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沈镜,两人从前是同窗,现虽已成了亲眷,但陈云堂还是行了个文人礼:“妹夫。”
沈镜回礼:“大哥这是有什么急事?”
陈云堂看了沈镜一眼,才又看了看苏攸棠。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想单独与苏攸棠说话。
苏攸棠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让沈镜出去?
她还真没那个胆。
苏攸棠:“大哥,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她的言下之意,即便沈镜现在不知道,但陈云堂出了沈家的门,沈镜依旧有办法知道。
陈云堂却以为他们夫妇一心,两人之间坦诚相待。
陈云堂知道自己应该为妹妹开心的,可是眼下情况特殊。
陈云堂是个嘴笨的,从前与沈镜是同窗时性子便十分憨厚。
沈镜:“大哥有事直言,若是一直不说,恐会误了时辰。”
许是这句误了时辰戳动了陈云堂,他来时产婆便说要尽快,万不可耽误了。
陈云堂似是下定决心,苏攸棠感觉他握着她的手腕也用了不少力气。
“妹妹,大哥也是没办法了,若不是到了人命关天的事,大哥也不会求到你这儿了。”
陈云堂一脸沉痛的说。
沈镜闻言忽然沉下了脸,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那时苏攸棠已经命丧山匪手中。
而他因为喝了那药,也一直昏昏沉沉。
偶尔清醒的时候,便听说这陈家老大,因抢银子,误将人打死,沾命案。
算算日子,似乎便是这个时候了。
即便上一世他与苏攸棠没有解开误会,以为真的是苏攸棠谋害他。
可是在听到陈云堂因抢银子而杀了人,也是颇为惊讶。
在他印象中,自己这个同窗没甚存在感,念了几年书也不过得先生一句性子憨厚。
却没成想,他竟也能做出杀人之事。
苏攸棠在沈镜变了脸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看来这原主的大哥许是做了什么惹沈镜不快的事。
据她观察,沈镜鲜少会这般情绪外露。
在沈镜叫阿福把人扔出去之前,苏攸棠连忙问道:“大哥,到底是什么要紧事?”
陈大哥似是羞赧,此时脸已经红透了:“妹妹,能借我十两银子吗?”
苏攸棠一怔,借银子?十两?
她没有。
苏攸棠下意识的看向沈镜,然而沈镜的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绕是陈云堂神经粗,此时也感受到沈镜的不友好,甚至是冷待。
苏攸棠:“大哥借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陈云堂来找苏攸棠借银子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若是其它的事情,见沈镜这般,他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赖在沈家。
可他借的是救命的银子!
陈云堂后退半步,便向苏攸棠跪了下来。
上一辈加这一辈子,还没有人给她跪过,苏攸棠都被他跪懵了。
陈云堂此时已经顾不得其它,再也忍不住地说道:“妹妹,你嫂子她难产,稳婆说得要上好的人参吊着命。
哥真是没办法了。”
苏攸棠这会已经回过神来,连忙将他拉起来。
可陈云堂铁了心要给苏攸棠跪着,根本不起来。
一旁的沈镜听完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还是他重生之后头一回失态。
沈镜:“阿福!”
“公子唤我?”阿福一直守在堂屋外,这会听到沈镜的声音,立刻就进来了。
“你拿着这些银子,和陈家大哥一道去药房,快!一定要快!”
陈云堂在沈镜刚开口的时候,便做好了被拒的准备。
可是听完沈镜的一番吩咐,怎么似乎是要帮他?
之前他说要借银子的时候,这个妹夫的脸色不是很不好吗?
阿福:“陈家大哥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些去药房买人参。”
陈云堂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疼,真滴疼!
这不是做梦?
尽管他这般行事疯癫,但屋子里的几人也都理解他。
不等阿福继续催促,陈云堂便自己踉跄着站了起来,拉着阿福便往外走。
苏攸棠也跟在他们身后,还没走出两步便被沈镜拉住:“你做什么?”
苏攸棠:“当然是跟过去看看。”
“他们是去买药,你跟去也帮不上忙,不如直接去了陈家。”
苏攸棠觉得沈镜说的有道理,抬脚便准备往外走,可又忽然脚一顿,停了下来。
沈镜:“怎么?”
