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银柳儿闻言,心内五味陈杂。
还没走上歪路的女婿,不香吗?
对于银柳儿态度的转变,祝颂纬又是三叩头:“娘,谢谢您,我定会好好考取功名,结草衔环侍奉您。”
“咳,别,”银柳儿摆摆手,示意他先起来。
她倒是希望他平庸一些呢,这样身世被揭穿的机会也小些,转头看着桌子上的一两银子,她顿时不解:“月钱比之前少了半两银子呢?”
闻言,祝颂纬似想到了什么,面露一丝古怪。
“最近茶楼发生了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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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后人都是大猪蹄子
似怕家人担心,他最终又改了口。
“茶楼最近客人比较少,所以掌柜的给的月钱也少了些。但是我听说衙门最近在招更夫,我想去试试,这样我白天说书,晚上做更夫,就能赚两份收入了。”
“颂纬,你还要参加科考,晚上自是要温书的。我最近会多接些活,多赚钱补贴家用的,你别担心了。”银清漓体恤道。
她一直在从镇子上的一家成衣铺里接活做鞋子。
不等他们再相让,银柳儿已经开口道:“行了,颂纬你不用去做更夫,清漓你也不要再多接活,年纪轻轻的再把身子骨熬坏了,不值当的。”
不过一句稀疏平常的话,银清漓却瞬间红了眼。
感动的!
因她一直安分守己,宜室宜家,作精原主便觉得她是朽木不可雕,因而一直是把她当成老黄牛待,打骂冷眼更是家常便饭。
哎……
她把他们买的糕点递了回去:“许是甜的东西吃多了,最近有些牙疼,你们拿出去和羽霜分了吧。”
“娘,你的牙齿要不要紧?要不我去药铺找妹夫,让他帮忙抓些药?”银清漓关切道。
听到她说药,银柳儿顿时心生一计。
“不用了,你们也忙半天了,去做晚饭吧,娘出去溜达溜达。”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祝颂纬的目光有些悠长。
“你有没有觉得,娘和之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
银清漓还沉浸在祝颂纬被答应参加科考的喜悦中,闻言颔首道:“娘待我们越来越好,我们以后要更加孝顺娘才是。”
白菊村。
近处田地阡陌交错,远处远山如墨绵延,田园风光一派祥和。
视觉的真实,让银柳儿也接受了成为此银柳儿的事实。
回忆了整本书上她能记住的所有情节后,银柳儿愈发觉得,银子能救命!
更别说,他们现在的生活原本就捉襟见肘啊。
她其实并非本村人,而是外来户,自是没有田地相与生活的,不过,即便有,她也是不擅务农的。
家里的那片菜园子与家禽也都是银清漓在打理,相较于家里好几张嘴,杯水车薪罢了。
便是要做咸鱼,日后也要做最富贵的咸鱼!所以,眼下,她还是得给子女们寻个赚钱的营生才行。
后山。
银柳儿原本想着,连新时代的《穿越指南》里都写着,山上草药遍地,基本上就是捡钱了。
可她吭哧吭哧转了两个山头了,也只看到一些常见的且卖不上价格的车前草、蒲公英等。
古人诚不欺我,后人都是大猪蹄子!
山上闷热袭来,燥的她更牙疼了。
她随手撇了段嫩柳枝,剥掉外皮后咬着,待丝丝缕缕的苦香充盈在口中,牙龈也没那么疼了后,她盯着山上的柳树,登时眸光微亮。
日薄西山,银柳儿背着一捆东西回到了家。
院中,银羽霜正在给祝颂纬碾墨。
“姐夫,你写的字真好看,这应该就是书中说的那种,颜筋柳骨吧?等你不忙的时候,可以也教我写字吗?”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正在做鞋的银清漓。
“大姐,可以让姐夫教我吗?有件事,你放心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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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得依我一件事情
银羽霜嘻嘻笑着:“我是不会看上姐夫哒!”
闻言,祝颂纬无动于衷,反倒是银清漓表情略纠结道:“你不是一直很崇拜你姐夫吗?”
