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笙捏着帕子的手掩嘴巴,清咳了几声,“不许胡说,卫将军公事繁多,怎的好麻烦卫将军走一趟。”
姚小八一听,笑嘻嘻立刻凑了过来,“他忙我不忙啊!虽说这件事该负最大责任的是卫已,可怎么说你也是我伤的,我自然该承担起护送你回去的事。”
碧儿一噎,这盛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不是想坏了她家小姐的姻缘嘛。
看着自家小姐微沉的脸色,忙道:“盛姑娘说笑了吧,您一个姑娘家。”
盛暖挺起胸脯拍了拍,“你放心,你们的安全就交给我吧。”
她话一出,立即翻身上马。
落昭阳抹汗,眸中淡淡的无奈,朝卫已低道:“卫将军...不如,你...”
卫已面上平淡,体贴道:“落姑娘放心,我会亲自送两位姑娘回府的。”
落昭阳生生呼出一口气,待忙完了这些,夕阳染血,天边犹剩几抹余晖。
落府车辇缓缓而行,落昭阳困得不成,双腿盖着软毯,靠在马车内侧甜睡了过去。
良久,车辇行至一处巷口忽然停下。
清婉低声呼唤道:“大姑娘...快醒醒了。”
落昭阳揉了揉眼皮,恍惚道:“吵什么,这是到了吗?”
她一手掀开了帘幔,马车正停至一处深巷口处。
一位男主双手背在身手,修长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
落昭阳太阳穴忽地一跳,她这不会是遇上了强盗,来劫财劫色的吧!
她咽了咽口水,忙望了望四周,结巴道:“清婉...我带的护卫呢,丁茂他们人呢,快喊出来啊。”
清婉见她一脸的惊恐,约摸着自家姑娘又不知在脑补着些什么,忙小声道:“姑娘...这不是坏人,这是衡王殿下,都等姑娘好一会了,姑娘要不要同殿下说上几句话。”
落昭阳眼皮一跳,精神一振,一双黑眼眸子簇起星光,她的剧情!她的戏份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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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贺承衡送礼
贺承衡转过身,英挺剑眉,衣服是上好的素白袍服,身子隐隐透着矜贵的气质。
落昭阳瞄了一眼后,忙理了理鬓边散乱的青丝,擦了擦口水。
她跳下马车,福了福身子,“衡王殿下,怎的...会在这里。”
清婉见势,笑着退出了巷子口。
丁茂正躲在墙壁上,凑出半个脑袋偷看。
清婉走近,一个爆栗敲在他脑袋上,“你躲在这偷看些什么呢?”
丁茂皱眉,自然是替自家主子守着媳妇了,他心里不由哀着,主子哟,您再不来,媳妇可就没了。
清婉又给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支支吾吾道:“我这是尽忠职守....保护姑娘呢?”
清婉往巷子处瞅了一眼,上手捏起他的耳朵,“姑娘这不用人看着,衡王殿下能把姑娘如何,你还是同我去给姑娘买梅花酥去。”
贺承衡抬眸望着她,她刚刚睡醒,一双眸子清润水亮,透着湿漉漉的雾气,细长的黑睫根根分明。
他笑道:“特地来感谢姑娘。”
落昭阳心里偷乐,面上强装若无其事,“都是小事,殿下不用记挂。”
他轻轻一笑,略一挑眉,“我想了许久,那日落姑娘辗转托人送了我几颗夜明珠,我自是该回礼的。”
落昭阳听着不对,难道不是该感谢她传消息的吗?这男主不会抓重点的吗?
贺承衡垂下眼睑,将手中的一个镶金卉纹匣盒递了过来,“落姑娘瞧瞧,可喜欢。”
落昭阳咧嘴笑着,心里默想着,衡王这是要送她什么稀世珍宝不成。
她伸手接过,打开了匣盒一望,是一把古萧。
她拿出来端详着,指腹摩挲萧身,心里正嘀咕着,这....她又不会吹萧,送这劳什子做什么。
贺承衡明眸笑道:“这把象牙质的古萧可是我费了不少功夫得来的,在市面上堪比若白的画作珍贵,落姑娘可喜欢。”
落昭阳嘴角一个冷颤,强笑道:“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贺承衡眼眸微动,“过几日便是上元佳节,我知南阁楼掌柜意欲办一场灯谜会,落昭阳诗作得极好,想来应该肯定也听说了。”
落昭阳凝眸沉思,这是要邀请她去参加灯谜会,她上位的机会到了!
