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她又躺下了——元余
时间:2022-01-03 17:16:51

  “总不能够让她占了名头,却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周围的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他们这些在刑部的官员,其实年纪都不太小了。这次刑部出现这么大的漏缺,本以为自己能够凭借着资历填补上去。
  可哪曾想,凭空出来个林水月。
  不光年纪比他们都要小,而且还是个女子。
  在这些官员心中,那是绝对不可能服众的。
  本就憋着一口气,眼下听到能扔掉手上的烫手山芋,并且还可以叫林水月吃瘪,是都没怎么犹豫,便同意了此人的说法。
  故而没多久,林水月这间安静的厢房,便被人敲响了。
  “叩叩叩。”来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林水月抬眸看了眼,发觉是员外郎钱海。
  “林大人。”钱海年近四十,头顶的发却已然稀疏,加之人比较胖,所以走动起来,额上总有一层细细的汗。
  一进屋,便先摸了块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
  “牢房那边出了点事,想请大人拿个主意。”
  见林水月抬眼看他,他便道:“此事说来跟大人还有些关系,大人应当还记得那赵毅吧?”
  “他被押入天牢后,江大人顺着线索查出了他涉及贪墨的事情。原本前几日还好好的,赵毅也供述了些线索出来,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
  “他竟是一口否决了此前供述过的事情,还对前去叫他签字画押的官员破口大骂,说是……说是大人您为了能够升官,刻意栽赃陷害他。”
  钱海下意识抬眼看向林水月。
  却见林水月面上无太多的情绪,只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触及了她的目光,他心头便是一亮。
  忙不迭低下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口中却依然道:“这赵毅此前本就是刑部的官员,对刑部的手段还有刑法之流,都太过于熟悉,如今仗着自己清楚情况,故意往您的身上泼脏水……”
  “这是万万不可的。”
  “赵毅现在何处?”林水月出了声,那钱海当即松了口气。
  “就关押在天牢之中。”
  “带我过去看看。”
  “是!”
  钱海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林水月正欲起身,却见白果皱眉道:“大人,此事只怕不简单。”
  “您来刑部之后,这些官员莫说是办差了,便是连基本上的礼仪都未做全,连见礼都不曾有过的人,如今却忽然叫您去接手这么件差事……”
  “只怕有诈。”
  他倒是直言不讳。
  林水月勾唇淡笑:“无妨。”
  白果还欲说些什么,见林水月依旧起身往外,钱海也再次探身催促,便也只能将话都收了回去。
  而那边,听闻林水月真的上钩了之后,刑部内外的官员都有些亢奋。
  原本各自手里都有事情要忙,如今竟是都聚在了一起,就等着看林水月的好戏。
  “她要进天牢,没开玩笑吧?”有人问钱海:“钱大人,你可想好了,江大人不在,若她被吓出了好歹,追究起来,你可跑不掉的。”
  “可不是,那是天牢,里面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她一个女人……”
  钱海皱下眉头,正欲说些什么,见林水月已经从房中出来,便只能道:“林大人请随我来。”
  竟是真领着林水月进了天牢。
  那些个官员瞧见了,皆是忍不住跟了进去。
  他们实在是好奇,待林水月见到了天牢里那般场面,会不会当场被吓哭。
  若她今日真的出了丑,改明儿这事就能传遍整个京城,到时候她也不用再来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连带着天牢中的狱卒,在看见了林水月后,都怔愣了瞬。
  林水月今日穿了身黑色的衣裙,比起昨日那身扎眼的雪白,要内敛了许多。
  可这黑衣之上绣着金纹,裙摆上还绣了凤穿牡丹。
  加之她头戴莲花缀东珠金冠儿,朱唇红似火。便在这光线暗沉的天牢之中,也叫人移不开目光去。
  甚至可以说,自她踏入了这边,就与此处格格不入。
  可看着旁边的钱海对他使眼色,他也只能领着人往里面走。
  天牢中光线昏暗,只留了一盏小小的窗口,开在了最顶上。
  透出来的光芒有限,周围虽说点着烛火,可在这深沉的一片黑中,所能照亮的地方也有限。
  加之越往里走,就越发有一股酸臭腐味。
  夹杂着黏腻的血腥气,直冲鼻间。
  白果一时忍耐不住,险些吐了出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谁知竟是撞到了侧边的牢房上。
  “哐当!”瞬间有个鬼魅般的人冲到了他跟前,自那铁栅栏中伸出了手,便要去掐他的喉咙!
