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魏朗都上门来了,与其放任他们猜测,不如她直接告知。
  而此事对于朝野而言都是件大事,代表着范府以及鄞州的事情到此为止。
  林朗也顾不得什么生辰了,便与容品及永昌伯商议了起来。
  女眷在一旁插不上话,更不敢再去林水月面前多言,容芯蕊后续是连看都不敢看她了。
  林水月倒一派稀松平常。
  甚至叫红缨找来了她留在这边的钓具,将灰鼠皮帽子一扣,就去门口的池塘里钓鱼去了。
  “她可真是……”容芯蕊噎了下,半晌道:“初心不改。”
  林淮尹见状摇头失笑。
  她也不问问林淮尹是否把鱼放回去了,倒是自在。
  而梁少卿倚窗看了半晌后,终是忍耐不住走出了门。
  他走近了,才发觉林水月说是钓鱼,实际正跟红缨二人围着炉子烤红薯吃。
  见他走近了,林水月面上也是稀松平常,甚至还咬了口刚烤出来的红薯。
  “你……”梁少卿迟疑片刻道:“你为何不说?”
  林水月不明就里地看他。
  “你同瑾钰的事。”梁少卿说得晦涩。
  他这些日子都不好过,总会情不自禁想起林水月,想起她刚到林府的日子,还有此前的种种。
  在她拼命凑上来,抢走了婚事时,他对她还是极厌恶的。
  然而如今更多的是五味陈杂。
  他甚至想问,林水月为何一开始不是这个模样。
  她为什么要刻意扮傻,又不诉说自己的委屈?
  “有区别吗?”林水月吃饱了,人有些惫懒。
  梁少卿想也不想地道:“当然有区别!”
  如果不是这些事,说不准现在他们的婚事还在。
  林水月似是轻笑了声。
  梁少卿抬眸看她,却见她眸黑如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池水,池水倒映在她的眸中,像澄澈的弯月。
  她还戴着那个丑丑的帽子,碎发凌乱地散在耳边,人却是娴静淡然的。
  是了。
  梁少卿怔怔出神,好像从很早之前,她就是这副平静淡泊的模样,可他们都没能看出来,始终觉得她是在装相。
  “你挡着我的鱼儿了。”林水月淡声道。
  梁少卿微怔,再看她,她的目光还是落在池中。
  那满池子的鱼儿,都要比他重要。
  梁少卿觉出她的态度后,心下不由得钝痛。
  他有些恍惚,他这又是怎么了?
  “公子。”身后的小厮轻唤了他一声:“林大小姐说她这几日作了首诗,请您过去瞧瞧。”
  梁少卿回过神来,苦笑了瞬。
  作诗作画,谁又比得过眼前的人。
  他尤记得,无钱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在临西水榭,写出了千古绝对。
  他失魂落魄地随小厮离开,红缨见他走了,不由问道:“小姐,他这是什么意思?”
  林水月挑眉,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问梁少卿。
  她摸了下下巴:“不知道,可能疯了吧。”
  红缨赞同地点头。
  林水月在池边耗了一个时辰,也没钓上来鱼,而林家这顿饭她到底也没能吃上。
  下午时分,宫中来信,说是皇帝召她入宫觐见。
  林水月衣裳都来不及换,便随来人入了宫。
  待进了御书房后,才发现这边除了皇帝与荣忠外,再无他人。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瞧不清楚神色。
  见林水月进来,皇帝淡声道:“朕听底下的人说,是你做出了那个什么……麻将是吧,那你棋下得如何?”
  林水月思考了一瞬:“好极了。”
  皇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竟还有这么自夸的?
  待得棋盘搬了上来,真切地跟林水月下了几局后,皇帝此前复杂的心境已经彻底烟消云散。
  林水月手里捏着棋子,犹豫再三,将其放在了棋盘一个位置。
  这一步下下去,她又将自己下入了死局。
  莫说皇帝,荣忠看着唇角都抽搐了下。
  他挺想问问林水月,这么臭的棋,她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好极了这三个字的。
  “皇上,臣能反悔吗?”
  皇帝:……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你要跟朕悔棋?”
  林水月诚恳地点头:“可以吗?”
  瞧着她眼底真切的期盼,荣忠憋笑憋到内伤。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林大人这样的,旁人与皇帝对弈,恨不得使出浑身的力气,都要尽量漂亮地输给皇帝。
  她倒好,脸不红心不跳地想跟皇帝悔棋。
  她怎么那么能呢!