“我、我……”我不知道陈家在哪啊!
沈镜犹疑:“你是害怕吗?我听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走一遭,你若是怕,便不去了吧。
也没人会说什么,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去也一样。”
苏攸棠有些惊奇,没想到他短短时间内竟然想了这么多。
“夫君,我还是想去看看,你能陪我一起吗?”苏攸棠想不到好的借口,便认了他口中的害怕。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还真的有些怕。
即便是医疗发达的现代生孩子也依旧凶险,更何况是古代了。
沈镜不仅没有拒绝她,反而与她一同出了门,给在隔壁的林氏递了话,两人便一同去了陈家。
沈家与陈家距离有些远,为了能快些,沈镜租了一两马车,用了近半个时辰才到陈家。
他们到的时候,阿福与陈云堂还没有回来,接待沈镜他们的是苏攸棠的养父陈平安。
不过陈父也一心心系着儿媳的状况,招待上也粗简。
陈家还有一位老太太,便是陈老妇人,陈父的母亲,这会正陪着孙媳妇,并没有出来见他们。
苏攸棠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痛吟,却只能干着急。
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恨不能冲进去帮忙。
这会稳婆忽然走了出来,苏攸棠与陈父纷纷上前:“里面怎么样了?”
稳婆见没有产妇的夫君便知还没买回人参,却依旧还是问了一句:“产妇现下凶险,熬了这么久已经没了力气,还没买到人参吗?”
沈镜:“就快了,劳请稳婆再辛苦一二。”
沈镜话音刚落,便见阿福出现在陈家门口,陈父与稳婆不识阿福,苏攸棠却是松了一口气。
第20章 是官差正在抓几个小贼……
在众人将目光放在阿福身上时,沈镜悄悄给了阿福一个眼色。
阿福跟在沈镜身边多年,只一个眼神也能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
他没做过多的解释:“夫人,陈大哥脚程慢,我便先将人参送回来了。”
陈父与稳婆一听里面放的是人参,顿时脸上也露出惊喜。
苏攸棠也没有多想,接过盒子便给到了稳婆手中。
稳婆进去后约一刻钟后,陈云堂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怎、怎么样了?”陈云堂气都没喘匀,便询问里面的情况。
他刚问完,那间做产房的屋子里传出微弱的啼哭声,众人闻言也是心中一喜。
陈云堂更是双手合十,嘴中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念叨完之后若不是陈父拉住他,这会已经冲进那间屋子里了。
这时稳婆抱着一个小婴儿,脸上带着笑:“恭喜,喜得千金!”
陈云堂看了一眼女儿又着急问道:“阿茹怎么样了?”
稳婆:“好着呢,就是生孩子的时候耗尽了力气,这会睡下了。”
等一切都安定了之后,陈云堂才想起妹妹妹夫还在。
陈云堂将两人领到堂屋中坐下,一句话没说就跪了下来。
苏攸棠连忙扶起他:“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见兄妹俩如此,沈镜自然也不好继续坐着,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对陈云堂跪谢,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陈云堂:“若不是有妹夫和妹妹,阿茹和孩子可能就没了,你们是她们母女俩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理应受下这一拜。”
苏攸棠不善处理这样的事,而且她与陈云堂一无情谊,二无亲缘关系,一时有些踌躇,不免求助地看向沈镜。
以沈镜的性子,此时没有直接离开已然是耐着性子了,现还要他安抚陈云堂?
想也不可能,可是苏攸棠求助的目光湿漉漉的,和家里的花猫讨吃食的样子太像了。
以至于他鬼使神差的说道:“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囡囡也是我们的侄女。
大哥这么说,是不把阿棠当做妹妹了吗?”