  “嘶!”白果惊起一身冷汗,快步上前,才堪堪躲了过去。
  那领头的狱卒见状,嗤声道:“这边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几位大人可千万要小心了,莫要被他们抓了过去。”
  他似笑非笑:“他们最喜欢的,可就是大人你这等细皮嫩肉的了。”
  他说的是白果,目光却瞥向了林水月。
  不曾想却见林水月举起了手,遮住了面容,唯独留了双眼睛在外面。
  那狱卒当即笑出了声来,还道是这位女官有什么了不得的,原也不过如此,入了这天牢之后,竟是吓得连面都不敢露了。
  他不由得道:“大人别怕,关押在这边的,多数都是些死囚了,便是记住了您的脸,日后也出不去了,不可能将您如何。”
  林水月淡淡地嗯了声,却并未回话。
  那狱卒见她坚持不放下遮掩面容的手,笑得也就更猖獗了些。
  他的笑声回荡在了这黑压压的牢房中,更透出了几分阴森恐怖。
  白果紧跟着林水月,对这狱卒的态度深觉不快,可心中却是又有些惊惧,只能憋着一口气,护在了林水月身后。
  他们俱是都以为林水月害怕。
  可实则不然。
  林水月天生对气味敏感,嗅觉敏锐。
  她一开始注意到裴尘,且对他留下深刻印象,就是因为裴尘身上的那股冷香。
  清幽冷淡,和她闻到过的气味都不一样。
  因为嗅觉过于敏锐,这天牢中的气味便让她格外的难受,这才不得不伸手遮挡。
  “大人,人在此处。”正想着,前边的狱卒停下了脚步,示意林水月抬头看。
  这一看,便瞧见了一个血人,坐在了那脏污一片的刑房之中。
  “呕!”白果再也忍耐不住,干呕出声。
  那边,江路海捉拿归来,一进刑部,却见院中不见人影,随即皱下了眉头。
  好不容易抓了个底下的官差来问,听到钱海叫了林水月去了天牢的事,他面色微沉。
  “人呢!?”
  官差被他吼懵了,反应过来,忙领着人往天牢中去。
  然而才刚到那边,就看见许多人自天牢里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热议不止。
  “……你是没有看见那个样子,哭得哟!”
  “竟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错。”
  那官差忙道:“谁哭了?林大人吗?”
  这些人方才注意到了江路海,纷纷上前行礼。
  “林大人呢?”江路海问。
  那些官员注意到他脸色极为难看,面面相觑,却还是道:“大人还在刑房之中……”
  正好那钱海快步行了出来,见得江路海,也是一愣:“江大人回来了?”
  他面上一喜,便打算邀功:“您来得正好,那赵毅招供了,这老东西,此前招供的竟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江路海面色阴沉:“林大人呢!?”
  那钱海吓了一跳,随即指了指后面。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江路海的神色,道:“大人这是担心林大人被吓着?赵毅被用了重刑,别说是她了,就连下官看着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下官看她的反应倒是还好,甚至还从赵毅的口中撬出来了东西,都没动刑,赵毅就在罪状之上签字画押了。”
  江路海神色依旧难看,却见林水月已经从天牢中走了出来。
  她面色隐隐有些发白,步履却还算稳当。比较起来,她身后的白果状态就差了非常之多了。
  几乎是手脚并用从那天牢中爬出来的。
  林水月看见了他,面色寻常地道:“江大人来了。”
  江路海见她手中有一张宣纸,沉默片刻,问道:“林大人这是做什么去了?”
  “钱大人说赵毅不肯认供,我便与他前去查看了一番。”林水月抬眸,对江路海轻笑:“怎么了江大人?”