可这灯谜会,她摸了摸下巴,认真沉思着,不知道能不能重金请几个枪手。
半晌,贺承衡见她没吱声,低低唤了声,“落姑娘....”
落昭阳抬眸,心虚道:“我...正考虑着呢。”
这剧情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俗话说得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她勾笑道:“那日佳节,想必我母亲是许我出去看灯会。”
华灯初上,落家车辇已然停至落国公府门前,落昭阳坐在车内,低眸沉思,她气恼的抓了抓柔顺的长发,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脑海中又蓦然闪过方才贺承衡的话:“南阁楼猜灯谜...落姑娘定然要如约而至。”
她对诗词歌赋可是一窍不通,到时别说一鸣惊人了,不要出糗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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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朝宫中,宁和殿内。
太后引手抓起茶壶砸向地面,气得长睫抖动,“好啊!现在一个个连我的孙子都敢关起来了,叫皇帝过来见我。”
太监宫女一个个低头,不敢出声。
太后拍案而起,“皇帝不来见我,莫不是要我这个老人家亲自去轩华殿见他吗?我倒想问问了,太子是如何办事的,连自己的亲手足都敢抓进牢里去,还美其名曰审查.....”
她捂了捂胸口,“我瞧着他,就是怕自己无德,那东宫之位不保,便想着除去手足,好没人同他抢。”
郝嬷嬷闻声,“扑通”一声,立刻跪地,大声道:“太后娘娘...此话说不得啊!”
贺帝听到太监禀告,太后身子不适,便匆匆赶来,正到宁和殿门口,便听见太后不间断的骂声。
太医院几位医正一字排开,皆跪在殿前,不敢上前。
他擦拭了额间细密的汗珠,入殿,更是看着满地的狼藉,“母后...您千万息怒,注意着身子,一群废物,还不快上前替太后把脉诊治。”
太后摆了摆手,稳了稳气息,“皇帝还晓得来见我,倒不是真糊涂了,你那个好儿子如何不敢来。”
贺帝脸上微垮,“母后...此事你当真错怪玺儿了,我知能您一向爱护启王,因他母亲早亡,没人护着,您就多疼惜他一些,可户部一事启王确实有脱不了的干系。”
太后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偏袒太子,他愣头愣脑的,根本就不是帝王之选,你就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执意立他。”
贺帝忙道:“母后....玺儿从前是不开窍,可近来十分有长进,也帮了我不少的忙,您就别再对他有偏见了,更别对皇后有偏见。”
太后气急,扶了扶身子,“你.....”
“太子到.....”太监的传声而来。
幕泽玺跨过门槛而来,行礼道:“皇祖母安好。”
太后轻轻扫过他一眼,“还没被你气倒。”
他拱了拱道:“皇祖母保重好身子,万事都是玺儿的错。”
太后提声道:“你赶紧的....把启王给我放出来。”
幕泽玺面上毫无波澜,他缓道:“孙儿恕难从命,启王私吞公银,收受贿赂,又意欲将用事陷害衡王,人证物证俱在,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孙儿不能轻饶了他,否则难以服众。”
太后气急,“你休要骗我,启王多乖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如此,一定是别人陷害他。”
幕泽玺扬了扬手,立刻有太监双手将供词证书呈上,“皇祖母,这些证据儿臣只是给父皇过目,并未交公开,可倘若明日开堂,启王再不如实招来,那我只能按律法而来。”
贺帝瞪了幕泽玺一眼,低声道:“你祖母身子骨,这事不能缓些时候在让她知道吗?”
太后一把抓起底下人呈上来的证书,手忙脚乱的展开而视,白纸黑字,一目十行。
她拿着纸张的手微颤,气息不稳,“这....这怎么可能。”
一时气急,一阵眩晕感而来,太后引手抵了抵额间,昏了过去。
太后寝宫外,太医背着医箱匣子走了出来。
贺帝面上满是担忧,“这...太后如何了。”
太医就着衣袖擦了擦南门冷汗,“陛下,太后娘娘这是怒火攻心,得须莫要动气,静养些时日才好。”
贺帝着急道:“我去见见母后。”
郝嬷嬷走了来,恭敬地福了一礼,“皇上...太后命老奴前来传话,太后想自己一人静静,皇上还是不要打扰了。”
贺帝面上一重,轻道:“可今夜是上元佳节,中宫可是宴请了不少官宦家眷,母后这不去,这可说不过去。”
郝嬷嬷欠了欠身,抬眸重声道:“皇上,容老奴多嘴,这主持中宫的是谁?”