陈云堂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哪里说的过沈镜?顿时脸都憋的通红:“我、我不是,阿棠就是我妹妹……”
苏攸棠十分默契的打了圆场:“好了,夫君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恩人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陈云堂恍然:“原来如此,我这人笨了些,还以为真的伤了妹妹。
自从阿棠回去之后,奶奶便不让我和阿爹再去叨扰你,怕侯府的人因为我们对你不好。
大哥不是真的想疏远妹妹。”
苏攸棠暗道:陈家倒也厚道。
苏攸棠能想到的,沈镜自然也能想到。
他上一世对陈云堂本就是误会,这会听了这话,倒也不再对陈家有偏见。
沈镜与苏攸棠一直在陈家待到了酉时一刻才离开,陈家本想留他们一起用了夕食再走。
沈镜以家中只有林氏一人,不放心为由不便久留。
回程是阿福去租了马车,阿福与车夫坐在外面,沈镜与苏攸棠坐在车里。
沈镜正闭目养神,而苏攸棠没了之前的紧张,便问出了之前的疑惑:“夫君为何后来又同意借银子给大哥?”
沈镜闻言睁开眼:“此话何意?”
苏攸棠看了一眼车外,才小声的问道:“大哥之前在沈家说借银子的时候,夫君脸色明明十分难看,显然是不想借的。
尤其是大哥说借的是救命银子时,脸色堪比锅底灰了。”
沈镜自然不能和她解释自己重生一事,也就没法解释这其中误会,略一思考后道:“我以为陈云堂惹了什么人命官司,想要用银子来打发。”
这话原是他对陈云堂的误会,这般解释起来半真半假,反而有些可信。
苏攸棠果然没有多疑,忽然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她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却被沈镜一把拉住。
苏攸棠一怔:“怎、怎么了?”
“先不要动。”说着便放开抓着苏攸棠的手,扬声问道:“阿福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阿福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这会因为外面的喧闹,马车已经走不了了。
没一会阿福便回来了:“回公子,是官差正在抓几个小贼。”
一听说是抓贼,车夫也跟着开了口:“那抓着了吗?东市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可这一片已经有好多家遭了贼。
一直没抓到,闹得人心惶惶的,官大爷可算是把他们找出来了。”
车夫的语气中满是轻快。
而阿福直到沈镜询问才再次开口:“已经抓到了两个,还有一个在逃。”
尽管苏攸棠对古代抓贼很好奇,但也注意到了这主仆两的细节。
若非沈镜开口,怕是车夫问破了嗓子,阿福也不会开口说一个字。
沈镜听了之后便又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才又开始动了起来。
苏攸棠便也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家之后,阿福去开的门,只是门只打开一个口子,便顿住了。
苏攸棠站在后面:“怎么了?”
沈镜却直接拉住她的手腕向后退,直到阿福转过身来,苏攸棠才发现他神色不对。
沈镜没有问一句话,直接拉着苏攸棠敲了隔壁的门,没一会便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啊?”
沈镜:“吴婶是我。”
被称作吴婶的人开了人,顺便打趣道:“阿镜这是娶了美娇娘忘老娘亲?”
沈镜语气焦急:“吴婶,我娘呢?”
吴婶还没见过他这般慌张,也不再逗弄:“在我家堂屋呢,绣坊来了新样式,我和你娘正在琢磨才忘了时辰。”
沈镜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林氏也跟着出现在吴婶身后,手中还拿着绷子:“你们回来了,现在怎么样了?”
沈镜和苏攸棠去陈家之前就与林氏打过招呼,也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只是吴婶不知道,以为他们小夫妇出去玩,把林氏扔在家中。
苏攸棠还一头雾水,沈镜与阿福自从到家之后就奇奇怪怪的。见沈镜这般着急找林氏,难道是家中出事了?
可是家中就他们几个人,现在都站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苏攸棠还是乖乖作答了。
吴婶是个心善的,听了苏攸棠的话也一脸后怕的神色。
此时天已经晚了,众人也不便站在门口说话,林氏回了堂屋拿上东西便一起回了隔壁的家。
苏攸棠十分心细的发现,阿福不见了。
第21章 哪有家中遭贼不报官的?……
阿福并没有走远,只是先他们一步回了沈家。
因此他们几人到了家门处,阿福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林氏走在最前面,自然最先看到阿福沉重的脸色,顿时涌起一阵说不清的心慌:“阿福你这是怎么了?”
阿福先是看了沈镜一眼,才开口道:“老夫人,咱家被偷了。”
林氏似是没有阿福话中的意思,苏攸棠倒是惊讶不已:“被偷?”
林氏反应过来之后直奔堂屋去,苏攸棠跟在她身后。