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公主那边也是被贺帝扣在宫中不得出宫,太后虽然喜欢她,但也左右不了皇上的决断。
落夫人面上倦怠无比,无力道,“明日就是你父亲案件开审的日子,我听闻是陛下命太子主持。”
听到这消息国公府上下的心都凉了一大截,太子一向荒唐的名声,全奉京谁人不知,落夫人说完这句话,又挨不住昏了过去。
正到午时,一位手上提着柄拂尘的公公入了府。
落夫人忙起身上前去迎,是皇后宫中的徐公公。
落夫人焦急道:“公公,怎么来了,可是娘娘愿意见我了?”
徐公公抬手摸了摸眉间,挑笑道:“娘娘是接了夫人的拜贴,可娘娘要见的不是夫人...是落家大姑娘。”
落昭阳正在屋中灼急得来回踱步,清婉慌忙跨过门槛,“大姑娘....”
“如何了...”
清婉喘了一口气,才急急出声,“皇后娘娘说了不见夫人,要见姑娘你。”
落昭阳狐疑道:“娘娘要见我?”
落夫人后脚也进了屋内,“好孩子,定是那日你在宫中护驾有功,娘娘还愿意帮帮咱们。”
落昭阳眸色微动,心中琢磨着,“对对...母亲,我马上进宫。”
她着急忙慌换了一身衣裳入了宫。
徐公公领着她进了皇后宫中,刚进院子,贺允妩正从殿内出来,迎上来拉紧她的手,“昭阳...你还好吧。”
她涩着声道:“我左哭右闹,母后也没听我一句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落昭阳朝她微微一笑,“没事,你先回宫去,皇后娘娘要见过。”
皇后殿内,一片气派豪华,她忙欠身行礼后轻声道:“娘娘...我父亲绝不会干那样的事情,请娘娘务必彻查。”
皇后抬眸居高临下地俯看她,“你抬起头来。”
落昭阳身上轻颤,抬起头平视着皇后。
皇后笑道:“你父亲的事,已经是证据确凿,明日的案审与不审,皆是一个结果,重则抄家,满门处斩,轻则夺去爵位,流放千里。”
落昭阳忙叩首,提声道:“求娘娘帮帮国公府吧。”
皇后走近,弯腰将她扶起身来,她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皇后。
皇后避而不谈,反倒温言说起旁的事来,“前些日子本宫听闻宫外纷传,说国公府家的千金是绝代双骄,命中更有凤星临世之相。”
落昭阳眼眸一冷,吓得再次跪下磕头,“国公府绝没有高攀之心,此事必定是江湖骗子为了生计胡言乱语,娘娘仁德,想必不会听信这些虚无之事。”
皇后翘弯了唇角,“我倒是觉得这大师说得有几分可信之处。”
落昭阳哑口无言,她压根摸不清皇后的意思。
皇后忽地话锋一转,“你快十七岁了吧。”
落昭阳不明,只得温顺道:“过了年确是。”
皇后看着她,缓缓道:“太子也该娶亲了,若你愿意,先以良娣的身份入了东宫,等你父亲一事风头过去,再抬为太子妃如何?”
落昭阳脸上全是说不出的震惊,“娘娘....”
皇后不动声色道:“你父亲一案,是太子主审,你若愿意,你国公府上下自然可以保命,如若不愿,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咬着毫无血色的唇,颤声道:“为...为何是我?”
皇后笑了笑,眼底一亮,“为什么是你,我方才不是说了,若你将来真的是皇后,那皇上就必须得太子,何况太子喜欢你。”
落昭阳心里叫骂,真是封建迷信要不得,竟因为一个江湖骗子的话,太子居然看上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罪臣之女。
她如今是骑虎难下,若拒绝,太子非得整死落国公不可,可若答应,嫁给反派炮灰,那这剧情简直太离谱了,
她正失措之际,系统提示音再次荡在耳畔。
【女主不论任何代价,都要保住落国公。】
她攥着手,指甲一下子钳进了掌心,心里嘀咕了起来,莫不是剧情走向就是这样?
皇后清了清嗓子,“落姑娘心中难下决策不要紧,先在殿内坐坐,我去请一个人来,落姑娘见上一见,再来想要不要答应本宫这个要求。”
她还愣神着,皇后已经出了殿内,门顺带被扣上。
良久,她正襟危坐着,门猝然被推开。
她吓得连忙站起身来,宫娥端着茶盅和各式糕点进屋,“落姑娘...天气冷,太子殿下特地吩咐奴婢给姑娘添暖茶。”
她忽地泄了气,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你说...太子殿下认识我?”
