都做不好了!”
  他就要拂袖离去,又想起些什么, 冷眼瞥她:“这样的事情若再有发生, 这林家主母的位置, 你也不必做了!”
  周围的下人不少, 秦氏只觉得一阵难堪。
  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荒谬之感,就因为林水月这个丫头,林朗竟是说出休妻的话来了?
  这种感觉,一直到见了林瑾钰, 了解到了宫内发生的事后,才缓过劲来。
  难怪林水月不把她放在眼里,原是在皇上跟前长脸了。
  “母亲别难过,今日宫中形势瞬息万变,父亲担忧了一整天,难免心情不佳。”林瑾钰握住她的手,宽慰道:“这才说了气话。”
  秦氏笑容勉强。
  再怎么样,林朗也是当着满府上下的人给了她难堪,她当家作主那么多年,何曾这么丢人过?
  “时候不早了,母亲早些休息吧!对了,女先生的事,母亲可千万别忘了!”
  按往常,林瑾钰怎么也要将秦氏哄好,让秦氏将这尴尬、屈辱都算到了林水月的头上去,她才肯离开。
  可今日对她来说,也是收获颇丰。
  万寿节没几日了,献礼之事比什么都重要,与之相比,秦氏的情绪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起身离开,秦氏靠在窗户边,气得心绞痛。
  秦氏身边的嬷嬷端了药来,见着秦氏这模样,轻声道:“您这又是何苦?”
  秦氏微怔:“嬷嬷也觉得是我的错?”
  “老奴只是个下人,您跟老爷的事老奴不敢随意评价。”嬷嬷顿了下:“只是,不论您多疼大小姐,也该知晓二小姐才是您的亲生骨肉……”
  “亲生骨肉?她可有将我当成是至亲之人看待?只怕恨不得让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颜面的好!”
  秦氏提起林水月就满腔怨气:“我乏了,安歇吧。”
  嬷嬷只能将话咽回去,悄声退了下去。
  翌日,林水月坐在床上,看红缨领着人进进出出好几趟。
  “夫人差人给您送来了衣裳首饰。”青碧在一旁献宝地道。
  “小姐。”红缨皱眉,将托盘捧了过来:“这颜色……”
  林水月将目光从窗户底下的红木雕花方桌上收回来,那桌上放着一个通体玄黑的小瓷瓶。
  是昨日她走出马场后,裴尘身边的砚书亲自送来的。
  说是外伤药,打开后却有一股清幽冷香,她对这味道记忆犹新。
  本想问裴尘是不是把药拿错了,将自己救命的药给了她。
  不想来给她治伤的御医一眼看出这药不一般,叫什么……
  玉生香。
  一个外伤药,却取了这么个旖旎的名字。
  好在那御医一再保证,说这是难得的圣品良药,治愈外伤有奇效。
  她将信将疑,抹了一些。
  谁知这药是真了得。
  早上起来她肩膀淤青几乎消解,痛楚不再,舒服得恍若拥有了一个全新的肩膀!
  “红棠纱!”青碧惊呼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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