“崇拜归崇拜,但是姐夫眼里只有你,那我不管再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了。再者姐夫是我们自家人,已经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那我不如换个人选,为咱家创造更多价值了。”
银柳儿:“……你这么为银家着想,你还挺骄傲是吧?你要是很闲,就帮我把这些东西晾晒,其它的别问。”
一句话,顿时让几人到了嘴边的疑惑又咽了回去。
晚饭后,年龄偏小的银羽霜活力十足,想帮银清漓又沉不下心,在院中转了几转后,又暗戳戳地移到了祝颂纬桌边。
见她似真的对读书识字感兴趣,银柳儿便道:“你别在那当搅屎棍了,过来。”
翌日,鸡鸣破晓,炊烟袅袅。
银柳儿刚从房内走出,祝颂纬便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手中还拿着一本小册子。
“娘,这故事是你写出来的吗?”
银柳儿扫了眼小册子上的狗爬字,正是昨晚她讲、银羽霜书写出的故事。
“这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娘,这些奇闻异事我从未听过,觉得很新颖,我想今日说书时就说这个故事,可以吗?”
此话倒是点醒了银柳儿,她便道:“你觉得可行那你就试试。”
话虽这么说,白天再讲给银羽霜听时,她讲述的内容更丰ma
了些。
时间飞逝,很快,一日就在笔杆子中过去了。
按照平时,日落之前祝颂纬就会回来了,可是今日,天都擦黑了,门外也不见他的身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人:“大妹子,不好了,你女婿被人打了!”
银柳儿不知其因,刚把棒槌握在手,就看到,祝颂纬拿着一件换下的衣服走了进来,那衣服上还往下滴着血。
“颂纬,你这是……”
见银清漓面色煞白,祝颂纬立刻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道:“我没事,这是鸡血。”
随后,银柳儿才从他口中清楚了真相。
是他今日说的那光怪陆离的故事过于逼真,一位客人还以为他真是什么精怪化身,说的是自己的故事,这才在他回家的路上往他身上泼了鸡血想一探究竟。
银柳儿:“……究竟是什么制杖能干出这事?”
祝颂纬也无奈笑笑。
“娘,这只能说明你写的故事太传神了。从今日的情形看来,算是开门红了,掌柜的也说让我明日继续,就是,娘,这会不会太赶了,要是太辛苦,我明日就回绝了掌柜的。”
银柳儿瞥了眼兴致勃勃的银羽霜。
“无妨,你小妹有精力着呢,只是,要想继续用这册子,你得依我一件事情。”
“实不相瞒,这故事并非我编撰的。你以后在说书时,务必把真正的作者名字带上。”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银柳儿从不含糊。
此举也算是以身作则,给子女们树立标杆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祝颂纬依靠说书给茶楼带去生意的同时,银柳儿也因此遇到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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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我女婿
这日,她正要出门,又被村里的一群孩子们给围住了。
“银婶,你昨天说猴子遇到了黑熊精,那小倩姐姐会来救猴子吗?”
“我希望黑山老妖过来,它能把黑熊精缠住!”
“这你就错了,黑山老妖和黑熊精都姓黑,它们是一家的。”
……
银柳儿:“……你们这脑洞都赶得上吹破天的牛皮了,还缠着我说什么故事啊?自己歪歪去不就得了!”
不等她让孩子们散开,远处,突然传来了争执声,且越来越近。
“你还拦着我做什么?我自从嫁入你白家,侍奉你家人,务农做饭,当牛做马,我自问是勤勤勉勉的,可是你娘是怎么对我的?
饭不给吃饱,觉不给睡好,还每天冷眼怒骂,今日连你嫂子都敢欺负到我头上,当着我的面把鸡屁股给狗吃,这难道不是在说,我在你白家连条狗都不如?”
银柳儿看着二女儿银君珠怒意而来,身上还挎着个包袱。
一袭白衣的二女婿白殊衍跟在她旁侧,似是沉思了下后,对其问道:“你是喜欢吃鸡屁股?那我现在就带你去买,你先消消气好不好?”
银君珠:“……你才喜欢吃鸡屁股!你全家都喜欢吃!”
白殊衍面露狐疑:“我不喜欢吃啊,我家人也不喜欢吃,要不今日也不会喂狗了啊。”
银君珠:“……”
一把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她近乎怒吼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要不然我真揍你了!”
