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蹲在石屋里查探线索,假名媛脸色铁青,司予安更是冷着脸连话都不想说!
“梨娘……肉臊店老板娘,丈夫过世后一直没有离开这里。”
医生将可能有用的信息念了出来。
“五十九岁时因病去世,送别悼念的人排满了半条街。”
旁边的几张照片配的是一个女人的不同时期。
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很快变成了悲愤和痛苦,女人咬着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叮当!
医生被女人目光中犹如实质的控诉骇地向后一仰,跌坐进碎石堆中,两条带着手铐脚铐的暗红铁链被他触翻出来。
“辣鸡!畜生!”司予安怒不可遏,她已经不想修复这个世界了。
剩下的几张照片里,女人黑长的头发变作枯黄;姣好的面容遍布伤痕,逐渐苍老;窈窕的身材佝偻下去,变得纤细而脆弱……
女人从失望到绝望,最后变得麻木,认命。
最后一张照片上,瘦小枯干的老妪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她!她!”刀疤脸指着照片嘴唇颤抖,“就是她!她是那个东西!”
司予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里是她死的地——啊!”
照片中的老妪倏地睁了眼,双目赤红地瞪着几人,嘴巴开裂成一个巨大的弯刀。
“啊啊啊!”
刀疤脸和医生连滚带爬地往铁梯逃。
假名媛犹豫了一瞬,低声说了句“别冲动”,也跟着他们逃出石屋。
老妪流下了两行血泪,神色中透着疯狂和怨毒。
“梨娘……”司予安看着她,摇了摇头,“他们不值得。”
“早上对你做的事,对不起了!”
她捡起磁带和收音机攀上铁梯。
砰!轰!
石门被人从内捶飞了。
暴躁的“大佬”谁也不想理,直接把收音机扔给了假名媛。
见司予安没去追究是谁关的石门,医生松了口气。
滋滋!
是收音机的声音。
“滋……你生是我们街的人!死是我们街的……”
“不准走!你是……的媳妇儿,就算死滋……”
“打她骂她饿着她!拴死她,让她跑……”
“她……是她……她回来滋……”
咔!
磁带断了,一阵阴风吹来,医生摸着后颈总结道:
“看来梨娘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罪魁祸首?谁给你的脸这么说她?南棒子偷国人吗?!”
医生皱眉,不明白司予安为何突然这么激动。
“所以通过副本的条件是把她关回来?”
刀疤脸打了个寒颤,感觉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我猜是要想办法终止诅咒,解救那些怪物。”
见刀疤脸面露不解,医生为他梳理道,“梨娘因为不听劝告病死在这里,死后的怨气化作那一缸肉,这里的居民吃了肉就变成了怪物。”
而终止诅咒的线索,应该就在那口缸里!
关于这一点医生并没有说。
“这臭婆娘好狠的心!”
刀疤脸本想啐上一口,但在接触到司予安目光时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这位大佬的眼神似要鲨人。
然后果然——
“谁想解救那些辣鸡,就跟它们一起留在这儿吧!”
“韩小姐?”
医生没料到司予安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反水”,一时间恐惧灌身。
“您的依据呢?”他还不死心。
“我高兴。”
医生:……
医生:???
说完了?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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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跟着我有肉吃
“所以完整的故事。”
假名媛郑重地将收音机放到木板上,微微鞠了一躬。
“讲的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年纪轻轻守寡后,被人关押禁锢在这里。”
她看了看医生和刀疤脸。
“她本来还有大好的时光和前途,却被人拘禁着,肆意欺辱打骂,还要饿肚子——”
“你们猜,她最后究竟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
“老子管她呢!”
刀疤脸哪肯受新人的质疑,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他们只是不让她离开这里而已,谁叫她自己不听话的?!”
医生也恼了,但他深知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拦下刀疤脸,他看向假名媛的眼神中充满鄙夷,“外面也许很危险,她一个女人能应对危险吗?”
“他们保护了她,她却残忍地鲨害了他们,还把他们变成怪物,这样阴险狠毒的妇人,她死不足惜!”
“呵!”司予安倚着门框,嘲讽一笑,“你的这些话,敢不敢对着她再说一遍?”
言毕,也不等医生回答,她径自走出门去。
咔嚓!
阴风阵阵,一个半身靓丽半身苍老的女人出现在院子里,她低着头轻声呢喃:
“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
医生脸色大变,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他们欠了二百斤肉没剁!
锵!锵!
一段暗红的铁链从石洞中探了出来,石屑纷纷滑落,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挣脱束缚。
“韩小姐!”
医生赶忙跟上,几人看着站在石桌旁边的老妪面色凝重。
“韩小姐,那些居民是无辜的,一定是因为她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医生还在试图为他扭曲的三观洗白,“你忍心看他们在这里受苦吗!”
见司予安不为所动,他又恨恨地威胁道:
“不救他们,你和我们一样都会死在这里!”
“我确实不忍心再看她受苦了。”
医生一愣,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大佬,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但很快,他就扬不动了。
“梨娘姐姐!”司予安突然大喊,指着医生告状,“他骂你是咎由自取!”
医生:???
女人停止了呢喃,脖颈不正常地弯曲着看了过来。
“他骂你是臭婆娘,还说你心狠!”
刀疤脸:!!!
假名媛猛地侧开一步,可惜还是为时已晚。
“她和我都想跟你拜把子,以后咱们姐妹相称,有肉同吃!”
假名媛: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动手!线索在缸里!”