  江路海沉默许久,面上拉出了个笑容道:“原是如此,这等事情,林大人何须亲自动手,天牢内不干净,里面关着的,还都是些恶徒。”
  “别叫他们惊扰了大人才是。”
  林水月闻言,轻笑了瞬。
  未多说些什么,只将手中的宣纸交给了旁边的官差,对江路海微微颔首,便提步回到了厢房之中。
  她走之后,江路海接过了那张宣纸。
  发觉就如林水月所言,这只是一份赵毅给出的新口供,而写这些东西的人,甚至都不是林水月,就是江路海所熟悉的狱卒。
  “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对的?”钱海小声问道。
  “没事。”江路海将宣纸递给他,声音有些发沉:“日后没有我的命令,莫要让林水月接近天牢,听明白了吗?”
  “是、是。”钱海本想解释些什么,可撞见了江路海那双深沉的眼眸,顿时将所有的话收了回去。
  而那边,林水月回到了厢房中,面色越发苍白。
  白果忍耐许久,吐了出来,人好受了许多。
  见林水月脸色不好看,不由担忧地道:“下官去为大人寻个大夫过来?”
  “不必。”林水月摇了摇头,强忍翻涌而上的恶心感。
  她提笔,飞快地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了几行字,随后撕下了纸张,将其递给了白果。
  白果接过后,又得了她的吩咐,正欲离开。
  却听林水月道:“慢着。”
  “现在不去。”她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后道:“待得天黑之后,你从衙门离开,先回府中,待够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去。”
  白果闻言,想也不想地就应承了下来。
  待得天黑之后,果然如林水月所说的那般,回了府中。
  晚间,刑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江路海却依旧没动,静坐了片刻,底下便有人来报:“……出了刑部之后,白果径直回到了家中,林水月也如往常一般回府,并无异样。”
  旁边的钱海听完了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他瘫坐在了椅子上,一边扇着风,一边道:“我就说没事,大人还偏不信,我带着她进去的时候,就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她同那赵毅说了些什么,我都能背出来。”
  “又怎么可能叫她看出点不对劲来?”
  江路海微顿,沉默片刻后方才问他:“赵毅突然反口,她是如何说服他的?”
  提及此事,钱海背后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层冷汗。
  似是赵毅这种深谙律法,并且已经用遍了刑罚的人,突然反悔其实并不好对付。
  因为他也就剩下那么一口气吊着了,若是再用刑,将人折磨致死的话,他们也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可皇帝那边催的紧,他们也没办法,也是因此,他才想到了让林水月顶罪的办法。
  却不想,这位林大人……
  “她在刑房之中,只问了赵毅三句话,便叫那赵毅溃不成军,哭嚎出声。”
  钱海沉声道:“按说,也没什么独特之处,前面两句,同咱们之前拷问的一样,都是问及家人。”
  “唯独最后一句……她问到了赵毅的儿子。”
  钱海说到了这里,不解地看向江路海:“与赵毅共事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他有个儿子,大人可有听说过?”
  江路海皱眉,摇了摇头。
  “那赵毅就是在她问了这话之后,方才招供的。”
  江路海仔细回想了番今日的事,却也觉得应当没有出现纰漏。
  回过神来,见天色不早了,便吩咐赵毅早些去休息,顺便看好口供,以便明日好呈上证据后,将那赵毅斩首。
  钱海临走之前,还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您若是这么忌惮那林大人,不若将监斩的任务交给她。她就算再如何了得,左不过是个女人,今日瞧见那赵毅的模样,就已经很是不适了。”
  “若真让她监斩,只怕很快就能够叫她知难而退了。”
  江路海闻言,摇了摇头,到底没听他的话。
  一夜无话。
  第二日江路海起床时,总有些深思不属。
  昨日他睡得很不好,闭上了眼睛,总有许多的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乱跳,以至于今晨早早地就起了身。
  人都已经醒来了,他便也不打算再睡。
  起身率先去了趟刑部,打算梳理一遍事务,也好方便早朝。
  不想到了刑部门外,却见里外混乱一片。
  不断有人在进出。
  江路海变了神色,正欲出口询问。
  却听一人轻笑道:“江大人?”
  他抬眸一看,竟是林水月。
  只是眼前的林水月,并未穿白也没有穿黑,反而穿着大晋的官袍,那身扎眼的红,穿在了她的身上,显得格外的艳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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