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攸棠见沈镜还是一副不悦的神色,也麻利的溜去林氏的屋子里中去,才不留下来看他的冷脸。
沈镜独自站在院子中,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眉心一皱,在院子中走了一遍,又挨个的去每间屋中走一圈。
连林氏的卧房都没落下,苏攸棠和林氏正说着话,见他一声不响的进来被吓了一跳。
林氏:“阿镜怎么了?”
“花猫不见了。”
林氏与苏攸棠相视一眼,他们回来之后只顾着清点着各自屋子,还真的没有见到花猫。
苏攸棠:“会不会贪玩跑出去了?”
林氏:“不会的,花猫懒得连门都不愿迈出一步,不会自己跑出去的。”
苏攸棠:这确定养的是猫不是猪?不过她还真没见过花猫出去过,除了在院子里睡觉,便是在西厢隔出的杂物房里睡觉。
她进去过那间杂物房,里面除了几张桌椅便是花猫的小窝。
第23章 自己喵喵叫关她什么事?……
贼偷银子还能花,偷猫能做什么?
苏攸棠虽然不懂猫,但也能看出花猫是只普通猫,就算偷了大概也卖不出去,总不至于为了吃猫吧?
这花猫是林氏抱回来的,刚带回家的时候还只是个小猫崽,养到这般大也是有了感情。
这还没从丢了银子的伤心中走出来,便又听到养了多年的猫也丢了,差点没再昏过去。
苏攸棠连忙掐着林氏的人中,焦急的说:“娘先别着急,或许是花猫察觉到危险躲了起来。
娘也知道花猫懒,或许等它饿了就会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给沈镜使眼色,示意沈镜赶紧去找猫。
这一幕还真是惊人的相似,不久前苏攸棠还对沈镜使了眼色让他去找大夫,现在又让他去找猫。
两人倒是越来越默契了。
能让沈镜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而这花猫却占了一处。
尽管已经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沈镜也依旧再走了一遍。
甚至连他一年也不踏足几次的杂物房也仔细的找了一遭,险些没把猫窝给拆了。
饶是如此也依旧没见到花猫的踪影。
沈镜仔细分析了一遍,家中并没有见到血迹,想来花猫还活着的可能性颇大。
当然也不能排除对方直接掐死花猫的可能,但若是如此,花猫必然不会悄无声息。
若是那样,即便林氏在隔壁堂屋中也不可能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心中有了计较后,沈镜更同意苏攸棠的说法。
花猫显然是知道危险躲了起来。
既然没有回窝里藏起来,那必然是去了那群刺客没有去的地方。
这么看来花猫最有可能躲在灶房里。
想到这一点,沈镜毫不犹豫的向灶房走去。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面还能勉强视物,灶房里却已经漆黑一片。
沈镜不得不点了油灯,才能看清灶房里面。
与堂屋和两间厢房相比,灶房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还是早上的样子。
灶房并不大,沈镜几步便走完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花猫,甚至叫唤了两声喵喵,也没有得到回应。
原是专心找猫的沈镜,再叫了两声喵喵后,不由想到若是苏攸棠听见他喵喵叫,想必会取笑他一番吧?
随后又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苏攸棠竟这般影响他了?
自己喵喵叫关她什么事?
现在唯一剩下的地方便是烧火的锅底还没有找,不过花猫还是猫崽的时候,冬天里冷,自己钻到烧锅底被林氏打了一顿后就再也没有钻过锅底。
沈镜对此并不抱希望,但还是尝试着看了看,果然除了草灰没有猫。
只是刚回头就见一双幽绿的眼睛,沈镜瞬间握紧了拿着油灯的手。
若不是想到这双眼睛是花猫的,想来花猫在刺客手里躲过一劫,却命丧他手了。
沈镜伸手去抱它:“弄得这么脏兮兮的,不洗干净就把你扔出去。”
只是他伸手碰到下面的泥土时,察觉到一丝异样。
将油灯靠近,花猫之前待的地方被它刨出一个小坑,上面是干柴,倒是很好的藏处。
只是原本松软的泥土,下面却硬邦邦的,把花猫放到一边,沈镜才伸手拨开泥,露出一块雕花的木。
这花纹沈镜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筹备婚事前,林氏交到他手中的,那个装着沈家家当的木盒子。
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
苏攸棠不是说被她弄丢了吗?
这显然是刻意藏在这里的,所以她一直都在说谎?