医生突然大喝道,祭出了一匹白色幕布,从侧面冲了过去。
幕布高悬,笼罩了小半个院子。
刀疤脸右臂黑气缭绕,大吼一声也冲向女人。
然而就在刀疤脸有所动作后,医生“啪”地从原地消失了,不消一秒他又回到了刚刚出发的位置。
这幕布竟然能让使用者在其笼罩下瞬移!
“啊啊啊!”
刀疤脸目眦尽裂,老妪胸前长出了一张巨口,猩红分叉的舌头死死卷住了他的腰身,任他右臂如何拉扯也无济于事。
但同样的,他也在一定程度上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机会!
医生眼中精光一闪,全身笼了一层光罩,再次冲了出去,目标直奔巨缸!
“呜!”
女人狠狠将刀疤脸甩了出去,狰狞的舌头高昂着冲向医生!
巨缸是她的怨气集结所在,如果打破这口缸,或者将她引进缸里去——
医生的光罩一阵剧烈波动,终于在舌头的攻击下崩碎,但同时他的指尖也触碰到了缸沿。
砰!
就在医生想掀开缸盖的那刻,一道黑影狠狠撞向了他。
你?!
混账!蠢货!
舌头的呼啸声传来,医生知道这次再无机会了。
“啪”的一声,他又回到了原点,脸色难看至极。
浪费了一个道具却没有任何收获……
“嘿嘿嘿!”
刀疤脸跌在地上,对着医生大笑。
他的腹部有一道狰狞的开口,鲜血大淌,连使用绷带道具都无济于事,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唰!
舌头一击不中迅速回转,刀疤脸骇地祭出一块木牌。
“韩梅梅!”他大喊司予安的名字。
替命牌?!
医生瞳孔剧震,难怪!
只要知道同副本内玩家的真实姓名,就可以让对方给自己替命……他的脸上升起两团贪婪的红晕。
“韩梅梅!韩梅梅!”
刀疤脸疯狂喊着司予安的名字,但木牌却没有半分反应。
“韩梅梅!啊!你骗我!!”
舌头卷着刀疤脸往巨口中拖去,留下一地血红拖痕。
“等等!”
司予安伸手攥住舌头,目光柔和且坚定,“不值得!”
“韩梅梅……贾……”刀疤脸在弥留中还不忘念着司予安和假名媛的“名字”,奢望替命牌能生效救自己一命。
“真的不值得。”
刀疤脸断了气,舌头放开他,司予安也放开了它。
可积累深厚的怨气又岂是这么好消解的。
噗呲!
该死的表子!
医生张嘴无声骂着,他身上又一道光罩碎裂了,舌头倒转洞穿了他的小腿。
明明,明明他离刀疤脸——离那枚滑落在地的替命牌只有几步远了!
他借力向前踉跄着,只要再——
啪!
司予安抬手按下了他试图掀开的缸盖。
“滚!”
“韩梅梅!”医生眼眶通红,已经完全没了遮掩的心思,“你tm想清楚!没有线索,你tm也会死在这儿!”
唰!唰!
司予安左右躲闪避开舌头的攻击,在躲避的间歇还有工夫一脚踹开又想砸缸的医生。
“你该死!但我不能让她鲨了你!”
一直站在原地犹如假物的假名媛闻言不觉一动,双脚无意地向前挪了两步。
“你tm犯什么神经!”
医生怒吼,他七窍出血,反手翻出火炬强行启动了它!
既然你想,就留下陪那个表子吧!
火炬生烟,轻烟四散,他知道这样也许鲨不死女人和司予安,但只要起了浓烟,让对方视线受阻,哪怕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他瞪大了眼睛。
唰唰唰!刺啦!
巨口尖叫着,舌头被司予安硬生生扯了下来!
“梨娘!你还要被怨气控制吗!”
舌头飞到院子的另一端,抽动着缠住了坐等偷袭的类人怪物,司予安一脚踢起石板上的锤子握在手中,狠狠砸向那张巨口。
砰!
“就为了那群辣鸡!”
砰!
“你还要被控制到什么时候!”
砰!
“你不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吗!”
司予安一句一砸,然后左手攥住巨口被砸出的褶皱使劲一拉——
“他们再该死,也不该让他们继续脏了你的手!”
刺啦!
巨口被连根撕下、扔飞,使笼罩在这个世界的怨气都为之一顿。
而仿佛是感应到了司予安的迫切,她手中突然一沉,出现了一本红色字典。
“跟我走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就是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如果公司认定这个世界的bug就是梨娘,那她宁愿失败也绝不修复!
至于会不会被那些“非唯物”的追鲨……
那大不了再去逃命咯!反正她之前又不是没逃过!
“跟我走吧!跟着我有肉吃!”
她说完,手中的字典散出蒙蒙光亮,让女人也浮起了一线希望。
与此同时,失去依托的怨气盘旋得越来越快,以整个院子为中心,隐隐现出要失控的迹象。
“韩梅梅,你知道‘摇篮’里最忌讳什么吗?”
医生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都存在感极低的假名媛竟然也不是新人!
他被她定在了当场,就在他准备再去砸缸的时候!
“这里最忌讳的,就是善良和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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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她把世界崩坏了
假名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但是良知,道德和同理心——”
她朝司予安微微躬身,“多谢你。”
呼哧!咔!
一只浑身怨气缠绕的怪物攻向假名媛,可却扑了个空。
“让我看到这片炼狱里还有光亮所在……”
假名媛不知用什么办法脱离了副本,临走前还对司予安作出了一副优秀的统计图脸。
那脸上带了三分感慨三分钦佩三分欣赏,还有一分毫不掩藏的忌惮。
那张脸……看的司予安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