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上轻抿,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
落昭阳抬眸望向,老夫人勾唇笑起来,眉角的一道沟壑也跟着舞动,“狼是凉州人最爱护的动物,是吉祥物,准噶玛王怎么可能会杀狼,现如今的江湖骗子出来骗子,都无需动脑子的,真以为世间的人都是傻子吗?”
落昭阳盯着老夫人,嘴唇因惊诧而微张,她引手揉了揉眼眸,自己没看错吧。
这一堆的路上甲乙丙丁系统标签中竟出现了太后,这老夫人是太后!
太后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是她疯了,还是系统疯了!
小胡子被当众拆台,他声音抬高了几分,恼怒道:“你个老人家懂什么。”
老太太身手矫健跳上了台子,随手拿起刻梅纹瓷瓶,“这个你说是承州知府进贡给太后的宝物是吧,那你是如何得来。”
小胡子争辩道:“这...这是我无意中倒卖而来的。”
老太太扬起手砸向地面,空中发出“呯”地一声清脆声,“我一看便知是假物,承州知府若真敢进贡这种货色,不免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胡子双手气得颤抖,怒目圆睁,指着地上的瓷瓶,“你个老太太,砸了我东西,快赔钱。”
说着上手抓住老太太的肩膀,落昭阳见状,身子一跃,跳上台子,伸手拍开小胡子手臂,颤颤巍巍道:“你...怎么能对老人家动手。”
小胡子气道:“少多管闲事,那老太太砸了东西就得赔钱,否则有她好看的。”
落昭阳心里沉吟着,喊对当朝太后出言不逊,谁好看还不知道呢。
落昭阳轻咳了咳,伸手将老太太护在身后,“你这话说也有理,正好衙门老爷同我家是世交,我们上衙门争个理,你若真的不是弄虚作假,这老太太砸的东西我替她赔了。”
清婉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底下喊道:“姑娘!我立刻去衙门叫人。”
老太太一听去衙门,忙扯了落昭阳衣摆,小声道:“小姑娘...我不能去衙门的。”
当今太后被送上衙门,那她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落昭阳朝她微微一笑,小胡子一听衙门,几个壮汉面上幡然色变,急促道:“算我倒霉,今日这生意我不做了。”
老太太眉头一扬,拉着落昭阳的手笑道:“好孩子真是有你的。”
小胡子正收拾着物件准备逃之夭夭,一把弯牙形匕首无意中掉落。
老太太垂眸一看,面上浮起了异样的神情,她颤声道:“这...这匕首你哪来的。”
小胡子弯腰捡起,满脸不屑又是那句,“无意中得的...怎么这你也要说是假的。”
落昭阳随着老太太的视线投向,匕首柄身发黑,剑柄上楠木雕刻的花样已然模糊。
老太太急得眼眶发红,道:“真的...是我的那柄...你这匕首卖给我,多少钱我都买。”
小胡子淡淡道:“不卖。”
正欲离去,落昭阳挡在他面前拦住,堆笑讨好道:“大兄弟,你看这匕首看上已有些年头,你放在自己身上也就是破铜烂铁一把,不值钱想必也卖不出去,不如你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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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遇刺
老太太忙不跌道:“你若卖给我,我赐你官做都成。”
小胡子一听,哈哈大笑,“你以为自己是玉帝亲娘呢,还封官给我。”
落昭阳无奈,褪下手里细腻通透的玉镯子塞至小胡子手上,“大兄弟...如何...这东西值你买十把剑了。”
小胡子掂量了下价钱,客气道:“好说好说。”
皇宫内,贺帝高坐在宁和殿内,“一群废物,还不快去找。”
幕泽玺低道:“父皇别忧心,我已命暗士出宫去寻了。”
丁勇急急忙忙进殿,悄声至幕泽玺耳边说了几句。
他眼眸一紧,“父皇...找到皇祖母了。”
待出了宁远和殿,他敛了敛神色,吩咐道:“派人出宫通知衡王太后失踪一事,请他务必立刻回宫。”
人群散尽,闹市已过,街上行人寥寥。
落昭阳将匕首递给老太太,笑容可掬道:“老夫人...这外头可不比您家里,万事还是自保的好。”
老太太摩挲着柄身,眼眸掠过几丝亮堂,“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待我回到家里去,把银子送还。”
落昭阳挥了挥手,做好事不留名,是古今中外、系统现实一贯的传统,她笑道:“老夫人客气了,不必了。”
下一刻,郝嬷嬷从街头一角小奔了过来,她着急:“太....夫人您上哪去了,吓死老奴了。”
老夫人拉着落昭阳的手,“得亏这位姑娘,我居然找回了当年远嫁燁朝时,阿爹亲自打造的匕首。”
郝嬷嬷看了一眼,确实是当年准噶玛王亲自放进太后嫁妆箱子里的。
清婉乍然“哎哟”了一声,“姑娘...你今日是去赴约的,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南阁楼怕是都要关门了。”
落昭阳眼眸一睁,“对啊!”