沈镜眉头轻皱,一时间并没有声张,将盒子取出来之后,又将泥土盖了回去。
打开盒子,里面的确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与三十两银子,并没有被动过。
沈镜收拾好之后,又取了巾帕把花猫擦干净,尽管如此,花猫腹部的白色毛这会也成了灰色。
沈镜走到东间屋外,便听到了林氏与苏攸棠正在说话。
林氏声音还有些虚弱:“阿棠,自从你与阿镜成亲后,先是阿镜病的卧床不起后又遭遇了贼人将家底抢劫一空……”
林氏气息不足,说了这么几句话便喘个不停,苏攸棠听到这儿,给她顺背的手都有些僵硬。
片刻后问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觉得她是个祸星,都是因为娶了她,沈家才遭了这些难吧?
难不成要赶她走?
林氏咳了一会后,总算顺过了气:“阿棠不要误会,原先我想着你随时侯府的千金,但阿镜是个有前途的,你们也是相配的。
可现在家中没了银钱,阿镜不知何时才能进京赶考,不若让阿镜放你走吧。”
苏攸棠有些不明白,这逻辑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可细想起来太不对劲了。
就算是沈镜一命呜呼了,以林氏这个古代妇人的想法,那也是要给她儿子守寡的。
现在仅仅是银子被偷了,就让沈镜放她离开?
站在外面的沈镜倒是明白了林氏的意思,苏攸棠虽然长在市井中,可也在侯府享受过荣华富贵。
之前沈家虽说不富裕,但比起她养父一家,自然强上许多倍。
于苏攸棠而言虽有落差,倒也比在陈家的日子富裕些。
现在的沈家可谓是一穷二白,连陈家也比不上,林氏是怕苏攸棠吃不了苦,试探于她。
沈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即便苏攸棠真的嫌贫爱富,以他娘的性子怕是也不会为难与她。
苏攸棠此时与沈镜想到了一块,她也觉得林氏是在试探她。
且不说她与沈镜定下契约,就是她现在身无分文的离开,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今天在陈家她可是看到了,连间空屋子都没有。
想来原主没出嫁前,应是住在祖母屋里。
所以不管林氏是否在试探她,她的答案都是不。
“娘,你真的糊涂了。我瞧着让阿福把胡大夫请来吧,好好的竟说些糊话。
这话让夫君听着了,当了真,娘让阿棠以后可怎么活呀?”
一番声情并茂的话,差点没把林氏给说哭了。
连在外面的沈镜都露出了犹豫之色。
难道是他猜错了?
林氏现在开口让她选择离开,是她最好的时机,寻个机会取走藏在灶房的银两,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还是做的到。
她到底在想什么?
里面林氏听了苏攸棠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倒是放心了。
苏攸棠见她放松了神情,便知自己猜对了。
若说对林氏这番行为一点不难过,显然是骗人的。
她就算没有把林氏当做娘,那也是放在最重要的一位,可在林氏心中,沈镜永远是第一位。
对她,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只是这喜欢有七成是建立在她是沈镜的夫人这个身份上。
至于苏攸棠为何觉得林氏有三成是因为她这个人而喜欢她?
其实很简单,从她和林氏现在要好的样子让阿福和邻居们吃惊,就足以见得林氏与原主之间关系没她和林氏亲近。
苏攸棠面对这样的林氏,任性的想,你和你儿子过去吧,本姑娘不乐意和你好呢!
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有林氏相处这几日,她便开始替她说话。
会不会在她离开前,她在林氏心中的地位比沈镜高?
一想到能抢了沈镜在林氏心中的地位,抢了他唯一的亲人,他还不对她毕恭毕敬的?
第24章 炸的金黄的小鱼干
只是这么一想,苏攸棠就觉得很开心,若不是要顾及林氏的心情,她真想放声大笑。
好在林氏也知自己这般试探有失磊落,心中有些愧疚,便没有瞧见她的异样。
苏攸棠扶着林氏让她躺下:“娘,你先休息会,我去瞧瞧夫君找到花猫没?”
沈镜闻言立刻将盒子藏于袖中,还未整理好衣物,便见苏攸棠已经走了出来。
苏攸棠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站在这?”
沈镜面上无一丝慌乱:“找到花猫了,我来与娘说一声。”
苏攸棠闻言这才注意到他正抱着的花猫,顿时有些欣喜。
想从沈镜手中抱过花猫,结果这人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这么小气?连猫都不给她抱?不给抱我还不抱了!
