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源不断?”医生愣了。
“鸡猪牛羊都可以是肉,那怪物,也能算是肉吧?”
“这……”
听了司予安的话,明明是在盛夏季节,众人却觉得彻骨生寒。
及至深夜,门外撕咬啃食的声音终于停了。
身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司予安靠墙侧躺着,抱着枕头沉思。
知晓玩家数量,难度加大,没有明确期限,怎么看都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如果是世界bug……
阿瑜说程序有bug要怎么查补来着?
直接销毁换新的?
嗯,好像就是这样……
司予安摸摸下巴,那我该怎么做?鲨掉所有人强行终止?
不不不,仙女是不会鲨人的!
勒住最终boss逼它自戕?
咔!
门外传来沉闷的骨裂声,屋里有人呼吸一顿,而后压抑急促地抖动着。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听声音似乎是个年轻女人。
啪!
窗户上突然贴了个漆黑的人影,那人影贴得极近,似乎想把屋里都看个真切。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她还在不断呢喃着,而随着她每说一个字,之前那道抖动的呼吸就喘得更厉害了,几乎忍不住要发出呜咽声。
“呜——”
是格子衫的声音,医生捂住了他的嘴,但为时已晚。
啪!啪!啪!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女人确定屋里有人,疯狂地撞击玻璃,声音逐渐歇斯底里。
“你特喵自己不是肉吗?!”
被吵得心烦,司予安大声怼了一句。
女人:……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女人顿了片刻,又大声嘶叫起来,这次的声音更尖利更扭曲,连假名媛都不适地捂住了耳朵。
“我草——”
司予安跳下地,刚一开口又想起自己的人设,“色遥看近却无!”
说完就要开门出去!
其他人:???
假名媛也跟着跳下床,却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只有医生死死拽住司予安的手,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算了算了!”
天知道若让这位大佬出去,她是没事,但其他人能不能保命就说不好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司予安的烦躁,又或者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女人离开窗户,又发出了“咔咔”的碎骨声。
呼!
格子衫小心呼吸着,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汗湿。
刀疤脸恶狠狠地瞪着司予安,抬手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几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
重新躺回床上,司予安感觉困意来袭,她努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入睡。
……
啪嗒!
是房门开关的声音。
外面的天已是蒙蒙亮,医生从门外进来,同刚刚睡醒的司予安对视。
肉不见了!
医生用口型说道。
司予安一下睡意全无。
同时“睡醒”的还有格子衫他们——原来五人中只有司予安睡得香甜。
肉不见了?是被那个女人吃了吗?
院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碎肉残骸,血迹干涸变质的气味极其难闻。
假名媛掀开巨缸的盖子,对司予安轻微点了下头。
缸里没有变化,只有他们昨天剁的肉臊不见了。
吃肉臊……
司予安摸着下巴,那些怪物长了一嘴的犬牙差互,结果却牙口儿不好??
“现在怎么办?”
格子衫自从昨晚失去道具又受到惊吓后,已经完全没了斗志,他只想赶紧混过这次副本。
“得把肉补回来!”医生看了看天色,“尽快补!”
“这些不行!”
“为什么?”
假名媛挡开格子衫的手,“如果缸里的肉少了,你猜……韩梅梅的奶奶会不会生气?”
司予安:谁奶奶??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除了肉臊,还有一种肉不见了,那就是——
“怪物的肉。”
医生的脸色也不好,“用这些怪物……吃剩的碎肉,随便也能凑出二三十斤了。”
他没说怪物的尸体是怎么来的,刀疤脸和格子衫也没多问。
他们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在老妪来之前,再把那五斤肉剁出来!
砰!砰!砰砰砰!
今天的肉臊剁的依然有节奏,可格子衫的心却越来越沉。
他的手起泡了,肌肉也酸痛难忍,左右看了看,似乎只有司予安剁得最为轻松,又快又好……
“嗬嗬嗬!”
老妪看着面前的肉臊笑得涎水横流,她的目光依次在几人身上掠过,最终定在格子衫身上。
“这是你的肉吗?”
“我、我……”格子衫打着哆嗦。
医生皱眉,这个问法,不管是回答“是”还是“不是”都很危险。
“是、是我剁的肉!”
格子衫灵光一闪,强压下内心的恐惧。
“好!好!”
“你的肉!你的肉!”
老妪状似疯魔,兴奋到不能自已。
“啊!”
“不要!”
“救救我!救救我啊!”
大块大块的肌肉如软泥般脱落,还带着筋腱和软骨,格子衫浑身浴血,一步一个血脚印。
“救……”
医生往后退了一步。
“……我……”
他的手骨停在刀疤脸的衣角一寸处,然后“咔”地一声崩散了!
原地只留下一地碎骨,白得耀眼。
“嗬嗬嗬!要讲诚信呐!”
老妪满足地舔着嘴,盯上了司予安。
“这是你的肉吗?”
“是……”
老妪面露狂喜。
“不是呢?”
老妪:???
“这是你的肉吗!”
“是不是你的肉!”
她凶狠地问,呲出满口塞了肉丝的尖牙。
“呵!”
转了转手腕,司予安走到老妪跟前。
刚才格子衫下线得太过突然,但所幸她也没有收到什么失败通知之类,所以想来……
这个任务真的只是修复世界而已。
砰!
“五斤!”