她忙往南阁楼的方向跑去,太后望着匆忙奔去的身影,浅笑道:“真是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郝嬷嬷慈笑道:“倒是很像公主从前未出嫁时的模样。”
月色透着光辉银华照在额匾上,落昭阳径直小跑进了南阁楼,楼内四处昏暗,她顺了顺气,逮住掌柜的问道:“老板...还有人吗?”
掌柜摸了摸脑袋,“这原本我都打算关门了,这不还有一位客人包了场子说等人嘛。”
落昭阳忙道:“就是我....在哪在哪。”
“姑娘,你怎么现在才来,真让那位公子好等,”他指了指阁间,“楼上第一间,快去吧,我让厨房备几道小菜。”
落昭阳一步三个台阶跑了上去,清婉正欲跟上去,丁茂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挡住她道:“人家约会,你去做什么。”
清婉撇了撇嘴,“我...伺候姑娘。”
丁茂拉着她往外去,“不用你,姑娘有人伺候了。”
落昭阳推开了阁间,“衡王殿下...实在抱歉,我....”她的话在看见坐在桌前端着茶轻抿的幕泽玺时,生生止住。
她愣了一愣,先是抬手抵了抵脑门,眨巴了几下眼睛。
幕泽玺轻放下茶杯,好笑道:“你没看错,这除了我,没有别人。”
落昭阳满脸懵然,这是什么人间迷惑大赏,“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的男主呢?”
幕泽玺眼眸带笑,“我来陪你过节。”
话音刚落地,窗外有绚烂烟花划过,紧接着一朵朵在繁星空中绽放。
落昭阳眼眸一闪,两三步踱至窗台上,明眸皓齿轻笑着,朝幕泽玺招手,“好美,幕泽玺你快来看...这可难得一见,我们那里可不能燃放烟花爆竹。”
幕泽玺眉梢微翘,方才还一脸呆滞,这会被烟花吸引,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他踱步过去,修长的手臂搭在窗台上,将她严实的扣在了怀中。
落昭阳满心满眼都是腾空而起的烟火,清风轻刮她白皙脸颊,忽地身上的凉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暖意。
她狐疑着,刚转过身,视线撞进了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中,额角无意间摩挲他的唇上,灼热微麻的触感袭来。
“呯”一声花炮炸响,空中扬起彩蝶翩跹,万千绚丽。
她愣了一愣,慢半拍道:“你挨这么近干嘛,”将身子往窗外挪了几分,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顺着她的方向弯下腰去,清润的嗓音在她耳垂边响起,“你就不怕掉下去。”
话一出,落昭阳身子一颤,脚上一滑,她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腰,他的衣角被她紧攥得泛着了几丝褶皱。
她小脸绯红,慌张道:“你...快起开。”
幕泽玺笑着退远了几分,落昭阳抬眸戾然瞪了他一眼,坐到了桌前。
“说吧...好好解释下...”她引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灌了一口。
他缓道:“你放了男主鸽子,好意思问我,我这不是怕你难过,特地来陪你过节。”
落昭阳一噎,“我....我看你就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吧。”
她一脸挫败,摇头道:“不对啊,我怎么跟男主一点缘分都没有,这系统识别能力太差了。”
幕泽玺挑眉,将眼眸眯成一条直线,“缘分不是靠系统给的,是要自己争取的。”
落昭阳月眉一拢,抬手挠了挠脑袋,“你以为机会这么好争取的,我不与你说,你又不懂套路人,真以为撩人很容易啊。”
他轻启唇畔,认真道:“确实不太容易。”
她轻放下茶杯,起身做了伸展运动,“折腾了一天,回家睡觉。”
她二话不说推门而去,幕泽玺无奈忙起身跟上。
落昭阳提着裙裾下楼梯,楼下不知何时熄了烛火,四处黑压压的一片,一时间静谧得吓人。
落昭阳并没察觉,扶着扶手,绣鞋踩着阶梯而下时,屋外树影摇晃,一卷风吹散她鬓发,脚步滞了一滞,转过身而去。
骤然,一把冷剑冲她急急而来。
她瞪大眼眸,一时愣在当场。
肩膀上多了一股力量推了她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
铁锈般血腥味充斥她的鼻腔,她定神,看见幕泽玺臂膀上隐隐渗出血来,“你...没事吧。”
“锵”一声断击声,幕泽玺将刺进臂膀的剑掰断,气息微道:“还死不了。”
他话刚刚落,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冲了上来。