贺帝不明所以,“自然是皇后。”
郝嬷嬷微微淡笑,话中不愠不怒,却让人听出别有意味,“既然是皇后娘娘主的场,那太后去不去有何要紧,更何况太后身子抱恙,想必来赴会的众夫人也是会体量的。”
幕泽玺拱手,适时道:“皇祖母莫费心,多休息,孙儿先告辞。”
郝嬷嬷斜眼睨了贺帝一眼,贺帝朝屋内多叮嘱了几句,忙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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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结缘
郝嬷嬷端着燕窝红枣羹进屋,见太后已经缓缓从塌上坐直了身子,忙道:“公主...您怎么起身来了。”
太后叹了一息,眼框里透出几丝红,“我没事,就是有些难过罢了。”
郝嬷嬷坐到床榻上将手轻搭在手背上,“公主...我知道的,当年启王爷出生后,陛下执意去母留子,您再三劝说也无用,您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启王的生母,所以这些年对启王是多有照拂,可启王爷确实是个不简单的,此时太子确实没有诬陷他,是他自己蒙了心,太子若不再敲打一二,只怕将来会出大事。”
当年丽妃母家结党营私,贺帝忌惮其母加势力,又怕启王长大,有人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去母留子确实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法子。
太后微微侧眸探向窗外,“他到底是更像她母亲,这些年我对他的叮嘱,他到底是不曾放在心上过,只顾盯着那把龙椅,明日我也去瞧瞧,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愿悔改,我也好死这了这颗心。”
郝嬷嬷将放置红木桌几的小瓷碗端至太后面前,笑道:“公主,太医说了让您少忧思,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太后端起来,刚刚浅啜两口,便放下,“这些羹粥日日喝,喝我得嘴巴里都淡得无味,若有凉州的小吃就好了。”
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太后耳朵一耸,“外头是什么动静。”
郝嬷嬷道:“您忘了,今日各家夫人都进宫参加宫宴的。”
太后转了转眼珠子,眸光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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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暮色四合,奉京城内茶肆、作坊、酒馆林立,十里彩灯通明,热闹非凡。
郝嬷嬷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太后的衣袖,“公主,我们这样偷溜出宫,不大好吧,这万一被发现了....”
太后四处张望着街景,“发现就发现呗,普天之下,难不成还有我怕的。”
她凑近了摊位上,看着稀奇的玩意逗弄着,郝嬷嬷不由好笑摇头,“公主还是一点没变。”
话落,太后眼眸微动,面带愁绪,她仰头望着圆月,“若是还能回凉州一趟不晓得该多好。”
她从前未出嫁时,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驾马驰骋的场景在脑海中倒带。
郝嬷嬷轻抚了太后背脊,“公主是想家了。”
她点了点首,“我听说这南阁楼新引进了几道凉州特色小吃,我馋得很,你去给我买来,我还想再逛逛。”
郝嬷嬷思了一瞬,轻道:“那公主只在这条街上逛,别走失了,让老奴不好找。”
太后微垂脑袋,在街上游走,忽地视线被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海吸引住,她上前一步,挤进人群。
落国公府外,落昭阳一个小碎步从后门窜了出来,歪了歪头上半梳的凌云髻长呼出一气,幸好没被发现。
清婉几个快步跟了上来,喘气道:“姑娘,我们偷偷摸的是上哪去。”
落昭阳侧眼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去赴约的,”她把自己锁在闺房中,拿着幕泽玺给的诗集整整背了好几日,为的就是就今日肚子里的墨水够用。
良久,落昭阳迈着轻快的步伐在街上逛着,清婉不解道:“姑娘,不是说要去赴约吗?”
落昭阳睫毛轻往上一翘,“难得出来一趟,先逛逛再去也成,”得让衡王等上些时候,不然太轻易得到的,他是不会珍惜的。
落昭阳眼花缭乱看着街上的小玩意,行至一处便凑上前,清婉一路跟在后头付账。
敲锣声紧凑而来,她的视线飘至前方,指了指道:“那些人在看什么。”
清婉笑意,“不过是小贩们为了争客源,故弄玄虚罢了。”
落昭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人群。
在街道一旁搭了个台子,上面摆放上了各种奇珍异宝,几个壮汉正在叫卖。
有位老大爷挑起一枚狼牙,“这玩意多少银子。”
小胡子壮汉说了个数,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气,议论道:“这...这也太贵了。”
小胡子冷哼了一声,“这可是从凉州来的好东西的,是准噶玛王亲自拔下的狼牙,算这个价我还亏了。”
他话落,一身紫绡度月布衣素裙的老夫人提声道:“满嘴胡诌!准噶玛王也是你配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