“那你……能不能别打脸?我明日还要去药铺做工。”
“……”银君珠忍无可忍,直接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后者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跌坐到了地上。
原本还缠着银柳儿的孩童见状,对炮仗银君珠避之如蛇蝎,顿时一哄而散了。
“娘,”在看到银柳儿后,余怒未消的银君珠生怕白殊衍再追上来,直接向屋内走去了:“你不要让他进门,我最近不想见他!”
白殊衍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屑,走向银柳儿。
怕她和之前一样赶自己走,他便率先道:“娘,我不进门,我就只在门口等君珠。”
男人粗布衣衫,却难掩翩然气质。
饶是发生了刚才那一幕,眉间也不见丝毫恼色与卑微,依旧温润如玉,似这世上最和煦的风。
银柳儿越看他,越觉得书中原主真是作孽不浅!
人家小两口平日里虽有磕绊,感情却很好,原主明知二女儿一点就炸,还经常煽风点火,结果导致棒打鸳鸯,一个郁郁而终,一个自甘堕落后病逝。
都不得好下场。
只是,这等直男,天煞孤星了有木有!
更何况,想到刚才银君珠说的那些话,想到白家那些人,想到白殊衍还有个致命的缺点……
银柳儿眸底暗了暗,转身回屋道:“来都来了,进来吧。”
院中,银君珠看着进门的白殊衍,正欲赶其离开,就听到,银柳儿对其道:“你今日无事,就把柴房里的柴火搬到院中,把屋子收拾出来留你晚上住。”
至于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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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不能回去
柴房里尘土遍布,不多时,许久未做这种重体力活的白殊衍便已大汗淋漓,身上布满了脏污。
之前还叫嚣着不想看到他的银君珠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故意对银柳儿道:“娘,就照他那速度,一夜都干不完,指望不上的,还是我来吧!”
银柳儿一棒槌甩在她脚前,觑了白殊衍一眼,扬声道:“你觉得殊衍干不完,那就是看不起他,我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我女婿!”
银君珠:“……”
原本还在大口喘气的白殊衍闻言,连气都不喘了,再度忙活了起来。
紧赶慢赶,终是在天擦黑之前把活干完了。
因着劳累过度,晚饭时,白殊衍饭量大增,然而,他正欲去端米饭时,银柳儿却直接抄过他的碗,把一碗米饭全部倒进了鸡窝里。
对上白殊衍怔愣的目光,银柳儿讶色道:“怎么,你是喜欢吃米饭?”
“……”他怎么觉得这话这么耳熟?
“我可不喜欢吃米饭,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会喂鸡了啊!”
骤然想到了什么,白殊衍瞬间顿悟,他默默地拿起了木箸,这次,却是夹了一片肉片放到了银君珠的碗中。
“白天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银柳儿挑眉。
孺子可教也!
接下来,白殊衍住在了银家,他从药铺做工回来后,便是无休止的家务在等着他。
因为不擅长,他的身上总是会磕碰的淤痕遍布。
无需银柳儿教,银羽霜便拿了膏药给他。
“姐夫,你身上的这些伤是不疼的吧?之前,我二姐刚嫁到你家去学习做这些事情时,总是会一身伤痕的回来,不是手被菜刀切了,就是胳膊被火棍烫伤了。
我每每问她,她都说不疼,说只要能为你分担,再辛苦都值得。所以,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白殊衍闻言,想到晚上银君珠因为他身上的伤而心疼落泪时,表情愈发沉默。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有情,可是从成亲至今,他又真的为她做过什么吗?
他连她的辛苦委屈都不能理解,是他这个做相公的失职啊!
接下来,银家人便发现,白殊衍几乎把银君珠当成了眼珠子。
狗粮遍地!
这日,银君珠主动对银柳儿道:“娘,我们也在家叨扰你这么久了,我们今天就想回去了。”
银柳儿睇了她一眼:“怎么?是怕我把你相公当牛使?”
心思被戳穿,银君珠表情微讪,随即直言道:“我知道娘都是为我好,殊衍也改变许多了,我也知道,娘你其实待他也很好,明着让他做事,却会在他的饭里藏两个煎蛋。只是,他迟早还是会回白家的啊!”
闻言,银柳儿只幽幽地回了句:“他要回可以回去,但是你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行。”
面对银君珠的不解,银柳儿并未解释,只道:“你以前总问我,商贾为什么都是男人,现在我不会再拦着你了,你还想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