  “悔吧。”皇帝话音刚落,对面的人迫不及待地收回棋子,然后把棋下到了一个最多不过两步,又会将她自己堵死的地方。
  皇帝:……
  真是难为她了。
  “朕今日算是明白了,合着你输给小九银子,还真不是什么偶然。”
  林水月谦虚一笑:“倒也不是全输,偶尔还是赢那么一两把的。”
  “偶尔?”
  “二三十把里总能抓瞎一把。”
  皇帝当即大笑出声。
  荣忠见得皇帝一扫之前的阴霾,顿时也觉得林水月实在是高。
  能不着痕迹把棋下得这么臭,到了惹得皇帝发笑的地步,倒也是一种能耐了。
  然而他有所不知的是,林水月真的不是演技太好。
  她就是真实的手臭。
  皇帝笑罢,同她道:“前些个日子,朕去太后宫中用膳,听太后说,想要将你指给庆王为妃。”
  “你是何意啊?”
  这话可不好答。
  林水月微顿道:“臣只想报效朝廷。”
  挺正常一句话,又把皇帝逗笑了。
  “你这话说的,庆王是朕的孩子,你嫁给他,便是庆王妃。”
  荣忠在一旁听得心惊。
  皇帝开口就是庆王妃,竟是从未考虑过要让林水月委身为妾。
  光就这一项上,便是林水月的殊荣了。
  “王妃当得好,不也是报效朝廷了?”
  林水月思虑片刻,认真道:“可若成了王妃之后,臣就不能够随时入宫陪侍君侧了。”
  “更不能向圣上展示臣的棋艺。”
  皇帝失笑,就她这棋艺,算了吧。
  但有一句话她倒是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皇帝登基这么多年,也鲜少遇见如林水月这般合心意的臣子了。
  裴尘是聪慧,可因着少时还有太子的事,多少与他生了嫌隙。
  时日一久,便也离心了。
  林水月若真嫁入了皇家,君臣变成了公媳,从何等方面来说,都是叫皇帝颇为遗憾的。
  所以太后在提起这事时,皇帝并未一口应下。
  “无论如何,太后既是叫了你去群芳宴,你便去罢。”
  “臣遵旨。”
  再多余的话,皇帝便没有讲了。
  在跟她下了两盘棋,她开始下一步悔一步后,皇帝终于是对她忍无可忍,把她赶出了御书房。
  从头到尾,皇帝都像是临时起意,叫她来宫中话家常的。
  然而林水月却清楚,范郁是老臣了,他死得这般不体面,皇帝心中并不好受。
  加之这死实在蹊跷,原本叫皇帝深信的刑部,如今也变得形迹可疑了起来,甚至……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能深信不疑。
  所谓孤家寡人,大抵如此。
  只是事情的变幻,远超常人所想。
  年关将近,朝中事务繁忙。
  刑部因为范郁自缢之事,吃了不少的挂落。
  但最后查下来,也仅是落到了底下的官差身上,不痛不痒地处置了几个官员后,便搁置了下来。
  但林水月这个侍书女官,非但没有闲置下来,反而彻底与她侍书的名头相背离。
  早朝之上,在皇帝第三次将重要的朝务交到了林水月手中后,终于是有人站不住了。
  今日早朝散的较早,林水月朝务繁忙,本已经打算先行一步去往御书房的,未料到安静了许多日,在朝上也几乎不说话的太子,忽而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上首的皇帝扫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寡淡,却还是道:“说罢。”
  林水月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
  未料,却听得太子沉声说道:“太子妃病亡已久,儿臣虽倍感悲伤,却也清楚身上背负着为皇室开枝散叶之责。”
  “如今东宫中,除却了儿臣自青云山带回的侧妃及几个侍妾外,再无其他。”
  太子微顿了瞬,随即高声道:“赶在年节之前,儿臣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一语惊四座。
  底下的朝臣均是热闹了开来。
  太子妃的位置空悬了许久,可但凡是个正常人,对这个位置都是没什么想法的。
  毕竟谁都清楚,太子已不能人道。
  只不过府中侧妃是个有福气的,赶在太子损耗前诞下了皇孙,让太子后继有人。
  但若如今太子再娶,那即便是有着太子妃之名,却也只是守活寡罢了,不光得不到宠爱,甚至无法诞下自己的孩子。
  日后少不得为庶长子铺路,为侧妃让路。
  总归,并非是什么好位置。
  不过倒也有贪图富贵的人家,不在乎这些事情,只为了太子妃的位置,亦或者说……
  是未来皇后的位置。
  “哦?”皇帝看向了他:“为谁赐婚?”