那宫娥笑道:“那是自然。”
可她从未见过太子啊!
话落地,幕泽玺不知何时也入了殿,落昭阳霍然瞪大了眼珠。
宫娥正欲行礼问安,幕泽玺忽地提声道:“先下去。”
宫娥忙应声屏退。
落昭阳越了几步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这可是皇后宫中。”
她赶忙关了殿门,“国公府出事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幕泽玺抿唇一笑,抬手将茶杯放置她手上,“天气冷,先暖暖手。”
落昭阳着急上头,一把放下手里的茶杯,“你先把话说清楚了。”
他信手拈来就是一个谎,“娘娘本想请太子来与你一见,可太子为了明日你父亲一事焦头烂额,只得请我来一趟。”
落昭阳眉间紧皱,“那现下如何是好?”
“难不成反派太子横刀夺爱,我先给嫁太子,后面衡王当了皇帝,太子倒台,我才重新回到男主身边?”她絮絮叨叨道。
幕泽玺扶着她的肩膀稳着她坐下,重新将温茶递给她。
“先喝了。”
天气这般冷她刚刚一定没少跪地,膝盖受寒,这会身上肯定寒意渐起。
落昭阳饮了一口暖茶,身子温了温,见到幕泽玺,心中原本恐惧得命,现下也定了几分。
幕泽玺幽黑深眸盯着她,见她眉间一舒,才道:“难道你就没想过....太子才是男主?”
“呯!”的一声,落昭阳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
她面色凝重,“你....你在同我说笑吧?”
她都来了系统多久了,现在才告诉她,她细心呵护的男主衡王,其实是个炮灰。
那她面子还要不要了?
殿内响声一出,门外在立刻有宫女欲正屋。
幕泽玺耸了耸耳朵,“无事...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话落,脚步声才渐远。
落昭阳咽了咽口水,定神看他,“可是...我一直以来听见太子的人设都是资质平庸、不思进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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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应承
幕泽玺将自己手中的茶杯递给她,“拿着....”
落昭阳白了他一眼,抬手接过茶杯。
幕泽玺才开口道:“人设也是会变的,难道你不觉得衡王的人设一毁再毁吗?何况系统也提示你务必保全国公府上下。”
他看着落昭阳愈发黑沉的脸,煞有其事道:“嫁进东宫就可以保全落国公府,你何乐而不为。”
落昭阳气极,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说得好听,又不是你嫁。”
从前她都没走过固定场,最多呆重要的几场过渡剧情就回去了,现在...
她乍然起身,“嫁人呐,谁知道用不用真实模拟,而且...”
而且她谁也不想嫁!
幕泽玺眼神微动,劝道:“再说了,我日日在东宫当差,你别怕...万事有我在。”
落昭阳听着他怎么说,心里竟冷了半截,她抬眸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幕泽玺....你当真想我嫁给太子吗?”
幕泽玺看她脸色极差,心里微揪,可还是说出了口,“我当然想....”想你嫁给我,想得就快要疯了。
他心里说着剩下半句话,忽地唇角微翘,眼角处也带上愉悦,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落昭阳心口被重重一击,将手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桌上,掷地有声道:“好。”
“那就麻烦幕护卫替我转告皇后娘娘,我答应了....我落昭阳愿意嫁进东宫。”
下一刻,她夺门而出。
皇后远远地看着落昭阳红通通的眼眶,踉跄地跑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儿子自从遇上了落昭阳,变了性格就算了,如今还腹黑得会算计人了,算计的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到时候还不指不定得怎么闹腾。
落昭阳回了国公府后只让人传话给落夫人说国公无恙。
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门内没有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清婉在屋外喊着,“姑娘...你好歹先吃些东西吧。”
她低喊了声,“我不饿,你下去吧。”
她抬眸看着镜中哭红了眼睛的自己,不就是失恋了吗?没什么大不了。
落夫人敲了敲门,“昭阳....母亲能进来吗?”