沈镜见她变了脸色就往外走,立刻叫住她:“阿棠,你误会了。”
这有什么可误会的?难不成你要说不让我抱它,是因为它太重累着我?
苏攸棠虽然停下了脚步,但脸上依旧充满着怒意。
沈镜:“我是从泥堆里把它抱出来的,现下它身上都是泥,你抱它岂不是也沾染一身泥?”
苏攸棠这才转身细看去,的确在沈镜衣衫上看到泥印子,尤其是袖口处。
既是如此,这会反倒显得她小心眼了。
“那、那什么,你先带花猫去清洗,我与娘说一声便是了。”
沈镜应了下来,苏攸棠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桩小事而已。
两人在外面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的放轻了许多,这也是林氏之前病了之后,他们养成在堂屋说话都尽量轻声的习惯。
也是因为这个习惯,屋子里的林氏并没有听到他们说话,这会苏攸棠将沈镜带花猫去清洗的事情告诉林氏。
林氏顿时抓着苏攸棠的手都用了力:“阿棠,你告诉娘,花猫是不是没了?”
苏攸棠一怔,随即笑着说:“娘,阿棠没有骗你,花猫现在弄的满身泥,等夫君洗好了就送来给娘瞧瞧。”
苏攸棠越是这么说,林氏反而越是不相信,挣扎着让苏攸棠扶她起来,她要亲自去看看。
苏攸棠拗不过,只好扶着她出去。
沈镜这会自然没有给花猫清洗,他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盒子,也亏这会天色暗了,苏攸棠才没瞧见他袖中异样。
藏在东厢房显然是不行的,别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可是记得苏攸棠罗列的家务事中就有一项是清扫东厢房,而且还是将东厢房罗列成三个区域。
卧房、休憩和书房三块,万一这小妮子忽然心血来潮赚个零嘴钱,被她找到这盒子,岂不是意外之喜?
还没等他想好藏处,苏攸棠差点给他一个‘意外之喜’。
距离沈镜离开还没有半盏茶的功夫,苏攸棠就已经扶着林氏从堂屋中出来。
苏攸棠没在院子里见到沈镜,以为他是去了灶房,毕竟四月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这样给猫洗澡,怕是猫也能病了。
只是没见到他的身影反而觉得奇怪,而她身边的林氏,更是觉得被自己猜中了。
“阿棠,你就不要骗娘了,阿镜是不是把花猫带出去埋了?
你赶紧追上阿镜,让我再看一眼花猫,我、我……”
林氏松开苏攸棠,独自扶着墙站到一旁。
苏攸棠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的,这会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先是陈家嫂子生子,后又是沈家遭了贼,这一天已经够精彩的了,这会沈镜还在加戏,她现在恨不得拎着沈镜的耳朵将他拉倒林氏面前来,让他亲自把事情说清楚。
苏攸棠没再去扶林氏,而是说:“娘,你在这等着,我这就让夫君把猫抱过来。”
林氏以为她是听了自己的话,可是却见她朝着东厢房的方向走去,提醒道:“阿棠,大门在那边,走错了……”
正在气头上的苏攸棠根本没听到林氏那微弱的声音,走到东厢房毫不客气的将门踢开,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沈镜书架后面有个放信件的暗格,眼下只能先将盒子放进去,等明日再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
只是他将盒子放进去,正要关上暗格的时候,门就被踢开了。
书房与中间休憩的区域有隔挡,从外面到书房只要两三息的时间。
苏攸棠踏进书房区域的时候,沈镜已经关上了暗格,但还没来得及退开,所以此时他身后那处便是暗格所在的地方。
沈镜满是怒意的质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这是除了第一天以外,苏攸棠听见他说话最冷的一次。
苏攸棠先是一怔,随后几步走到书桌旁,直接抱起花猫。
就他会不高兴啊?
“抱猫。”留下这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过了片刻,见苏攸棠真的离开后,沈镜一手扶在桌子上,一手轻抚着额头,低低地轻笑。
有多久没人这般无视他的怒气了?
若是前世的他,苏攸棠这会应该早没了气息吧?
可现在诡异的是,他竟然没有弄死她的念头。
可能她与花猫一样吧。
沈镜这般想着,便释怀了。花猫能让林氏高兴,苏攸棠也能让林氏高兴,所以苏攸棠与花猫是一样的。
养着也无伤大雅,只要乖点就好。
苏攸棠出去之后,才惊觉后背尽是冷汗。
沈镜生起气来可真可怕,这也让她更加坚定离开的决心。
和疯子待在一起,是嫌命太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