  太子一顿,随即沉声道:“儿臣欲求娶林朗林大人之女林水月,为太子侧妃!”
  满殿哗然——
  竟然是林水月。
  “太子这也……”若非在殿前,钱阁老那荒唐二字已经要克制不住,脱口而出了。
  谁都知道范府败于林水月之手,而范府衰败之前,曾是太子的左膀右臂,而今太子居然要求娶林水月。
  这便罢了。
  若是太子妃,多少还能看出些太子的诚意。
  侧妃。
  这全然是在折辱林水月了。
  若说太子妃是守得活寡,那这侧妃……是连带着声名也没有。
  且林水月入了东宫,少不得退出朝阁。
  此举之下,不光削了她的官职,更甚的是,极有可能让她后半生都在东宫内磋磨至死。
  田阁老亦是沉下了面容,脸色难看。
  他抬眼看向了裴尘的方向,但因隔得远,无法看清裴尘面上的情绪。
 
 
第88章 请求赐婚
  朝中议论纷纷, 都认为太子行事不厚道。
  可这也并非太子头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凡在朝时间较久的人,都清楚皇帝自来偏疼太子。
  这种偏宠, 远超过了常人的想象。
  当初太子在青云山养病, 其实也并非是真的因为有什么病症,而是触及了一些事情,不得不从京里避开了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给了庆王以喘息的时间。
  德妃在宫中恩宠不断,瞧着是宠冠六宫, 然后便是再有一个德妃加起来,都不及太子。
  虽说绝大部分的人并不清楚皇帝为何对太子如此宽恕的原因,但也知晓一件事。
  那便是圣上放在心间的人碰不得。
  故而太子这些年行事越发跋扈嚣张,做事狠戾不留情面,却依然能够稳坐东宫。
  皇帝甚至为了给他扫平登基的路,不惜将裴尘这样的能臣指派给太子, 就已然能够说明皇帝的态度了。
  裴尘自小展露出非同寻常的聪慧时, 皇帝就让他跟在太子身后了, 有意识地在给太子培养能臣。
  以至于清醒的人知晓, 晋朝的储君之位,看起来因为太子各方面的问题而留有悬念。
  实际上在皇帝的心中, 有且只有一个人选。
  且看收复株洲这么重要以及扬名的机会, 皇帝都送到了太子的手边, 便能知晓太子恩宠多重了。
  所以即便太子再荒唐, 朝上敢与其产生纷争的人,也都是没有的。
  包括内阁首辅田阁老,再如何是朝中重臣,太子面前也得要暂避锋芒。
  人人皆知太子这等行为要不得, 而今见着这个场面,却无人能够阻止太子。
  庆王站得离太子不远。
  太子说出这番话时,他倏地抬起了头来,眼中酝酿着剧烈的情绪。
  梁少卿看了庆王难看的面容一眼,沉默不言。
  对他们而言,为了一个女子与太子正面起了纷争,自然是不值当的事情。
  但理智知晓如此,在瞧见所有压力都灌注到了林水月身上时。
  他面色微动,竟是没有开口劝阻庆王。
  然而,哪怕是他不开口,庆王也知晓分寸。
  只是到底心中有所挣扎,看着林水月的目光也格外矛盾。
  “可惜林大人了。”钱阁老已经摇头叹气,几欲不报希望:“满朝上下,无人保得住她。”
  太子生来就过得顺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天下皇帝都要留给他,遑论这一个女子?
  田阁老眼中蓄起风暴,沉默许久,竟是打算迈步上前。
  “唉!”钱阁老慌忙反应过来,拦住了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等聪慧的孩子,若落到了太子手里,便是折了。”田阁老满脸沉郁,冷声道:“太子妃是怎么没的,其他人不知,你我还不清楚?”
  钱阁老怎么能不清楚,他也知道田阁老对太子不满已久。
  可……
  “如今还在朝上,周围都是人,你可切勿冲动啊。”钱阁老满脸的苦涩:“圣上因为你屡次出言针对太子之事,已然心生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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