她思了思,哭也哭过了,她如今还在系统里,父亲的事母亲一定着急坏了,总得向母亲交代清楚才行。
她抹了抹泪,起身开了门。
落夫人端着碗香浓的银耳羹,“先吃点东西。”
落昭阳坐在床榻上双手捧着热羹粥,“母亲...我任性了。”
落夫人抬手将她散乱在两旁的发丝别到耳后,“趁热吃了,再说给母亲听也不迟。”
她哭累了,现下真的有些饿了。
她猛地一下子全都吃完了,落夫人替她收了碗,又吩咐清婉再去添一碗。
落昭阳这才今日发生的事一一交代清楚,唯独抹去了她和幕泽玺那段。
落夫人面色微变,“娘娘竟因此想让你嫁给太子。”
落昭阳点头,寡淡道:“我已经答应了娘娘和太子。”
落夫人苦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衡王,所以因为要嫁给太子才这般的伤心,孩子...早知我两日前该允了衡王的。”
落昭阳怕她内疚,忙摇头,“母亲...不是的....我难过不是因为衡王,另有其人...”
她盯着屋内正闪烁着的烛火,轻道:“我难过是因为...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落夫人一头雾水,落昭阳除了喜欢过衡王还喜欢过别的人?
待落昭阳睡下,落夫人退出屋内,清婉担忧道:“姑娘总算睡下了,今日哭得这样凶,肯定伤眼睛。”
落夫人瞥了她一眼,示意清婉随她出了落昭阳的院子。
落夫人回了房,低身坐了下去,才问道:“你一直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着,旁的不说,我且问你,姑娘除了呆在府中,偶尔偷溜出府都是去干什么,见些什么样的人。”
清婉低着头,“夫人...姑娘偷溜出去也不过是同盛姑娘逛逛庙会什么的,并无其他。”
落夫人一片倦色,也不想同她拐弯子,“你就说姑娘有没有见过什么外男,还有....姑娘除了衡王,还喜欢过谁?”
清婉心中琢磨了几分,才犹豫着开口,“平日里姑娘见过的外男也只有公爷极力撮合的卫将军,可大多数时候盛姑娘也是在的,并无单独一起的时候,若要说是喜欢的人....”
她思考了会,悠悠道:“姑娘挺喜欢从前二公子送给姑娘的护卫。”
落夫人惊讶,“护卫?你是说丁勇、丁茂那两个暗士?”
清婉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是一位姓幕的,不过幕护卫平日只是偶尔才会来国公府。”
落夫人轻轻长吁了一口气,竟然是个普通的护卫,若是如此也配不上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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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国公案件开审,太子以国公多年来为国尽忠,力保国公府上下,判了最轻的刑罚,褫夺爵位,贬至承州为官。
落国公前脚刚被送回了国公府,后脚赐婚的圣旨就来了。
向来都是精神奕奕的落国公,此时面色憔悴地接过了圣旨,对着落昭阳喉咙却像被刺头卡住了一样,艰难道:“孩子...到底是父亲连累了你。”
落昭阳看着落国公原本坚挺的背此时微微驼了,心中苦涩。
“只要父亲平安归来就好....”她莞尔,“皇后娘娘喜欢我,嫁给太子倒并不算委屈。”
落国公原本也觉得太子行事荒唐,对政事更是一窍不通,是不值得托付之人。
可今日开审,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让他对太子另眼相看。
太子送他上轿时,朝他作了一辑,更原原本本地将他要娶昭阳一事说得清楚明白,更对自己许诺将来的太子妃一定是昭阳,他这才明白过来或许太子从前都伪装出来的愚钝。
他不在意昭阳能不能成为什么太子妃的,只要昭阳嫁给他,他能护住昭阳一生便好。
落国公被贬承州一事,奉京中也都传遍,落昭阳被赐婚太子一事也都人尽皆知。
大家众说纷纭,都说落家上下是因为卖女儿才保住。
贺承衡原先留在国公府里的聘礼也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他在知道此事之后在府中发了一通脾气,沈碧渠见屋内能砸的东西全被衡王砸碎,心里气得恨不得杀了落昭阳。
她拦下贺承衡手上将要扔出去的砚台,泣声道:“殿下,您就别再想着她了,她再好,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若不是她勾搭上的太子,太子又怎会铤而走险,力保国公。”
贺承衡喝声道:“你闭嘴!她不是这样的人。”
沈碧渠心里一凉,凭什么!
她一出了事,殿下便想着把她接进府,免受连累!
她父亲都出了怎么大的事,太子爷还能帮她!
凭什么,顾如岩喜欢她!衡王喜欢她,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对她动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