两人身上都没有带武器,幕泽玺将她推远,喊道:“快躲起来,”自己赤手空拳同刺客打了起来。
她急得不知如何反应,只顾朝外呼救,“丁茂,快来....有刺客。”
一个黑衣人持剑朝她冲了过来,她侧身一躲,纤手握成拳状挥了出去,刺客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摔到了地上。
她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不断往后退,最终只能靠在楼间的栏杆上。
幕泽玺见状,快速越了几步到她身边,一脚踢开刺客指向落昭阳的剑,同他扭打作一团。
两人撞倒了栏杆顺势往下坠了出去,落昭阳一惊,立刻冲了出去。
她拉住了他的衣袖口,顺着衣袖口往下拉住了他的手,落昭阳咬唇喊道:“你抓紧了。”
她看见臂膀上的血汩汩涌出,已经湿透了他的胸膛,她害怕极了,眼眶里蓄起了泪珠,吧嗒砸到他的手上,一阵温热在他手背上蔓延开。
她声音沙哑吼道:“丁茂!”
幕泽玺面上不慌,反倒笑了笑,“你哭什么,快放手,这儿这么低,掉下去死不了。”
落昭阳侧眸望了眼方才掉下去的刺客,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快速摇晃了下脑袋,提声道:“你闭嘴,快自己使劲,抓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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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误事
就在她快撑不住时,丁茂和清婉珊珊而来。
清婉看着遍地狼藉和倒地的尸身,嘴唇微张,“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丁茂已经奔上前,将幕泽玺救了上来,落昭阳惶然道:“幕泽玺...你还撑住吗?”
幕泽玺躺在她怀中,低道:“昭阳...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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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华殿内,贺帝端坐在龙椅上,太后侧坐左边,右边的案几上虚着,衡王和几位大臣站立一旁,有人不时余光瞥了瞥空位,小声嘀咕道:“这般重要的事情,太子居然如此不上心,到现在也没出现。”
贺帝等得不耐烦,招了招手,一个公公立即附耳过来,“太子呢...怎么还没来。”
福喜着急忙慌地跑向轩华殿,无意中撞到了一位宫女,手里的拂尘掉落地上。
他抬头一望,正是皇后的贴身侍女,他立刻跪地叩首,“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奴才一时心急。”
皇后凝目看向他,缓道:“今日陛下和太子在轩华殿审查户部那案子,你不在太子跟前伺候着,这急急忙忙往哪去。”
福喜见实在瞒不下去,眼睛一闭,支支吾吾将事情托出,“皇后娘娘....太子...太子不在轩华殿,也不在东宫,昨夜太子出宫后,就...就没回来,奴才也不知太子去哪了。”
皇后蹙眉,怒道:“胡闹!还不快命人去找。”
盏茶时分后。
衡王举着笏板,上前道:“父皇,户部一事,儿臣牵涉其中,最为清楚不过,这些天儿臣协助太子追查此事,也添了些新证据,既然太子事务众多,抽不开身来,那不如由儿臣代为主持此案。”
贺帝微抬手,“此事原是衡王起的因,若由你来主持,怕是有失公允,不妥...不妥...”
话落,一位大臣出列道:“太子迟迟未到,而衡王殿下向是高风亮节,臣以为可以委以重任。”
紧接着有不少大臣附议,贺帝抬手抵了抵额角,“罢了,就由你来吧。”
公公高喊:“宣启王殿下。”
启王被带了上来,他侧眸望见衡王,面上一变,透出几许讶然。
他一早得了消息,上元佳节衡王欲私会落小姐,他昨夜重金聘请了杀手,欲除之后快。
衡王若没了,便不会有人咬着这件事不放,出不了多久,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启王爷。
落国公府邸,落昭阳闺房中。
烛火烧了一夜,接近干涸。
落昭阳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一手支着脑袋,正在打瞌睡,身子接近摇摇欲坠。
幕泽玺眼皮动了动,强撑着厚重眼皮睁开,瞧见她脑袋都快瞌到床上,将身子挪近,一手将她揽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