老妪被按进医生的肉臊里。
砰!
“五斤!”
然后又被按进刀疤脸的肉臊。
砰!砰!
“五斤!五斤!”
再然后是假名媛的,自己的。
砰!
这次是格子衫的。
“五——哦对不起,肌肉记忆了,没有这堆。”
老妪被糊了满脸的血红,似乎被拍傻了。
刀疤脸同医生躲得远远的,他惊惧地看向医生,一个答案鲠在喉间。
医生沉痛地点点头。
她韩梅梅是个扮兔吃虎的刷本大佬!
“中午还有客人来。”
手中蓦地一空,司予安眯了眯眼睛。
老妪凭空出现在院门口,面容丑陋却整洁,没有半点刚被砸过的痕迹。
“你们每人再剁五十斤肉臊吧。”
说完,她便如昨天一般转身离开了。
这是在cue流程?
司予安抬手在假名媛身上擦了擦,惹来对方不满地瞪视。
“看来她现在还不能随意鲨害我们。”医生若有所思,“剧情还没有走完。”
“现在能确定的是,鲨机之一是‘不诚信’。”
说完他又指了指地上的白骨,“他拿了韩……韩小姐的肉臊冒充是自己的,在那个东西询问时又回答有误,让我们没能及时救援。”
“嗤!”刀疤脸斜睨他,“你会救人?”
“所以……只要跟她反着来就好咯?”
司予安发现了华点。
------------
第5章 逻辑鬼才
“让她来鲨我,就无法再cue剧情了!”
医生:……
敢问您是什么逻辑小天才?
“白天是奶奶,晚上是姐姐,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司予安演上瘾了。
“什么姐姐?”
刀疤脸懵了,但一想起司予安的“身份”,他又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您是说,昨晚的那个女人也是她?”
医生皱眉,实在想不通两者间的关联。
“身量相仿,发型一致,还都喜欢肉——”司予安掀开缸盖,里面的肉填得很满,比他们昨天看到的还要满。
“活着的玩家剁肉给怪物,怪物吃‘她’,她吃玩家,很简单的三角关系。”
“这些肉是她的?!”医生很快抓住了重点。
“即便不是她的,肯定也跟她有关系。”司予安反问,“比如你们是想吃巧克力味的排泄物,还是排泄物味的巧克力?”
几人:……
都不想吃好吗!!
“她都不吃。”
“不论是带骨的整块的肉,还是玩家剁好的肉臊,她都不吃,夜里还嚷嚷着饿。”
四指并拢朝向白骨,这是司予安认为的,对待他人和逝者的基本尊重。
“但是她却吃了玩家,为什么?”
“同样都是肉,难道还非要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医生若有所思,刀疤脸一脸懵逼,假名媛看着司予安意气风发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行了!你们要是闲的没事儿,就动手找找线索吧。”
司予安推了推院门,没推动。
刀疤脸看了看司予安,又看了看去翻院子的两人,脸上的疤痕剧烈抽动着,终于还是没忍住。
“你们找你们的线索,老……我得去剁那五十斤肉!”
“你剁得完?”
“那你就能剁完了?”
刀疤脸不服气,但也只敢小声反驳。
轰!
司予安把院门连着半扇儿墙都拽塌了。
“我不仅能剁完,还能剁出跟你智商一致的分量。”
刀疤脸:???
“二百五。”假名媛补刀道。
“你tm——”
轰!轰!
又两扇墙被砸倒,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砖块都只会往院中倒,连落叶也是,只能进不能出。
“出不去。”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一层莫名的屏障,司予安声音微冷,“现在可以去找线索了吗?”
刀疤脸喉头艰难地滚动,也加入到搜寻队伍中。
不过很可惜,“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在这里并不适用。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除了巨缸,三人把院子和宿舍来回翻找了几遍,却什么线索也没找到。
站在阴凉处,司予安抱着手臂若有所思。
“韩小姐。”医生擦着汗,表情焦急。
“搭床的木板是摞在什么东西上的?”
医生被问的一愣。
司予安不理他,转身进屋将被褥下的木板一块块掀了起来。
木板下是砌得规整的石砖,缝隙被水泥糊得严密。
啪嗒!
在掀到通铺正中间时,一道嵌了铁环的石门出现在司予安面前。
铁环呈暗红色,带着一股淡淡的,腐败的腥臭味。
“咱们睡的地方有血?!”
刀疤脸嫌恶地惊呼,医生把他们都叫来了。
“这不是血。”
司予安撕了一段被单垫手。
“不是血?”刀疤脸重复道,“那是什么?”
医生也疑惑地看向司予安,他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三氧化二铁。”司予安回得理所当然,“你们不知道铁会生锈?”
几人:……
“为什么您会认为这是铁锈而不是……”医生问。
“因为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医生&刀疤脸:您说您是什么??
假名媛:哈哈哈为什么我竟没有丝毫意外的感觉好开心啊……草!
嗡!
随着石门被拉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腐臭扑面袭来,几人脸色均是一变!
这不是简单的动物腐烂的味道,而是混杂着排泄物和尸体,还有不知名的植物药水的混合臭味。
石门后的空间不大,寥寥几步铁梯下,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密闭空间。
空间的顶部很低,四面水泥墙上坑坑洼洼,贴满了报纸照片,照片下还有一台被打翻了的收音机,内里的磁带都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